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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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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法,允许废弃公立学校制,现在的问题只是要不要把这一威胁见诸行动。佐治亚州也采取了同样步骤,州里的一些领导态度更为凶狠,如参议员理查德·拉塞尔就怒气冲冲地说,种族问题属于立法部门的权限范围,不在政府的司法部门权限之内,还附和已有人提出的论调,指责沃伦的法院是“明目张胆滥用司法权力。”赫尔曼·塔尔梅奇州长竟公开遣责“美国最高法院……悍然蔑视一切法律和判例……实已堕落到庸俗政治的地步……佐治亚人民对美国宪法和佐治亚州宪法所赋与他们的自治权是坚信不移、坚持不懈的;我们将为之奋斗到底。”他还说,他们要“定出一套计划来,保证种族隔离制度永远继续下去。”
到了秋天,南部各州进行选举,各地候选人为了竞相争当白人至上主义最得力的维护者这个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类似上述的种种论调更是层出不穷。最高法院因为担心引起市民骚乱,没有规定严格的执行期限,但法官明白宣称,法律既经制定,他们有责任监督贯彻执行。这时各处的联邦地方法院和地方学区都接到了命令,要它们先就本地区的形势作出估计,对如何贯彻进行研究,然后应该“迅速而合理地开始”采取步骤,一俟“情况可行”,便“火速而稳健地”贯彻法院的决定。
艾森豪威尔总统对这一切颇感不安。他知道这多少是大势所趋——欧洲人在亚非两处的殖民政策完蛋了,必然会在美国引起反对种族歧视的日趋高涨的呼声;美国人现在日益明白,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正因其国内的种族主义而大受影响。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的保守思想却使他害怕剧变。他曾私下把任命沃伦的事说成是“我生平最蠢的错误。”也也相信黑白人合校是势所必然,却说:“如果你想走得太远,操之过急……那就非犯错误不可。”尼克松不同意,他强烈感到“民权问题首先是道义问题,不是法律问题。”但艾克对这个错综复杂的问题始终避而不谈。他某次郑重其事对一位顾问说,“我敢说,最高法院这个决定至少要使南部的进步推迟十五年……。主张黑白人合校当然很好——但别忘了这也是在主张社会解体就是了。在这个问题上大家都非常容易感情用事,特别是牵涉到孩子……。这类涉及道义的问题,我们怎么能要求它尽善尽美呢。我们能做到的,只是朝着一个高尚的目标前进而己。谁要叫我强制推行这种事,谁就是发疯了。”
但他这个老兵深知命令必须服从。法院对宪法规定既已作出解释,行政首脑使只有听命办事。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哥伦比亚特区各学校立即全部实行了黑白人合校。他下令那部分还在实行种族隔离制度的海军基地——杜鲁门早在陆军中废止了这个制度——在一夜之间(真正是一夜之间),把海军机构的饮水处、休息室门口标明“黑人”、“白人”的牌子全部取消了。波士顿黑人洛伊斯·李普曼成了白宫秘书处里的第一个黑人工作人员;几个月后,另一个黑人,弗雷德里克·莫罗担任了总统的行政助理。哈格蒂有意让这些消息见报,这样,谁也不能说总统要求别人做的事,自己没有以身作则了。
随后的几个月里,俄克拉何马、得克萨斯、肯塔基、西弗吉尼亚、马里兰、田纳西、阿肯色和特拉华等州据报已经有三百五十个学校区部分实行了合校,但别的地区情况却不那么令人鼓舞。弗吉尼亚和极南部各州的立法机构决议采取一系列烦琐的措施,意在进行长期曲折的法律斗争,以逃避最高法院的判决。与此同时,各州的州长们为了拒不执行联邦法律,则汹汹然大谈其“州主权”、“宣布无效权”和“干预”之类的南北战争时代的老调,这种老调自约翰·卡尔霍恩【卡尔霍恩(1782-1850年),1825-1872年任美国副总统职务。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州权主义者。——译者】死后早已无人谈起了。南部社会下层的人在头头们这种好战姿态的刺激下,竟又搞起三K党来了,还组织了白人公民委员会,抗拒实行合校。整个南部白人区全都怒气冲冲。
但这时要再走回头路已经不可能。黑人也恼火透了。一个多世纪以前,托克维尔【托克维尔(1805-1859年),法国作家,政客。——译者】曾预言:一旦黑人“加入了自由人的行列,他们想起长期以来被剥夺了几乎一切公民权利,不能与白人平起平坐定会感到无比愤怒,他们定会毫不迟疑把白人看作敌人的。”现在若不不折不扣取消种族隔离,就非出现这种局面不可。法院已经在黑人心中点燃了希望,而社会行动的动力正是希望,而不是绝望啊。埃德加·胡佛报告白宫说,整个南部小武器的销售量都在增加,有些城市已经增加了四倍以上。固然最激烈的话还都是出自白人之口,但一望而知1954-55这年冬天,那宣扬歧视白人的种族主义和以暴抗暴思想的黑色穆斯林也在蓬勃发展。
美国人感到他们正迅速陷入一个种族纷争的时代,不免大吃一惊。想到当时美国社会两极在信念上的对立是怎样深刻,这段历史插曲当然是不可避免的。好斗的白人发誉要维护种族关系的现状,而这是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和在它周围应运而生的许多黑人组织所决不允许的。一些处于中间状态的领导人常常干脆不起作用了。这时有一个二十六岁的黑人妇女名叫奥瑟琳·露西的以瑟古德·马歇尔为顾问,宣布她打算到亚拉巴马大学去读书,弄得大学的董事全惊慌万状。露西不顾有人用石头砸她的汽车,在同塔斯卡芦萨地方成群的暴徒周旋了三天之后,终于踏进了大学注册处。她在那里见到一份董事会给她的电报,内容说:为了你个人、本校同学和教职员的安全,决定你暂缓入学,日后如何处理另行通知。马歇尔带着她到法院控告,法院否决了停学决定。于是董事会连夜举行会议,指责露西小姐对学校当局提出了“虚假的、侮辱性的,诽谤性的,无根据的控诉”,下令将她永远开除学籍。
这类纠纷的当事双方往往都有一种骑虎难下之势。露西有联邦法院撑腰,最后肯定会胜利的,这一点大学董事们心里明白。只有给她吃一颗子弹才能阻止她入学啊——这个念头象魔影似的不断出现。不仅有枪、有枪手;而且这种枪手有可能,在某种情况下很可能逍遥法外。美国宪法一方面规定取消黑白人隔离制,一方面又让被告有权由与他同等地位的公民组成陪审团参与审判,而在南部广大地区,这种陪审团就很可能判他无罪。这类事终于发生了。第一个这样的事例就在1955年8月发生在密西西比州的格林伍德:十四岁黑人青年埃米特·蒂尔,从芝加哥到那里走亲戚,有人说他侮辱了白人妇女,于是就有三个白人把他从亲戚家拖出来,活活在水里淹死了他。许多证人帮助联邦调查人员查获了三人中的两人;但是清一色白人的陪审团却判他们无罪了。后来,这两人(是异父兄弟)又被一位联邦检察官控以拐骗罪,但大陪审团却拒不提起公诉。联邦调查局虽然费尽气力收集了如山的铁证,最后也无可奈何,只得将案卷封存了。
临到最高法院宣判一周年时,南部的种族主义简直象瘟疫似的到处蔓延。有人极力唆使暴徒去威协坚待宪法权利的黑人,往往还动手打人。最残忍的要算小学里的情况了,孩子大都还小,根本不理解为了他们而进行的那种野蛮的搏斗是怎么回事,但也免不了受惊,有的甚至还吃了苦头。按每年9月开学原是美国人心目中的一件大事。这天,妈妈给孩子换上新衣服,梳好头,把铅笔盒递到他们手里,然后送他们进新课堂。教育局凡是改变什么规章制度,如实行黑白学童合校,也都拣这个时候开始,总之自从最高法院宣判那年起直到五十年代末期,美国报刊每年秋天都不免要在头版报道满脸惶惑的小学生面前杀气腾腾的示威活动,有时甚至发生暴行。
两个具有代表性的事件几乎是在1956年同一星期里爆发的。田纳西州克林顿镇的暴徒的疯狂情绪,是由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来的一个种族主义狂热分子约翰·卡斯珀煽动起来的(他恬不知耻地攻击取消隔离是“外界煽动分子”搞出来的)在卡斯珀来到以前,克林顿原是一个僻静的地方,居民约四千人,其中十二名黑人学生已经准备到当地的中学去报到。但在卡斯珀挑动下,一千多市民冲进了学校,阻绝交通,砸坏一切过往的黑人车辆,然后又跑到总共只有八名警察的警察局,叫嚷,“抓住那些给黑鬼撑腰的家伙!夺过枪来,把他们统统干掉!”经过一个恐怖之夜,出动了一百名州警察,六百三十三名国民警卫队,七辆M-41坦克,才平息了这场简直象革命乍起时的狂暴活动。人们看到在一个市镇执法就要费这么大劲,但是,这时还不清楚,狂热分子在学校里却闹得更凶。得克萨斯州的曼斯菲尔德比克林顿还小,(人口一千四百五十人),它的联邦地方法院下令让三个黑人中学生到有三百个白人学生的学校上学,注册入学之日,足有四百人拥进学校,手持“只有死黑鬼,才是好黑鬼”和“黑人耳朵两元十二只”之类的牌牌。三个黑人学生见了扭头便走。一个十四岁的白人女学生对记者说:“如果上帝要白人黑人在一个学校上学,他就不会把他们造成黑人,把我们造成白人了。”
南部以外的美国人当然很容易对南部发生反感,这倒也未必公平,因为种族主义骚乱分子固然足以破坏治安,但也不能构成多数,不过克林顿在那次暴乱之后却确实成了顽固势力的堡垒:以鼓动叛乱罪被逮捕的卡斯珀很快就释放了;白人公民委员会在当时的市政选举中提出了自己的候选人,为他竞选的标语海报到处皆是。学生把南北战争时期的南部联邦的小旗子缝在汗衫上,向黑人男生扔石头,骂黑人女生“黑破鞋”、“黑婊子”,往黑人学生的书上泼墨水。选举那天早上,一位白人牧师护送黑人孩子穿过学校外面的人群,竟遭到毒打;两个给解围的人也挨了揍。这所学校的校长开除了一个十三岁的白人男生,因为他悔辱了一个黑人女生,校长本人因此便受到威胁,最后宣布“由于法纪荡然”,将学校关闭了事。正当克林顿仿佛快要丧失理智之际,风向骤然变了。联邦调查局根据司法部长布劳内尔的命令,逮捕了十六个为首的暴徒。有五十名白人中学生,在一个十七岁的足球队长的领导下,要求全体人民遵从“联邦法院的决定,使安德森县一切愿受教育的公民都能受到教育。”接着,发生了一件甚至使那些自以为深知克林顿镇内情的人也盛到意外的事。市政选举结束,选票清点完毕——竞选地方公职的隔离派候选人全部以接近三对一的比数失败落选了。
那一年,凡是发表公开演说的人,嘴里无不带着一个新词儿:“变革之风”,这原是从摩洛哥传过来的,那时从越南调来的法国军队正在打另一场势将必败的镇压反殖民主义者的战争,但这意思似乎也适用于美国,沃伦的法院恰恰就象是这场交革之风的漩涡中心。没有过多久,它重新解释宪法的范围就扩展到了废止在课堂里做祷告;增加被告聘用律师的权利(这从米兰达和亚利桑那州的讼案中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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