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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刀同人)(真武X太白) 影剑顾云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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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却连触碰他都不敢。
“我……”他声音微微沙哑,带着沉郁的哽咽,终是闭了闭眼睛,低低地笑了起来,“兴许……我早在血衣楼中……就该死了。”
那些透着血光的蒙昧暗影席卷而来,他耳边有兵器交击的声音,有目标濒死时的惨叫,他麻木地一次一次挥剑,摸索着前行的路途,却不知道要走到何处去。他是血衣楼手中的一把兵刃,也许锋利一点,也许会刺伤他的主人,可也不过是一把兵刃而已。
他怎敢说他与段非无不同?他的手中沾满了鲜血,用情非得已、权宜之计这等苍白的词汇,岂能洗脱自己的罪责?
——顾云山,早在血衣楼中就已经死了。他是影剑,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除去死于他人剑下,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顾云山笑了起来,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那柄插在应竹胸膛的长剑。他将剑抽出,低下头来,将一个吻,轻轻印在冰凉的剑脊上。
应竹的确到了襄州,在半日前。
他忌惮着段非无,只在涵星坊附近查探。那里非常清净,亦十分荒凉,显然是废弃已久的了。段非无不在坊内,许是上了真武山。应竹悄然潜进去,那唯一一间有人使用的屋子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他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想是段非无将顾云山引到别处去,设法囚禁起来。那地方想来离涵星坊不远,也不该有太多人活动——玉华集。
玉华集二十余年没有人居住,如果段非无将顾云山囚于其中一间,房子的门窗,总会有些痕迹的。应竹挨个查看,却一无所获。他自是不甘,心里的不安越发旺盛,回望向巍峨的真武山,叹了一声,终是选择折返。
若是云山未被囚禁,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他心里暗暗想着,摇了摇头,才见自己已走到玉华集中段的台阶上,前边西边便是涵星坊,而东侧……危立了一座小楼。
他恍然记起了这座小楼——四年前顾云山曾趁着夜色带他偷偷溜下山,好像就是在那个小楼的楼顶喝酒。只是那时他便觉得那小楼鬼气森森,虽然口中不肯承认,可即便是现在回忆起,也依旧心里发毛。
应竹深吸了口气,终是策马行了过去。天色此时非常阴沉,该是要下雪了。惨淡的日光映在小楼侧面泡涨了生了苔藓的白墙上,总像是印着幢幢的鬼影。应竹约略地继承了父亲的体质,对鬼神影魅之类的,虽看不见,却也比常人敏感许多,当下心脏愈跳愈快,可想起生死未卜的顾云山,终于还是打消了退意。
怨灵尖锐的叫声就在耳畔,刺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应竹用力推开小楼尘封的大门,终是踏了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屋角生着蛛网,香炉与画卷上都积满了尘土,看起来不过是个破败的祠堂。应竹扫视一番,忽地瞳孔微缩,走上前去,便见那香案上一道很新的痕迹,定是谁随意抹了一把上面的浮灰。
倘若不是真武山上好奇心重的小道童调皮,跑到这儿来玩耍的话,应当就是这里了。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想是这处荒废太久,段非无也不觉得会有人前来查探,故而放松了警惕。书架上那个玉器上纤尘不染,稍稍拧动,便听得机括声,墙边露出一个暗门来。那暗门里光线幽暗,深不见底,又加之耳边怨鬼哭号尖叫愈发凄厉,实在叫人发憷。
应竹正迟疑间,忽听得底下传一阵古怪的笑,说笑也不是笑,却像是带着哭音,断断续续地回荡在这诡异的暗室里。应竹隐约觉着这声音像是顾云山,可又不敢相信,底下该是怎样情境,将一个人逼出这样的声音?他咬咬牙,从怀里摸了个火折子点上,矮身下了那窄小的台阶。
火光照不过三尺之长,应竹摸着墙边向下行去,也看不见底。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火折子很快便点不着了,只有幽绿的鬼火自底下悠悠地升起,向他飞来。应竹不怕死,却对这捉摸不到的东西颇为畏惧,可底下愈发清晰的人声在催着他,那就是顾云山的声音!
黯淡明灭的绿光映着底下一整块盈澈的玉石,玉石上流动着许多细细的暗线,构成一座复杂而精密的大阵,大阵侧边一颗暗金杂红的镂空雕花玉球,约莫是此阵的阵眼,无数暗红细线汇流于此,又输入大阵之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大阵中央,便跪着一人,披着玄黑的道袍,头发却披散着,晦暗地隐匿了那人苍白的脸孔。
“云山?”应竹心中一喜,忙唤了一声。
顾云山恍若未闻,只那般断断续续地笑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中了什么魔怔。应竹心中焦急,可脑子却愈发冷静。这大阵诡异得很,亲身进去寻找破绽自是下下之选的。他抽出洛羽剑来,直刺向那枚光华流转的玉球。可剑尖还未近三尺之内,便觉一股巨力,将他的剑生生震偏!应竹又试过数次,皆不得法,思虑片刻,干脆坐在阵边,将随身物件一一摆了出来——火折子,自是没用,玉骨草、销魂雨,这会儿也用不上,还有些文牒与书信,又不是破阵之法,放在一旁……
忽的指尖一片冰凉,应竹将怀中一物取出,便见那块雪白剔透的石头正散发出莹润的光泽来——是冰晶魄,顾云山自掌剑阁里盗了出来,托他送回太白的,只是在嘉荫镇走得太急,一时却将这事给忘了。
“云山说此物有安魂凝神之用……”应竹愣了一愣,这石头握在手心,便是耳边厉鬼的锐啸都变得静了几分,只余哀怨凄惨的呜咽。他心中一动,站起身来,缓缓靠近那枚玉石,只觉周身空气都变得极为粘滞,好似有无数鬼魂与他比肩接踵,但随着他越发接近,错觉一般地,那正中刻下的大阵流转都像是缓了几分。应竹一喜,试着将那冰晶魄贴在那颗玉球上——霎时间便似有风起了,在这个封闭而晦暗的密室。他眼前一阵缭乱,回过神来,只见手中的冰晶魄已化作齑粉,散布在那颗玉石的四周,恰好便拦几条指头粗的暗线与阵眼交汇的关口。那阵红光大盛,便似夕阳斜照来的那一抹明烈的辉光,燃烧着最后的暖热。而这时,暗红得不祥的火光之中,阵中的顾云山缓缓拾起手边的长剑,垂首亲吻了一下它的剑脊,似又低笑了一声,抬剑横在自己脖颈之上。
“云山!!”应竹大惊失色,也顾不得什么阵法,手中剑鞘掷出,正中在顾云山的手背,将那剑撞偏了几分,紧接着整个人便箭也似地冲上前去,扣住云山脉门,震落了他手中长剑。顾云山失了兵刃,这才怔怔然抬头望向应竹,“阿竹?……呵,你不是应竹,你不是……”他那神情似哭似笑,低头望向那把长剑,被炽烈的红光映着,仍似沾着浓稠的鲜血。
他俯身捉了那柄长剑,手指轻轻一抹,目光一掠,剑光一掠,俱刺向应竹的心口!两人挨得近,这一剑又来得委实太快,应竹料不到这些,洛羽剑亦落在了见外,可到底算是身经百战,赶忙从旁一个侧身,破穴指诀便已疾电似的点在顾云山的脉门,将他那剑再度震落,踢到一旁,大声唤了他一句:“顾云山!”
顾云山这是心神俱是冥蒙,哪听得到他说什么,觑了时机便是一掌拍将过去。他内力本已十分精深,只在阵中几乎消耗殆尽,这一掌绵软无力,应竹将之轻松接了下来,却见他眼神死灰一般,如中魔怔,只觉心底生出几分怒意,一拳便打了过去:“顾云山!你清醒点!”
顾云山在阵中早已身心俱疲,刺向应竹那一剑,已耗去了他最后一口强撑的气劲。当下叫应竹一拳打倒在地上,发丝散乱,衣裳散乱,好不狼狈。应竹瞧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有气,恨不得再多揍他两拳,却忽见得那素来温和沉稳的家伙,眼睛怔怔然望着黑暗无际的密室穹顶,竟无声地落下了泪来。“你杀了我吧……”他悄然而哽咽地说着,声音里充满了放弃,也不晓得是说与谁听。
应竹蓦地心头一软,放下拳头,拂过他凌乱的长发,蹭去了他颊边泪痕,轻叹一声,柔声道:“云山,是我啊……”
“你?”顾云山目光定定地落在应竹的脸孔上。
大阵凄艳的红光有如将尽的暮色,渐次黯淡下去。年轻人轮廓分明的脸孔,终于在过于浓烈的色彩中,浮现出他清晰的眉眼。
“阿竹……”他怔忡地唤了一声应竹,感受到颊边应竹手指温热而柔软的触感。错乱的光点飘摇地落下,像下了一场无声的大雪,应竹就在他身畔,唤他名字的时候声音好似叹息,眼底一片柔软。
“你怎会在这儿呢……我干了你,羞辱你,又杀了你……你怎么会……”
……可也算是个好的结局啊。
顾云山声音渐渐不闻了,只疲倦地阖上眼睛,悄然地想道。一切都要结束了,而自己这最后的幻影竟无怨怼……罢,骗骗自己有什么不好?他已经这样在血衣楼度过了三年,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啊……
他神思混乱不定,含糊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只将脑袋靠在应竹跪坐着的膝头,年轻人暖热的手用力地揽着他的肩膀,竟也在微微发颤——他很少在顾云山面上见到这样脆弱的神色,像已存了死志:“云山、云山?”他忧心忡忡,也没管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只伸手探了探顾云山的脉门,微微松了口气,道:“我带你回真武山,你歇一会。”
“不行。”忽一人说道。
这座大阵已然尘埃落定,唯余丝丝缕缕暗红的光彩,像烛火初熄时的青烟,袅袅地腾入空中,渐渐散了。那黑衣人俯身拾起地上那块雕花镂空的阵眼玉石,收入袖中,这才走上前来。
“影哥?”应竹心中一喜,既而又想起什么来,“你方才……没有与云山一起?”
影叹了一声,道:“是我害了他。我早年差点被段非无打散,机缘巧合地与他的魂魄相融,若非我前几日被段非无剥离出来,封入这块鬼玉之中,云山也不会轻易落入如此境地。”
“他怎么样?”应竹忙问道。
“心神损耗得厉害,前些年积累的旧疾反噬,得修养一阵子。”影答了一句,忽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应竹,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又叹了一声,却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伸手在顾云山眉心轻轻一叩,身影一晃,便消失于此间斗室之中,当是又栖入顾云山的影中去了。
顾云山这时才算彻底清醒了过来,只觉浑身没有一丝气力,定了定神,才见应竹竟当真抱着自己,而影哥正站在一旁,朝自己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淡淡笑意。
“阿竹?”顾云山又望向应竹,不甚肯定地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阵破了……?”
“是啊。”应竹朝他笑笑。
顾云山微松了口气,忽地眉间一凝,重重握了一握应竹的手腕:“你快走,没有时间了,此间动静这样大,段非无不可能没有觉察!”他语速极快,匆忙地交待着,“玉华集一案是段非无做的,你家灭门也是他指使血衣楼,记住这个名字,他是青龙会潜堂的人,代号是七月十五。你小心他,找机会将此事告诉我……告诉掌门,他自有定夺。”
应竹记下此事,又问:“你呢?”
顾云山撑起身,坐直了来,洒然笑笑:“我在这里等你来救我。”
“你少骗我。”应竹皱眉,道:“段非无若直奔此处,还容你活着?我回来替你收尸么?”
“段非无手段高明,我出去说的话没有人会信的,阿竹,你是寒江城的人,是太白弟子,你要活着,才能将段非无的事捅出去。”顾云山缓声说道。
应竹却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想死?”
顾云山望着他英俊的脸孔,顿了一顿,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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