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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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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船在历经了长期的漂泊之后,就要靠近一个异乡的港口了,这时正是夜间,你被喊起来,被指令到甲板上去瞭望,防止大船撞上礁石。
在这孤寂的夜里,你站在甲板向四周望去,四周的大海是乳白色的,海浪在你的四周跳跃个不停,就像是无数只白熊包围着你。
这时你的头脑会觉着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会觉着那简直是无数的白色的幽灵在勾引你的灵魂,这时,礁石的危险几乎算不得什么了。
类似的感觉还会出现在当你见到连绵不断的积雪时,你会立时就联想起,自己一旦迷失在这白色的世界里,将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会为自己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而感到万分恐怖。
可是,这样的以白色为主宰的景象很多很多,于是我们的神经变得很脆弱很脆弱。
白色对人类所具有的魔力,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把他们弄清楚,就像是一个只会预示和验证凶兆的谜。
我们猜不透它,它却无时无刻不在威慑着我们。
它们看似轻飘,实则沉重地压在我们心里,使我们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备感无力。
我们躲避它们,甚至于向它们屈服。
白鲸就是这白色中的最杰出的代表。
43.底舱有人
这是一个夜色多么美好的晚上,月光皎洁,海面像是汪洋一片的水银。
正是值夜班的时候,水手们在甲板上站成一长溜,从中甲板的淡水大桶一直到船尾喝水的地方。
他们传递着一只水桶,水桶里是淡水,他们通过传递水桶的办法来把大淡水桶里的淡水运到喝水处去。
大家传着水桶,谁也不说话,脚下一动也不动。
甲板上静极了,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安宁。
只有桅和帆有时响着,还有船的龙骨。
这时,靠近舱口的一个叫阿基的水手悄悄地对挨着自己的一个叫阿波的水手说:
“你听到舱里的声音没有?阿波。”
“快接住桶吧,别疑神疑鬼了。”
阿波打断他的话。
“哎,又有了,就在舱口的下面,有一阵咳嗽声。”
阿基依旧竖着耳朵。
“咳嗽个鬼吧,把那空桶拿过来。”
阿波依然不相信。
“又响起来了,还是在那甲,好像有人在睡梦中翻着身,对,就是那响动。”
阿基十分惊诧的样子。
“别再胡说了,恐怕是你昨晚吃下去的面包在你的肚子里翻身吧?”
阿波打趣道。
“随你怎样取笑,反正我相信我的耳朵。”
阿基坚定地说。
“好吧,那你就相信吧,反正你的耳朵不正常,还记得在离开了南塔开特五十海里的时候,你还能听见魁克他老婆的缝衣车的声音呢!”
阿波依旧不认真。
阿基不再理他。
“我不和你争论,事情早晚要清楚的。”
停了一下,阿基又说。
“也许,那里面还藏着什么人吧?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的什么人。难怪早上我听斯塔布对弗拉斯克说要出什么大事情了,肯定是亚哈船长在弄什么。”
阿波有些不耐烦了。
“去你的吧,阿基,你这信口胡说的家伙,快一点把桶接过去。”
44.运筹帷幄
那晚,在亚哈船长领着所有的水手发过誓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舱里。
这时,海上起风了,水手们正在甲板上狂欢。
亚哈船长能听得到他们的叫喊声,接着,比普的小鼓敲起来了。
亚哈船长对自己的鼓动和引导很满意。
他走到一只柜子前,拿出一大卷航海图来,把它们放在桌子上。
那些航海图皱里巴叽的,都已经泛黄了。
亚哈船长挨着桌子坐下去,开始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那卷图来。
他一边看着,一边思索着,还不时地在图上做着标记。
桌子上是一大摞航海日记,那是他多年以来驶遍世界各大洋的辛勤的结晶。
他就这样做着他的功课,忘却了除了航海图之外的一切。
吊在他头顶的蜡锡灯在不停地晃动。
昏暗的灯光照着他满是皱纹的额头,那些皱纹就像是画在他的额头上的航线。
亚哈船长几乎每天晚上都把自己关在舱里,研究这些航海图,这是他的老功课了。
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这样才能找到他的冤家。
对一个根本就不了解大海兽的人来讲,如果你让他在浩瀚的大海中去发现一只鲸,那简直比让他登天还难。
可是对亚哈船长,对于这个几乎在海洋之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并且以捕鲸为生的船长来讲,他就可以凭借一切方法来找到他的对手。
他可以研究海潮的情况,抹香鲸的食料的漂流情况,以此推断抹香鲸在特定时间里所应该处的位置。
事实上,抹香鲸的活动是有着它的规律的,这对于一个捕鲸老手来讲,他的心中是有数的。
所以捕鲸人根据经验,在世界的各大洋里确定了捕获抹香鲸的渔场,并且绘制了抹香鲸的迁移路线和时间表。
有经验的捕鲸船,正是根据上述规律进行作业的。
这里说一下抹香鲸的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本领。
抹香鲸在从一个食料场迁移到另一个食料场的时候,它的游行距离可能很长很长,有时甚至要跨洋。然而,它游进的路线却是相当直的,直得就像是我们在图上用尺子比着画出来的一样。
在长达几千海里的迁移之中,它的航道只有几海里宽,航道精确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惊人的。
我们至今也搞不清抹香鲸是靠了一种什么样的导航系统,也许只是本能吧。
这样,几海里宽度的航道给捕鲸船提供了机会,因为,对于捕鲸船上的瞭望者来讲,几海里的海域完全在他的瞭望范围之内。
因为抹香鲸的喷水使它自己把自己踪迹的可视范围大大地扩大了。
正是基于上述的原因,亚哈船长有了相当的把握,非但如此,由于他科学地安排了自己行进的路线,所以使得自己的船即使是在穿越渔场时都有可能遇到莫比·迪克。
亚哈船长所设计的追捕方案和追捕路线虽说是可行的,但是,就一件事情的固有规律来讲,却又是必然的。
就拿莫比·迪克来说,它有着自己固有的行动规律,对于它自己,这个规律是铁打不变的,就像是太阳在恒久不变地运行一样。
太阳每年都会在南北回归线附近各逗留一阵,对于莫比·迪克来讲,它有着和太阳惊人的相似之处,只不过,它逗留的地方不是南北回归线附近,而是——赤道线,时间是——夏至前后。
这就是捕捉莫比·迪克的特定的时间和地点。
莫比·迪克已经连续几年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逗留,这一点亚哈船长早已铭记在心了。
根据亚哈船长收集的情况,所有被莫比·迪克酿成的惨案,无一例外都是如出一辙,包括亚哈船长自己在内。
那是莫比·迪克引以骄傲的地方,那是它的领地,是它不可侵犯的领地。
那是亚哈船长遭受耻辱的地方。
那也将是亚哈船长和莫比·迪克最终的决战地。
或者埋葬莫比·迪克,或者埋葬亚哈船长,就在那个地方,这是不可更改的。
当亚哈船长率领着“裴廓德号”离开南塔开特的时候,按照亚哈船长的推算,正应该是莫比·迪克出现在赤道渔场的季节。
只可惜,“裴廓德号”是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绕过合恩角,及时赶到赤道上去了。
“让那该死的家伙再痛快一个夏天吧。”
亚哈船长在心里恨恨地想。
“裴廓德号”必须等待下一个季节的来临。
为什么亚哈船长不在岸上从容度过多半年的时光,然后再赶去赤道渔场和莫比·迪克会合呢?
亚哈船长实在是无法熬过那大半年的陆上时光,与其说是那样,还不如先开始自己的航行生活,做一些其他的捕猎,以此等待决战的来临呢。
也许,会在波斯湾、孟加拉湾,或者是南中国海碰到已经离开赤道渔场,正做着环球转移的莫比·迪克呢。
“真要是那样,决战就会提前开始了,这对于我们俩之中的将要别世的那个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亚哈船长一路这样想着。
在这个季节里,几乎是所有的风都对亚哈船长有利,用为这些风都会促使莫比·迪克与亚哈船长相遇。
然而,一切是否会像亚哈船长所设计的那样,严丝合缝儿地实现呢?
正像是在一个偌大的城市的熙熙攘攘的街头,你能一下子就把你的分别了好长时间的仇人给认出来吗?
“我能!”
亚哈船长就在自己的心里这样想。
“我至死也不会忘记莫比·迪克那雪白的额头,那雪白的背峰,那一切白的影子都长久地盘踞在我的脑海里,总也驱赶不开。”
那白色经常刺激着亚哈船长从梦中惊醒,他梦见它从自己的眼前认容游过,眼看就要挣脱自己的视野。
“快抓住它,别让它跑掉!”
亚哈船长嚷着。
“它跑不了了,看它的大鳍,上次就已经被我打穿了,它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等待着它的只有一死了,来吧,到这边来,莫比·迪克。”
在梦中,亚哈船长的思想在和莫比·迪克拼死地较量,在和莫比·迪克一路拼杀,直到筋疲力尽地醒来。
亚哈船长醒了,他觉着自己没有了一点儿力气。
他来到后甲板,费力地恢复着自己的体力。
这是多么让人痛苦的梦境呀!
他的指甲把掌心掐得血肉淋漓。
好多次,他不得不从自己的吊铺上爬起来,逃离那个叫人怎么也挣脱不出的梦境。
他那床铺好像是着了火一般,各种妖魔都在火里舞着怪叫着。
它们招呼着他,几乎要把他的灵魂唤了回去。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吊铺,心里的痛苦和疲惫疯狂地冲击着自己的肉体。
然而,亚哈船长并没有因此动摇自己的意志。
这逃离梦境的动机并不是恐怖,也不是亚哈船长内心弱点的暴露,而只是他的灵魂和他的精神暂时脱离了。
而他的永恒的动力并没有改变,相反,经历过这些梦境的折磨,他的信念反而更加坚定了。
仿佛一件兵器被淬了火一样。
45.负债累累的大鲸
我在这里所讲述的关于亚哈船长和莫比·迪克之间的斗争,是我亲眼所见的最惊心动魄的捕鲸壮举了。
如果你把它当做一个故事的话,那么这个故事现在已经开始了。
然而,要想让你以一个非捕鲸者的眼光来领会和理解这个故事,我就得做更加通俗的阐述,以便让你对捕鲸的事情做全面的了解。
这还不够,我还得举出各种有利于你理解捕鲸行为的事情来,以打消你对其中有些内容的怀疑。
这实际上也是一些小故事。
第一个小故事:
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一件事。
我的一个在同一条捕鲸船上,甚至更进一步,在同一个小艇上共患难的兄弟,在一次追捕大鲸的时候,投出标枪,扎中了一条大鲸。
然而,那次我们并没有捕获那条大鲸,那大鲸竟然带着枪头跑掉了,叫我们很是气恼。
之后,我的那个标枪手朋友便不再做标枪手了,他跟随一般商船去了非洲,并且参加了探险的活动。
他在非洲的腹地进行了整整两年的探险,遇到了包括毒蛇、野人、猛虎、瘟疫等各种危险。
两年以后,他安然从非洲回来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回到了捕鲸船上,接着他的捕鲸生涯。
在一次追捕中,他又扎中了一只大鲸,这次,我们没有让它跑掉,把它抓获并打死了。
当我们把大鲸抱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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