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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世乱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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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桶水刚搭出井沿,一失手砸到了脚边盆上,刚洗好的衣物哗啦一下全翻到在泥水中。不远处一名老太监看见后立刻跑过来掐腰指着她说道:“哎呦李娘娘,您怎么连一桶水也打不了,真是人比花娇,可惜在咱这里的都是要干活的,不是养花的,像您这样一天连一百件衣服都洗不出来,上头知道了可是要拿咱家开刀的。”
锦宜没有搭理他,直起腰身从袖中抽出锦帕擦了擦汗水,那太监面子上挂不住,一把扯掉她手中帕子,狠声中留出三分情面:“我说您哪也别穿这么规矩了,到了这种地方,还摆谱给谁看呢您说是不是?”
李锦宜瞧也不瞧他一眼,放下绳索重新打水,老太监一怒之下推搡过去,将李锦宜推坐在刚洒下的水中:“你是个才人又怎么样,几十年来犯了事进这如意宫的妃嫔,没有一个能东山再起回到皇上身边的,给你留了脸你还不要,真当自己还是延喜殿的主子娘娘呢!”接着欲抬脚再踹上去,斜里飞出一人影将老太监踢了出去,接着一声怒喝:“李家出来的人也是你这狗奴才能随便欺辱的么!”
璃雅凝目看去,一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的英武男子正一脸怒气的瞪视老太监,后者一看来人立即跪倒在地:“叶……叶将军,咱家……咱家也是奉命行事,求叶将军饶了咱家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告诉你奉命行事的那人,若胆敢有下次,拼着我性命不要,也要拉着他和你们院子里所有的奴才陪葬。滚!”
老太监连滚带爬的离开后,男子神色立时柔和下来,怜惜的盯着李锦宜的手。
这双白皙纤柔的手拿过绣架,拨过琵琶,挟过画笔,握过马鞭,却是第一次用来抓这粗糙的麻绳打水,甚至可能烧火做饭,扫地劈柴。
男子再也忍不住,冲着后面喊道:“表哥,你今日也看到了,小妹在这受的是什么罪,还不快想办法救她!”
璃雅才发现,院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人,正是璃雅来找李锦宜的真正目的,靖远侯李谦。
“这人是谁,怎么可以跟靖远侯随便进入后宫?我刚听那太监叫他叶将军,难道是羽林卫的叶将军吗?”璃雅望着救李锦宜的男子问向珠儿。
珠儿悄声答道:“没错,他就是靖远侯的表弟叶冉,字简塘,护卫皇城的羽林军大将军,外朝男子只有他能进入掖庭,至于靖远侯,他虽被降了品级,根基可没倒,仇公公又不在这,他跟着叶将军一起进来,那些势力奴才哪个愿管这闲事。叶将军与靖远侯和李才人从小亲厚,又是个直性子,看见李才人受委屈,定要替她出头。”
叶冉与李锦宜跟着李谦走出院门来到僻静处,只见李谦一脸歉意的望着妹妹:“是为兄考虑不周全,让你受苦了。”
李锦宜微笑的看着他们:“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里也就做些粗活受些累而已。司马君玉虽然拿到了确凿证据,皇上迫于压力也只是把我贬到了这里,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满门抄斩了。我想时日久了,皇上会找机会放我出去的。”
叶冉冷哼一声:“你还指望他?要不是他放出风声,司马君玉怎么可能知道金梅是我们的人。他这做的一手好戏,既打掉了那个对他有威胁的胎儿,又打压了表哥,要不是表哥对仇安这么快查出线索起疑特意去查金梅的事,我们至今还被他蒙在鼓里。小妹你醒醒吧,从一开始进宫他就是在利用你,否则连淑妃都都怀孕为何你却不能?你真以为每个月赏赐的补品都是为你们好吗?仇安发现了补品的秘密后告诉淑妃,她悄悄扔掉才怀上龙裔,至于你,反正我们也不希望你生下他的孩子被困在宫里一辈子,索性就没告诉你。”
李锦宜双眼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谦:“不可能,哥,他不可能这样对我的!”
李谦心疼的看着妹妹:“你再忍几个月,我们会很快救你出去,你若不愿在宫里待了,我就接你回家,回河西,去洛州,江南,都可以。”
李谦与叶冉后面再说什么她都没再听进去,只想着那个心心念念却出卖她的人。李谦看她这样,知道再说什么也无益,叹了一口气,把她送回到如意殿门口。
目送李锦宜进去,叶冉才说:“看她这样子,我刚才真不该把实情说出来。”
“她迟早要知道,现在说出来也好,以后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时时在她身边提点,她长大了,有些事总该自己去面对。”
“那你可有救小妹的法子?”
李谦停了下来,看着紫轩殿方向,眼中透出肃杀之气:“她能得意这么久,无非是司马贺的缘故,若司马贺和仇安都倒了,我看她还能倚仗谁!”
第12章 坦诚相待()
璃雅早已让珠儿先回去,自己在如意殿门口一侧暗影里等着李锦宜,看到李谦素日冰冷的脸上满含温情,叶冉一口一个“小妹”的嘱咐,可以想象李锦宜在李家如何受尽万千宠爱,相较自己之下,璃雅真忍不住要嫉妒她了。
但李锦宜并没有回到院里,而是在李谦与叶冉走后又独自一人出来慢慢走着,脸上神色灰暗,完全没有了素日的冷艳高傲。璃雅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远远跟在后面,只见她穿过掖庭宫道,走上一条僻静小路,来到宫内连接太液池的玉龙河边一块大石上坐着,没过多久,看到她双手抚脸,肩膀伴随着低声的呜咽耸动,泣声悲切,闻者黯然,璃雅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安慰安慰,李锦宜忽站起来盯着河面出了会神,然后没有预兆的,一头扑进了河里。
“原来她来这里是要寻死!”璃雅暗叫不好,立刻奔跃而出,由于不会凫水,只得抽出腰间绸带缠在河边树上,拽着绸带下水捞人,好在水并不深,璃雅瞅准位置一把抓住李锦宜的臂膀使劲往岸上拽,终于硬生生把她拖了上来。
看着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连在掖庭干活都要衣着整洁的冰美人此时变成落汤鸡的窘态,璃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锦宜求死不成反被嘲笑,气的瞪视璃雅:“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么?”
璃雅继续笑着:“差不多吧,但这种笑话只有人多看着才有意思,就像你要作戏,也得人多看才有效果不是?不如我这就去喊些人来,再派个人通知皇上和靖远侯一声,皇上看到你这以死威胁是动真格的,当着靖远侯的面,没准真就把你赦免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哈哈哈……”
李锦宜气的满脸涨红,哆嗦着指向过来的路:“你给我滚,快滚!”
璃雅忙忍住笑:“还真生气了?我听说原先姐姐——是姐姐吧?我记得你比我大五个月来着——与司马君玉可是在京城齐名的‘锦玉双姝’,但进宫后这个名号再没人提过,至于为什么呢我现在也明白过来了,据说姐姐自打进宫就没怎么笑过,我猜测这是因为你整日只想着怎么帮皇上教训淑妃了,但越教训她过的越舒坦,你自个跟自个怄气就不会笑了。其实吧,姐姐在尽忠职守的同时不该忘了发挥下其它的本事,比如描眉画像、吟诗作赋什么的,吸引皇上关注下你当犬牙之外的好处,别净只拿你当犬牙使唤,现在瞧瞧,使唤完的结果是什么,兔死狗烹啊,淑妃肚子里的兔崽子死了,你这只狗就没用了,该烹了……”
璃雅越说越不堪入耳,气的李锦宜愤然站起就要离开,顾不上满身凌乱衣衫尽湿,璃雅一把抓住她:“瞧瞧我这张嘴净说不中听的话了,虽说话糙理不糙,但没顾忌到姐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平日屙屎叫更衣,放屁称虚恭,哪像我这从小有爹生没娘养的,除了挤兑人什么本事没有。但话说回来,我真不明白,你这种生来便拥有一切的人都想着求死,我这种如蝼蚁般在大周举目无亲,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人是不是更没活路了。”
李锦宜哼道:“小国寡民,能懂什么!”
“连我这小国寡民都看出来的道理,堂堂李家大小姐就不懂,真是可叹……”
“什么意思?”
“你有那样为你着想的两位哥哥,纵有天大的委屈,你都不该以死来报答他们,更何况是为一个并不把你放心上的男人。”
李锦宜看了她一眼不作声,璃雅也不再嬉皮笑脸的逗她,正色道:
“我进宫前就听说,姐姐的兄长李谦幼时就有神童之名,十二岁在京城西郊设立薄云山书院,成年后历任辽朔刺史、浙西观察使,所到之处政绩卓越官声斐然,他本人应是更喜欢江南风物,所以在江州、泉州等地建了多个书院和山庄,而这次调回京城近三年来,除了在京城的除了祖传家业外,并未再添置一砖一瓦,却是不断给千里之外洛州的百花山庄添物加料,姐姐可知为何?”
李锦宜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兄长喜石,我喜花,那个百花山庄是他五年前筹建,搜集了天下名花奇石置于其中,当时许多人还曾妄图借奇花异石贿赂兄长,为此他还被御史弹劾过。可惜洛州太远,落成后我也就去过两次。”
“既然那百花山庄也是为姐姐而建,为何要建在那么远的地方,在京城岂不更好?”
“兄长说洛州集天地精华灵气于一地,最适合闲居养花,即便这两年都无暇去洛州,他还是把新得的珍奇花草都送那去。”
璃雅摇摇头:“我想,五年前靖远侯选在那建一座园子送你,是因为你的表兄叶家和已故嫂嫂王家都在洛州。”看李锦宜一脸疑惑,璃雅解释道:“靖远侯的岳丈虽然把产业陆续做到了京城,他的妻舅王紫阳更是在京城人脉广阔,但王家的根基终究还是在洛州;你母亲是从洛州叶家嫁过来的,叶家在洛州可是与王家齐名的显赫家族。靖远侯应是打算与这两家中的一家联姻,所以在洛州早早就为你筹备嫁妆,可惜自从两年前你偶遇当今皇上,便再也不肯多看其他男子一眼。靖远侯拗不过你,只得答应当时还是福王的皇上,助他登基与制衡司马贺,最重要的还是守护着你,所以才从江南回到京城这个大染缸中搅弄风云。”
李锦宜怔怔的望着水面,心中汹涌翻腾,璃雅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靖远侯少时所建的薄云山书院,本意是为了搜求遗书、辨明典章,间或与文人谈诗,与侠士论剑,那是何等快意。而自从你决议嫁给皇上后,薄云山书院这两年开始变得与官办书院没什么区别,成了靖远侯培养门生扩大势力的地方,这样的情状你以为是他的本意么?为了你的如意郎君,你的兄长究竟付出了多少你当真知道么?他这次进宫看过你,回去就会筹划如何营救。若我是靖远侯,下一步便除掉司马贺一党,来个釜底抽薪,把淑妃的靠山直接拔掉,淑妃就算死不了,以后也再不能翻出什么花来。只要司马贺倒台,无论你是否做过毒害龙裔的事,靖远侯都能想办法翻案。但你若现在就死了,淑妃会说你是畏罪自杀,这个罪名可就成了李家耻辱的印记,再也洗不掉了,你,还想死么?”
李锦宜震惊的看着璃雅,放佛第一天见到她般:“你若身为男儿,投身庙堂疆场,何愁不能建功立业。”
璃雅笑道:“若我身为男儿,那你兄长该头疼了,整日只会绞尽脑汁的想,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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