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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钱不能拖欠，我家又不是开善堂的，一共是一两三钱。”

　　　　“这么多？怎么不去抢？！”

　　　　袁老太虽然站在门外，却还是能够听到王大夫的话的，再加上王大夫又刻意提高了自己的声调，所以，袁老太听了个清清楚楚。

　　　　“袁老头，你家婆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王老头在这村里行医这么些年，什么时候骗过人？！”

　　　　王大夫的眼睛圆瞪，这年代的人还是很看重脸面的，特别是像王大夫这样年岁大了的老郎中。

　　　　原本就恼怒袁老头虐待亲孙女，现在又被这样说，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你孙女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自己没看到啊？要是掉下山崖的当天让我老王头来，也花不了这些个银钱，可是这都几天了？孩子撑到现在，能活着这都是命大！”

　　　　王大夫是真的生气了，袁小亚现在的样子，就是一口气吊着也差不多了。

　　　　可是这亲爷奶都是什么态度？！

　　　　“袁老头，老夫原本还是敬着你的，可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王大夫一甩衣袖，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袁老头。

　　　　弄得袁老头又是一阵尴尬，可是一边的袁大壮却是听不下去了。

　　　　一边的媳妇也好像是失魂一般呆愣愣的看着闺女，他真的是怕了啊！

　　　　“爹，我求求您了，这些年我每年赚了银子都是给了娘，没有自己留下一分来。小亚她还是个孩子，我以后一定多多赚钱，求求您了，让娘拿钱，给小亚买药吧！”

　　　　袁大壮其实也不傻，只是从小就被教导要孝顺爹娘。

　　　　这些年他每年拿回家五两银子，全部都是他上山抗木头赚的。

　　　　可是这些钱一分都没有落到自己的手里，就算是自己成亲，也没给什么像样的聘礼，加在一起还不到一两银子，让自己在岳家抬不起头来。

　　　　这些他都认了，可是现在是关系到自家闺女的性命，说什么他都不能再继续退缩了。

　　　　袁老头没想到自己木讷的三儿子，会挡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王大夫更加不屑的看向袁老头，就这样还当村长，好在他现在不再做村长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把村里搞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

　　　　“死老婆子，瞎说什么，还不赶紧拿钱，让老三跟着王大夫去抓药！”

　　　　袁老头只觉得他今天什么事情都不顺，之前他在村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可是现在看来，以后村里的人，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袁老太是心疼银子，却也知道袁老头是说一不二的人，自己要是真不找银子，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袁老头百般不愿的回了上房，磨磨蹭蹭的找银子。

　　　　“娘，你咋一脸不高兴的？”

　　　　袁老头的老闺女，袁小亚唯一的姑姑，袁大梅凑到自己娘亲面前问道。

　　　　“还不是那个搅家精！”

　　　　袁老太啐了一口，然后说道。

　　　　“娘，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三嫂的嫁妆不是还有只银簪吗？够一两银子了。“

　　　　袁大梅早就看上蔡玉芬的那根银簪子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了，自然不能放过。

　　　　“还是我老闺女聪明。待事情过了，娘给你要来当嫁妆！”

　　　　袁老太眼睛一转，脸上便高兴起来，说着还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胖脸。

　　　　“娘，您说什么呢！”

　　　　袁大梅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朝着袁老太娇嗔道。

　　　　惹得袁老太又是一阵开怀。

　　　　在袁老太看来，自家闺女就是优秀，这可是要送到大户人家的。

　　　　一般的农户，她可是看不上的，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家闺女。

　　　　她可是想好了，以后闺女，一定要嫁到镇上去，这样才能配得上他们家二儿子的身份。

　　　　如果被袁小亚知道了，一定会笑袁老太痴心妄想，就她小姑那好吃懒做的样子，在村里找个人家都是难事，更不要时候是在镇上找了。

　　　　再说，上辈子到袁小亚死了，袁小亚的二伯袁大志也没能考个功名下来。

　　　　还想要配得上二伯的身份，也亏她奶奶想的出来。

第四章　爹爹的转变（）　
袁大壮得了钱，匆匆跟着王大夫去抓药了。

　　　　留下小亚跟蔡玉芬在屋子里，原本袁老头还想说几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袁小亚和蔡玉芬的样子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讪讪地出了屋子。

　　　　堂屋里，袁老太正在跟老姑娘袁大梅商量，要怎么才能把蔡玉芬剩下的那点嫁妆都拿到手。

　　　　这一次袁小亚看病，袁老太就掏了一两多银子，这在袁老太看来，简直要比挖她的肉还疼。

　　　　“娘，三嫂那里说不定还不止那一根银簪子呢。等那个小丫头病好了，您再去要医药费也不迟嘛。”

　　　　袁大梅眼睛一转，她早就想要蔡玉芬的那根银簪子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三哥一家把娘给得罪惨了。之前，娘还有些顾虑，想来现在那些顾虑已经全部都没有了。

　　　　袁大梅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算计的神情。

　　　　“等什么等？今天花了我那么多的银钱，我还不能去讨点东西？”

　　　　年轻时候的袁老太还有几分机智，可是年纪越大，脑袋就越是不清醒。只知道要盘剥老三一家，却不想今天在村里丢了那么大的脸，袁老头能让她好过吗？

　　　　“娘，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爹一定很生气，这个时候可不能在招惹爹了。“

　　　　不过袁大梅却不是袁老太，她可是非常了解家里人的脾气的。

　　　　袁小亚上辈子还是很佩服她小姑姑的，老袁家这么多人，唯独小姑姑算是个明白人。

　　　　只是，这个明白人的聪明劲，全部都用在对付他们一家人这件事情上面了。

　　　　果然，在听到袁大梅这样一说之后，袁老太才醒悟过来。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老头子那眼神，可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

　　　　“闺女，你说娘亲该怎么办？”

　　　　袁老太有些惊恐的朝着门外探了探脑袋，生怕袁老太现在就过来收拾自己。

　　　　虽说，袁老太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怕袁老头啊。

　　　　所以，被老闺女这样一说，袁老太便害怕了。

　　　　“娘，不必好怕，只管将今天的事情，都推到三嫂身上就是了。”

　　　　袁大梅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

　　　　袁老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袁老太的声音。

　　　　“死老太婆干什么呢？这都晌午了，怎么还不做饭？！”

　　　　“老四媳妇，你是死的，不知道你公爹他们还没吃饭吗？”

　　　　听到袁老太这样说哈，袁老太和袁大梅对看了一眼。显然，袁老头是没有生袁老太的气，不然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

　　　　赵小玉在房间里，听到袁老太的喊声，狠狠地啐了口，她就知道绝对是要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不好拿老三家的动手，就先拿自己练练手。

　　　　自己的这个婆婆还真是好多的花样啊！

　　　　“呸！你就知道躺着，没听见你娘在那我做垡子？！”

　　　　赵小玉慢悠悠的收拾着，还堆着自家男人啐道。

　　　　“好媳妇，你就受点苦，老三家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被赵小玉嫌弃了，袁小亚的四叔袁大山非但不生气，反倒是一幅乐呵呵的样子。跟在外面的时候老实木讷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

　　　　“就你知道！”

　　　　赵小玉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袁大山的脑袋，不过可以看出，她现在已经没有先前生气了。慢悠悠的出去做饭了，这几天还是不要惹老太太生气的好。

　　　　这边，袁小亚她爹袁大壮跟在王大夫身后去抓药了。

　　　　“大壮，这钱你拿着。”

　　　　王大夫抓好了药，又把之前袁老太给他的那一两三钱银子，拿出一两给袁大壮。

　　　　“王大夫，这是干什么？”

　　　　袁大壮一愣，却是没有接那一两银子。

　　　　“大壮，小亚这次命大，虽然伤的重了点，却也用不着这么多诊费的。不过小亚的身子太差了，这钱是我特意要下来的，你拿回去给小亚买写好吃的补补身子吧。再这样下去，恐怕小亚的寿命会减少的。”

　　　　王大夫叹气，作为一个村里的郎中，他看过太多苦命的孩子，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像袁小亚这般凄惨的。

　　　　换做平时，他是不会管这档子事的，但是这一次，袁家做的着实过分了。

　　　　“王大夫。。。。。。”

　　　　袁大壮看着手里被王大夫塞下的那一两银子，眼睛湿润了。

　　　　这些年，除了自家娘子和闺女，还从来都没有谁这样关心过自己。

　　　　就连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能为小亚着想，可是亲爷奶呢？

　　　　以前，袁大壮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过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可是现在他真的觉得，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的妻女过得都不是人的生活。

　　　　“大壮，你是个好的，这几个鸡蛋你带回去给小亚吃，她太瘦了。”

　　　　王婶子手里拿着四个鸡蛋塞到了袁大壮的手里，今天村里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就算是王老太这样不出门的老妇人，也知道袁小亚的遭遇了。

　　　　“王婶子，王大夫，大壮谢谢你们了。”袁大壮觉得自己的眼眶都湿润了。

　　　　“赶紧家去吧，好好照顾小亚母女。”

　　　　王大夫叹了口气，他这样做也是治标不治本，袁家那乌烟瘴气的样子，可怜小亚那孩子了。

　　　　袁大壮抱着给袁小亚抓的药，怀里还揣着王大夫夫妇给的银子和鸡蛋，心里想了很多。

　　　　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在他眼前闪过，王大壮悔恨极了。

　　　　只是，这些年逆来顺受惯了，所以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自己身上，对于那些亲人，也只是有些怨，却是没有恨意的。

　　　　很快袁大壮就回了家，这个时候袁家已经吃完了晌饭，只是好像大家已经全部把袁大壮一家给忘记了。

　　　　蔡玉芬和袁小亚在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人招呼他们吃晌饭。

　　　　所以，袁大壮回到家之后，就看到自家媳妇坐在床边掉眼泪，女儿苍白着一张笑脸躺在那里。

　　　　如果，不是看到小亚小小的身子呼吸起伏着，袁大壮都怀疑小亚已经死掉了。

　　　　“小亚她爹。”

　　　　蔡玉芬见袁大壮回来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药买回来了，先去煮药吧。“

　　　　袁大壮将药给了蔡玉芬，然后就坐到了床前，然后凑近看袁小亚。

　　　　蔡玉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忍住了。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这些年还不够吗？

　　　　蔡玉芬出去了，只是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袁老太的声音。

　　　　“厨房是煮药的地方吗？也不怕把病气过给其他人！”

　　　　“娘，我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给小亚煮药？您行行好，就让我在这里煮药吧。”

　　　　蔡玉芬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她再怎么受苦都没关系，可是小亚才五岁。

　　　　“哭什么哭？老娘还没死呢！这个你拿着煮药去吧，别说老娘不照顾你！”

　　　　袁大壮刚一出门，就看到自家老娘，把一个破罐子塞到自己媳妇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蔡玉芬一抬头看到袁大壮在看自己，赶忙擦了擦眼泪，然后拿着药和破罐子朝自己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