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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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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驼街北面是各种衙暑的办公所在,南侧则有诸多楼苑台阁,达官贵人的府邸和富商巨贾的店铺鳞次栉比,乃诗酒逐欢、弦歌呕哑之处。街上每隔二百步,便相对安置着巨大的铜质异兽。如铜马、铜龙、铜龟、辟邪、麒麟、天禄之类,俱都高达数丈,个个张牙舞爪、形貌逼真。其中,当先的两座铜驼如马形,长、高数一丈,足如牛,尾长五尺,脊如马鞍,乃是汉武帝为庆贺张骞凿通西域而铸造。魏明帝时,由长安迁移至此,沿途动用民夫上万,耗时半载。
傅宣这时候站在一对铜龟附近,约莫走到里许以外铜麒麟矗立的位置,就见一占据连绵广厦、规模极大的酒楼。这酒楼的门面铺张锦绣,极其富丽堂皇,楼前空开数百步,一溜系马桩排开,最前方高高立起一面旗幡,旗幡上书三个大字:红袖招。
傅宣溜溜跶跶地一转弯,熟门熟路地绕进红袖招里了。
这时候天光未暗,还没到洛阳城里的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的时候,楼前的空地上既无马、也无牛车停留,只有一群服色不同,但大致都作仆役打扮的人,笼着手,贴着墙根候着。那是城中各家府邸的奴仆,早早地前来抢占歇马所在的,这红袖招的生意之兴隆可见一斑。
看着傅宣在红袖招前晃了一晃,随即被一群莺莺燕燕引进门里,几名仆役斜着眼,一齐啐了一口唾沫。
“这厮又来了……芦柴棒也似的文人,天天沉迷酒色、狂嫖烂饮……我呸,也不怕精力耗竭暴毙当场!”
“你这厮莫要胡说八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前任吏部郎傅宣!你知道他爹是谁么?尚书右仆射、司隶校尉傅祗!你知道他家门如何么?北地泥阳傅氏,传承三百年的名门!你这些言语,万一落到他老人家耳里……他老人家只要发一句话,主家立刻就把你打死!”
“不就是个前任吏部郎么?”最先说话的那人冷笑一声,在“前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你难道不曾听说俗语有言,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洛阳城里谁不知晓,如今朝中掌权的乃是东海王殿下,这些皇帝近臣能保住脑袋就算运气,早就过了气啦!怕他做甚?嘿嘿,要我说,他成日里在这红袖招厮混,保不准便是想走通哪位大老的门路,搏个官复原职的机会,可惜,哪有他的机会?除非……”
另一人猛拍他的肩膀令他住口,哈哈笑道:“我们哥儿几个伺候好主家就成了。不去管那么多,不去管那么多!”
前一人也知自己一不小心言语逾矩,连忙赔笑:“是是,不去管他们多!”
虽然如此,平白被人教诲了,他又觉得有几分不忿,于是眼珠一转,转移话题:“说起来,这红袖招开张不过三五旬,生意居然如烈火烹油般兴旺,也实在是个异数。听说,这里的主事人还是个女流之辈,那就更稀罕了。”
有个年纪较老的仆役此前一直在瞌睡,这时翻了个白眼:“这便是尔等无知。这红袖招刚一开张,我就知他们背后必有大人物在。所谓生意兴隆,根本是理所应当啊!”
“哦,你怎么知道的?”
“咳咳,你们两个小毛孩子都不是洛阳土族,究竟眼界浅薄!难得我今日有空,便来教教你们。你们可知道,这红袖招所在的宅院,原先是谁的?”
二人一齐摇头。
“先属曹爽,后属杨骏!”
“曹爽?杨骏?那是什么东西?”两人作茫然状。
“你们……”老仆咚咚地捶胸:“无知鼠辈啊,无知鼠辈!”
“那曹爽,乃是曹魏大将军、录尚书事,昔日曾与本朝武皇帝同执朝政;后来因专权乱政受诛。那杨骏,乃是本朝太尉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惠皇帝的舅舅;也是因为权势太高而遭人嫉恨,最终死于非命。我老实说一句:若非曹爽事败,大晋未必就能倾覆曹魏;若非杨骏事败,也未必有后来的宗室诸王争权……你说这两人,厉害不厉害?”
二人虽然见识有限,久在宦门,那些官职代表什么含义总算还明白,听得老仆这般说,两人惊得咋舌,呆怔了半晌才道:“好厉害!好厉害!这两人都是威势震动天下的权臣!……能拿下这片宅邸来做生意的,果然背*景深厚!”
这群仆役说得兴起,个个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直把适才的谨慎抛到九霄云外。满口胡喷的,都是些街头巷尾听来的前朝秘闻、本朝机要,一时间,仿佛自己不再是受人驱使的低三下四之人,而化身为起居八座的达官贵人了。
不提这些人胡扯,傅宣迈入红袖招里,被若干女婢簇拥着向前。这一次却不进正面的华丽重楼,转而绕去另一侧的小院。小院不算大,青砖黑瓦,花树扶疏,倒有些雅致,后门连接一道走廊。踏上走廊,再折了几个弯,穿过几道门洞,才到一座僻静楼阁。这楼阁四周无人,堂上连个匾额也没有,显然是宅邸中尚未启用的所在。女婢们拥着傅宣进入楼里,便即散去,环佩叮当之声远去了,便愈发显得寂静。
侍女端上茶汤,随即也行礼告退,整座楼里似乎再无一人。傅宣倒也耐心,便自饮茶端坐。
第二十三章 余晖(二)()
门外忽有女子轻声笑道:“世弘先生,何必如此性急。”
傅宣愣了愣,长叹一声,起身施礼:“胡夫人,不是我性急,而是……陛下不能再等了。”
自从竟陵县主受东海王所命,派遣司马王斌等五千甲士入卫宫禁之后,皇帝名义上依然是大晋之主,其实内外隔绝,与看押在金墉城的清河王司马覃堪称一对难兄难弟,同与囚犯无异。而皇帝的旧日亲信也尽数丢官罢职,再也不能起到半点作用。若非如此,东海王实难安心领兵出外也。然而,傅宣竟然说:陛下不能再等了?这句话难道是在说,那位身在五千甲士监控之下的傀儡皇帝仍然能够与外界联系,而傅宣就拥有着与皇帝沟通的渠道?这个消息若是传入有心人耳中,只怕立即就会引起滔天巨浪。在这座被东海王掌控着的洛阳城里,不知几人要掉脑袋,不知几个家族要从此衰败。
偏偏傅宣就这么坦然说了,似乎并没有太过介意,甚至没有起身去探看与他谈话的究竟是谁。这样一来,反倒令得间那“胡夫人”怔了一怔,过了许久才应道:“世弘先生言语居然这等直率,真是好胆略。我前些日子刻意打探,倒显得手段低劣,须得诚恳致歉才行。”
哪里来的胆略,不过是山穷水尽之时,亟需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罢了。傅宣连声苦笑:“不必,不必。”
话音未落,便见三人缓步入得房中。
左边是条相貌威武的壮汉,傅宣这些日子流连于红袖招里,认得这人乃是此地一名姓马的扈从头目,听说久经沙场考验,是难得一见的猛士;右边是个年方及笄的婢女,长得高鼻深目,一对碧蓝色的眼珠勾魂夺魄,原来是个胡姬。中间则是一名正当妙龄的美貌女子,看她款款迈步,姿态庄重娴雅,周身衣着更是雍容华贵……傅宣知道,此人正是适才在外与自己对答之人,也就是这些日子借着无数莺莺燕燕,反复迂回打探自己身份的那位红袖招女主人。
事实上,傅宣也直到昨日主动提出要与主事者见面,才知道此地的主事者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整座红袖招上下都只称她为“胡夫人”,并无人了解她的底细。这样一个身份诡异的女人,实在不能让人放心托付大事。问题是,傅宣和皇帝,都不能再等了。
马姓壮汉在房门一侧站定,胡夫人与随侍的胡姬安然落座:“世弘先生的身份背*景,我已了解;因此你说要见我,于是我便来了。却不知足下有何见教?”
傅宣长叹一声,面露悲悯神色:“听说,东海王殿下将要诛杀清河王,陛下为此十分忧虑。”
清河王司马覃乃武皇帝之孙,幼年时就被人称赞“神姿岐嶷,慧智早成”。由于诸王混战多年,武皇帝的嫡脉子孙凋零大半,而惠帝的子嗣愍怀太子父子又先后夭亡,因此他于太安元年时被拥戴为皇太子。此后数载,司马覃两次失去皇太子之位,但朝中拥戴他继位的,始终大有人在,惠帝皇后羊献容也是司马覃的主要支持者之一,惠帝驾崩后,羊皇后甚至曾亲自出面催促清河王即皇帝位。然而,东海王以帝室疏宗的身份执掌朝廷大权,绝不容羊皇后以太后身份操纵司马覃,与自己争夺中枢实权,因此才使得豫章王渔翁得利。
永嘉初年末,由于东海王与皇帝的矛盾渐显,北军中候吕雍、度支校尉陈颜等清河王的支持者又开始多方游说,希望以清河王为皇太子,随时准备取代皇帝的地位。可惜,他们实在低估了东海王的决心和手段,十二月末,竟陵县主率军入洛,同时将皇帝和清河王的雄心打成粉碎,就连惠帝羊皇后也被赶出了弘训宫,废为庶人。
说起来,如今的皇帝与清河王倒也同病相怜。可他们毕竟本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关系,傅宣身为皇帝的亲信却为清河王的安危忧虑,未免有些奇怪。胡夫人略抬眼瞥了瞥傅宣,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清河王意图挑衅东海王的权威,性命难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先生何必紧张?何况,清河王若有万一,武皇帝嫡脉子孙便没有几人幸存于世。陛下的大位想来会更加安稳才对,又何来‘不能再等’之说?”
傅宣默然半晌,突然提高声调:“胡夫人若这般想,未免将陛下看得轻了!”
“哦?”胡夫人不以为意地转过头去,看看身侧的胡姬,又看看那名双手抱胸立于门边的大汉,继续冷笑:“哈哈!哈哈!”
傅宣顿时心中怒火上升。那胡夫人虽然起初仪态雍容,但在他这样数代宦游洛阳的高门子弟眼中,一举一动都带着过于轻佻粗鲁的气息,令人排斥。更不消说她对皇帝陛下如此轻蔑,神态几近狂悖了。若在半年前,仕途春风得意的傅宣绝不会容许一名身份不明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行事如此荒唐。但眼下,他只长长地吁了口气,有些神经质地弹动着瘦削的手指,在案几上敲出一连串剧烈地响声:“胡夫人若真有诚意,何妨便听我慢慢解释?”
胡夫人似乎也自觉失态,歉意地略微颔首,敛容正色道:“是我唐突,先生还请说来。”
“永嘉元年二月,洛阳东北步广里地陷,有苍白二色鹅出,苍者飞翔冲天,白者坠地。陈留浚仪人董养董仲道,最擅易理推算,天下皆知。董氏闻听此事曰:步广里,乃周之狄泉,盟会地也。白者金象也,主刀兵军旅;而苍者为胡象也,其中深意,可尽言乎……”沉声说了几句,傅宣一抬头,猛见着胡夫人满脸茫然的神情,几乎又要恼火。他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住情绪解释道:“董养所说,乃大晋军势不振,而胡族方兴未艾之意。永嘉元年以来,东海王举倾国之兵不能制服中原羯贼、遂使群寇飙起的局势,正与之相合。毫无疑问,东海王的无能早为上苍所厌,这才降下征兆以作警示。可东海王司马越从无自省,反倒变本加厉地欺凌宗室,以求巩固个人权位!”
傅宣前倾身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胡夫人:“司马越倒行逆施,无论清河王,还是皇帝陛下,都已深受其害。大晋宗室血脉已经日渐凋零了,到这时候,纠结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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