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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语一出，山谷里的“烟雨楼”中人和悬壁处的七仙女等一齐色变。
　　　　宁珑美目一瞪，及时阻止口舌欲动的“武林三怪”大发谬论，瞅着老者，柔声细气道：“钟老何出此言？‘大真篆印’怎么会在我们手里呢？”
　　　　老者咦了一声，略显木讷的脸上露出诧色道：“你认得我吗？”
　　　　接着转头看向左侧那手提长予，睛突面黄的中年人，低声道：“宿兄弟，她说‘大真篆印’不在她那儿。唔，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那宿兄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知道他武功虽高，脑筋却不大灵光，一振手上长矛，厉声道：“钟老，咱们杀上去！不怕他们不承认！”
　　　　老者犹豫道：“可是……唉！人家武功比咱们高，先前几次进攻，我们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那宿兄弟瞠目气结，哪有尚未交锋，就先泄自家气的？
　　　　七仙女纷纷莞尔，云梦秋则莫名其妙，“唉，这老头怎么这样蠢笨呢？”
　　　　春仙轻笑道：“小云，你不认识他吗？此老姓钟名征九，一对双斧在江湖上甚为有名，只是……”
　　　　忽然做了个罕见的迷人俏皮动作，纤指一点玉首道：“嘻，他这儿有些糊涂！”
　　　　云梦秋恍然，旋即脸色一变，压低声量，紧张道：“哎呀，春姐姐，小声些，被下面那些人听见便糟啦！”
　　　　秋仙越看他越不顺眼，琼鼻一皱，不屑道：“哼，胆小鬼。他们听见便听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姐妹才不怕哩。”
　　　　云梦秋无言以对，听着众女嗤嗤讪笑声，尴尬之极。
　　　　高台下面，宁珑凝注着中年人，嫣然道：“阁下气宇不凡，可否是大名鼎鼎地‘毒矛’宿观呢？”
　　　　不待他回答，秀目瞟向钟征九右侧处站着的那个手持长箫、鹰鼻薄唇，一脸奸诈之像的锦衣年轻人，又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宁珑面生得很呢！”
　　　　年轻人那对轻浮的眼神一直在她娟丽的玉容上打转，闻言哈哈一笑，长箫轻拍掌心，故作潇洒道：“好说。鄙人‘玉箫郎君’居不凡，见过宁小姐。”
　　　　宁珑心中暗暗冷笑，“长风帮”的四星战将虽然厉害，可与她相比，无论身份武功，均差之甚远。此时她的体能已经从昨夜废园血战中基本恢复，若非发觉一侧悬台上隐着有人，顾虑他们是“长风帮”中的伏兵，早就动手将对面一干人全部宰杀了。
　　　　提高声调，娇声道：“钟老，为何不见贵帮的十大护法中的‘千幻百变’阮源先生呢？”
　　　　钟征九哦了一声，道：“阮护法昨夜受了轻伤，所以令我等……”
　　　　“钟老！”
　　　　宿观和居不凡同声喝止，心里无不又气又急。
　　　　宁珑神情一动，盯着愕然张大口的钟征九，紧迫不放道：“昨夜贵帮突袭‘天魔教’的行动，钟老没有参予吗？”
　　　　钟征九目定口呆道：“你怎么知道？啊哟！宿兄弟，居兄弟，不好了，她已经晓得昨晚偷袭‘天魔教’的蒙面人是我们啦！”
　　　　居不凡、宿观二人脸都气绿了，这傻不拉机的老家伙能活上这么大的岁数，在江湖上实在是个奇迹，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如何熬过来的。七老八十的人了，竟然是个弱智，被宁珑随口诈上几句，就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什么都讲出来了。
　　　　看着娇容猝寒的宁珑，宿观心中一横，呼喝道：“宁珑，交出‘大真篆印’来！”
　　　　宁珑眼角也不向他一瞥，盯着依然不明所以的钟征九，美目里杀意如冰，嘴里却细声细气道：“钟老，你为何认定‘大真篆印’被敝楼得到了呢？”
第十一章　风云再起
　　　　　　　　　　　钟征九再笨，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回答，板着脸道：“宁小姐可是在试探老夫口风吗？嘿，老夫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三言两语骗倒？贵楼柳二楼主何在？昨夜咱们发觉她潜入‘天魔教’在西郊外的一处秘密据点内，于是阮护法灵机一动……”
　　　　居不凡和宿观齐声长叹，这老家伙简直是个白痴，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不会受骗。
　　　　宿观呻吟一声，半哀求道：“钟老，你少说一句行不行？”
　　　　至此宁珑再无怀疑，昨夜“天魔教”必是误认为偷袭他们的是“烟雨楼”，所以才会大举来犯，而“长风帮”之所以如此做，不外是想挑起二帮纷争，以便他们混水摸鱼，至于钟征九等人口口声声叫她交出“大真篆印’，多半是想碰一碰运气。
　　　　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若非钟征九口不择言，刻下自己尤被蒙在鼓里。可明白了又怎样，昨夜那场大战，“烟雨楼”和“天魔教”彼此都伤亡惨重，双方之间的血仇再无化解的可能了。
　　　　想着昨夜那血肉横飞的情景，宁珑耸胸急起骤伏，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尖叱道：“杀！”
　　　　身形闪处，一阵风般当先拔剑卷杀过去。
　　　　她身后的十几名剑士早双目尽赤，一声发喊，齐齐掣剑出鞘，蜂涌扑前。
　　　　昨夜死在那场大战中的大多是他们的好友亲厚，心中悲怨已久，此刻找着发泄对象，直如出栅疯虎，势不可挡。
　　　　战事刚开始便宣告结束。
　　　　“长风帮”一方似强实弱，在如狼似虎的“烟雨楼”剑士的疯狂冲击下，稍一接触，立时溃不成军。
　　　　一时间，山谷里喊杀声震天，鲜血残肢漫天激溅，不旋踵，三十几名“长风帮”帮众便死伤大半，余者纷纷投械四散奔逃，身后紧追着的是神态狞恶的烟雨楼剑士。“扑通、扑通”人体落水声不绝于耳，清澈的湖水渐渐被鲜血染红，怵目之极。
　　　　钟征九手中双斧上下翻飞，与长矛灵动如蛇的宿观夹攻遍脸杀气的宁珑，却尤自守多攻少，节节败退。
　　　　三人身侧不远，“武林三怪”与“玉箫郎君”居不凡斗得正紧。后者左支右拙，狼狈不堪，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云梦秋脸色发白，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下面酷烈的情景。
　　　　七仙女亭立崖前，面上均有悯然之色。梅仙微微一叹，道：“走吧。”
　　　　众人下得悬台时，身后的喊杀声已逐渐平息，终至不可闻。
　　　　＊＊＊＊＊＊
　　　　正午。
　　　　安平城内。
　　　　大街上一改往日车水马龙，人来熙往的热闹情景，檐下房旁，城内居民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议着，神色尽皆略显惊慌，好些当街的商铺门面紧紧关闭着，空气中浮动着一层紧张不安的气氛。
　　　　安平地处边陲，又是交通要冲，历来龙蛇混杂，打架斗殴之事层出不穷，但象昨夜那种惊天动地的大规模江湖嘶杀，城中居民别说没有见过，连作梦也想象不到。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妄自揣测下，不免流言纷起，以至市面上人心惶惶，好似大祸临头一样。
　　　　另一个显著的变化，便是连日来的城里随处可见的武林人物突然骤减，昨夜两大帮会的那场火拼，令不少人知难而退，剩下的也深自收敛，偶有一、二个提剑握刀的江湖汉子在街上走过，皆是神态凝沉，步履匆忙，再没有以往那种狂嚣气焰。
　　　　正是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下，七仙女和云梦秋返回城里。
　　　　＊＊＊＊＊＊
　　　　一行八人刚在大街上露面，立时成为城内居民关注的对象。
　　　　云梦秋年龄虽小，却是安平的“名人”，林媛媛对他的虐待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今日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锦衣，与七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同行，入城便引起了轰动。若非顾忌七女背负长剑，气态高雅，认识他的人早一哄而上，拉着他七嘴八舌的询问了。
　　　　云梦秋垂首不敢稍抬，脸红如关公，三步并着两步地朝前急走，间或含含糊糊的对两旁熟人的招呼回应一声，心中窘不自胜。
　　　　看着他这副少见的老实像，七女无不大感有趣，纷纷抿嘴窃笑不已。
　　　　前行一会，路旁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七女天生丽质，个个殊色，使观者大叹眼福不浅，长腿凸胸、身材傲人的竹仙更是众目所属的焦点。好奇心趋使下，已有人开始遥遥缀在几人后面，四下的喧语议论声亦愈来愈响。
　　　　看见这种情形，七女无不为之皱眉，一瞥眼间，见到侧边有条岔巷，梅仙当即领着几人奔行进去。
　　　　小巷窄深宁静，果然避过路人那些咄咄逼人的异样目光，诸女和云梦秋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云梦秋偷偷瞟了七女一眼，假笑道：“各位姐姐，多谢你们送我回城来。咱们就此别过吧，我回镖局去啦。”
　　　　暗忖这七个华山丫头长得太美，自古红颜多祸水，还是及早和她们分手为妙，反正自己已经平安回到安平，这群丫头的利用价值也用光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众女一齐愕然。
　　　　梅仙讶道：“小云，你不去见霜大侠吗？他很担心你呢。”
　　　　云梦秋一怔，止住身形，搔了搔头，心里颇感为难。
　　　　从见面伊始，他一直对霜满天敬服之至，何况近日来经历了这么多事，心中有许多疑问想请他解答，可又实在不愿意和七女在一起，特别是那个动辄喊打喊杀的小妖精，犹豫不决下，忍不住贼兮兮地朝竹仙瞟去。
　　　　“看什么！”
　　　　竹仙见到他这个样儿就有气，兼之一路行来，触到的尽是那些品头论足的贪婪眼神，心头早闷了一肚子火，美目一瞪，凶霸霸地道：“小鬼头，再敢那么贼溜溜地盯着我瞧，我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跟着扭头向梅仙道：“梅姐姐，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理他则甚？他若想走便让他滚蛋好了，城里不知多少人等着宰他呢。哼，死了活该！”
第十二章　变故横生
　　　　　　　　　　　众女哪会不知道她在借题发作，瞅着立显惊惧的云梦秋，无不暗暗好笑。
　　　　春仙柔声圆场道：“小云，现在城里乱得很呢，你独自一人回去可不行，霜大侠目下正在‘烂石巷’的徐府里，先去见他好不好？”
　　　　梅仙忍笑瞥了云梦秋一眼，道：“走吧。”当先朝深巷里走去。
　　　　云梦秋坠后几步，尽量和竹仙拉开距离，悄声问身旁的夏仙道：“夏姐姐，小妖精……嘿，不，竹姐姐总爱这么乱发脾气吗？唉，她性格那么古怪，日后怎么嫁得出去呢！”
　　　　夏仙和走在后面的秋、菊二女一齐失笑。秋仙娇声道：“好哇，小云你背后说竹姐姐的坏话，我告诉竹姐姐去！”
　　　　云梦秋吓了一跳，强词道：“我哪有说她坏话？我是关心她。嘿，你不懂就别乱说。”
　　　　接着赶忙转开话题，道：“夏姐姐，你们七仙女是‘潜龙会’中人吗？”
　　　　见他灼灼目光盯在自己脸上，夏仙微觉害羞，转目它视，轻声细气道：“不是的。”
　　　　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云梦秋颇感有趣。他一早便发觉夏仙极为腼腆，暗想当年替七仙女取名的家伙肯定是个睁眼瞎子，竹、夏二女的名儿明显应该互换才对嘛。
　　　　好奇又问：“夏姐姐，‘潜龙会’的大龙头是谁你知道吗？”
　　　　夏仙神情一下变得奇特之极，旋即刷地红透耳根，低低道：“我不知道。”柔腰扭动，加快脚步奔入前面行走的春仙和兰仙中去。
　　　　云梦秋愕然，忽听身后菊仙“噗嗤”一笑，捉狭道：“夏妹妹，你真的不知道吗？嘻，落大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不记着他呢？”
　　　　兰仙搂着深垂螓首、俏脸上遍布令人怦然心动红晕的夏仙，含笑回头道：“菊妹妹，不准你欺负夏妹妹，不然待会落大哥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