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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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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他们没有人干活儿,都无所事事吗?”
“哦,是这样的。他们中有人常常能找到一连几周的工作,可是,由于某种愚蠢的原因罢手不干了。他们明白我总会救济他们的。”
“我可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她急促地说,“我不愿意让他们毁了我自己。我想跟你在一起,这样,他们就会离我而去。只要我能给钱,他们才不在乎我干什么呢。钱,钱,钱。天哪,我真讨厌这个词!”
“可是,莫娜,”我声调很柔和,“我给你一些钱。瞧,我有!”
我抽出两张五十元的票子,塞到她手里。
她哈哈大笑,笑得那么怪诞,而且越来越难以自拔。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搂住她:“放松些,莫娜,别紧张。你很不舒服吧。”
她流着泪。“我控制不住自己,瓦尔,”她说得有气无力,“你这样做倒使我想起了父亲。他以前常对我这样。当我处处碰壁时,他总会带上几束花或者某种称心如意的礼品出现在我面前。你可像他呢。你们两人都是梦想家。难怪我这么爱你。”她热情地拥抱着我,开始抽噎着说,“别跟我说你在哪儿搞到钱的,”她喃喃地说,“哪怕你是偷来的呢,我也不在乎。我会给你偷来的,你知道的。不是吗?瓦尔,他们不配拿这钱。我想你该为自己买些东西。或者,”她又冲动地说,“给你那可怜的妻子买些东西。买些能让人回忆的漂亮好看的东西。”
“瓦尔,”她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相信我,不是吗?可别问我无法回答的事情,好吗?答应我!”
我们坐在那宽大的带有扶手的椅子里。我让她坐到我腿上,捋着她的头发,算是答应了她。
“你看,瓦尔,要是你不来,我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事呢。直到我遇上你,我才觉得自己的生命几乎已不属于我了。只要他们能让我平平安安地活着,我才不在乎干什么工作呢!我看不惯他们要这要那,这搞得我脸上很不光彩。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不可救药。就我姐姐还能干些事情……她这个人讲求务实,干什么都有条不紊的,可是她很想担当起夫人的角色。在这家里,有这么一个任性的家伙就够了,她言外之意是指我呢。我羞辱了他们一番,这也是她巴不得的事情。她让我越来越气愤,她以为这样就惩罚了我。看到我带回了钱,而别人一个子儿也不交,她高兴得要死。她干起这卑鄙勾当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我真想杀了她。可我父亲似乎就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他觉得她美如天使。她太娇嫩了,根本受不了这份洋罪,而且,她是妻子,是母亲,他才不会让她付出一点儿代价的。可轮到我……”她眼里噙着泪水,“坚强,能忍受一切,而且任性放荡。天哪,我有时觉得他们这帮人愚蠢之极。他们还会想着我这钱从哪里来的?他们才不管你呢……连问都不会问一下。”
“那你父亲身体好吗?”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
“我不知道,瓦尔。”
“他要死了,”她补充了一句,“我再不会跟他们凑近乎了。哪怕他们饿死呢,我也不管。”
“你知道,”她说,“你一点儿也不像他,可从体格上讲,你们的共同点不少。你同他一样的脆弱敏感,可是你没有受到损害,而他就不同了。你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只要你想这样;可他就根本学不到。他总是一副不可救药的样子。就这样,我母亲还要压榨他。她对待他就如同对待我一样,凡事都得依她……我希望你能在他死前见上他一面,我常这样想呢。”
“我们将来会有机会见面的。”尽管我打心底里不愿意,可我还得说。
“你会喜欢他的,瓦尔。他极具幽默感,又擅长讲故事。我觉得,他要不娶我母亲,早该是名作家了。”
她站起身,开始梳洗打扮,依旧兴致勃勃地谈着她父亲以及他在越南和其他地方的生活经历。该去舞厅上班了。
她猛然离开梳妆镜,说:“瓦尔,你为啥不在业余时间搞写作呢?你总是想着要写,为啥就不写写这个呢?你不必老这么约我。要知道,我很愿意回家看到你在打字机前忙碌。可不能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公司里呀!”
她走到我跟前,搂住我。“坐到你腿上吧,”她说,“听着,亲爱的瓦尔……不要为了我牺牲你自身。我们中有一个这样,那太糟糕了。我多么希望你无拘无束地生活。我知道你是个作家,至于要过多久才能一举成名,我倒不在意。我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瓦尔,你没听我说话吧,”她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我一下,“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只是在幻想。”
“瓦尔,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咱们可不能老这样下去了。看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来的?在这做什么?你我两人都有点儿疯狂。瓦尔,今晚就开始干,如何?我喜欢你喜怒无常的样子,但愿你是在考虑其他的事情;喜欢听你说些让人着迷的事,我能这样认为就再好不过了。可能的话,我怎么也得当个作家。有思想,有幻想,对别人的问题不知所措,除了金钱和工作还能想些别的什么……记得你曾经为我写的有关托尼和乔伊的那篇小说吗?为啥就不能再为我写写?仅仅为我而写就行。瓦尔,我们必须做些事情……必须找条出路。听见了吗?”
我听得非常清楚,她的话犹如一首歌在我脑中迅速地过了一遍。
我跳将起来,好像要拂去什么蜘蛛网似的,我揽过她的腰:“莫娜,事情很快就会见分晓的,很快,我感觉到了……我送你去车站吧,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看得出,她有点儿失望,她原本希望我能更加积极一些。
“莫娜,”当我们快步走到街上时,我说,“说得好听!可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呀。是的,我的确想写作,而且对此深信不疑。可是我得把情绪稳定下来再说。我倒不要求安逸舒适地写作,可我需求的是一片宁静。我哪能很容易地就改弦更张呢?同你一样,我也讨厌自己的工作,可却不想干别的。我真想好好地休息一下,独处一隅,感受一下写作的滋味。这样生活下去,真的不认识自己了。我被吞没了,别人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惟独不知道自己。我只知道自己的感觉,我的感觉太多太多,我才思枯竭。真希望能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地就这么思考下去,我现在就在不停地思考。思考,可是莫大的享受呀。”
她紧握着我的手,好像告诉我她听懂了。
“我一回到家里,就要坐下来好好地思考问题。说不定我会睡着。好像只是为了装装样子才这么干的。我成了机器。”
“你知道我有时想什么?”我继续说着,“我觉得要是自己能静下心来,纯粹地思考那么两三天,我会把一切都搅个天翻地覆。主要的是世上的一切都荒诞不经。之所以这样,是我们不敢放任自流地去思考。总有一天,我该去办公室让斯皮瓦克的脑袋开花。这是第一步……”
我们来到高架铁路车站。
“别老想这些。”她说,“静下心来做个梦吧。给我想些美妙绝伦的事来。不要老想那些丑陋可怜的人,想想我们自己!”
她轻盈地跃上台阶,挥手向我告别。
我慢悠悠地往回走,梦想着另一种豪华奢侈的生活,蓦地,我想起她把那两张五十元的票子压在壁炉台上那个插满人工花儿的瓶子下面。她放的时候,我看到票子露出多半截。我快马加鞭地往回赶。要是克伦斯基瞅到钱,肯定会窃为己有。这倒不是说他这人不老实,而是想折磨我。
快到家门口时,我想起了愤怒的谢尔登。尽管我气喘吁吁,可我还是能模仿他说话的样子。当我打开房门,我还是笑个不停。
屋里空无一人。果然不出我所料,钞票不翼而飞了。我坐下来,哈哈大笑。我咋没跟莫娜说莫纳汉的事呢?我咋没向她提及剧院的事呢?在往常,我会马上把事情道个一清二白,可这次却不知怎么搞的,是出于本能而不相信莫娜的意图吧?
我想给舞厅挂个电话,想看看是不是莫娜趁我不注意,顺手牵羊拿走了钱。我准备去打,可到中途却变卦了,我非常想去屋子里搜寻一番。我来到房子的后面,下了楼梯。走了几步,便来到一间灯火耀眼的大房子里。这家里有很多洗好了的衣服。跟教室一样,墙边摆着一张凳子,上边坐着一个长着花白胡子、戴一顶天鹅绒便帽的老头儿。他佝偻着腰,头枕着手臂,撑着一根手杖,似乎在茫然若失地盯着这空间。
他瞥了我一眼,身子一动不动。我见过这个家里的很多成员,惟独没见过他。我用德语打着招呼,想着他更愿意用英语搭腔,在这糟糕的家里,似乎还没人说英语呢。“你说英语也行。”他口音很重。仍直勾勾地看着这四面八方。
“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关系。”
我觉得应该自报家门。“我叫……”
“我,”他没等听我的名字,“是奥尼里菲克大夫的父亲。我猜想,他根本没跟你提起过我吧?”
“是的,”我说,“他可从来没说过,不过我几乎见不到他。”
“他可是个大忙人。也许太忙了……”
“不过,他总有一天要受到惩罚的,”他继续说,“一个人不该犯杀人罪,更不该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毒手。这地方就不错,安安静静的。”
“你不愿意让我熄灭几盏灯吗?”我希望岔开话题。
“这儿就该亮堂,”他答道,“越亮堂越好。他干着不可告人的工作,他太狂妄,他为魔鬼卖力。这里有湿衣服还蛮不错的。”他沉默片刻,屋里传来湿衣服的滴水声。想到奥尼里菲克大夫手下滴流而下的血液,我不寒而栗。“是的,几滴血,”这个老家伙似乎摸透了我的心思,“他这个屠夫,脑子里想的就是死亡。灭杀未出世的生灵,这可是人类思想中最不可告人的事情。即使动物,除了献祭,人类也不该屠杀。我儿子什么都清楚,可就是不知道荼毒生灵是天大的罪恶。这儿有亮光,让人眩目,可他坐在那儿的黑暗中。他父亲坐在地下室里为他祷告,而他却在那里屠杀宰割,破肚挖肠。血流满地,一屋子血污。好在这里有洗衣店。我还可以在这里把钱冲洗干净。这套房子只有一间干净,而且灯光也不错。灯光,灯光,我们必须打开灯,让它们照个明明白白。人类不应该黑灯瞎火地工作,脑子应该清醒,应该知道何去何从。”
我一声不吭地洗耳恭听。那单调沉闷的语言,令人目眩的强光真让我昏昏欲睡。这老头一举手,一投足,颇有贵族气派,穿的宽松外衣以及戴的天鹅绒便帽更显出他气宇不凡。他有一双外科大夫的手,灵巧而又好看,青筋暴突如水银一样醒目。就像被驱逐出故土的宫廷医生坐在这昏暗的地牢里,他使我清清楚楚地想起西班牙的摩尔时代某一赫赫有名的宫廷医生。这个人的品质有口皆碑,精神操守无懈可击,周身放射着灵魂的光芒。
我突然听到拖鞋的嗒嗒声,是戈姆帕尔端着一碗热牛奶走了过来。这老头儿顷刻间又换了一副面孔,他倚着墙,热情而又亲切地看着戈姆帕尔。
“这是我儿子,我的好儿子。”说着,他的眼光对着我。
就在他把这碗热奶送到老头儿嘴边时,我趁机跟戈姆帕尔说了几句话。观察这印度人的举止真是一件乐事。不管这活儿多么下贱,他干起来还颇有尊严和体面,他服侍得越谦卑,越发显得尊贵而高尚。他根本不觉得难堪或者丢脸,也不埋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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