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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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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夫没死,只是被迷晕了,但轿夫都没有看到凶手的身影,都说抬着抬着轿子便手脚无力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仵作不知凶手用的是何药,只说女子也是在轿中被迷晕的,昏睡时被人放血而亡。下官猜测,凶手兴许是江湖中人,武艺极高,也许是采花大盗。”

    “这三人都被侵犯过?”暮青问,郑广齐既然猜测凶手是采花大盗,那就表明凶手劫了色。

    “正是。下官有命稳婆来验过,据稳婆回禀,三人已非完璧之身。但凶手剜掉了三人的守宫砂,因此下官推测,凶手应是进了轿中之后先将守宫砂给剜了下来,至于何时劫的色,仵作和稳婆都说不出来。”

    即是说,这三桩案子是奸杀案还是奸尸案,尚不清楚。

    “都督可有高见?”兴许是暮青断案如神,郑广齐竟觉得她没看见尸体和现场都能推断一二。

    “很难判断,而且判断此事对此案没有意义。”暮青却道,“虽然可以根据皮下组织的充血情况来判断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但对这三桩案子不起作用,因为凶手有可能是在割腕放血时实施的侵害,因此哪怕验出的是死后损伤,也不能推断为奸尸,死者的死亡有可能发生在被侵害的过程中。再说了,凶手剜掉女子的守宫砂带走,已经说明他很变态了,就算你验出他是奸尸的,那也只能证明他更变态,除此之外,别无意义。相比弄明白此事,我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何事?”

    “稳婆说三个女子已非完璧之身,那么她有说凶手的精阳吗?颜色可正常?在受害者的体内还是体外?”

    郑广齐闻言咳了声,这不是他第一次跟着暮青办案了,但还是很难适应她的直白,“这……稳婆没禀。”

    衙门里验尸有仵作,验女尸密处时则由稳婆来,稳婆一般也就是看看女子是否完璧之身,可有过生育,只此而已。

    郑广齐见暮青皱起眉来,忙道:“此事稳婆虽然没回禀,但想必有印象,且前日死的那女子今日应该还未下葬,下官这就命人派稳婆再去验,一有消息必当立刻告知都督。”

    验尸不细,暮青又未看过案发现场,因此不好妄加揣测。她在军中练兵,一个月才可回一趟盛京城,眼下还有半个月的时日,因此只能与郑广齐商定,待有消息了,他派捕快将稳婆再验的尸单送到水师大营,她看过之后将推测写成书信,命人送到盛京府。

    商定此事后,暮青便辞了元钰,回了军营。

    她没问陈蓉和沈问玉会如何处置,死的虽然是郑青然,但陈沈两家都是侯门府第,想必如何处置得由朝中说了算。既知不会按律判处,暮青便懒得问,问了也是白问。

    *

    郑广齐丧女,正值悲痛时期,办事却比以往快,傍晚时,盛京府的捕快就来了水师大营外,将尸单送到了。

    正值军中开晚饭的时辰,暮青以往都是和将士们一起用饭,水师大营里四个营区,伙头营不少,她都是随便去,想去哪个营就去哪个营,无计划,无规律。这么做是为了随机检视伙头营里的伙食情况,确保没有偷工减料、供应不足,亦或浪费。

    但这天傍晚暮青留在了中军大帐里,边用饭边看尸单。

    稳婆再次验了尸,有新发现——死者确非完璧之身,但体内竟没有发现凶手的精阳,衣物上和轿子里都没有验到脏污或者触之发硬的地方。

    暮青思索了一阵儿,走到军案下首的小桌上,执笔蘸墨,写!

    她给了郑广齐五个看法——

    第一,凶手是单独作案。守宫砂在男子眼里是一种纯洁的性暗示,凶手剜掉守宫砂带走显示出一种占有欲。轿子里的空间是私密的,他在里面摆弄着美丽的人偶,这人偶是独属于他的,他不会允许别人分享,因此他应是单独作案。

    第二,凶手可能有性缺陷。死者遭到侵犯,体内外却都没有留下凶手的精阳,加上凶手剜掉女子守宫砂带走的行为,他可能有性缺陷,天阉亦或后天有疾,不能人道。但这只是可能,不排除验尸时有遗漏而造成误判的可能。但即便这是误判,凶手也毫无疑问的有些变态的性癖好。

    第三,凶手习武。他单独作案,也就是说死者的四肢是他卸掉的,人为胯部脱臼需要力气和技术,因此凶手应该是个习武之人,至于武艺如何,目前无法推断。

    第四,根据以上三点,盛京府若要防备下一起案子,需在城中一二等的青楼附近安排人手。凶手的眼光很高,楚香院、怜春阁、伊花馆,皆是盛京城里一二等的青楼。青楼也分等,一般来说,院、馆、阁为名的青楼是一二等的烟花之地,多是达官贵人寻欢的去处,三四等的只能以室、班、楼、店及下处为名,所接的恩客身份低银钱少。这行规只有官字号的青楼可以不遵守,比如说玉春楼,玉春楼里的女子皆是官奴,曾经的官家小姐,容貌才情皆属上等,但因戴罪之身而身份降等,因此官字号的青楼才以三四等的店号为名。

    第五,盛京府可暗中查访,看看士族子弟里有没有身患隐疾、房事上有特殊癖好且会武艺的人,不排除凶手是江湖人士,但士族子弟也有可能。江湖人士、民间百姓,这范围太广,不好查找,因此可以先排查盛京城里的士族子弟。

    写罢,暮青便命人将信送出了军营,交给了等候在辕门外的捕快。

    这些只是表面推测,准确性未必高,不可能抓得住凶手,但让郑广齐先防备着,在她回京前,能少死一人就少死一人吧。

    暮青回到桌案前吃饭时,饭菜已冷,她也不挑,端着碗就吃了起来。

    韩其初挑帘进来,看了眼出营送信的刘黑子,笑道:“都督真是拿着一份俸禄,操着两份心。”

    “平生所愿。”暮青指的是查案,无论她身在何职,此生走得多远,此志不改。

    只是相比以往,她如此拼命又多了一个原因——这国家是步惜欢的,百姓是他的百姓。

    “有事?”暮青埋首吃饭,头也没抬。

    “都督上次回盛京城带的是特训营的人,如今没有特训营,全军一样操练,学生想着……这回从其他营区里挑人为好,日后四个营区轮着选人,不厚此薄彼,方可稳固军心。人数就定在百人吧,人多了易生事,再者,都督的俸银都贴补在将士们身上了,这些跟您回城的将士食宿还得您管着,人数少也好少些花销。”

    “好。”

    韩其初心细,经他考虑之事,定是面面俱到的。

    月杀端着热汤进来,听见此话,道:“军师精打细算,日后可当管家。”

    韩其初笑而不语,暮青低头看着尸单,却开了口,“治世之才,岂可管家?”

    月杀没好气的把热汤往暮青面前一放,他首领之才,不也跟管家似的?知道她必定先顾案子,吃饭时饭菜定然已冷,所以去给她打了热汤来,结果……他真想再端回去!

    *

    往后半个月,暮青依旧在军中练兵,不问盛京城里的事。

    半个月后,西大营考核,各项操练前百的强兵被暮青点到帐下,跟着她一起回盛京城里住两天。

    骆成像上次一样,包了戏园子和客栈给江北水师,但不是上回的杏春园。

    班主出来迎暮青时哆哆嗦嗦的,瞧那样子活似怕明日自己班子里会死人似的。暮青只当没看见,带着人吃了饭听了戏,一并送去客栈,严令夜里不得出来走动,才骑着战马带着卿卿和来看故友的魏卓之回了都督府。

    ------题外话------

    今天写推理,慢了。

    晚上应该没有二更,青青回城了,我得把后面在城里会发生的事整理下思路。

    下章陛下来看媳妇→、→别再报案了,他没失踪……

    今晚没二更的话,明天一早就能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朝廷的处置() 
暮青回都督府的路上,顺道去了趟盛京府衙。

    天已过二更,郑家人却还没歇息,今日是郑青然的二七祭日,府衙公堂往后都挂了白绸。衙差去后园通禀,郑广齐匆匆而来,穿着身便服,白灯笼照得两鬓霜白,半个月不见,仿佛老了许多。

    “都督。”郑广齐见了暮青便行礼。

    “郑大人免礼。”暮青本想问案子,但撞上了这日子,便请求进去上柱香。

    杀郑青然的凶手是暮青查出来的,她对郑家有恩,郑广齐自然以大礼将她请进了后园的灵堂里。暮青上过香之后才被郑广齐请到了公堂上,说起了公务。

    一说案子,郑广齐便又向暮青施了一礼,叹服般的道:“都督断案如神,仅凭听案就能推断出凶手的诸多事来,下官按照都督所言,这些日子在城中一二等的青楼附近派人盯着,凶手受此震慑,半个月来竟未能犯案!”

    未能?

    暮青并没有那么乐观,若凶手也是受那幕后真凶怂恿操纵,很可能等她回城后还会再犯案,“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今夜!青楼附近一定要加派人手,不可松懈。”

    原以为这半个月里凶手会再犯案,没想到如此平静,她反而觉得不安心了。

    “都督放心,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出动了大半人马,一齐布控着。”郑广齐道。

    暮青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

    回到都督府时,已是近三更,暮青见了杨氏和骆成,问了这段时间府中的杂事,随后便回了后园。

    梨花满园,小楼夜静,斜月照着轩窗,见灯影里立一人,遥望而来,华袖如月,花如雪。

    暮青仰头望着小楼,眸光微暖,笑容清浅,和那人的目光一对上,她便低下头,进了屋去。

    “今儿穿得倒素淡。”暮青上了阁楼便说道,他喜红袍,慵懒魅惑,仿佛多看一眼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裹素时,却如冥鸿,别有一番风月不羁之姿,仿佛笑谈间便可傲杀天下。

    “唉!”男子幽幽一叹,不羁淡去,唯余风月,“娘子新婚次日便抛夫离家,城外从戎,一去月余,为夫望见红袍便想起成亲那日,思妻更甚,不得已素袍加身。唉,娘子可有负罪感?”

    “没有。”暮青摇头,她没有负罪感,只觉得刚才瞎了眼蒙了心,什么笑谈间傲杀天下,他就是一个好像被她锁在小楼里一个月没出门的怨夫!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娘子从戎,整日待在军营里,与肃甲刀兵为伴,心越发冷硬了。”步惜欢又叹了一声。

    暮青走到桌边坐下,见一只茶盏静置面前,盏中无茶,只有白水,水雾缕缕,已见薄淡,她捧起来尝了口,果然热而不烫,正适口。想来她一回府就有人来禀事了,夜里饮茶不利睡眠,他便倒了白水,待她回屋时,正好能喝。方才顾着和他说话,这时她才发现坐下时没拉椅子,这阔椅早就拉好了,茶盏就放在她面前,这位置是她常坐的。

    暮青捧着茶盏,低头喝着,一路回来本有些渴,此时却耐着性子一口一口的喝,细品这一杯体贴入微的心意。

    他总是如此,见了她就没句正经话,这些理该拿来邀功的体贴事他却默默摆着,一句不提。

    暮青将一杯热水喝完,心里暖融,少有的生了玩笑的闲心,道:“谁冷硬了?也不知是谁新婚夜里就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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