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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养成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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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明简穿衣服穿到一半,觉得越发闷了。

    “少爷,你这衣服怎么还没穿好?”阿措进来冒了个头。

    他望着她。“你是气我,昨日一口回绝了程大郎吧。”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算了,白家的祖训教子孙不与程杰江交往,又有什么用处。我写字算数也不是个废人,那明日不,就今日我再与他说去,我能养活自己和你。”他很是艰难地把话讲了出来。

    阿措大惊小怪道:“你不做功课了?黄老爷子教你做的晨时功课。”

    他愣住了。

    “少爷,你算算日子,县试就在来年三月,便是你再聪明却不用功,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岳麓书院偏偏会取中你,县试偏偏会取中你?”

    “你昨夜不是”

    “谁说让你答应程大郎了?我那就是教你别答应他,咱们在程家就待两三天。”她上前推了他一把,帮他穿好衣服。

    他望着阿措,阿措爬到炕上,把被子枕头都叠了起来,忙忙活活的样子一如往常。

    “少爷,你犯什么傻呢,我即日就送你去岳麓书院,送你上学啊。”

    白明简神魂震动,他呆呆的看着她。

    阿措,你可知岳麓书院在哪?离柔玄镇有千万里之遥,程杰江与白家素有龃龉,听程大郎所说,程杰江得了谢知州的信任,把持柔玄镇的政务。恩赦令但凡经他的手,就别想出了柔玄镇。

    他整夜痛苦难受,就是因为这条路已经走死了。

    阿措听不到他的心里话,但她却又认认真真的与他说了一遍。“咱们就在这几天离开柔玄镇,你好好吃饭,不要想太多。”岳麓书院在哪,她当然知道。元和郡县图志上有写,要走旱路更要走水路,中间要过百十来个关卡。她背下全书,再在脑海里研究的时候,牙花子都要咬酸了。

    他们两个人的四条腿如何走得到岳麓书院,她也不知道。但她必须要白明简相信他们长远能走得到。

    对于一个生存主义者来说,对事情的判断永远是基于深入骨髓的生存意识。她们在前世的世人眼里,本来就是一群杞人忧天的家伙,更别说是在古代了。

    她无法和一个古代人解释必须离乡背井的决心。

    在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她默默比了个方向盘的动作。

    树挪死,人挪活,柔玄镇的路走到了尽头,那就得拐个急转弯了。

第26章 熏白() 
毛孝刚先听他讲了一番缘故,很是惊讶:“那柔玄镇刮了层地皮,死了许多人,就这般算了?”

    邹德善已回到军门,谢灵松不沾手税银,只唤程杰江给军门通消息,说是税银让邹德善愿留多少便是多少,谢灵芝身染恶寒,这几日就致任辞官。他身为雍州知州,在辖内调动一个候补官员过来,临时处理柔玄镇政务,应付年底税收。程杰江知道后,也甚是惊讶,后来听说是洛阳谢家有人来了雍州,便明白过来。只怕谢家又有了变故,并不愿在生死关头惹上事端,宁肯退让些,息事宁人。

    邹德善既拿到他想要的,也就不计较其他了。他拍了拍胸脯,许诺柔玄镇剩下的税银足够给府衙交差,军门加派许多人手,守在城门四处。柔玄镇也将一如平常,无事发生。

    程杰江把玩着两个文核桃,看他惊讶反而奇道:“不然怎样?”这场民变,说到底就是军门和衙门在争钱而已。

    毛孝刚心想那些富户乡绅在大雾中出迎谢知州,可是跟军门划开了关系,想要依附谢家兄弟。如今谢知州转头就和邹德善沆瀣一气,把这些人都卖了。最惨的是,谢灵芝课他们的税,比往年重了三倍!谢知州离开柔玄镇,是指望不成邹德善还他们的钱的。

    “谢知州只是将弟弟在这滩烂泥里扯出来,其他一概不管。”程杰江摇了摇头说道:“只苦了要来柔玄镇的那个候补官员还自以为是得到上官青眼,熬出头来了呢。”

    自谢灵松要求他去协理府衙事务,他已匆匆翻了一遍黄册和鱼鳞册。

    “现在是死了人,出了事,但这税还没收完呢。按着法定的税赋往下收,先前的苛捐杂税是个什么说法?指望一个长做候补冷板凳的人,去邹德善的虎口里拔牙吗?百姓们也不会让的,凭什么别人少收自己多收?”

    毛孝刚以前也当过官,他拈着指头算了算,把程杰江的话补充完。“按照谢灵芝的法子去收,就算有钱人能过活,穷人就要了命了,到了寒冬腊月,不要说卖儿卖女,镇上真要饿死冻死人的。”

    他拍了一下桌子,突然明白过来了。“谢知州这这”他竟有些无法形容了。谢灵芝致任辞官,他还没收完税就不当官了,这错总不能是他的。邹德善将钱吃下大半,这钱不是他收上来的,他自然心安理得。如今柔玄镇封锁消息,外边听不到任何风声,等到候补官员来到柔玄镇,这些黑锅就有了主人。

    程杰江定下结论。“这就是个谁来谁死的局面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雍州地界有二十二个县镇,一城一隅的饥寒在谢灵松的眼里不算什么,柔玄镇到时候就算饿殍遍地,远在洛阳的谢灵芝一点嫩皮儿都蹭不到,彻底脱解了关系。

    程杰江苦笑道:“毛老兄,你说我在谢灵松那儿独吞了什么好处呢。”

    毛孝刚默了一会儿,却不认同。“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个我总是知道的。”

    白明简在程家院子里,对着府衙的方向跪下。

    程二郎一出屋子就瞧见了,对着阿措指了指,阿措则摇了摇头,将他拉了回来。

    没有香烛纸马,没有薄酒祭品,连口中的祷告也无法出口。白明简咬破手指,一滴鲜血滴于土中。“孺子之血,敬奉恩师,一点通灵,馨香万古。”

    两个人看着他挺直修长的后背,静无声响。

    过了许久,程二郎见他还跪着,忍不住问道。“读书人都这么怪吗?”

    她轻声说道。“是规矩比较大。”

    这应该是祭给黄老爷子的。他俩虽没随着黄老爷子去白玉京,但各自发下的承诺却更重了。她在心中暗自比较了下两人的诚心,抬头望了望午后飘不动的云彩。“黄老爷子你占便宜了,我这份我还不敢说呢,他的少年心已经给你应诺下了。”

    白明简站起来转过身,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神情很是平静。

    她心里嘀咕着好像这几天东跑西颠,他的身体终于吃进去饭了,这么看着,他竟有些长高了。

    “少爷把这块木头修一修吧。”白明简的晨课时辰过了。他记忆力超群,都是默记默写,她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了自己在做。

    她早上说起前往岳麓书院的事情,他什么都没说。真不知道他是认可了,还是不认可。好吧,让他相信一个奴婢能穿涉千里河川,确实是艰难了些。

    她比量着个形状,将块破木头给他扔了过去。

    他拿在手里呆了一下,还是去修了。

    她提着的心终于回落了些,这应当就是他信任自己的意思吧。

    她惦记着出城的日子,想要做把威力巨大的弹弓,于是她瞅准了院子角落里捆着的熟牛皮,向程二郎露出谄媚的笑容。

    程二郎再次受到了惊吓。

    她盯着程二郎看,程二郎连连摆手。“阿措姑娘,我这堆在院子内外的东西,你都问了一圈了,我也不装听不懂了,你就说吧,你是要买什么。”

    程二郎有自己的章法,关系再好,这东西也不能白送,一定要卖要买。他随刘大户到丰县贩货,他不像别人将赚来的钱花了喝酒,而是又换成了货物。

    他想着来回雍州的路子已经走熟了,自己走上一遭,倒赚的更多些。

    没想到柔玄镇这几日起了乱子,城门紧闭,无法通行。更没想到,他在家里,就遇到了第一位客人。

    她感兴趣的东西,都很奇怪。其实她这个人就很奇怪。程二郎向来言语便利,但他的这句“阿措姑娘”称呼,说的很是费劲。可她不就是个奴婢吗?

    然而白明简确实如她的吩咐,在用刀子刮木头,程二郎眨了眨眼睛,老掌柜总说生意就是练眼力,看准了人才好卖东西。

    这默默看了两日,何止是不主不仆,他看糊涂了。

    正说着话,程大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打开栅栏,将六只花面狸笼在了一处,放在布袋里,这就要往外走。“真是奇了,族叔让我再捕几头花面狸,钱应许了不少。这倒是省事了!”他乐呵呵地说道。“我待会儿说个谎,就说已去掏了山林子的花面狸窝子,全得了。”

    “大哥,咱们族叔真会给钱?怕是当做咱哥俩的诚心孝敬了。”程二郎不想忤逆他的意思,很是郁闷地将栅栏门关上,他又很不安,嘀嘀咕咕自己的一笔生意账算废了。

    “你家族叔要活的?”阿措捋那两张牛皮,比划着要剪成细条,她在旁听着也觉得甚是奇怪,“程大哥,你不如提四只出去,先在家里放下两只。”

    朱致这半日躺在榻上捂头呻+吟,起都起不来,钦天监地属下围坐在前厅,一筹莫展。

    “大人头风发作,不便见客,万请谢知州海涵。”谢灵松预计这两日回去雍州,听人禀报,咬了咬牙根,最终挤出了一两分的笑容。“那你就跟朱大人回禀一声,要在本官雍州地界做些神神道道的事情,那本官总要问上一问的,还是各保平安的好。”

    朱致见人回来,从榻上蹦了起来。头风发作,三成是急的,七成却是装给府衙的人去看的。

    属下机伶伶的回答道:“谢知州说大人事务繁忙,劝大人早回白玉京。”

    这威胁听的朱致一阵气恼,谢灵松怕自己在柔玄镇夜长梦多,而他却起步艰难。

    “黄芳的遗体保存好,死活也要运到白玉京。”他揉了揉太阳穴。“然而就这么回去终究是不成。”

    又一个属下进来垂头禀报道。“下官去柔玄镇上走了一遭,也问询了百姓,并没听说这个地方有什么传说神迹。”他没敢说街上戒严,并没有多少行人,他打问了一圈人都吓跑了,他走进人家,处处都能听见哭声。

    而都指挥使司的人一直死死跟着自己,最后竟是这些军士告诉了他的。

    朱致点了点头,亏得叫了这么个名字。“柔玄镇”,柔玄之柔为怀柔之柔;玄为玄武之玄;指北方;二者合称意为怀柔北方。可这个地方说实在的就是个流放犯人的地方,穷山恶水的能有什么吉祥之兆。

    “那个瘦猴子叫什么来着?”朱致想起来了程杰江。

    没到半日,程大郎又回来了程家,三人见着这个汉子一脸的痛苦。

    “四只花面狸全熏死了。族叔拿硫磺熏,想把这些畜生的皮毛熏白了,就全熏死了。”

    “为何要熏白?这又不是假卖的药材!五两银子的毛皮,我要是去趟雍州,那就能要价七两!”程二郎大叫起来,激动地连连跺脚。

    那皮毛熏得灰不灰白不白,瞎了好东西。他捂着心肝,疼的呲牙咧嘴。

    程大郎脸皮红了红,程二郎的笑模样都没了,确实不怪自家兄弟生气。他双手乱舞着,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族叔还是会给钱的。”

    “族叔还没给钱!”程二郎的心肝更疼。

    “这丫头聪明,还剩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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