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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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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买低价,多买高价,这生意做的刘泽心里直想笑,但他忍住了,心想人家都已出价到十两了,见好就收吧,于是故作沉吟道:“鲁卡兹先生的诚意我已明白,若再惜售确实有不恭,诚如所言,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吧。”
鲁卡兹一听刘泽同意卖了,而且也没有再提更高的价钱,大喜道:“不知刘掌柜手头有多少匹蜀锦?”
“不是太多,也就一万多匹。”
鲁卡兹又喜又忧,喜得是刘泽手中竟有万匹蜀锦,真要是把这批蜀锦搞到手运到罗马,那利润……忧得是自己原以为最多不过几千匹而已,故而没准备那么多现金,却不知刘泽肯不肯通融。
刘泽一看他面有难色,多半是手头不那么富裕,乃道:“鲁卡兹先生若为难的话可以少拿一些,正好贵国的几位客商也有意购买。”
这明摆着的赚钱机会鲁卡兹怎甘心让给别人,忙道:“不,不,这批货我全要了,只是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如此多的黄金,还请刘掌柜可以宽限两日,待敝人凑措起黄金再行交易。”
“做生意讲得就是信用,一诺千金,我既已应允了鲁卡兹先生,就不会失信,莫说是两日,就是五日十日又有何妨。”
鲁卡兹大喜过望,一挥手,随行的人立即抬进来几个大箱子,他道:“这两万两黄金,权做定金,两日之后,敝人必定携带余下的黄金前来交易。”
双方握手道别。这种西方通行的礼节鲁卡兹来到中国就没用过,看到刘泽伸过来的手他都十分的愕然,更添了几分对这个少年的刮目相看。
果然第三天一大清早,鲁卡兹一行人等早早地就来到了福源绸缎庄,将十几个硕大的木箱搬了进去,清点完黄金,又交付蜀锦,这自然是简雍和张飞管亥的事了。昨天将万匹蜀锦运进城以后,管亥自然不用再守在仓库里了。
刘泽乐得清闲,命人沏了壶好茶,陪鲁卡兹闲聊,听得鲁卡兹讲述波斯国和罗马帝国的风土人情,不禁有些神往。听得鲁卡兹说罗马国的贵族祟尚东方文化,对于从东方传来的丝绸、纸张、瓷器、玉器都很感兴趣,是以他们才不远万里贩运丝绸,尤其是高质量的蜀锦,一直是贵族和贵夫人们追逐的对象。
刘泽饶有兴趣地问道:“既然是纸和瓷器玉器都是西方所没有的,为什么你们只运丝绸而不做别的?”
“其他的我们有时也会带一些,比方说车队有空余车辆的时候,但瓷器和玉器易碎,不易保存,且瓷器品质参差不齐,质量好一点的确实难买到,纸张沉重且利润远比丝绸低,所以丝绸才是我们主要经营的,这也是你们国家把这条路叫‘丝绸之路’的缘故。”
一直到临近午时,简雍上前来禀报:“掌柜的,实收黄金八万两,加上定金两万两,共计收到黄金十万两,支付蜀锦一万匹整,钱货两讫。”
那边鲁卡兹的随众也在鲁卡兹的耳边禀报结果,叽里咕噜的一句也听不懂,肯定用的是波斯语。
听到货已收到的消息,鲁卡兹脸上满是笑意,这次他主动地和刘泽握手道别。
张飞看着堆满一地的黄金,笑呵呵地对管亥道:“管老弟,你做贼寇的时候,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吗?”他不再叫管亥黑脸贼了,但却喜欢充大,明明管亥比他年纪大,偏偏叫人家老弟。
管亥倒不以为忤,他也似乎被黄金炫目的光华给炫晕了。
“公子爷真神人也,一趟益州就赚了这么多钱,就算我打劫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黄金。”
刘泽对简雍道:“简雍,你算算咱们这趟总共挣了多少?”
简雍就象是个铁算盘,略一思索,道:“咱们初进洛阳时共有本钱一万两,购买铁器用去八千两,路费一千八百两,在益州售出铁器得金三万二千两,购蜀锦一万零九百匹,用去二万六千二百两,路费花销一千五百两,购店铺三千两,售出蜀锦一万零三百匹,得黄金十万二千五百两,加上原有结余一千五百两和剩余蜀锦六百匹折价六千两,总计得金十一万两,扣除成本盈利整整十万两。”
刘泽微微颔首,简雍的计算结果和他估计的差不多,而张飞和管亥则惊得目瞪口呆,十万两,一亿铜钱!整整挣了十倍与成本的钱,只是走了一趟益州,用去了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张飞惊呼道:“哇!真是发了,大哥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只用两个月就赚了十倍的钱,那咱们一年跑上五六趟益州,那不就更大发吗?”
刘泽摇摇头,道:“此乃时也,运也,人不可能永远好运气,蜀锦的生意我不准备再做了。”
众人皆怔住了,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刘泽却要放手,委实太让人奇怪了。
“为什么?”张飞性子急,总是第一个开口问。
“此行我们获利如此之丰,皆是由于蜀道断绝之故,如今我们能运出蜀锦,别人同样也可以,不出三月,蜀锦价格自然大跌,获利微薄,加上路途艰辛,此生意已不再是我们首选。”刘泽高瞻远瞩,众人早服,听其言皆以为然。
“都怪大哥,你要不是不把那峡江航线图给白老大的话,咱们就能垄断峡江航运,垄断蜀锦生意,何愁现在没生意可做。”张飞不禁有些泄气,放着这么好的赚钱生意却白白错失良机,搁谁心里也不舒服。
刘泽正色道:“峡江航运对于益州百姓来说关乎生计,益州民生凋蔽,生产落后,盖皆因交通困难,物流不畅所致,我岂可因自己的一点蝇头小利而将益州百姓陷于困顿。如此不义之事,我断然不可为。”
简雍赞道:“刘兄心忧天下,常怀济世之心,此等胸襟,我们可是比不了的。想必刘兄早有了主意,下一步我们做什么生意?”
第二十五章插标卖首
刘泽点点头道:“我现在只是有点想法,具体做什么还未确定。简雍,你就留在京城负责绸缎庄的生意,剩下的蜀锦不要急于出手,慢慢地放掉就行,可以再进些别的货,只要能撑起这个门面就行。张飞和管亥随我北上,先回涿县再行计较。”
安顿好在京城的一切,刘泽带着张飞管亥将十万两黄金秘密装车,运往涿县。
和鲁卡兹聊了一阵后,刘泽对下一步的生意初步有了底。和外国人生意,这个钱比在国内要好赚的多,这就是从这次蜀锦生意中刘泽得到的经验,他决心坚定的走国际贸易这一块。想想中国古代出口主要依赖两样,丝绸和瓷器。秦汉时期以丝绸为主,唐宋之后以瓷器为主,丝绸人人可做,利润空间不大,而瓷器在汉代尚未产出精品,而普通的瓷器没有太大的价值,而真正值钱的,都是那些称之为皇家贡品的官窑瓷器。刘泽暗下决心,现在有了资本,建几个窑厂,专门生产青花瓷、唐三彩,只要能搞出精品,老外的钱不愁赚。
刘泽对瓷器的印象完全是来自现代,一个宋代汝官窑一个八厘米的盘子在苏富比纽约拍卖会上曾卖出一百五十四美元万的高价,而一件鬼谷下山的元青花罐在伦敦拍卖了二亿三千五百万人民币的天价,一件小小瓷器竟然与二吨的黄金等值,其震憾对于刘泽来说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烧瓷器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首先得有上好的高岭土。刘泽首先想到了景德镇,明清以来一直到现代,景德镇做为中国瓷都的地位就没变过。但景德镇在江东,路途遥远,殊为不便。刘泽一想,不是还有宋代的吗,宋代的窑口众多,最出名的便是官、哥、汝、钧、定,这个定不就是定州吗?刘泽一查,这定窑就在曲阳涧磁村,离涿县不足百里。不错,很近很方便,就到曲阳去烧瓷器。
主意已定,归心似箭,一路向北而行。过了黄河,进入了冀州地界。但见官道之上,流民无数,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许多一个或几个大人领着几个孩童,跪在路边,孩童头上插着草标,无论大人小孩皆是神情凄惨,泪流满面。
刘泽忍不住摇头叹息,朝庭**,民不聊生,百姓都到了卖儿卖女的田地了,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活路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中国历史上的多少次农民起义,归根结底都是给逼出来的,活不下去就是个死,与其饿死倒不拼个你死我活。他吩咐张飞,凡是沿路有乞讨的、插标卖首的都给几枚五铢钱,虽然不可能解决他们的生计,但也聊胜于无,最起码可以让他们这几天吃饱肚子。
走到邺城附近,流民越来越多了,张飞忍不住抱怨起来:“大哥,这天下的难民多的海去了,难不成你都能施舍过来?”
刘泽叹道:“百姓如此凄惶,我岂能袖手旁观,但凡所见的皆给几文吧,只能算是求心无愧罢了。”张飞无语,一路发钱无数。
正行间,忽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了车前,挡住了车队行进的路线,不住地叩头,口中念念有词道:“行行好,老爷们行行好。”
张飞颇为不悦,这老者方才他刚刚才给了几个铜钱,不料他反而拦住了马车,分明还想再多讨些钱。一路上施舍无数,少有这拦路要钱的,张飞喝道:“你这老汉,好没道理,俺已经给过你钱了,还嫌少不成?”
刘泽拦住张飞,下得车来,搀起那老者,却见那老者也不过五十来岁,已是头发苍白,面容憔悴,骨瘦如柴,衣衫破烂。
他死死地拉着刘泽的胳膊,嘶声道:“老爷,救救我的儿,求求你了。”
刘泽只才注意到他的身边还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身材单薄瘦小,弱不禁风,头上亦是插着一根草标。刘泽心动恻隐,掏出一枚罗马的金币,递到那老者的手中,道:“老人家,带孩子回去吧。”
那老者没有接金币,只是道:“求老爷买了这孩子吧。”
张飞感到奇怪道:“喂,老汉,你这孩子卖多少钱?”
“不敢多要,五百文就行。”
张飞笑道:“敢情你是不识这金币吧,这一枚金币至少一两,合一千文,俺们家公子爷看你们可怜打赏给你们的,快快拿了回家去吧。”
“潘某非是讨要钱财,只求老爷收了小儿,给他一条活路。”
刘泽暗自打量了一下老者,虽衣衫破烂,但却是峨冠博带,一般的乡下庄稼人都身装直裾短褂,他这一身装扮定是士人出身,而且他的言语也分明于庄稼人不同,于是问道:“敢问老丈是那里人氏,为何要沦落到如此地步?”
老者不禁淆然泪下,道:“鄙人姓潘名越,冀州河间国人氏,家住高阳县东坡村,原本家中有薄田十余亩,潘某略识文字,在私塾教书,虽不富裕,但尚可温饱。只因那中常侍张让在高阳圈子占土地,田产尽被霸占,潘某告到县署,却被那县令以诬告罪名乱棍打折了腿,房产也被籍没,全家沦为流民,只得沿路行乞度日。今岁大旱,颗粒无收,别说粮食,就连树皮草根也难寻到,流民多有饿毙于路,潘某妻女皆已饿病而死,止剩一儿,望老爷可怜,收作奴仆,不求别的,但求能给碗饭吃就行。”
那小孩哭道:“爹爹,不要卖了我,就算是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儿啊,休怪为父心狠,只是这世道无情呐,你若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潘老汉又对刘泽道:“请老爷大发慈悲,救小儿一命吧。”跪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响头来,直磕得额头血流不止。
刘泽忙将他扶起,道:“好吧,我权收了这孩儿,请老丈放心,刘某但在有生之年绝不会让令郎饿了肚子。”
潘老汉大喜过望,忙对那孩儿道:“还不快叩谢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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