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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养成记-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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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翼翼地用火筷子从炉子里勾出一块火炭来。

    突然,白明简动了一下。

    她全身僵直住了。

    她松了口气,原来他仍在睡着。

    在皇帝驾崩的当天,在与人吃了一顿火锅的当天,她背着手,一脸严肃地望着脚旁被火炭煨红的匕首。

    阿措,她一直被叫做这个名字。她借助阿措的身体重生充满了对原身主人的感激,可来到异世这般久,原身主人却从没在她的睡梦中出现过。仿佛那个真叫“阿措”的十二岁姑娘,失去了对尘世的一切依恋,慷慨地将生命都给了她,永远离开了。

    她在寒风中扯开了自己的衣裳,将肩头缝死的布子撤掉,大约摸着那烙印的位置,将那把烧红的匕首贴了上去。

    “滋”的一声,在剧痛之下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人皮烧起来味道也不甚好。

    果然关公是大英雄,她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她受疼不住跪倒在地上,生生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要不是考虑这是自己的嘴,她疼得能把唇肉咬掉。

    这种深及五脏六腑的疼痛,刺激的五感都如此敏锐起来。

    破落的院子里,安静得很,也冷极了。

    只有草棚子里,那两头黑驴子偏过头与她对视,打出几个喷嚏。

    ——无论阿措的神秘身份是什么,任是尊贵,还是下贱,她都不想知道,也不愿让人知道。

    “阿措,希望这世上的人是惦念了你,而不是要伤害你。”她疼得要晕过去了,跪在凉地上,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我是重生的鬼,异世的人,属于你的惦念我就不必要了。”

    她强忍着脑子里最后的一点清醒,颤颤抖抖地将手伸过去,扯掉那肩胛骨处烧烂的皮,摸着是否还有烙印。

    一头的虚汗,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

    她将匕首归于原位,完后从褡裢里找到干净的布子,给自己包扎。她用牙齿咬着这头,用手指扯着那头,她心里给自己打气,她能做到。

    她感到什么突然抬头,瞧着白明简就在炕上看着她,这真尴尬。

    她很想做出解释。

    但她头冒金星,完全想不出来自己能说什么好说辞。

    她卡壳着,卡壳着,靠着墙壁缓缓倒了下去。

    她感知到白明简冲过来抱住她,大声在自己耳边说话。“疼”她就说了这么一句,昏过去再没了声音。

    头一回向这个小男孩撒娇,但愿好使。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就请什么都不要问了,再照顾我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更新,请稍等。

第56章 白玉京() 
旧皇驾崩,七天后登基大典准备就绪;新皇继位。

    礼部尚书给尚书阁递折子;奏请即位。宫中正门垂帘;意味着大丧之事暂停,太子粟到保和殿降舆,又到中和殿升座;此时群臣百官随行,向皇舆行礼,跪拜。

    待礼毕后;官员各自站好,礼部尚书行使职责;在太子粟面前再奏请要即皇帝位;皇舆转向太和殿,新皇头戴十二旒冠冕进入殿中;太监们口称“升宝座”手拿各色玉器相随其后;大礼之中太子粟稳步登上金阶,即皇帝位。

    且因丧期;午门上鸣钟鼓,而不奏大乐。群臣依次排列向前;行三跪九叩之礼。大学士孟盛高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再交礼部司官,群臣百官紧跟其后,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二十八的仪卫抬着龙亭,置于白玉京都城城楼上颁布。

    登基大典已毕,文武百官鱼贯而出。孟盛高不跟同僚同行,步子越走越慢,他出城门的时候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拢了拢丧服的袖子,抬头仰天看。

    白玉京这日的天空竟是阴蒙蒙的。

    不觉旁人也正在瞧他。外宫墙处,国师李思茂指着自己的徒子徒孙摆放东西,说着易经八卦的位置。这会儿见孟大学士出来,赶忙上前两手相抱,行了个拱手礼。

    李思茂头戴五岳山形头冠,身着紫色道袍,在道袍之外束以环裙,再把鹤氅、罡衣等加罩在外面,又穿了一双彩锦浅帮,绣制云纹圆头鞋,全身上下缀着罕见的宝石珠翠。

    在大丧之期,穿的这般张扬。

    孟盛高笑着回了个礼。“李国师圣眷不衰,还是这般忙。”满朝文武私下议论,先皇的身体近年来越发虚弱,就是吃了这杂毛老道丸药的缘故,先皇驾崩,指不定是受了他的坑害。新帝在太子位监国的时候,有许多官员去告李思茂妖道惑主,以妖幻诡众,奸赃巨万,也盼着新帝登基能杀一杀白玉京崇道的风气。

    没想到这旧朝新朝交替,得宠的官员不复重用,李思茂反而更加得意了。听尚书阁的同仁说,新帝有意在改号的第二年,给国师再加封赏。

    两人寒暄了两句,李思茂突然说起了柔玄镇,使得孟盛高大感惊讶。邹德善被扣在刑部大牢,因大丧之期,在他的属意下停了刑讯。“谢家自知有对不住邹将军的地方,我看不如这板子高高抬起,再轻轻落下。”李思茂身着道家黄衣羽冠,将拂尘甩了又甩。

    饿殍千里,杀生无数,孟盛高在儒林被指名道姓骂成奸臣,生平也做了不少坏事,但雍州祸乱的板子沉的着实担不起,他能护住邹德善的性命多久并不可知。

    看来还是这个妖道比自己有本事,轻易就答应了别人。

    谢灵松奔走京城,最终求到了李思茂门上。谢家出来的那位顺妃,如今改叫太妃,被安放在了宫墙偏远之处,当年顺妃天资警悟,善解心意,又极善涂饰,每制上一件新奇的宫装,白玉京城内的妇女争相效仿。曾经李思茂为讨好顺妃,在先皇面前进言,说是顺妃的手艺巧夺天宫,前身魂为九华玉真安妃,与先皇是前生的恩缘,下凡报恩而来。

    这番胡扯惹得老皇帝龙颜大悦,赏赐了李思茂无数珍宝,并特降恩宠,给顺妃造了一间翠玉白羽榻,供她休憩。

    孟盛高心生怪异。李思茂过河拆桥的反复小人,见着谢家没了势力,当是上前踩几脚才是,这番热情很不对头。

    谢家曾经到处传扬顺妃是先皇的累世姻缘,如今大丧之期,既不见她自行请缨随先皇而去,也不见后宫太皇太妃逼她殉葬,这个人竟如消失了一般。

    他胡乱应付了几句,说道:“邹德善两次翻供不服,按着朝廷律法要九卿会审,大理寺卿的折子都递上去了。到时候自是由圣上定夺。”

    “孟大学士是瞧不上我这个没有官职的老道了。”

    孟盛高摆摆手,语气仍很客气。“白玉京上下哪有敢对国师不敬的。”

    两个人说的不欢而散。

    外宫墙处正要设立一处灵兽殿,定位东南,应着紫气东来的意思。李思茂对此极为重视,天还未亮就拿着风水盘,站在了外宫墙边上。

    “钦天监已经送过来那两只花面狸。”虚天观的道士上报,李思茂哼了一声,算他们识趣,推三阻四几日,终于还是送来了。

    两只身附祥云及“平”、“宁”字样的花面狸一到京城,并没有成为老皇帝病愈的吉兆。老皇帝每日进食李思茂的丹砂药,昏睡不醒,御医在侧,束手无策。

    它们从柔玄镇而来,带着叛乱和风雪的消息,给风云诡谲的白玉京添了不少谈资。

    然而不知是哪一日,白玉京的风向大变,竟再将这两只花面狸推到了风口浪尖。百姓中说什么挟霜雪示瑞仪,夜夜风雪不进京的顺口溜,但又有了些许变化,在众说纷纭中不再是说老皇帝千秋万代的高寿之数,说的是新帝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有识之士留心发现两者前后的不同,将瑞兆之事大肆鼓吹的不是钦天监,而成了虚天观的一干道众。

    虚天观和钦天监的关系突然变好了,又或是说钦天监与虚天观媾和了。

    在供奉历代帝王像的南薰殿外,建立灵兽殿。

    这是大丧之期,本是礼法上绝不能动土的日子,但新帝第一道诏令就是这个。

    帝国的工匠们身着素服,将腹诽的话放在心里,认真干了起来。

    灵兽殿由虚天观授命承建,设在南薰殿的旁边,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内设玉石芝树,引一道清泉进入,殿内水气反转蜿蜒,氤绕四处,将花面狸养在殿中的金丝笼中。

    在新皇登基之日,李思茂终于见到了那两只神奇的小兽。被送来的时候,它们卧在金笼中,精神萎靡之极,耷拉着眼睛,那白玉碟上的琼浆玉液。

    但它们棕色皮毛上的珠光印记仍然熠熠生辉,和传说中一般无二。

    李思茂示意徒子徒孙,拿清水灌漱它们的皮毛。

    众人颤抖拿着蘸水的桃木枝,在花面狸前虔诚地跪了下来,稽首叩拜,才敢把自己凡人的手放在他们的身上。

    “褪不掉?”李思茂这个帝国最大的神棍脸上也有了惊愕,他凑上前探过栏杆,狠撸了一把,花面狸疼得嗷叫了一声。

    程杰江连连说道:“上天的寓意,由上天写就,并不是作假,作假。”他穿着仆人的衣服,一脸谄笑,并不觉得不适。

    程大郎垂手在旁,不敢发出声音。他随着程杰江、朱致来白玉京许久,侍奉这两个小东西的吃喝。从进京伊始,它们就被人检测了许多次,全部蒙混过关,那珠光色的皮毛愈发透亮,连祥云文的勾折都甚是圆润,仿佛它们的身体天生如此,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混乱了记忆。

    这玩意的出现,是自己记错了来历。

    若是阿措就在此处,也许她的脸上真的充满了骄傲的神情,来到异世办不成很多事,却成就了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这是一种被叫做知识的力量,穿越异世,还好它本身没有阶级的概念。

    然而,阿措已经在获鹿城的矮屋小院,昏迷了整整七天,并不知道帝国又换了新的主人。

    好吧,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第57章 七天() 
白明简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七天的时间。闪舞网

    她睡的比哪次受伤生病都要长。

    “妈妈,妹妹!”阿措又在睡梦中胡喊起来;她的眼角处全是泪痕。

    他心里难受极了;用手再去抓她的手;果然又是她无意识地甩开。“救救她们!”她喊得声嘶力竭,又在声音达到极点的时候,彻底安静下来;陷入了绝望。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微微的喘息声,每一个在胸腔中形成的声音都在说明自己的恐惧。

    他看着自己被抽打红肿的手;竟也伤心了。她掩饰地那么好,从不让自己知道。

    他再次定了定神;又死死地握住她的手;生怕她将手指甲向自己的咽喉抓去。

    她的脖子全部都是自己抓上的血痕。

    阿措若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喊了什么,肯定要懊悔死自己烧伤后背了。但仿佛那句;那个字“疼”;前世的痛苦彻底宣泄了出来,她又回到了那个永远都过不去的冬天;在睡梦中一次次重温当时的情景。

    前世多少人叹息地说。岳晓晓,喊出疼来吧;这不怪你。

    她的潜意识负隅顽抗,总在表达一个意思。全家人遭遇不幸;是我自己的错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也请别让我原谅自己。

    放弃救赎,就是无尽的深渊。

    “你还要在深渊里待多久;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心理医生认真地说,她的朋友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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