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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6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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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远三艘铁甲舰巡视海防,并相应船只以为防务之用之外,以定远、镇远、抚远三艘铁甲舰为主力,配以……”
曾国藩不顾失仪,迎头打断了他的话,“皇上,臣窃窃以为不可”
“怎么了?”皇帝冷冷的问道。
“皇上,琉球一地,自古就是我大清属国,这本无可容日本置喙余地,但臣想,若是为此而轻动干戈,智者不取。想来日本也是文明之国……”
“文明之国?你是去过日本还是和日本人有过多年交往怎么着?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文明之国?”
“这……臣当年总领两江,治下多有与日本商民往来贸易者,臣公务闲暇,也曾听他们言说,日本商人最重礼法,而且尊重我大清上国百姓小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日本商民,为买卖不公事,而为中国同行,拒而不纳的。臣想,其国民如此,其国人略通诗书,也可见一斑了。”
“真可笑不过是几个商人,公买公卖,就让你曾国藩以为他一国之中都是熏熏君子了?商人竞本逐利,乃是天性。朕虽然不是生意人,但也能够猜到一二:做生意的,若是只以坑害为手段,固然可以盈利一时,但终究不得长久——你居然把日本人都是良善之辈,其国也可称文明之邦的基础建立在几个商人的身上?不值一哂”
曾国藩的话固然片面,但皇帝的反驳也太过苛求,一时间,养心殿中安静了下来。
皇帝琢磨了一会儿,这时候用兵,也实在是有些仓皇,他倒不是怕打不过日本,以北洋水师的实力,护持琉球周全,甚至彻底根除日本深入到琉球的势力也未必是奢求,但只恐如此一来,日本人见识到中国人海军强大的实力,刚刚探出的头又会缩回去,若是那样的话,于自己多年谋划的针对日本的战略意图极为不利。
这样一想,心情立刻平和了许多,“也罢了。就按曾国藩说的吧。不必派兵船东进。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放过日本人,奕?”
“臣在。”
“你下去之后,派美国股司员,还有那个叫什么裕禄的章京乘船到琉球,正告琉球王。琉球是我大清属国,没有日本人任何关系。至于日本人要求他的那些岁贡、朝贺之行,更是一概不准。日本人有所不满的话,就让他们找我大清来说话。朕只怕他们还没有那份胆量还有,琉球王要是敢阳奉阴违,暗中背主的话,高丽国的那个李熙就是榜样”
答应一声,又再问道,“皇上,裕禄所提请的,增加总署衙门中日本股一事……”
“不准总署衙门的成立是为了和西洋之人打交道的,交往的不论种族,首先是人,日本人都不是人,在朕心中,他们只是一群猪猡。和一群畜生交往什么?此事着定为永例,今后后世子孙,绝不可以言及与日本交往之事”
皇帝这样一幅负气的态度,那就不必谈了。奕几个以为他身子不爽,难免迁怒,心中各自想,等日后皇帝的身子将养好了,再提起来,料想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暧昧难言的火气了吧?
看看他没有更多的吩咐,奕领头跪安而出。
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在外殿等候多时的肃顺又进到殿中,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到了皇帝身前,谄媚的一笑,“主子,奴才给您把药拿来了。”
“朕先等会儿再用。”他手托着腮帮,沉吟良久,肃顺知道,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是皇帝在认真思索的表征,因此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垂手肃立。“肃顺?”
“奴才在。”
皇帝抬头,盯着肃顺看了好半天,就在他觉得有点发毛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朕记得,你府上原有的两名清客,一个李慈铭,一个高心燮,现在在何处了?”
“以上二员,蒙皇上天恩,赏赐会试得售。李慈铭现在在广西,任职岭南道;高心燮现在京中,任职都察院河南道御史。”
“十数载的时间,一个道员,一个御史。可见你并未从中行以谋官之行。做得不错”
“奴才不敢。奴才伺候皇上久了,皇上每每言及,社稷,公器也。奴才听得多了,虽然不大懂,但也知道,国家赏、黜,皆是出自公心,这两个人又是有真才实学的,非一般书呆子可比,只要他们做的好,不愁没有进身之阶。而且,不论履任外省还是任职京中,都是朝廷的人,奴才也不敢胡乱为这两个人谋求官位。”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一扬手,让他把那个长型的匣子拿过来,打开看看,是一支以前只在电影中见过的鸦片烟枪,旁边放着一个用来放鸦片烟的紫檀描金盒子,把这个也打开,是一汪有如黑泥的鸦片烟膏。凑到鼻下闻一闻,有淡淡的清香味。
“皇上,奴才伺候您品上一口?”
“这先不急。”他二次抬头,望着肃顺,依旧的久久无言。不过这一次,肃顺察觉出来了,皇帝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托付自己办理,先一步跪倒下来,“皇上,奴才这半生荣耀,皆是皇上所赐,但奴才自恨无能,不能长久为君父分忧。只要皇上有话,奴才万死不辞”
“死是用不到的。”
一听这话,肃顺放心之余,更觉得庆幸。既用不到自己有杀身之祸,又能够解君父之忧,可见自己灵透聪明“皇上有事,请尽管吩咐,奴才甘愿效犬马之劳”
“这件事,和你没有很大的关系,但和李慈铭和高心燮有关。”
“是,奴才请皇上吩咐。”
“日本人要琉球王到彼国去行朝贺之礼的事情,你知道吗?”
“奴才略知一二,但所闻不多。”
“这件事,你给李慈铭和高心燮说一下,他们读得书多,比你看得也更加透彻,身为清流,为国筹谋,是他们的权利,也是义务呢。”
皇帝说的话,暧昧不明,肃顺有点猜不透是什么意思,但要这两个人分别以外官和京职上书进言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是,奴才下去之后,当传谕二员。”
“不,不必作为朕的意思。”
“奴才明白了。”肃顺真的猜出了一个大概,当下碰头,“奴才当谨慎料理,请释圣宪。”
皇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放松下来,“皇上,可要尝一尝此物吗?”
他望着肃顺手中的烟枪和烟膏,干干的咽了口吐沫,“也好,尝尝就尝尝吧。”
第35节戒毒趣事
连着用过三天的福寿膏,皇帝果然觉得病体全安,每日召见臣工,兴趣饱满,精神振奋,仿佛有着说不出的劲头,军机处几个人一开始以为他真的是身子大好,还很为他高兴,但后来听说,皇帝每天见过军机处之后,都要肃顺伺候着,美美的吸上一支烟泡,方才能重整旗鼓的召见下一批员工,立刻将满心欢喜化作一脸愁云,“皇上原来只是说拿他来养病,如今倒好,竟吸食成瘾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鸦片一物,本来就是有成瘾性的。皇上连着用了好几天了,还能不缠绵其中吗?”
奕暗中咬牙,他们兄弟几个都是不吸鸦片的,但这种物什的害人之处数不胜数,比之皇帝原来寡人有疾,寡人好色的风流勾当,更加不堪一提。要是真等到他因为吸食鸦片成瘾而荒废国事,即便手中再有他手书的旨意,也是不顶用的。想到这里,他又站了起来,“来人,递牌子”
“王爷,您要干什么?”
“皇上的身子逐渐大好,却又染上这玩意,难道不该劝谏一番吗?”
“不会吧?”文祥用银匙挑起一点鼻烟,抹进鼻孔,舒服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皇上不过用了几天,还称不上就此成瘾吧?”
“等到成了瘾,再想戒断就难了。难道博公真以为我等能不顾天子之尊,行以非人臣之道的让皇上戒烟吗?您还是算了吧”两个人说着话,苏拉来报,皇上传王爷进去呢。
曾国藩、阎敬铭和赵光随之而起,“王爷,我们陪您一起进去。总要让皇上在还没有成瘾之前,就戒断此物。”
奕拱拱手,“诸公为国为君,本王多谢了。”
于是,四个人一起进到殿中,还不及见到皇帝,就听见里面在说话,“就再来一个还不行?朕不是上瘾,这才几天?吸了几个烟泡,就至于上瘾了?”
“那也不行”这是惊羽的声音,入耳便知,“您自己说过的,每天两个烟泡,早上一个您已经用过了,还有一个是要留到用过晚膳之后才能给您的。若是现在要用,晚上您还要用,不就超过了吗?”
“那,朕现在用,晚上不要了,还不行?”
奕几个对视一眼,又是庆幸,又是好笑。庆幸的是,皇帝已经离不开鸦片了,渐次增量就是明证,幸好自己几个来得几时,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好笑的是,他有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般,特别是在和惊羽在一起的时候。不过,这一点也可以作为等一会儿恳切进言的方便之处,加以利用。
告进之后,几个人走入暖阁,皇帝阴沉着脸,微微撅起嘴巴,很没有味道的抓起果盒中的零食,大约是在抵消生理上的难过,“不是刚才才来过的吗?怎么又来了?有事?”
“有事。”奕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皇上,臣弟此来,是为皇上三日前给臣弟旨意一事。鸦片害人害己,更加使我大清国帑……”
曾国藩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必说那些有的没的,皇帝最爱抓住臣工奏答中的小节,借题发挥,长篇大论,等他说完,就摆手示意众人跪安而出,自己一行人这一次来的目的不就浪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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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奕会意,不再多说,“皇上,您三天前说过,吸食鸦片,只是为使圣体安康如旧之用。一旦成效,即刻弃之。如今三日已过,臣弟每天入值,眼见皇上龙体安康,心中不胜欢喜。故而臣弟想,这鸦片一物,还请皇上早早断绝吸食为上。”
皇帝听得百无聊赖,简直要打哈欠了,“此事,朕知道了,今后不吸就是。还有事吗?没事下去吧。”
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奕眼珠一转,急中生智,对惊羽说道,“惊羽姑娘,皇上既然说不再吸食,则烟枪烟盘俱成无用之物,都与本王拿来,容我带出宫去,一并销毁。”
惊羽高兴极了,开开心心的答应一声,转身就走。皇帝却很着急,“惊羽,你别走”喝住惊羽,又对奕说道,“老六,朕这殿中之事,几时轮到你来过问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非是臣弟敢过问太多,只是鸦片害人,留之无益。皇上既然开了金口,说今后再不吸食,留下烟枪烟盘,又有何用?”
“这……朕留着它,为提醒自己,今后再不吸食,还不行吗?”
“不行”奕突然大声,吓了皇帝一跳,“臣弟信不过皇上。”
“混账奕,你这是在和朕说话吗?”
“不是臣弟大胆,臣弟手中有皇上当日手书的上谕在此。皇上说过,若日后积习成瘾,臣弟有便宜行事之权,且可不以皇上龙威为重。臣弟不过是按旨办事。”
“反了,反了”皇帝咆哮连连,但大约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自己无理,因而只是怒吼,并无什么确切举动,“曾国藩,你听见了?奕如此不顾君臣大防,你说,该怎么处置他?”
“臣想,王爷也是爱护皇上的一片公心,且王爷所言无错,他领有皇上的旨意,这都是臣及军机处臣僚所共见的。”曾国藩不慌不忙的说道。“还请皇上恕过他一次吧。”
“朕明白了。你们是合着伙儿来的,是不是?”
奕等人沉默不语,那副样子,分明就是默认了。
“可恶,你们这些人,太可恶了。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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