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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蛇-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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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一条宽阔的河流拦住去路,向路人问明就是大江,江对面就是徽州府。风轻沿江而下,来到一处渡口,一时犹犹豫豫,不知该往哪里走。过江去找钟无艳?都不知道在哪里。难道回黄桥村四下探访?下阳城去找苏阿娇?什么名目身份?不尴不尬的……
啪。一声轻响,不知哪里飞来一块尺许长的木板片儿,落在他面前。风轻扭头四顾,渡口上人来人往,各自奔忙,看来看去,没有谁与他开玩笑。拾起木板看,乃是一块朽坏的船板儿,江滩上搁着不少破船,朽板儿到处都是,没什么奇怪的。也许哪个顽童乱扔,差点儿扔在他身上,这时候怕他呵责,板着脸装无辜呢。类似的顽皮事情他前年还在干……
扔了碎木片,风轻决定回黄桥村探访。虽然只是短短两三天相聚,钟无艳一片真心认他为兄弟,怎么能就此不管她死活?
第64章 孩子()
过了江,还是到徽州走徽水再转钱塘江。他钱财丰足,出手自然大方,船家自然落力,又是顺流而下,船行甚速,不日便走完徽水,转上钱塘江。
已是夏末秋初时节,骄阳犹盛,天气依然炎热。风轻站在船头披襟当风,胸怀为之一爽。正在浏览两岸景色,啪,又是一声轻响,一枝半尺来长指头粗的枯枝落在他脚下,好像是从船舱里面扔出来。
有鬼!风轻猛吃一惊,扭头往船舱里面冲。小小船舱一览无遗,什么东西也没有。
“疾儿病儿?出来。”风轻轻声叫。片刻没有动静。“巫兆!是你吧?别调皮捣蛋,快出来,我看到你了!”良久,还是没有动静。
风轻暗骂一声,出舱拾起枯枝。就是一小截枯朽的树枝,没什么特别的。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看不出什么玄机,想想把枯枝重新放回原处,左右上下看看,还是看不出什么。转头看左岸刚刚经过一片不小村落,顺口问船家,那村子叫什么?船家回答说是松桥镇。风轻哦了一声。原来马文明老家在这里。果然听另外一个船夫插嘴说:“松桥镇有个马家庄,公子听说过吧?”
风轻点点头。陡然脑海中电光石火一闪,急叫一声:“靠岸!不是,转回去!我要先去松桥镇看看!”
船家讶然相询。风轻只要他们依言而行。树枝大约是船经过松桥的时候出现的吧?是不是路标?二竖或者巫兆让我上岸?
船家依言把船近岸,调头,上溯。不久之后来到松桥码头,风轻上了码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不管你是谁,有种的就再给我个提示。来吧!”啪,又是一枝短短的枯枝落在他脚下,笔直前指。
风轻更不迟疑,辞退了船家,大步前行。不久之后岔路口出现,他踌躇片刻,就在左边找到一支刚刚弄断的新鲜草茎,于是继续前行。如是两个转折,一座雕龙刻凤、气势磅礴的大庄院出现在前。
风轻整了整在徽州购置的华衣丽服,昂然上前。一个同样华衣丽服的青年公子站在门口台阶上,正在喝斥一个青衣小家丁:“……以后记得把狗眼睁开点!远远的看到乞丐流民、不相干的人过来,别啰嗦,关门!放狗!”
小家丁低垂着头颅,小声嗫嚅:“旺财忒凶,咬死人怎么办?”青年公子瞪眼:“怎么办?拎把锄头埋了,还能怎么办?如果还剩下些些肉,就割下来让旺财做晚餐,好歹省点粮食……”
说得口沫横飞,连风轻走近来都没有看到。风轻重重地咳嗽一声。青年公子吓一跳,扭身骂:“死东西你……你是谁?”
小家丁抬头看,不认识,不相干,还背着包裹……流民!便说:“二爷快进屋,咱们关门放狗!”
青年公子油头粉脸,相貌也不错。看风轻一表人才服饰华贵,不敢造次,轻扇小家丁一巴掌:“滚一边去!”小家丁捂脸退下阶,兀自盯着风轻嘀咕:“这一身肉疙瘩,割下来够旺财吃两天的……”
风轻微微生惊。这啥鬼地方?人皮客栈?孙二娘的人肉叉烧包?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不会就是菜园子张青吧?拱手行礼:“我……咳咳,在下姓风名轻。风轻云淡的风轻。兄台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青年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勉强还礼:“敝姓马。马文财。行二。”风轻脸面变色:“这里就是马家庄?你就是那个……那个……那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马二少爷?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哈哈,为人不识马文财,到了杭州算白来!为人不识马二爷,就称才子也白废!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到处见?”
记得他是钟无艳原聘之夫,后来反目成仇……对了,不管是二竖还是巫兆指引我来这里,二竖消息灵通,巫兆能掐会算,钟无艳姐姐在这!被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掳掠来了!可是且慢,风邪风大怎么会找不到?这事有蹊跷!古怪!邪门!总之非同小可,不能轻举妄动……
口中打着哈哈,把马文财夸得天上独有地上稀,马家才有王家无。这家伙还是马文明的弟弟,不知他知不知道我拐跑了他大嫂?姥姥的,刚才就不应该嘴快舌滑通名道姓。他听了我的名字脸无异色,应该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马文明当然不会随便说老婆跟人跑了。
马文财让他夸得满脸放光,连连拱手称不敢。问他来意。风轻说:“既然是古道热肠、急公好义的马二哥当面,小弟就直说了。唉,小弟本来带着两个家仆,打算赴京赶考,不料想半路遇到了山贼,仆从被杀钱财被抢。小弟侥幸逃得一命,身上也还带着点银子,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打算找个安宁地方休养生息,温习功课,过些日子再重新上路。倘若马二哥愿意收留,身上钱财便与二哥一半。钱财如粪土朋友值千金!如何?”解下包裹放在台阶上。身上背着二三十斤金银珠宝也有累了,老子别的没有,拿钱砸死你!打开来拔拉一半多出去:“喏!这些就与马二哥交朋友了。二哥家大业大,当然看不上这些,只是略表心意而已,而已啦。”
这家伙要得!人傻钱多嘴巴甜,爽快!马文财欣然点头,叫一声:“贤弟放心,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来来来,这些钱你收拾好,进屋说话。你出门在外,死里逃生,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快收好了。”
风轻摆手:“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小弟就不与二哥客气了。别谈钱,谈钱伤感情……好,进屋说话。”拉着马文财举步入屋,看都不看地上金银一眼,仿佛那不是他的……虽然其实似乎好像也不是他的。马文财急叫小家丁:“六子,帮风贤弟收拾好地上东西。万一少了,仔细你的皮!”
两人称兄道弟,在马文财带领下来到一处轩堂落坐。下人送上酒菜,两人边饮边聊。风轻问得老大马文明已经两三年没有回家,更加放心。马老太爷已经死了,马文财就是一庄之主。他是个典型的二世祖,胸无大志,整日价吃喝玩乐。这种人最喜阿谀奉承,风轻有心逢迎,自然宾主尽欢。
风轻酒量不行,侥幸有真气护身,喝上头了就运气逼酒,弄得一身酒气,满头大汗。
马文财见他狼狈,乃让人带他去沐浴一番,安排客房歇下。风轻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听得马府人声渐消灯火阑珊,于是踅身出屋,到处乱摸。
不能确定钟无艳的状况,他只能选择碰碰运气。马府说不上甲第连云,但是房屋多多。他外院内宅反复踅摸良久,除了发现一对偷情的奴婢,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满怀郁闷,躲在暗处想了一会儿,想到一计,于是蒙起脸孔,从厨房偷来一把明晃晃的大菜刀,向内宅主屋摸去。
先前酒酣耳热之际,问得马府如今除了马文财夫妇,马老夫人之外,最有权势的就是一个叫珍姑的妇人,原来是马老夫人的陪嫁丫头,现在是内宅总管。风轻打算扮演一个手执利刃的江洋大盗,抓住珍姑逼问钟无艳下落……但愿对方知道!
既然是有权有势的内宅总管,居处自然不会差。风轻来到主屋之外一幢雅致的小楼,悄然上楼。张耳听闻二楼房间有细细鼻息声,并且香气隐约,显然是女子居处,风轻单手按门闩位置上,潜运真力,门闩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他闪身入屋,不禁一怔。一个女人坐在黑暗中默默垂泪,并没有入睡。以他超常的目力轻易看清,这个女人就是与他有一夕之欢的莲儿。
房间格局差不多还是内外两间相通的格局,只是比先前在安庆知府衙门的后宅大一些。风轻又惊又喜,低声叫:“莲儿别怕,是我风轻。里面是你家小姐?苏姐姐!”举步就要往内室闯。
莲儿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大喜,颤声问:“是风先生?”风轻应了一声,脚步不停,走向内室:“苏姐姐,是我!”莲儿急扑过来,揪住他衣襟,双膝跪地,泪流满面:“风先生救救莲儿。”
风轻还未答话,内室已经响起苏氏的惊喜的声音:“风兄弟,是你么?”风轻口中答应着苏氏,双手托起莲儿:“苏姐姐,是我。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你……你跟马文明和好了?莲儿姐你先起来,一会儿再说。”
苏氏衣衫不整,步伐摇晃地冲出来,低声哭泣:“狠心短命的冤家!想死我了。呜呜呜……”抱住他哭了起来。风轻大惊失色:“姐姐你……你怀孕了?”半年不见,苏氏腹部高高凸起,孕身十分明显。
苏氏哭泣:“就是因为肚子里面的孩子,姐姐才不得不来到这里。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一去半年多没有音讯,想死姐姐了。”
风轻问:“几个月了?孩子不会是……是……”脑中一片混乱。应该不会是我的吧?
苏氏啜泣:“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狠心贼!你以为是谁的?”
风轻哑然。安慰着扶她在莲儿床上坐下来,莲儿擦干眼泪点燃烛火,苏氏摸着风轻越发成熟,因而更加轩昂的脸又哭了起来。
半晌,风轻方才弄明白,原来年初苏氏正等丈夫寄来休书,却发觉有孕。她回想起来,实在不知是谁的。只不过与马文明成婚多年未孕,让风轻一沾身就有,十之八九是他的。偷偷说与母亲,母亲骂了她一顿,回禀丈夫。苏父问得详情,当机立断,一面让人报讯马文明,一面派人送她来马家待产。反正与马文明夫妻名份还在,孩子生出来就是马家的!出嫁的闺女在娘家待产乃是丢大脸的事情,苏父当然竭力避免。
马文明接信呆了半晌,撕掉写好未及寄出的休书,默认下来。成婚多年未孕,让贼人掳掠一回就有孕了,老天爷,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认下这个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反正从他夫人肚子里面出来的,就是马家的!于是修书一封,向苏氏赔罪求好,让马荣持书回家见苏氏。苏氏就坡下驴,回书一封,先自责一番,再历数结缡以来的恩爱,然后表态夫妻情深誓共生死云云。
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只能提心吊胆,厚着脸皮重回马家。还好苏父明白她难处,并没有把她送去安庆马文明身边。除了莲儿,另外又派几个家人来服侍,提防娇女万一有事,孤立无援。
风轻听了,问苏氏是不是不想留在马家?他如今倒是有财力安顿她。苏氏摇头。她不是觉得父亲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只是担心马文明发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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