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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美女-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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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撞了我的家伙,我忍不住也请了他,他是和玛尔法·格奥尔吉耶夫娜一起来的,他俩是不久前结的婚,那些新朋友们也来了,在鲍里斯·达维多维奇的率领之下,在门前嘈杂的台阶上,他的拐杖发出了清晰的响声,他的拐杖上端装了一个尖尖的镶头,那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先知的头像:在某些人看来,是列夫·托尔斯泰,在另一些人看来,是索尔仁尼琴,在自己人看来,则是摩西。新朋友们来了,他们不久前的容光已经暗淡下去了,他们的队伍也越来越稀疏了,别洛赫沃斯托夫已经到了宾夕法尼亚,他改了行,他很满意,和新朋友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些像狙击手一样眯缝着眼睛的女士们,她们手里拿着“雅瓦”烟厂出产的香烟,她们也赶来了,眯缝起眼睛,莱昂纳狄克已经要飞过来大吵大闹了:他们来这里干吗?为什么有那么多外国人?尽是些小情人……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和男人们交朋友,凭的是自己的感觉。于是,失去了理智的莱昂纳狄克惊慌失措,坐在沙发上大喊大叫:你对他们太亲热了!……——只有你,我一生中最亲爱的女友,不在这个寒碜的院子里。女间谍,女恐怖分子,你最多只能飞到首都机场的大门口,那个由于疏忽才发给你的签证,又被铁面无私地取消了,她立马被赶走了,满含着泪水飞了回去,还要在华沙转机,莱昂纳狄克说:谢天谢地,她被赶走了!我们可受不了她!——但是丽杜拉来了,哈姆雷特也来了。哈姆雷特非常、非常地激动,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深深地爱上了我,爱得连那份杂志都舍不得离手了,于是,丽杜拉就用一把修指甲的剪刀把那份杂志剪得稀巴烂,又在泔水池里把那些碎纸屑烧成了灰,哈姆雷特得知这一损失之后,痛哭不止,而妈妈站在门口的岗位上,就像古罗马军队中的百人团长,就像一头野兽,斯达汉诺夫工作者的爷爷一年后死了,他很思念他的孙女,木匠老爸拒绝到莫斯科来,因为在他身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任性:他害怕无轨电车,他认为无轨电车是魔鬼造出来的东西,他断然拒绝前来,无论怎样劝说都没有用,但是在约定的那一天,他还是穿上一件白衬衫,戴上领带,坐在镜子前喝干了满满一杯波尔多酒,他回忆起了我的童年,因为我在给他的信中这样写道:我亲爱的爸爸,你要知道,生命即将成为过去,我就要死了,永远地走了,但是,我惟一真正感到珍贵、感到亲近的男人,我惟一爱着的男人,——请看有一束玫瑰花的明信片的背面,——瞧,你要知道:就是你啊!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比谁在一起都更好。你的爱你的女儿,伊拉。他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那张被岁月揉皱了的明信片,哭了起来。他被原谅了。母亲在抵挡那些好奇来客的进逼,他们心存疑虑地相互斜视着,已经分裂成了不愿相互握手的两个敌对阵营。我从窗户里冲他们摆手。而莱昂纳狄克却坐在小沙发上,摆出一个心满意足的新郎的架势。他说道:哦,能和你结婚我真幸福啊,我的美人。我说道:火鸡烤糊了吧,傻瓜?!我满心焦虑。我非常担心那只火鸡。
两个房间里都摆好了桌子,镜子上的破洞也要拿布遮上,我还要再化化妆,而小黄雀尼娜背靠着一棵白桦树,由于嫉妒而哭了起来。莱昂纳狄克当然又不在了。他并不是迟到,我们就是这样约定的,要他晚来一会儿。瞧他#蝴一直对我有所不满,在他第三次或是第十次或是第一百次来的时候,他是歪着身子来的,像是忍耐不住了,白天和黑夜都来,但是,他白天很呆板,很犹豫,夜里他却要上道德课,说我不明白所发生的事情,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圣女贞德。你得了吧,我说道,你自己又算什么?瞧,你来读读看……我从书架上抽下他的一本杰作,随意地翻到某一页……他骂了起来,大喊大叫,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啊哈!我说道,瞧瞧,不是为了永恒啊,对不起,你就别再教训人了。我可怜他们,那些在院子里的积雪和垃圾中直打哆嗦的人,我想对每个人都表示出一些温存,但是,我的礼物是面向集体的,就像告人民书一样。故事以婚礼作为结束。
第四十七章(结局)
该结束了!要用一块旧台布把镜子包起来,但当我在梳妆镜前的矮凳上坐下来,全身充满激动和疲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的肚子,我描着眼睛,陷入了沉思。伊丽莎,客人们在等着呢!桌上的大馅饼飘出了香味。我的嫁妆:一套水晶玻璃餐具和一套银餐具。并不寒碜。我拍了拍肚子,喂,你怎么样啊,小青蛙?他安静了下来。你妈妈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于是,我又走到窗前,透过气窗看了看那一排被请来的客人,卡捷琳娜·马克西姆夫娜也来了,维罗尼卡带着她的季莫菲依也来了,季莫菲依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喂,准备准备吧,伊拉!——莱昂纳狄克催促到,他躺在沙发上,摆出一个洋洋得意的姿势,就像一个心满意足的老爷,他们永远都无力掩饰住这种兽性的得意,我天真无邪地唱起歌来,我梳着头发,在地板上轻轻地滑过,有什么可想的呢,我不再胡思乱想了,虽然我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开始思想,如果不是现在的话,钟敲了六下,瞧: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还能让我把一切都回忆一下,或是做一次忏悔:维尼阿明神父,我的甜蜜的小神父,他也加入了客人的行列,但他穿了一身老百姓的服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这样的服装,因此,我感到他更迷人了,我的手向门闩和扣环伸去,为的是去抓住什么,——哦这个奇怪的瞬间!——带着一丝朦胧的难耐,但是,伊拉!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应该去对他们说些什么。为什么该我去说呢?我感到好笑。我该对他们说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在法国的里昂。那些英国人在哪里?我的整个不列颠,就是那个散了架的乐队,领头的就是那只雅尔塔公羊,他突然挣脱了束缚,脖子上还挂着根绳儿,这时,他的老婆,那几个小女孩的母亲,正在外汇酒吧里发愁呢,由于前来这个野蛮的大国旅游而悲伤不已,在这个国家,关于体面和正派的概念与格林威治的有所不同。我们不是在里昂。但你还是讲讲吧。伊林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在闲逛。伊林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偷了一块糖。她在狼吞虎咽。莱昂纳狄克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架着腿,衣服的扣眼里插着一枝康乃馨,他的出现已难以计数了。那么,好吧。你们慢慢走,注意步态,在我们这里,人们的步态很糟糕,很难看。我是一个例外。练一练你们的步态吧,接下来我就没什么可写的了,我为所发生的一切感到伤心,我请你们关注一下我凌乱的生活,我一直处在边缘,我把握不住自己,我太羞怯了,不相信有谁愿意要我。
很快,客人们很快就会像潮水一样拥进这两个寒酸的房间,他们很快就要高声喊道:苦啊!丰盛的宴席。喂,你还在磨蹭什么哪,莱昂纳狄克埋怨道。新郎当然都很激动。我将最后一次出嫁,但是我却不着急,我是很幸福的,生活和工作在这样一个国家里,置身在这样一个令人惊叹的民族之中,如果说我没能满足谁的愿望,那么,我要请他原谅。你呀,维克多·哈里托内奇,以后别太严格了!你想要什么?女人!而且还要那样漂亮的……我那位最可爱的斯坦尼斯拉夫·阿尔伯托维奇说我是俄国堕胎的祖母,他的话是不对的。他是在侮辱人……怀里搂着他们终身的或临时的女友,在那个时刻,有些男人会想起我,有些男人不会想起我:和她在一起,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个国王,她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于是,我决定让自己保持一个好看的模样,我要给你们以安宁,你们会小心翼翼地从警察局地下室的太平间里抬出我的尸体:我爱过你们。
我站起身,向浴室走去,这就是我最后的路,门外是一片喧闹,可怜的妈妈在吃力地抵挡着进攻。妈妈啊!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傻瓜,但是我喜欢你高声喊叫!喊吧,别不好意思!……莱昂纳狄克,把拖鞋递给我……去哪里?去你那儿,亲爱的。我的亲爱的,我要去你那儿。我们就要见面了!我知道,门外是一片空旷,院子里是三月的积雪,空气湿润,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桌子被丰盛的食物压惨了,但是,我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走进浴室去冲个热水澡岂不更好,就让我这个被衰老所控制的脖子放松一下吧!就让婚礼快点结束吧。你们都见鬼去吧!我写了你们,目的是为了写我自己,但是在我写了你们之后,我却消解了作为个体的自己,不过在这种消解之前我却会不合时宜地发现:莫斯科早春的风景如果少了无糖香槟酒勃卢特就太没劲了,因此,请你们喝香槟吧!我为你们买了三箱香槟,就在那边,在阳台上,你们自己去拿吧,如果夜里的严寒没有把酒瓶冻裂的话,哎呀,莱昂纳狄克,如果酒瓶突然被冻裂了呢?没有香槟酒,那还叫什么婚礼?我喝了酒,吃了一些生鱼片。你们能在我的胃里发现一些小鱼刺。在走向我的新郎的时候,我要说,我什么话也不会对你们说了。一切都没错,还有你们,迷人的美国姑娘,你们照例要写上一封抗议信。那封信里会充满对鲟鱼汤和越橘果酱感到不理解的苦楚,那封信里会说,妇女们的姐妹情谊是超越国界的,她们要在yīn道被撕裂的痛苦中联合起来。我今天这样做了,你们看到的将不是百慕大三角,而是一个毛茸茸的具有爱的能力的小心脏。维塔西克,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有点多愁善感。我穿着你的白线衫在你那套富有的房子里走来走去,等待着奇迹。奇迹发生了:你永久地爱上了我。但是,环境比我们更强大,比其余的一切都更强大,今天,我俩彼此说着车站里才说的那种温情的话,只不过没有列车员,因此,是时候了,否则他们就要进来了。我爬上一个满是肥皂的凳子,这个凳子是我用来洗衣服的,上面沾着的肥皂都干巴了,我站在凳子上,向天花板爬去,这时,莱昂纳狄克走了进来。——贞德,——他说道,——这一次您选择了这种方式?——是的,——我回答。——唉,没办法,这太下流了。——是的,我的主人,——我表示同意。——是的,我非人间的新郎。——我们来亲吻一下?于是我们就亲吻了。我们和解吧?于是我们就和解了。生活很艰难。我向他迈出了一步。我投入了他的怀抱。紧点!把我搂紧点,亲爱的!
亮光!我看见亮光了#狐弥漫开来。它逐渐增大。猛地一使劲——我就自由了。我听到了一些温情的声音。他们在表示鼓励。煤气热水器在嗡嗡作响。我看见了它:它在有节奏地微微摆动。和那个慷慨的大肚子在一起。再见,小青蛙!别蹬腿,你快些入睡吧,你睡吧,睡觉觉吧,小青蛙!我看着它:它安静了下来。幸福的泪水洗净了它。妈妈打开了房门。客人们拥了进来。婚礼!婚礼!可新娘在哪里呢?这位就是新娘。——你们好哇。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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