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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生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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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臣气吞如虎,但毕竟是国家工作人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做。他将一位国宾,一位省外事办领导包括自己被袭击一事坦然告知,说完还将自己的胸腹伤处解示。
那两个血淋淋的枪伤让众人惊骇万分,看他若无其事,更加惊若天人,奉承中纷纷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张虎臣狞笑,说伏击自己的人已被全部击杀,现在要清理的是,枪支,至少四把五四手枪,从何处流入到匪徒手中。
大家这才明白他扣押公安局长的因果,县委书记张常久现场成立专案组,表态说夙夜连办,一查到底,要给京城,省委一个交待。
张虎臣嘿嘿两声,将手中陶瓷茶杯用力一握,粉尘具下,留给众人一个莫名深刻的笑容,起身赴京。
是夜普州县城风声鹤唳,杨军那一帮徒子徒孙收押殆尽,并且由红背心少年的尸体,引出了他父亲城南派出所一条线,枪支正是由此流出,全所人员被扣,所长收监,只等打探清楚上头的意思,随时可摘了其人头交待。
张虎臣连夜回京城,在飞机上处理完子弹,下机就被招到部门会议室。他进去一看,除了局长王伏波和队长顾猛之是熟人外,另有两位道袍老者和几个白衣服的学者人士。
王伏波中等个子,花白头发,不怒自威,简单进行了相互介绍。两位道袍老者一人是京城白云观赵渔洋道长,另一位是龙虎山张太和道长,其他人来来自三年前成立的国家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
两位道长在张虎臣师傅当年的口中就是神仙人物,没想到此次能够有缘相见,他就要起身行礼,被白眉须发的张太和抬手阻止。
张太和头顶道髻随便挽着,满脸皱纹,仿佛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江湖琴师。他的眼光清澈深邃,开口处牙齿雪白完整,声音有些嘶哑,道:“野岩鸣鹤被誉为扶桑三大圣者之一,一身修为,莫不可测,不知张小友可见到他出手?他又如何受伤?”
张虎臣躬身,道:“说来惭愧,我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人引到山腰被一张符箓和枪火所伤,后面虽然获救返顶,野岩已被伤倒在地,对手是两个道士,被我当场击杀。我没有见到交手情况,不过在追击之前,曾出手拉他躲避子弹,却被野岩躲过了我的那一抓。”
王伏波与顾猛之相视一眼,他们知道张虎臣的虎扑爆发速度,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骇然。
赵渔洋头发漆黑,梳得一丝不苟,道髻插一个玉簪,面容英俊,确如神仙中人,他点头接话,声音温润如玉,隐约有些骄傲,道:“已经清楚,那两个道士是神符宗的长老,他们宗是蜀地一个小门派,传承虽有些时代,但并没有大道玄法,所以才让你轻松拿下。野岩鸣鹤被他们之流所伤,怕是名不符实。”
张虎臣自然听出了他轻视自己之意,此次自己尚被几个蟊贼所伤,也不好辩解,暗自思讨要不要说出摄魂铃来。
顾猛之九尺大汉,气宇轩昂,他是战场狂士,另有机缘修成金丹,最受不得辱,见张虎臣低头,知道尚有辛密,拍桌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野岩鸣鹤现在就已被扶桑专机送回北海道,那宫本天来放话,他视野岩如师,五年后将东渡我国寻仇,挑战整个汉国武道。到时候,还不是你我应敌,藏掖什么!”
他暗有所指,这道人一副臭屁样子,怎么不敢去面对宫本天来。
赵渔洋如何不明白他话里意思,只是微笑,云淡风轻。
张虎臣原本觉得这几人是外人,顾猛之这样一逼,他无奈只得从怀中掏出那铃铛来,道:“我估计野岩是伤在此物之下,是我从那击毙的道人口中所得。”
铃铛在桌上轻滚,发出悦耳之声。张太和与赵渔洋同时大惊,对视一眼,齐声颤道:“九幽摄魂铃?!”
王伏波仰天大笑,旁边的几位研究所学者也面露喜色。张虎臣与顾猛面面相觑,不知何为。
王伏波看两位爱将不解,朗笑道:“震宇将军他们的人体科学研究正陷入困境,转而想在人体神魂研究上取得突破,却苦于没有实物数据。他常对我说,要能找到传说中影响人魂的三大奇物摄魂铃,镇神钟和掘墓鼓之一,必然解开我国道法气功之谜,赶超鹰、熊两国的人体研究指日可待。却不想在这般山野隐藏着,也不知多少这样的佛道宗门持宝自重。嘿嘿!”
他面色一整,恢复铁血军人的威严与霸气,吩咐旁边的书记员道:“传我命令。一,张虎臣中校,护卫任务失败,此其过,寻得摄魂铃,此其功,悉数记之,等待赏罚!二,通知五处六处,会同西南军区,抓捕神符宗门人,收缴财物,如有反抗,当场击毙!道法书籍器物,全部封存,送至人体科学研究实验室。三,提请震宇将军召开扩大会议,商讨全国范围内的道佛两门整饬行动,清查传说中的秘法重宝。”
他说完冲张太和与赵渔洋狰狞微笑,道:“二位道长觉得如何?”
张赵二人心里一颤,莫名想起那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来,对视一眼,点头称善。赵渔洋圆滑,补充一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佛道宗门,为国奉献,理所应当。”
他二人是宗门最早一批走出大山,供职汉国,道门相会时,常被人不耻。如今这道命令一出,以后尘埃落定之时,三山五岳,四海八荒,何门能逃?
第三十八章 新生()
徐山不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道法世界正在掀起酣然大波。
先是巴蜀内江的神符宗山门被破,因笃信邪教而被捕三百零四人,当场击毙拒捕的十六人,宗主明九真携女逃脱。
接着,震宇将军发布文件,修行界称之为“山海令”,四大道庭,终南龙门派、天台紫阳宫、北海方壶宗和武夷玉蟾门,两大佛教禅林,少林和布达拉宫,皆派门人护送经卷与宗宝入京,部分人释经解意,部分人身受军职,再次开启修行教派与政府的合作之路。
民间的气功热潮仿佛又一次新生,愈发壮大,不少山野流派混迹其中,取得无数人的追随与盲从。社会的修佛修道,练武练体风气空前盛况,电影少林寺和海灯法师传奇再次疯狂热播,大街小巷,老少男女,都不时来上一句哼哼哈哈。
不久,县城开展了一次大型的罪犯示众活动,包括游街,和“敲沙罐”,稍许震撼和遏制了部分青年人崇拜暴力的思想倾向。徐山不知道,自己在武校所杀少年的父亲亦在其中被“敲掉沙罐”。
开学后,徐山的修炼回到正轨。
夜间一息去,一息来,心息相依更相偎,幽幽细细无人觉。灵觉随丹田之气行走督脉,上冲玉门,常驻泥丸,犹如农村的水车,将低处河水上抽来灌溉高田,也似大马哈鱼洄游产卵。仿佛每一次上行,便从虚空中抓获一丝灵气,滋养一分灵台。
如是,虽不可见,但觉灵台周围空空渺渺,萦萦袅袅,处于妙不可言的杳冥混合状态,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白日犹自沉迷,神游物外,老师的讲课和同学们的嬉闹,听来总如啾啾鹤鸣于九皋,涓涓溪流于松涧。回到家里,信笔写龙蛇,字字作活像。
他上山可陪清源墓半晌,下地能随叫花子长往。有一次居然跟着一位乞丐走到七大队,要不是何苗眼尖,也不知将会行去何处。
他看云即见鹤,视水就见龙,陷入神仙中境,不可自拔。想不通处,拔腿就走,也不管课堂内外;性到憨处,对何苗就是一口猛亲,也不顾人前人后。
徐山这般走火入魔的行为,常常惹来众小嘲笑。赵学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腹诽你这帮渣,哪里能懂学霸的世界,读书到这般境界的,古来有之,何人不是一代名儒。
只何苗喜忧参半,徐山高兴就亲她,不高兴就丢一旁,仿佛他养的一条小狗。
懵懵懂懂地两个多月过去,徐山这日傍晚才在父母的争吵中醒来,发现自己父亲居然没有出远门。要是徐光华听得懂他的心思,估计要跳将起来打杀了这个不孝子,老子一直在家躲那学潮风波好不好,天天给你端茶送水好不好!
他们争吵的缘由很简单,就是石兰与周忠凯离婚的问题。
情有归处,人便安稳。石兰与徐山那日分开后,就再没有见面。她冷静地先花了一月的时间做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怕老人家体弱多病,承受不起。
然后再找周忠凯摊牌,二人心平气和地商谈,或许是都互有愧疚。周忠凯觉得石兰婚前再有不堪,至少婚后勤俭持家,尊老有道,说来还是自己对不起她;石兰虽然不屑于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清白,但是自己确实现在心里另有所属,甚至婚前都已走了心思,说来还是对不起他。
二人在离婚理由上一直没达成共识,周忠凯不同意石兰的理由,那对她影响太大,石兰今年才二十出头,以后如何再嫁人。石兰则真心补偿对方,婚内偷人的名声,他和那位小琴都会背得很沉重,而她自己,一如那日的誓言,此生只为守候那个小人儿。
事情还没商量出结果,已被发现不对前来听墙角的徐山三外婆所知。于是就有了徐山父母的争执。徐光华觉得这是两个人自己的选择,离婚不是什么大问题。而周淑芬大发脾气,说坚决不能离婚,要过去收拾周忠凯,看他尾巴能有多长,要翘到天上去,居然这般狠心地对待石兰。
徐山觉得难以同时面对五舅与石兰,虽说自己是挽救了石兰的清白与性命,但又何尝不是他毁了他们的婚姻。他建议父母过去搞一个家庭会议,早点结束这段纠纷,于五舅和下一个舅妈有好处,于石兰也是解脱。周淑芬冷眼看他,奇怪他不是最亲近石兰这个舅妈么,怎么现在还是拐着肘帮周忠凯。
徐山哭笑不得,女人同情心泛滥没治,他总不能说其实自己拐走石兰吧。徐山歪着脑袋想,自己母亲是好强女子,干脆举个例子。说假设在生徐山之前,徐光华在外面找个女人,她怎么办?
周淑芬脱口而出,当然离婚,然后就发现徐山笑着看她,于是终于醒悟过来。石兰远比自己漂亮优秀,自己都有这般的骄傲与魄力,石兰又怎么会不如此呢。
徐光华在旁对徐山干瞪眼,这个臭小子举的什么例子,但转眼间与自己争执一天的周淑芬就被说通了,也不得不服气自己养的这文曲星。
夫妻二人将家畜收圈喂饱,给徐山简单做了晚餐就直奔周家坝而去。徐山略微想过那边可能发生的事情,觉得担忧是多余,转而给燕燕喂饭。
晚上丫头起初闹得厉害,徐山各种鬼脸与手舞足蹈都没能治,突然想起当年春节抱她写字那一段,于是将小家伙放在桌上,铺纸倒墨,她居然一下静下来了。
徐山只手搂住燕燕,信手写庄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字是他现在开始练习的行书,小丫头似乎比自己更爱好书法,眼睛滴溜溜地跟着笔尖转,一下就晕乎睡了,徐山忍不住暗笑,又找到一个催眠良方,遂又想起当年何苗跟着自己学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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