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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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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的赌局不过是假赌,这两局才是真赌。

    于是,事情简单到暮青连三回都没猜上,她猜了大,便见季延的目光焦距锁定,脖子僵硬,她便知道他紧张,于是连小也不必猜了,直接说道:“大!不猜了,开盅吧。”

    季延身后的公子们又开始催促他开盅,他把那盅移开,气氛便一静。

    居然这回猜对了?

    “无妨,上一局也是最后才定的输赢,小公爷不必放在心上。”有人安慰道,也不知这话是在安慰季延,还是安慰自己。

    但显然,如此安慰并无作用,如今一胜一负,下一局便是生死之局了。

    这一局,季延心中压力颇重,摇罢偷偷开了骰盅看了两次,才开口道:“都督猜吧。”

    “大?”暮青猜。

    只见季延的脖子在那一瞬僵得都不会动了,但片刻后,他笑了笑,打了个哈欠,似真似假道:“反正不是大就是小,都督可要想好,猜错了宅子就没了。”

    暮青却不受他这话的影响,他那脖子僵硬的动作已经是典型的冻结反应了,他刚刚还打了个哈欠,更加说明他紧张。人有时打哈欠并不是因为困,还有可能是因为紧张,紧张时打哈欠是一种深呼吸的方式,更多的氧气可以让人缓解紧张。有些人紧张时因为不想被人看出来,便会故作姿态,但其实有时会适得其反,将他的心理暴露得更多。

    但暮青看起来却像是受了季延的影响,盯着那骰盅许久,不确定地再问:“小?”

    季延面无表情,却暗暗松了口气。

    这口气刚松,便见暮青耸了耸肩,道:“反正是最后一局了,宅子都赌上了,不妨再加一加码。”

    “都督还有什么可加的?”季延警惕了起来,问。

    暮青看了他和他身后的那群京中子弟一眼,道:“没别的可赌的了,就赌身上的衣裳吧。”

    季延听了一愣,反应过来哈哈笑道:“我还以为要赌什么,竟然是衣裳!都督要赌衣裳不是不可,但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套衣裳,都督身上就一套,这不行!”

    “你想如何?”

    季延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小爷也不要别的,你要是输了,把亵裤也留下!”

    哪知这话一出口,对面两道目光瞪来,元修沉声斥道:“胡闹!”

    呼延昊倒笑了,只是那笑有些狰狞,看起来像草原上的狼。

    季延被斥得有些委屈,谁叫这小子昨晚嫌他的衣袍是穿过的?她昨晚先瞧不上他的,今晚却又提出要赌衣裳,以他季延的作风,当然要报复一下。不就是条亵裤吗?军中哪个汉子没遛过鸟?元大哥在西北戍边十年,早该习惯了才是,怎么还斥责他胡闹?

    暮青身后,步惜欢抬头瞧了眼季延委屈的脸,缓沉一笑,那笑不辨喜怒,但意味深长,只是被元修和呼延昊遮了,季延没瞧见,只听暮青道:“行!”

    元修眉头一跳,倏地回身!

    呼延昊都愣了,草原上的女子都没她这么豪放!

    季延乐了,刚才的紧张被这事给冲淡了,点了点头道:“都督果然爽快!”

    “大!开盅吧!”暮青猜得也挺爽快,最后一次的机会竟无半分犹豫,其声断然。

    季延的脸却顿时青了,再也笑不出来。

    众公子在他身后,瞧不见他的脸色,只觉得紧张,纷纷低头看向季延。元修和呼延昊站在季延对面,却将他的脸色看得清楚,呼延昊大笑一声,“小白脸输了!”

    季延原本铁青的脸因为这话顿时成了青黑,他身后一群京中子弟大惊,见季延的手还按在骰盅上,恨不得将他的手拿开,开盅瞧瞧,说不定是那胡蛮故意吓他们呢?

    “开吧。”元修道,“敢赌就要敢开,不敢开,我帮你。”

    “谁说小爷不敢?”季延受不得激,一把拿了骰盅,“输了就输了!不就是一顿家法,一身衣裳?”

    他这个时候倒成了一条好汉了,但看见那盅下输局的一群京中子弟却面如死灰,不是人人都像季延这般是府中独苗,挨家法也不挨得太重,如今输了这一局,满盘皆输,今晚回府衣裳都没了,必定惊动府里,到时还不得被打残?

    一时间,还没回府,大堂里便人人哀嚎,唯独曹子安铁青着脸。今晚他起初赌暮青赢,元修无甚表态,如今他又输了,这可如何是好?

    季延郁闷地看向暮青,问:“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暮青忙着收拾桌上纸片般的银票,头也没抬道:“你输了,所以你没有权利知道。”

    “但我总有权利知道你之前那一局是不是故意输的吧?”季延沉声问。

    这事儿他一开始真没想到,如今看见暮青收拾满桌的银票,心中才有古怪的念头闪过——这些银票可是他们这些人带来的全部银两!开始那局,她提出以两人的输赢开一场赌局,既然是赌局,自然有赌他赢的,也有赌她赢的,假如那一局她赢了,她赢的不过是他手里的银两,至于那些以他们两人的输赢下注的人,他们的输赢他们自己算,银票根本不会到她手上。但是那局她输了,她还连累她身后的那些人把银票都输到了他们这边,而接下来再赌,她身后自然就没人了,又出现了昨晚的情形,她一个人赌他们所有人。而今晚更狠,只是一局,她就赢光了他们所有人!

    这结果不得不让他怀疑,她前头那局不会是故意输的吧?

    众公子面色一变,元修和呼延昊也回过味儿来,两人看向暮青手里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再一回想这赌局,心中顿明。

    呼延昊仰头大笑一声,笑得恣意——她真的狡诈得像母狼!

    元修长长呼出一口气——害他白担心一场!

    “你猜。”暮青这时已收拾好了银票,她将那沓厚厚的银票往怀里一塞,对季延等人道,“脱衣裳!”

    季延顿时苦哈哈地看向元修,“元大哥……”

    “愿赌服输。”季延还没开口相求,元修便打断了他,他知道他想求什么,但是他也知道,暮青绝非财迷,她来玉春楼赌钱八成是为了查西北军抚恤银两贪污一案,事关军中将士,他不可为季延求情。

    “可军中银两一案跟镇国公府没关系,元大哥,咱们是发小,你是知道我祖父的,这事儿怎会跟他有关?”季延也知道事关西北军,元修定然以军中将士为重,但正因为他笃定此事跟镇国公府无关,所以才想让元修求求情。他祖父为人为官如何,元修最清楚,他儿时常去镇国公府,他的骑射启蒙还是他祖父教的呢!

    “有关无关,查过才知。”暮青看了眼大堂里的人,将银票又拿了出来,当众道,“若与军中抚恤银两一案无关,这些银票如数奉还!若是有关,那就对不住了。”

    与贪污案有关的,她会交给步惜欢收归国库,日后发给军中将士的家眷。

    这些京中子弟原还不确定暮青来玉春楼赌钱是为了查案,有人甚至觉得她身为朝廷命官,赌钱本就有违国法,因此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她把话挑明了,不由震惊,这才明白今夜之赌真是捅了篓子了。

    “把衣裳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暮青道。

    满堂死寂,半晌后,季延问:“真要这么狠?”

    “不狠。”暮青看了他一眼,道,“亵裤我不要。”

    季延眼前一黑,刚才他可是连她的亵裤都要的,如今她不要,确实是“不狠”。

    “好,你小子……”季延气得直喘气,“能不能给留件大氅?这正月天儿的!”

    暮青却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只是嘴上道:“你觉得光着身子跑回去,染一场风寒好,还是披着大氅回去,也许染不上风寒,但是要挨一顿家法好?”

    季延一听便愣了,他是家中独苗,风寒不过是小病,但若染了病,祖父许不舍得打他。

    这话也让不少京中子弟眼神亮了亮,随后看暮青的眼神便添了些深意。

    季延也深深看了暮青一眼,再不说什么,当众脱光了衣袍,把一身锦衣往地上一摔,道:“走!”

    他从小胡闹,在盛京纨绔子弟里向来称大,他都愿赌服输了,剩下的人也只好脱了衣袍,脸色铁青地出了玉春楼,人人走时没脸看人,唯独曹子安恨恨瞪了暮青一眼。

    这晚,三四更天儿,一群贵族子弟穿着亵裤跑在花街柳巷的长街上,场面壮观,见雪下的大,各自家中的小厮忙赶出马车来请主子上车,却没人进马车,宁肯染了风寒也要在雪里跑,没人知道这是为何,此事在多年以后被人谈起,仍引为盛京怪谈。

    这晚,除了怪谈,还有桩奇谈。朝中新封的江北水师都督周二蛋在玉春楼里以一赌众,把一群纨绔子弟赢得只剩下了亵裤,赌神之名次日便传遍了京城!

    ------题外话------

    越写越多,不知不觉就一万了。

第五十三章 我还没摸过() 
这晚,暮青出了玉春楼时,元修和呼延昊一起跟了出来。

    暮青回身看向呼延昊,问:“你跟来作甚?”

    呼延昊负手望了眼长街,道:“路只一条,难道只许你走,不许本王走?”

    暮青见他强词夺理,冷笑一声道:“可以,狄王最好一直跟着,到了深巷,咔嚓一刀,管杀不管埋!”

    呼延昊闻言仰头大笑,雪片如刀,割得人脸颊生疼,他心里却热得滚烫,笑罢看着面前矮他一头相貌平平的少年,道:“本王就爱你这股劲儿!”

    草原上的野马,大漠上的母狼,他早晚有一日驯服她!

    元修面色一沉,道:“狄王好男风,可去象姑馆,英睿乃江北水师都督,未受皇命奉陪狄王,狄王还是莫要纠缠的好。”

    “本王只是想问问她刚才赌钱时耍了什么花招。”呼延昊看向暮青,她那局既然是故意输的,那便说明她知道骰盅下的大小,她说她不会听色,虽然这有可能是骗人的,但这个女人花招多得很,他总觉得她一定是耍了别的花招!

    暮青听了转身就走,理也不理呼延昊,她为何要告诉他?

    “她没有向狄王禀告的理由。”元修替暮青答道,说完便随暮青迎着风雪往长街上走去。

    “本王跟自己人纠缠,不关大将军的事,大将军不觉得多事吗?”呼延昊冷冷看了眼元修的背影。

    暮青和元修顿时停住脚步,回身齐看呼延昊。

    雪大如梅,随风遮人眼眸,步惜欢在最后头,目光淡而凉薄。

    呼延昊得逞,笑得快意,隔着风雪遥遥对暮青道:“别忘了,本王摸过你!以草原上的习俗,你就是本王的!”

    元修面沉如铁,冷笑道:“英睿是大兴人,不按草原的习俗!狄王还是莫要自作多情了!”

    若按大兴的习俗,他在马场就摸过她,那她不是非嫁他不可?可她并非那等闺阁女子,这些习俗还是省省吧!

    见两人争执,步惜欢一笑,凉薄如刀。

    暮青本不想多言,回头瞧见步惜欢的神色,面色冷了冷,道:“嗯,对。”

    元修猛地回头,目光如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对什么?

    呼延昊眼神一喜,夜色里青眸亮如狼——她是说他说的对?

    “对!”暮青对两人点了点头,冷声道,“我从军西北,半年时日里断迷案、破箭阵、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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