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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用“心有灵犀心境”探查人的思想、心性，然后去分辨善恶，真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他并不觉得一定能成。

　　　　甚至在心里，都已经在打腹稿：“如果真的不成，该怎么办？”

　　　　却不想，他这办法还真的挺有用。

　　　　就刚才这一眼扫过去，那些抬头对上了他目光的兵丁们是真的被他看出了一部分的心思和心性。

　　　　这些敢抬头的兵丁，胆子都不小。

　　　　不过，胆子大，也分很多种。

　　　　有果敢的，有勇于任事的，有满不在乎的，也有无恶不作、穷凶极恶的……

　　　　仅仅一眼，庞士元真的看出了不少东西。

　　　　当然，这样的一眼，是不可能完全看清人心、善恶的。

　　　　毕竟，心善的人，未必就不为恶；而心恶的人，未必就不曾做好事。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的道理，庞士元可不怎么认同。在他看来，恶就是恶，哪里分有心还是无心。

　　　　有心为恶的，就该重罚。而无心为恶，却也做了恶事的，同样也得罚——最多也就是酌情。否则，被他无心祸害的人，岂不是白被祸害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在仓促之间，庞士元无法做得那么精细。

　　　　要知道村子里现在还有不少恶事正在发生，在这边每多耽搁一分钟，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一家人的悲剧。

　　　　因此，他只能尽快，也尽量做好。

　　　　也因此，他就只能是以心性判定善恶了，这是效率最好的办法。

　　　　其中必然有错误，而且还少不了，毕竟一眼怎么也不可能完全判断出一个人的心性。但总比一股脑儿地把他们全部给杀了，或者全部给放了好吧！

　　　　庞士元估算了一下刚才施展“心有灵犀心境”时的消耗，发现并不算大，心里越发有底，于是就道：“所有人全部都抬起头来，看着我！”

　　　　没有任何疑问，所有人都应声抬起了头。

　　　　庞士元的目光首先扫过了跪在他近前的兵丁们，这些兵丁们马上就感受到了什么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他们都自觉了自身的无助和卑微；更发现自身所有的想法，都被那洞若观火的双眼看了个分明；而他们一生的善恶，也都被放在了昭昭日月之下，完全无所遁形。

　　　　顿时，原本心思各异的兵丁们都惶恐了，也受惊了。

　　　　都不需要庞士元说话引导，很多兵丁们就承受不住来自庞士元的巨大压力，还有来自他们良心的谴责（良心发现，也是需要外力的。当人得意的时候，谁会良心发现呢？只会想要得到更多！人只有到了低谷，才会反省自己！），一些在心里懊悔，少数则主动坦白他们的罪恶。

　　　　“大哥，小满死了，我没有照顾好他。我没脸见你啊！”首先忏悔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兵丁。他曾对着病榻上，抚养他长大的大哥立誓，要照顾好侄子。可在一次战斗中，他首先照顾了他自己的儿子，却忘记了侄子。结果，他大哥的独苗死了。

　　　　“大力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说要照顾嫂子的，结果没忍住就照顾到床上去了！不过侄子和侄女现在很好，真的很好，我拿他当他亲身孩子一样养着！”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曾被好友在战场上救过的兵丁。

　　　　“……”

　　　　首先忏悔的，都是罪状比较轻的，一般也就是私德有亏，并不算死罪。当然，他们的行为放在和平年代，绝对受万人唾弃。

　　　　可在蒙元治下，生存是如此的艰难，活着才是第一位的，私德真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

　　　　可接着开口的，就有很严重的罪过了。

　　　　“陈家兄弟是我杀的。他们靠着百户的裙带关系，每次打仗都缩在后面，战利品却还要拿大头。拿了大头还不算，每次还嘲讽我，说我是一辈子的穷命，只配给人卖命。我实在忍不住啊！”百户李长隆已经死了，这个兵丁自陈其罪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

　　　　“灭李家庄的时候，我抢了东西，也杀了人，还奸淫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现在就被我养在镇子里。”

　　　　“……”

　　　　忏悔的声音很快响成了一片，很有些争先恐后的样子。

　　　　事情总是开头难，尤其是在说自己丑事的时候。可一旦开了口，就会倾泻而出，止都止不住。

　　　　而且，此时这些兵丁们的心理状态也确实有些特殊。

　　　　面对庞士元，他们就像在面对寺庙里的神像、佛像差不多，充满了敬畏——甚至比敬畏更胜。毕竟神像、佛像是死的，而庞士元在他们眼里，就是活着的神仙。

　　　　因此，他们忏悔起来也就没有太多的心理障碍。甚至都忘记了，他们的忏悔，可能直接关系到庞士元接下来对他们的判决。

　　　　庞士元杀了李长隆后，就落在了李长隆的尸体边。因此离他近的兵丁们，要不就是李长隆的亲信，要不是就是他的亲卫。（未完待续。）

第87章　判与决（一）（）　
他们跟着李长隆办了不少事，打过一些仗，恶事自然也做了无数。

　　　　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可是蒙元汉军，既然是蒙元汉军，那就不要指望他们是做好事的人。镇压叛乱，就是他们的职责。而镇压的时候，做一些在以前的他们看来理所当然地烧杀抢掠，自然是在所难免。

　　　　于是他们这一坦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他们的罪恶，也许有些过分，但真的是一个身家清白的都没有！

　　　　再清白的人，也得随大流地干几件和身份相符之事，否则就是另类。

　　　　而军中另类，一个不好很容易就会成为牺牲品。

　　　　听着这堪称令人发指的诸多恶行，庞士元表面还在维持着他威严、严厉的神仙、判官形象，可在心里也是在骂娘了。

　　　　“艹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把这些混蛋抓起来全杀了，恐怕有几个冤的；可要说一个间隔一个地杀，绝对会漏掉不少该杀的’。这句话用在这些混蛋的身上，还真他…妈…的恰当啊！”

　　　　“看来，这杀人的标准得重新调整一下了。要不，这批人就活不了几个了。”

　　　　其实，听了这些兵丁自陈的罪状，庞士元现在已经不怎么介意把这些恶行累累的混蛋们都杀光了。不过在他的内力没有恢复过来之前，他还真不能这么办。

　　　　几百有组织有训练，而且还有武功打底的兵丁真不是那么好杀的，哪怕这些兵丁们看起来一点反抗的意志都没有，可谁知道真杀起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真要有了变故，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到时候不要说救人，他们恐怕还得陷入苦战，那就是又一场灾难了。

　　　　庞士元正在降低死罪标准，而韩苍亭仨却都已经傻眼了。

　　　　看看这些都称得上罪孽深重，满手血腥的兵丁们，居然就因为庞士元的一个注视，就毫无保留地把他们的罪过说了出来，深度忏悔，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说了。

　　　　他们就发现，每当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把庞士元定位得很高很高，可一转眼，就发现他们原来的定位，还是太保守，还是不够高。

　　　　庞士元，远比他们以为得，更加高深莫测。

　　　　事实上，韩苍亭他们也是想多了，庞士元并没有那么高深莫测。

　　　　“心有灵犀心境”的效果之所以会这么好，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古人要比现代人更相信因果报应，相信神灵仙佛，相信地狱轮回的存在。

　　　　因此，当庞士元展现出神仙一般的能力之后，他们其实打心里就认定庞士元是神仙，自然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少数想反抗的，也不敢顶风作案——这才如此驯服，也才这么容易被“心有灵犀心境”所引导、影响。

　　　　要是真的全部靠实力去做，庞士元再强，所得也将有限。

　　　　可就是这样，“心有灵犀心境”也不是万能的。

　　　　心性较好的，心怀善意的，心中本就有忏悔之意的，才能被庞士元震慑、影响、引导，从而“大彻大悟”。

　　　　而真正的积重难返、怙恶不悛、大奸大恶之徒，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征服的。

　　　　幸好，庞士元也不需要去征服他们。

　　　　他们的抵抗到底，绝不悔改的心理、思想、心性，也一样会反应到他的心境之上——虽不是全部，但一点点也足够庞士元了解他们了。

　　　　因此，不管他们怎么演戏，怎么痛哭流涕，怎么痛心疾首地忏悔，最终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人心，真的是最难欺骗啊！

　　　　“你、你、你……”就在兵丁们还在那里纷纷自承其罪的时候，庞士元的手指很快点了一圈，就点出了七个兵丁，“点到的几个，全部留下。其他人就不用待在这里了，去把外面那些还在那里胡作非为的，全部都杀了。杀的时候，和村里的人说明一下，免得误会。”

　　　　刚刚庞士元用“心有灵犀”看过的人，至少有五十。留下了七人，其他的四十多人顿时如逢大赦，飞一样地跑了出去，想要建功赎罪。

　　　　在跑之前，不少兵丁还都“砰砰砰”地用力给庞士元磕了头，感谢他不杀之恩。而他们这一磕头，那些跑得快的，才突然醒悟一样，大多都返身把磕头给补上了。

　　　　庞士元看着他们诚心诚意地行为，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喜感。心里居然就对这些都可以称得上残暴不仁的混蛋，有了那么一丝的喜欢。

　　　　也许，真的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这个时代逼着他们这么做。

　　　　为了活下去，人真的可以很卑劣，很卑劣。

　　　　而能够高尚地活着的人，要不是就是衣食足而知荣辱，要不就是极少数真正有自己坚持的人。

　　　　可这两类人，在这个堪称乱世的古代，真不是那么多啊！

　　　　那七个留下的兵丁，已经预感到事情相当不妙了。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自己是什么货色，也知道按照他们所犯之罪，绝对够得上凌迟处死了。

　　　　同时，他们也知道彼此是什么东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也是有志趣相投的朋友的。这样作恶的时候，也能多些帮手，说不定还能多些乐趣。

　　　　正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刚才这批人中最该死之人，他们才无比惶恐。

　　　　“他难道真的是神仙？要不怎么能分辨善恶，一眼看出我们就是这群里最恶之人？”

　　　　“可姓闵那狗日的，难道心会比我好？为什么，他就能走？”

　　　　“他特意把我们这些人都留下来，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要杀了我们？”

　　　　“……”

　　　　惊恐不安中，他们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又抱着一丝丝的侥幸，觉得未必就会死。因此，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站起来反抗、逃跑。当然，这也是因为庞士元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他们看不到任何反抗、逃跑的希望。

　　　　看着那些被庞士元放走了的同伙兴冲冲地越走越远，这些被留下的兵丁们就感觉希望也离他们越来越远。（未完待续。）

第87章　判与决（二）（）　
一个被留下的兵丁终于撑不住了，忏悔的苦情戏也不演了，一边匍匐着向庞士元靠近，一边毛遂自荐：“大仙，百户所里，我是最能打的。您要平息村子的混乱，我愿效犬马之劳，求大仙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毛遂自荐的兵丁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