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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宴的主办场地便是堂屋了，宽阔的空间，足够客人坐，而且还不会拥挤。

第三十五章　酒　席（）　
酒菜是元家女人并着相邻人家的女人一起做出来的，这里过大寿不兴请厨子，显摆阔气会让人讨厌，还会让人以为家里的婆娘媳妇全是懒人。因此，寿宴的主菜特色菜全都由元家的女人操手，其他人只是帮打下手，做做冷菜什么的。

　　　　若是帮打下手的人插手了主菜，不会有人感谢她的帮忙，反而会怪她不晓事。

　　　　村里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即使早做准备，寿宴当天还是会忙得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尤其是早上吴小颜还进了一次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更加让元家女人无法喘息了。灶台边，元玉和元玦两姐妹忙得你没放下锅铲我就来握柄了。

　　　　刘蒙两手抄着大铲，像是跟敌人作战一样，面目那叫一个狰狞，帮打下手的老姐妹看着心疼，却不能帮忙。一边忙活冷菜的小媳妇们，都被刘蒙吓到了，生怕刘蒙会忙晕过去。刘蒙的两个媳妇也是忙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种时候，即使心疼媳妇，男人们也只能忍着，若是插手，不会有人赞他们疼媳妇，只会说他们不懂事，破坏了寿宴的规矩，惹得祖宗不高兴，给老人招祸。

　　　　吴烨和戴铮军两个疼媳妇的代表吃得那叫一个味同嚼蜡，再烈的酒喝下肚都没有半点反应。两人的样子，看在元发和戴进青的眼里，皆是一阵好笑，媳妇也不是天天都这么累，偶尔一次罢了，都能让他们心疼成这个样子，真没出息。

　　　　长辈们坐在中央，正对着祖宗牌位，寓意受着祖宗庇佑才能享受到这一餐。

　　　　元发摸着八字胡，看着四周热闹的场景，笑眯了眼，活到这把岁数，儿女幸福，老伴体贴，子孙健康，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受元发感染，吴秦也朦胧了双眼，想到自己和李英关系的变化，只觉得上天对他还是不薄的，给了他一次机会。

　　　　戴进青抿着酒，想到自家婆娘，也是一脸幸福，家有黄脸婆，千金都不换。外面的女人再漂亮也敌不过家中的好媳妇，当初，他媳妇不也是个大美人？心甘情愿嫁给他，享过福也受过苦，给他拉扯大八个儿子，由貌美如花变成昨日黄花，他还有什么可说的？用自己的一生去对她好都不为过，哪里会舍得嫌弃她色衰？

　　　　“喝喝……”老人们喝红了脸，一个劲的劝酒，元发是来者不拒，他今天高兴。吴秦和戴进青很有义气的替元发挡酒，不过，也不排除他们是嘴馋元发酿的好酒，想喝个够本的可能。看到长辈这一桌的热闹程度，年轻一辈表示不服，一个个捧起了碗，大口大口的干了起来，好酒配上好菜，再内敛的人都撑圆了肚子。

　　　　负责传菜的人心里那叫一个恨啊，不过想到事后的大餐，又缓解了情绪。

　　　　元发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个亲生，一个收养。大儿子元国，大儿媳高娴，大孙子元诚希，二儿子元建，二儿媳葛燕，大孙女元月丽。三女儿元玉，三女婿吴烨，外孙女吴小颜，四儿子元设，未婚，小女儿元玦，小女婿戴铮军，外孙戴荣。不算复杂的家庭关系，人丁也不算凋零，但就一个孙子还是少了。

　　　　元设是养子，以后娶媳妇生孩子，那是要姓回本家的，元发可不能跟地下的老伙计抢。也不是他偏心，四个亲生的都解决婚姻大事了，养子还没着落，实在是元设没那个心，说是要等自己闯出个名堂后再娶亲，不然就是拖累人家姑娘了。

　　　　元发想了想，便借着大寿的好日子，走过去跟元国提了提再生一个的事。

　　　　想到高娴生孩子时的惨状，元国刚想委婉的拒绝，就听到元建抱着酒瓶笑道，“哎，爸，你要大哥再生一个，也要看他腰挺不挺得起来啊？都圆成那个样了，动一动都艰难啊。还不如让我生呢，阿燕可跟我说好了，要再给元家添个孙子呢！”

　　　　元国表情一僵，怒了，一拍桌子就嚷道：“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要生也是我这个当老大的先生，就你这个瘦腰扁屁股，别让媳妇一脚踹你出门才好！”

　　　　元建也怒了，起身，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大哥，你眼瞎了啊，这叫扁屁股？”

　　　　“行啦，都给老子闭嘴！”元发制止了两个就要开打的儿子，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小到大都爱争个输赢，吵完了打，打完了和好，简直没个停。

　　　　一边的元设眯着眼，起身勾住元建的脖子，笑道：“二哥，你可留情吧，弟弟我还是光棍一条，在我面前说生孩子，不是酸我吗，逼急了我明天就抢个回来！”

　　　　“你倒是去抢啊，爸马上收拾新房！”元发伸长手拍了元设的头一掌，怒道。

　　　　元设立刻蔫了，坐下乖乖的喝酒，元国元建指着他那怂样，顿时笑开了花。

　　　　小房间的桌子摆好后，吴小颜就被元诚希叫醒了，坐在小木凳上，捧着小碗吃了起来，菜的味道很好，但有点油，她不是很喜欢，就只夹凉菜吃。偏元诚希没有眼色，一个劲的给她夹肉菜，弄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元月丽很机灵，看出吴小颜不喜欢肉菜，便阻止了元诚希，夹了一块酸萝卜递给吴小颜。

　　　　吴小颜这才高兴了，眯着眼吃了起来，元诚希反应了过来，又一个劲的夹起了凉菜。元月丽不满的哼了一声，晃了晃手中的空碗，元诚希发现自己冷落了大表妹，讪讪的笑了笑。三个小孩吃完之后，元诚希便主动收起了碗筷，抬着小桌子走了出去。元月丽陪吴小颜在房间里说话，片刻后，两人玩起了拍手游戏。

　　　　过了很久元诚希才回来，眼睛却红了，吓得吴小颜和元月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站了起来。结果元诚希却哭着说元国打算再要一个，怕自己会被送走。

　　　　“……”吴小颜望天，生下新孩子送走旧孩子的说法，是怎么流传开来的？

第三十六章　酒后吐真言（）　
酒席到了后期，菜也上的差不多了，刘蒙等人也终于能够休息了，一个个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坐在地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帮忙打下手的人没那么累，就赶紧张罗了一桌菜，让刘蒙几个人先吃着，因为一会还要出去送客人糖果。

　　　　刘蒙快速地吃了一碗饭，让元玉几个慢慢吃，便提着装满了糖果的篮子走去堂屋。刘蒙刚一到堂屋就被元发发现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元发壮了胆子，就站起身，伸出手往下一压，大声的说了几句开场白，让客人们先安静下来。

　　　　“妮子过来！”大家都安静下来后，元发就朝刘蒙招了招手，喊出她的昵称。

　　　　刘蒙老脸一红，瞪了元发一眼，却是加快了速度走过去，生怕让人笑话元发夫纲不振。元国三兄弟挤眉弄眼的看着元发，那模样就跟小时候撞见元发亲刘蒙一样贼。吴秦等老兄弟也好奇的看着元发，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打算做什么。

　　　　“妮子，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受苦了啊！”元发倒了一杯酒给刘蒙，感叹道。

　　　　刘蒙接过酒杯，一双眼左右躲闪，就是不敢看元发，跟当初结婚时一个样。

　　　　“来，今天我们来个交杯酒！”元发弯曲手肘伸出酒杯，示意刘蒙顺过来。

　　　　众人兴奋了，元国三兄弟吼得跟狼嚎似的，也不怕元发事后拿棒子抽他们。

　　　　在起哄声中，元发和刘蒙喝完了交杯酒，放下酒杯后，元发握住了刘蒙的手，扫了一眼四周，微微一笑，扬声道：“我元发没什么大本事，种不好地，养不好树，活不了果，祖上留的财产守不住也建不起，就一个祖屋还勉强收拾的好。不能给媳妇过上好日子，也不能让子女享受好的条件，作为一家之主，我心中有愧！”

　　　　“但媳妇从没怨过我，嫁给我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守着这个家，不让我有一点操心的地方。孩子们也没为自己没有好衣服穿闹过脾气，懂事得很，就是只有菜粥给他们喝，他们也没喊过一声‘饿’，就怕让我心里不好受。有这个媳妇，有这些孩子，是我最大的福气！”元发情深意切的说道，也不怕人笑话他肉麻。

　　　　顿了顿，元发拉着刘蒙鞠了个躬，起身，郑重道：“元家这些年多谢各位的照顾了，没有大家的帮助，我或许连孩子都养不大。二狗子，谢谢你那年送的地瓜，三婶，谢谢你给我的孩子送衣服，村长，谢谢你教我酿酒，让我有个养家的本钱！还要谢谢五嫂子，六爷，财哥，你们几家的帮助，没你们元家的地就废了！”

　　　　“说什么话呢？”年纪最大的六爷不高兴了，站起身，嚷道，“要不是你爷爷当年分了六爷一口饭吃，六爷现在还不知道死在哪呢，谢啥谢，跟六爷见外呢！”

　　　　“六爷，发子就是感激你啊，感激你这些年的帮助，感激你没让发子把祖宅败掉。爷爷要是还在，肯定会让发子给你磕头谢恩！”元发抹了一把泪，哽咽道。

　　　　六爷不说话，撇过脸，似有晶莹的泪珠流出来了，五嫂子几个也红了眼。

　　　　刘蒙伸手想要阻止元发，刚伸了一半就停住了，罢了，不让他把话说完，他是不会舒服的。元国三兄弟同时坐正了身体，看着元发满头的白发，一个红了眼，一个背过身，一个捂住了脸。众人都真正的安静了下来，等着元发把话说完。

　　　　元发又倒了一杯酒，示意众人举杯，先干为敬后，说道：“发子谢谢大家了！”

　　　　众人亦是一口干了，包括女人跟半大的小子，这种气氛下，有谁敢摸鱼？

　　　　“我媳妇嫁给我的时候，模样那叫个好，羡慕死了一帮小子，我那时就想，这么好的媳妇，我能守得住吗？她能跟我吃苦，心甘情愿为我生孩子，操持家里吗？结果再怎么苦，媳妇都一一忍住了，就是有人劝她舍下我，她也没听，就是一条道认准了走到黑。”元发握紧了刘蒙的手，想起过去的日子，真是感慨万千。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不应该，这么好的媳妇，应该是我想着办法照顾她，而不是让她反过来照顾我，为我付出。我给不了她好衣服，也给不了她好首饰，拖着她跟我受苦到现在，才好了一些，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元发满脸的自责。

　　　　“阿发，你喝醉了！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让人笑话。”刘蒙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哽咽声中，却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泪流满面的样子。

　　　　“妮子，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是祖宗在保佑我呢！”元发说完，忽然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吓得元国三兄弟赶紧上前，一看，却是元发酒劲上头醉晕了。

　　　　“……”见状，众人皆是无语，这么感人的时候，忽然晕了，真的合适吗？

　　　　另一边的吴小颜擦干净眼泪，看着一头雾水的元诚希和元月丽，刚想说话，就记起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便借口说脸上的伤难受，忍不住哭了。元诚希心疼的抱起吴小颜，不停地道歉，要是大公鸡冲过来的时候，他能够勇敢点，吴小颜也不会受伤。元月丽甩着羊角辫跟在元诚希屁股后面，扮鬼脸逗吴小颜开心。

　　　　妥善的将客人送走后，寿宴算是结束了，张罗完帮忙传菜的人的酒席，元家人都坐了下来。刘蒙在照顾醉醺醺的元发，没空收尾，就交给了元玉负责。吴烨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