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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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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载滢大约的把经过说了一遍,皇帝苦笑点头:老六的盘算瞒不过自己,定然是想借孩子的口,为他做一番不明言的求恳心声了!想通了这一节,皇帝心中叹息着摆摆手,“先到你额娘和母后房里去吧,她们都等你等得极了。”
“阿玛?”
“去吧,去吧。”打发儿子出去,皇帝有点发呆的坐在那里,奕诚然是有过,但自己的处置是不是也太过决绝了一点呢?年终封衙之前,百官随班祝暇,这样的时刻,自己也把奕的名字勾掉,不让他和自己见面,就是不说兄弟之情,只论君臣之谊……
思忖了片刻,左右没有办法,他也懒得多想,吩咐一声,“着瑰嫔今晚在谌福堂伺候。”随手拿起一本折子,翻看了起来。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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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文介入值
更新时间:201221320:53:20本章字数:7016
正月十八日,各部开衙,军机处也开始正式入值。自从咸丰八年九月以后,一个亲王,一个大学士被贬被杀,弄得这个朝中第一枢廷之地,居然变得冷清了下来。
这还不算,军机处一满三汉,载垣不提,只是以旗人王公之尊领班,平日伴食而已;剩下的三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暗中却是互不相容,尤其是以孙瑞珍和翁心存各自领袖南北,双峰对峙,越演越烈。不过彼此一朝为臣,皇帝于这种事情早年有过上谕,总算还是维持着彼此的脸面,到上一年的年底,终于因为一件事情而表面化了。
事情的起因是在咸丰八年的十月间,照例是京中各部‘京察’之期,其中由吏部改调刑部任职郎中的翁同书京察为一等。
这件事给了孙瑞珍以可乘之机,邸抄发出之后,他请袁甲三、李鸿藻过府,商议了数个时辰之久,到了第三天,两个人分别上了一份奏折,以《大臣子弟不宜破格保荐》为名,弹劾翁同书的京察一等所来不正。
袁甲三认为,翁同书京察一等,非例所有,折子中详细列举了刑部京察的种种规制,说刑部京察,向以律例管提调、秋审处坐办列入一等(也就是俗称的八大圣人),如提调坐办中有主事,则取各司正途出身掌稿郎中或员外郎补其数。从未闻不提调、不坐办,不正途而得京察一等者,有之,则‘自军机大臣翁心存之子翁同书始。’
接下来他引用乾隆年间刘统勋疏请裁抑大学士张廷玉亲族的故事,以为刘统勋防微杜渐,不独‘为国家保其法,亦为张廷玉保其名’,又说,‘翁心存诚非贤者则已,诚贤则奈何使天下之奔竞夤缘者,援其子弟之事以为口实哉’?最后建议将翁同书的京察一等‘饬部更正’,也就是取消。
就事论事而言,这番话说得不为无理,只不过,这份折子所攻讦的对象,并不是赵光、郑敦谨等刑部堂官,而是借此事,打击曾国藩和翁心存。翁同书是翁心存之子,而刑部是曾国藩所管的,这样的折子上达天听,自然引发了很剧烈的动荡。
皇帝拿到折子,认真的想了想,大约能够猜出内中的一番意图。军机处接连去了两员重臣,开年之后自然要增补一二员,朝中已经开始出现了皇帝‘重汉抑满’的流言。所以其中一个,是一定要补一名旗人的,而另外一个汉人的人选,就有点麻烦了。
若是再补充进一个南地的汉缺官员,孙瑞珍受不得数面而来的夹击,必有辞去之意——这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其实,就是没有袁甲三和李鸿章所上的这样一份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弹劾,内在含义却是在提醒自己的折子,他的心中也不会再挑选一名南地汉臣了。
能够入值军机处的重臣人选不会很多,户部一个阎敬铭、都察院一个袁甲三、再加上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许乃钊——因为上面的原因,祖籍浙江的许乃钊很快就为皇帝放弃了。但剩下来的两个人,该选谁好呢?就在皇帝犹豫不能决的时候,阎敬铭上了一份折子。,
骆秉章四月上任,五月真除,在他上任之前的咸丰七年,上任直督纳尔经额就已经开始命人在治下详细勘验,最终报请朝廷批准,和英国人商定,开始勘定界址,要修建一条从保定直达北京的铁路——在北京这边的车站,选在了通州——全长在四百三十余公里左右。
不料事情尚未底定,两国战端骤起,英国展开撤侨行动,工程人员纷纷离开,纳尔经额很无奈,这件事拖延越久越糟糕,没办法,只好行文朝廷,请总署衙门出面洽商,希望能够为工程找到下家,也好免得前期花去的银子,不至于落到水里。
总署衙门负责出面,和各国会商一番,谁知道各国畏惧兵凶战危,哪一个也不敢插手其间,一直到了战事停止,看看没有什么接踵而至的危险了,美国公使哈利?赫尔曼出面,准备将这件事托过来,交给和自己多年交好的国内的一家公司。
不想横生枝节,当初那一家英国公司眼看着局势平稳,又从香港赶到了保定,面见总督大人,要求重新开始彼此的合作。
纳尔经额自然不能答应,认为前期工程未完,英国方面撤侨而走,双方的关系已经了结,哪有回头再来的道理?再说,此事已经请总署衙门出面料理,奕也派人从京中寄来信函,内中告诉他,美国公使出面为之解决了麻烦,用不到多久,来自美国的铁路公司代表就将抵达中国,届时再行商讨合作事宜。若是自己这边回头吃草,答应了英国人的要求,日后如何为官为人?因此,纳尔经额一再拒绝,言辞相当严峻。
而英国人的理由是,临时撤走工程技术人员,并非是英国人有意毁约,只不过是出于不可抗力的缘故,不得不尔,如今眼见并无障碍,回头要求中国人重新履约,不能算是自己的不对。
从他这里找不到出路,英国人无可奈何,只好派人去北京寻求援助。这时候,以外相在中国负责两国谈判的格莱斯顿爵士尚未离开,就势将此事向奕做问讯,希望能够满足英国铁路商人的要求,还是把工程按照当初签订的合同,交给英国人来操作。
奕也很觉得为难,为了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份大单,美国人,包括美国公使赫尔曼先生在内,几次宴请、招待总署方面的各色人等,只是为了拿下工程,自己口头上也答应了,如今英国人在谈判桌前又提及此事,如何推拒呢?
眼见到了谈判后期,仍自拿不出一个解决之道来,奕没有办法,只好奏报皇帝,恭请御裁
皇帝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琢磨了几天,给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在军机处叫起的时候,把总署衙门的人也传到了御前,“老六前几天说的事情,朕想了想,英国人所说不为无理,但终究是大大的耽误了我天朝的时日,虽然是为了两国开战,不得不避凶趋吉,但过错非在我天朝。而美国呢?”
他端起御案上的**啜了一口,继续说道,“能够在此局势板荡之时,伸出援手,天朝也不好不感戴其国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但友情是友情,正事是正事。天朝与英人有过合同,不能不按照合同办事。这样吧,由总署衙门和直隶总督衙门共同出面,招标建设。”
奕楞了一下,皇帝口中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懂,“皇上,请恕臣愚钝,……”
“很简单,让英美两国商人各自造价,报上单据来,看哪一家的钱少,就用哪一家的。”皇帝笑眯眯的说道,“嗯,除了以上两衙门之外,让户部和工部也加进来,朝廷先做出一份报价来,朕看看再说。”
孙瑞珍脑筋转得极快,立刻碰头答说,“皇上,招标之法,标新立异,除了可将我天朝铁路大工用度压减至最低之外,还可以使两国中的输家无话可说。实在是安国、兴民无上良法,臣不胜感服。”
曾国藩没有他那么灵透,但经过这一番折冲,却给他寻到了孙瑞珍话中的弊端,“皇上,臣以为不可。”
“哦?”
“用度大肆减少,材料、人工必然随行就市。若是有从中侵鱼、疲滑者,臣只怕铁路建设竣工之后,无长远之益,有眼前之弊啊!”
他的话众人自然听得懂,皇帝也很明白,“你是担心出现什么破烂工程吗?”他没好意思说出现‘豆腐渣’工程。看曾国藩碰头不止的样子,展颜一笑,“你们仍旧是不大懂所谓招标的意义。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有曾国藩所言、及所不敢言的弊政,实际上,却不会的。”
“招标不过是其中的一道手续,为的是寻找到更加合适,使另外一方更加无以砌词的手段而已。绝对不是让人家无钱可赚——朕给你们打一个比方吧。虽然两国共同招标,但总要有一个大约的价钱,就拿这一次要承建的铁路来说,假如说,一方的报价是一千万两银子;而另外一方呢,若是在**百万两上下,就说明出入不大,若是另外一方的数字只有三五百万,彼此相去甚远,就要认真的琢磨一下了。”
他说,“是多的那一方故意抬高价钱,为的是有利可图呢?抑或是少的一方,早就打定了主意,在其中偷工减料呢?”
这样的话,下跪的众人有的可以明白,有的却还是一头雾水,皇帝耐心的解释道,“铁路大工承建,是有先例可循的,不论是侵占民田所要给付的赔累,还是晓谕百姓,厝迁坟茔所要花费的银子,以及征用民夫、购置设备等等,都要算作铁路大工所用。也都是要计算在内的。”
“以上种种,都要算作是工程之中必须要花费的款项,等到工程建设完成之后,铁路车站、保养、运行、调试,也要用到大批的人工和银两。”他说,“至于招标,只不过是在此事进行之前,将种种花费汇总计算出来,按照招标银两所需用的,提前由朝廷、直省截留准备出来,也好做到有的放矢。”
“皇上,那若是超过了呢?”
“超过的数字嘛,就要认真查验、计算了。为什么会超出?超出多少?还要多少?追加的这一部分,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够彻底保证足敷使用?”皇帝一边说,一边整理思路,他真想把早就存在心中,却一直没有机会向众人当面宣讲的‘财政预算’的名词拿出来,借这个机会推而广之。
但转念一想,一来此事不必亟亟,等到这一次的招标结束,甚至等到按照标书所载的数字投入进去,产生效值之后,再说也不迟;二来,在场的众人中,没有一个肃顺、阎敬铭这样的度支之才,自己说了,他们也未必听得懂,反倒浪费唇舌,便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把众人打发出去,皇帝只把奕留了下来,“招标本是为杜绝经手官员上下贪墨而行的方式,其中最大的特点,只是要求参与竞标的双方各展所长,将工程之中原本可能会有的诸如人浮于事、银两虚靡等统统堵上。”
“这样一来,天朝为铁路大工所花用的银子,可以大大的节省下来,更可以免去那些下面的混账行子借机捞钱的弊政。不过,其中也不是没有旁的漏处。”
他说的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要考虑周详了方才出口似的,“老六,你下去之后,会同程庭桂、瑞常、阎敬铭几个人,先各国一步,把我天朝此番花费的银两计算一下。此事不要让旁人知晓,计算清楚之后,具折呈报。朕要看一看。”
等到诏旨发下,引发了各国的震动,招标在中国是新鲜事物,在其他各国早已有之,这样的方式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贪腐的横行,而且,招标之际,心明眼亮,很难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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