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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用尽所有气力，才勉强让她安静。

　　　　是了。

　　　　她根本不想看到他，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回来了。

　　　　要不然，怎么会一见面，便满眼惊惧，便下意识就逃跑。

　　　　夏暄浑身的愤怒忽然就无力起来，随之涌上的，还有漫天盖地的自嘲、可笑。

　　　　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种蠢。

　　　　居然会以为她是想见他才来到这边！

　　　　掐住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松懈，夏暄扳着她瘦弱的肩膀，将她抵在树干上，不受控制地将脸埋进她颈窝里。

　　　　四年了。

　　　　他以为他在慢慢痊愈。

　　　　可是，没有。

　　　　伤口只是被他刻意地忽略，其实早已溃烂腐坏。

　　　　所有的坚持在重新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全部溃不成军。

　　　　宋乐感到颈窝似乎有热流滑落，她怔了怔，心抽了一抽，恍然道：“夏暄”

　　　　在梦里，她也用这么柔软的声音叫过他的名字。

　　　　“对不起”

　　　　他如今最恨的，就是这三个字。

　　　　在他说了爱之后，这就是全部的回应。

　　　　过了许久。

　　　　夏暄才抬起头，神色如常，如果不是眼眶微红的话。

　　　　语调也恢复到了以往的淡漠：“这次回来多久？”

　　　　宋乐反应了几秒，才清楚他问的意思。

　　　　嗫嚅道：“不走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春风，吹动了他的心湖，泛起一丝丝涟漪。

　　　　夏暄垂眸，不让她看出自己一丝一毫的心绪。

　　　　想问她现在有没有

　　　　可是最终，夏暄也还是没有问出口。

　　　　——自取其辱的事情，干过一次，就够了。

　　　　宋乐被他慢慢放开，浮起一丝怅然若失，抿唇，她犹豫了良久才鼓起勇气，道：“高考那件事，你、你还恨我吗？”

　　　　复读一年。

　　　　光是想想他面对的流言蜚语，面对低他一届的同学，面对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她就觉得心被人狠狠揉作了一团。

　　　　偏偏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哪件事。”夏暄抬眼，疏离看着她，几乎没有波澜道。

　　　　“我害你没能参加高考、那件事。”宋乐望着他漂亮的眼睛，越说到后面，声音便越不受控制地小下去。

　　　　没有想到的是，夏暄唇角划过一道讥讽，漠然平静道：“有什么好在意的。那件事，你不是已经拿‘初夜’偿还了么。”

　　　　宋乐脸色瞬白，紧抿住唇。

　　　　无措黯淡，声音有些破碎：“这、这样啊。”

　　　　夏暄默了默，才嗯了一声。

　　　　气氛既尴尬又冰冷，宋乐最后窘迫道：“那，我先走了。”

　　　　“你住哪里？”夏暄没有阻拦，似乎只是礼貌性地问道。

　　　　“住在家里。”宋乐低低道。

　　　　“我送你出去。”

　　　　“不不用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可以。”宋乐不敢麻烦他，勉强笑道，说着便转身随意朝一个方向走出去。

　　　　却被拉住，听到他不容抗拒的强调：“我送你。”

第305章　面瘫校草，戏有点多（49）（）　
看着载着她的车绝尘而去，夏暄久久才回神。

　　　　当天便请了半天假。

　　　　——满脑子全是她，夏暄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去上课。

　　　　还是当初的公寓。

　　　　曾经想把这里有关她的全部都砸了，所幸没有。

　　　　思念到失眠的夜晚，全靠着她余留的气息熬过。

　　　　画全部被撕成了碎片，可取代它的却是另一本画满了她的素描本。

　　　　我好想你。

　　　　夏暄将自己埋进被子里，闭眼。只有独处的时候，才不必强迫自己，装出很好的假象。

　　　　想你会在做什么，会在我痛苦难熬的时候，笑容甜蜜吗。

　　　　从前最喜欢你的笑容，最大的心愿是想让你一生无忧。

　　　　可是那时候，真是好恨你。

　　　　恨到想将你拉进地狱和我一起痛苦。

　　　　彻夜彻夜的失眠，彻夜彻夜的回忆，醒来是你，梦里也是你，明明你已经不在身边，却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

　　　　甚至想连最后的尊严也不要了，冲过去把你留下来。

　　　　害怕你被别人拥抱，杀人的心都有了。

　　　　恨你恨到骨子里，没办法不恨，却也没办法不爱，没办法忘记，却也没办法想起。

　　　　从一开始瞥见你，就有这样的征兆了，不是么，我拿你毫无办法。

　　　　宋乐那天的心情起伏太大，回去后又生了一场小病，在床上养了好几天，终于缓过来。

　　　　然后，深呼吸好几次，才拨通了夏暄的号码。

　　　　回想起来，那天他的反应宋乐咬了咬唇，小心谨慎地想：夏暄还是在意她的，是吗。

　　　　哪怕这在意是恨意。

　　　　。

　　　　咖啡馆，幽静的角落。

　　　　但夏暄的颜值，仍旧引来了不少窥探的目光。

　　　　夏暄冷淡道：“有事吗。”

　　　　“我、我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宋乐此刻像面对严厉家长的小孩，喏喏道。

　　　　夏暄心口一顿，撇开眼，无意识地，语气不再那么淡漠：“在国外，很好玩吧。”

　　　　宋乐闻言怔了怔，随即想苦笑：一躺就是四年，起来后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瘫软，不知道好不好玩。

　　　　她摇头，避重就轻道：“还好。”

　　　　夏暄不用想也知道，她不太好——

　　　　本就白皙，现在更是接近一种病态的透白，巴掌大小的脸蛋，下巴尖尖的，握着杯子的纤细手指几乎看不到多余的肉。

　　　　他简直想要质问她到底去做什么了！

　　　　但面上，夏暄只是不感兴趣地哦了一声，漫不经心问道：“又交了几个男朋友？”

　　　　“没有。”宋乐连忙摇头道。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答案，夏暄如释重负。

　　　　抿了抿唇后，道：“嗯，回来之后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宋乐老实道。

　　　　大学没毕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宋乐回来的第一件事，只是想和他重归于好。

　　　　可是似乎连这件事也难于登天。

　　　　“夏暄，我、我听说你的实验室缺个打杂的”宋乐这几天又从那些好友口中问到了不少。

　　　　她说的忐忑，夏暄心微微一软，凉凉的目光，对上她含有希冀的桃花眼。

　　　　和以前一样，每每被她那样看着，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夏暄垂眸，眼睫不为人知地轻颤。

　　　　淡淡道：“是缺一个，怎么，你要来么？”

第306章　面瘫校草，戏有点多（50）（）　
于是就这么成了实验室的一员。编外人员。

　　　　夏暄每天除了个别教授的课，基本都是在实验室进行课题研究。

　　　　学校给他单独配了一间实验室，本来还应该有一个助理，但是因为夏暄的重度洁癖和个人领域意识而作罢。

　　　　这样的状况已经维持了两年多。

　　　　然而，现在居然听说他主动要了一个校外的人给他打下手？

　　　　一时间，这在学校里搅起了极大的风波。

　　　　宋乐穿着标配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在学校里找来找去，给他送文件找器材时，常常会被一些胆子大的女生，或者想搭讪的男生给拦下。

　　　　“又迷路了么？”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时候，夏暄无奈问道。

　　　　都一个星期了，这人的方向感也太

　　　　宋乐有些窘迫。

　　　　——但是，这个大学也太大了！

　　　　将手里的资料整理好，放到桌上后，宋乐便习以为常地去帮他清洗烧杯试管。

　　　　“戴手套。”却也被他习惯性地提醒。

　　　　宋乐连忙照做。

　　　　边仔细洗着，边忍不住回想这一个星期。

　　　　最常看到的就是夏暄架着眼镜记录数据的模样，认真到令人怦然心动。

　　　　本来就是个很令人招架不住的存在，现在这样专注，愈发的

　　　　“你！还要洗多久？”

　　　　被他的淡声催促打断了思绪，宋乐将试管小心放进烘干器，立马跑过去接下一个指令。

　　　　可是由于跑得太急，眼前忽然晕眩，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失衡一般往旁边倒去。

　　　　唔——

　　　　料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到，居然被夏暄接住了。

　　　　怀抱还是记忆中的温暖，宋乐有一瞬间的不舍得离开，但也只是一瞬。

　　　　扶着他慢慢站稳，宋乐本想抬头说没事，一阵阵的眩晕却传来，直到昏迷过去。

　　　　宋乐迷迷糊糊中听到他和谁的交谈声。

　　　　大概是医生吧。

　　　　有些大妈式指责的关切语气：“之前得过吧，这才休养多久啊，就又跑又跳的就是个大男人也受不住这么折腾啊，何况是个小姑娘，你这做男朋友的怎么当的等等，是男朋友吧？”

　　　　夏暄窘了窘，却肯定道：“是。”

　　　　他居然说是

　　　　的确这一个星期，似乎是有点累。

　　　　随即，是他的一长段压抑的沉默。

　　　　宋乐即使是在半昏迷中，也不由微微无奈。

　　　　他学医，大概，已经清楚她这四年发生什么了。

　　　　接着便听不见什么了，宋乐沉沉睡去。

　　　　夏暄听完医生的嘱咐，脚步沉重回到安静的病房，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安然的睡脸。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尖尖的下巴，以前她虽然也瘦，却是恰到好处的瘦。

　　　　下巴这里，肉肉的，捏起来很软。

　　　　这病态的白，原来是因为那么久都没好好晒过太阳了吗。

　　　　还有，薄到几乎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的颈

　　　　“你还要让我多心疼。”他伏在她耳边，轻轻吻了吻，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低低自责道。

　　　　宋乐醒来后，夏暄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似乎、变得温柔了。

　　　　昏迷中那段对话还留有一点印象，她被扶起，坐在床头，夏暄正端着粥，准备喂她。

　　　　宋乐犹豫了一下，还是眨着眼问道：“夏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第307章　面瘫校草，戏有点多（51）（）　
喂粥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温柔贴在她唇边。

　　　　温热的，刚好能入口。宋乐张口包下。

　　　　“你喜欢我吗？”夏暄轻轻搅着粥，不答反问道。

　　　　宋乐微怔。

　　　　喜欢当然喜欢。

　　　　她郑重点头，但又有一丝犹豫，道：“夏暄，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病”

　　　　所以原谅了，所以对她这么好？

　　　　夏暄没有回答，将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宋乐看着沉默的他，心有点往下沉，但仍旧问得谨慎而认真：“你是因为喜”

　　　　喜欢

　　　　被好好吻住，不带一丝情欲，满是心疼和宝贝的吻，足以证明他的心意。

　　　　时过境迁，漫长岁月里，只在意过你，只爱过你，并且，从未间断。

　　　　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单纯触碰，分开后，夏暄垂下乌黑细长的眼睫，道：“结婚吧，我等不了了。”

　　　　宋乐怔怔，因为这一吻，苍白的脸色微微红润。

　　　　只是，结婚？

　　　　领了一张证之后的日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啊，如果非要说有，大概就是从伺候人的地位变成了被伺候的地位吧。

　　　　因为身体底子还很虚弱的缘故，宋乐被强行留在了家里休养。

　　　　公寓还是原来记忆中的样子。

　　　　父母起初还有点不情愿她这么早就嫁出去，居然还搬出去同居。

　　　　于是顾不上事务繁忙，也要回国来劝她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