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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十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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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我们的蘑菇全死了
然而，那天晚上，不公平的事首先遭遇在他身上。记得那是晚上八点多吧，他突然觉得眼睛睁不开、发涩，我说可能是太累了吧！给他点了一些眼药水。没想到他的眼睛开始不住的往外流泪而且怕光不能睁开。我一下就急了，搀扶着他就往医院跑。
厂矿医院医疗卫生条件太差，晚上眼科的医生都不在，打电话联系，十分种后，医生来了，看了看情况说：“现在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你们还好来的快，要不就瞎了，我看还是尽快到市里的大医院去看看吧！可别耽误了。”于是，我们打着车赶紧往市里跑。
“小丽，我真的很害怕，怕今生再也看不见你了呀！小丽，如果我的眼真的瞎了，还能见到你吗？”他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将他的头抱在自己胸前，眼泪无声的滴落在他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说：“不会的，不会的，你的眼睛不会瞎的，如果真的瞎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
大医院的医生问了具体情况后这样告诉我们：“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某种药物过敏了。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开了病房，我陪了他一晚上，第二天，他说：“小丽，你不要陪我了，赶紧回去看看蘑菇吧！我这里能行。”
“不行，看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小丽，听话，我这里应该没有事了，有医生在。你就放心吧！快回去照顾蘑菇，如果真的出不了蘑菇，我们可赔大了。”没有办法，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他。
那几天我一直是白天回去照看着蘑菇，晚上赶回来陪着他，累的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他的眼睛始终怕光不能睁开。我都担心死了，一边担心着他的眼睛，怎么还不好呢？另一边心急如焚的祈求那些蘑菇能长出来。
到第五天的时候，好不容易的看见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兴奋的扑过去：“啊呀！你终于睁开眼了，能看见我吗？”流着泪激动的说。
“宝贝，我看见你了，你瘦了，真的辛苦你了。”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亲爱的，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我却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丽，哭什么呢！哦，对了，我们的蘑菇长出来了吗？”他问。
“长，长，长出来了！都长的很好。就等你回去呢！”我结结巴巴的说。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眼睛已经没事了，今天就出院，我要回去看看。”他急切的说着。
不想让他伤心，不想让他流泪。可是却让他怎么面对？其实，我们的蘑菇没有长出来，全都死了。
“宝贝，我们现在就去防空洞吧！我要看看那些长出来的蘑菇。”他要求着。
“你看，你刚好，还是先休息休息，过几天再去吧！”我推托着。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我已经没事了，我惦记它们呀！”
拗不过他，终于还是带着他来到了我们的防空洞。当他看见那些一个个没有长出蘑菇的塑料袋时，顿时傻了眼，回过头来呆呆的望着我。
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扑到他怀里抽泣着说：“怕你担心我骗了你，我们的蘑菇一直没有长出来，它们都死了。”说着，说着，竟放声大哭起来。
他只是呆呆的抚摸着我的头发，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已是极度的悲凉。我们就这样的抱着，抱着；好长时间都没有分开；时间仿佛在哪一刻；凝固。。。。。。
第四十七章 点燃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深深的注视着我；眼睛里流露的是无限的凄凉：“小丽，可能我们要放弃防空洞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不，不，想想办法，你不是说人不能让尿憋死吗？”我哭着，使劲的摇头。
“唉，这回和以前不一样呀！我们没有钱再投入了。只能选择离开。”他举头四处望着我们的防空洞，望着我们曾经努力的一砖一瓦。
“亲爱的，我不想离开这里，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你说过，要把这里变成我的天堂呀！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我们离天堂那么的近。。。。。。”使劲的摇晃着呆若木鸡的他，摇累了，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的喃喃自语。
看着我伤心痛苦的样子，他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突然，他抬起头说：“还一个办法，也许能挽救目前的局面。”
听到他说还有办法，立刻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他：“什么办法呢？你快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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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亲戚、朋友那里筹借些钱来，如果真能借到的话，一切还可以重来！”他郑重的和我说。
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好办法，一听说是借钱，心又凉了半截：“借钱？好借吗？”忍不住用怀疑的口气问他。
和别人借钱，在自己心里，那简直比登天还难。自从父亲去世，妈妈带着我和弟弟，渡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啊！弟弟考大学那年，妈妈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他考上，又怕他考上，因为家里没有钱供他上学。记得那天中午，弟弟拿着入学通知书回来，高兴的对妈妈说：“妈妈，妈妈，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妈妈只是淡淡的说：“噢！考上了就好，考上了就好。”然后独自进了小屋。看着妈妈忧愁的面容，赶紧跑进去看，妈妈坐在桌前流着泪，小心翼翼的数着家里仅有的零钞。
“妈妈，去三姨家借些钱吧！她这几年做生意比较富裕，应该能帮助我们。”我给妈妈出着主意。
妈妈给三姨去了电话，很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目前的困难，三姨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约了妈妈明天过去拿钱。
陪着妈妈来到三姨家却扑了个空，只有三姨家的孩子在，她告诉我们：“我妈妈让我告诉你们，我家里没钱，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借吧！”妈妈当时就是懵了，对着小孩子说：“你妈妈答应了呀！明天就要交学费了，让我现在到哪里去借？” 小孩子说话最真实了，跑过去伏在妈妈耳朵上悄悄的说：“昨天晚上我听见妈妈和爸爸说，怕你们借了钱还不了。”
妈妈依然是笑容可掬的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到其他地方借。”
记不得我们怎么出的那扇门，站在街角，看着妈妈刻满皱纹的脸，眼里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哎，哎，小丽，想什么呢？”急促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回过头望着他，忧心忡忡的说：“亲爱的，我只是觉得，借钱太难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条路了。再说不去试怎么知道？来，把我们认为可以张口借钱的人的名单写出来，我们一个一个的去找。”他坚定的说。
是啊，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为了能保住我的天堂，豁出去了！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样子，自己也被那种情绪深深的感染着。长久以来对他的信任；对他的依赖，从不怀疑他说过的话不能实现。于是我们慢慢的想着，疏理着可以借钱的人员名单，美好的未来依然在脑中荡漾，希望在那一刻被重新点燃。。。。。。
第四十八章 防空洞，我要拯救你（一）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经历太深刻，深刻的以至于没办法从记忆中清除，即使长久的不去忆起。不愿意去触及心中永远的痛，总是希望那些心酸、那些忧伤会随着时间的久远而淡化。然而，当每次从梦中哭醒，才清楚的认识到，它已经和自己的心融为一体，就像深深的扎在心中的楔子，触及便痛却拔不掉。原来遗忘好难。。。。。。
和他把我们认为应该能张口借钱的人一一列出来，带着渺茫和忐忑的心情去登门拜访。
硬着头皮第一个便拜访了他的姐姐。敲门， 姐姐蓬头垢面的迎了出来：“哦，是你们呀！快进来，快进来，坐下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说着便急匆匆的奔向厨房。
姐姐家里简直乱的不成样子，地下放着一盆还未洗的尿布，早上吃过饭的碗筷和剩菜还在桌上摆着，未出满月的孩子云儿在床上不住的啼哭。。。。。。
不一会，姐姐又风风火火的进来，忙着给孩子换了尿布，才扭过头来笑着对我们说：“菜已经做上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说着又忙着洗那一堆尿布。看着姐姐忙成那样，我连忙说：“大姐，你做月子姐夫去哪儿了？他应该在家里伺候你呀！”话音未落，就听见那边屋里有人喊着：“红红，快来呀！我想方便了，憋不住了。”啊，这不是姐夫的声音吗？忙跟着大姐过去，一看，顿时就傻了眼。姐夫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姐忙着伺候他小解，忍不住问：“大姐，姐夫他？”大姐边扶着姐夫重新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对着我们说：“唉，告诉他昨天不要去上班了，在家陪上我一天，可他就是不听，这不，昨天晚上从高处摔了下来，腿也断了。”姐姐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云儿的哭声又传了过来，姐姐又忙着过去抱着云儿哄着，可是小孩子依然不住的哭。
“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不哭了啊！知不知道妈妈现在很烦呀！”姐姐抱着孩子晃着、摇着，眼里的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无限伤感的从姐姐家出来，不死心的开始拜访第二家。
走进小连家的时候，他正和他的父母吵的脸红。
“人家现在的彩礼钱就这么个行情，我有什么办法？”小连理直气壮的说。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活大，紧衣缩食的攒钱，本想你快快结了婚，我们老两口也就算了了这个心愿了。唉！没想到还要借钱背外债呀！”小连的爸爸感慨的说着。
“可我也没乱花钱，还不是月月工资都交我妈？”小连当仁不让。
“好了，好了。父子两都少说两句吧！”小连的妈妈说着看了我们一眼，继续说：“也不怕别人笑话，该借就借，总不能不让你结婚吧？”
心灰意冷的从小连家出来，心情也低落了起来；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是为了那个寄托了我们很多很多的防空洞； 依然故我的继续拜访第三家。
抱着豁出去的心里敲开了三姨家的门，不管她借不借，总要试一试。
“小丽，你看，不是三姨不借给你，你们可能老是认为我做生意挣了些钱，可我怎么能和你们比呢？我没有固定的工作，总要为自己的养老考虑考虑吧！还有，你三姨父准备调到北京工作，这户口问题、单位问题，这都需要花钱呀！再者，孩子要转学，也是一大笔的费用。啊，还有，我们单位目前正在集资盖房，也需要交钱呀！噢，还有。。。。。。”
悻悻然的从三姨家出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谨小慎微的开始拜访第四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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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防空洞，我要拯救你（二）
“小丽，实在不行，干脆我回家和我爸要些钱。”
“我看还是算了吧！老爷子身体不好，天天吃药。你的两个弟弟目前又都在上大学。”
“那该怎么办呢？”
两个人忧愁的对望着，我的心开始阴云密布，有种不详的预感，难道我们真的要离开日夜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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