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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把药抹完整张脸后，方筱云才停了下来，鼻息间全是刺鼻的药味，但她仿佛什么也闻不到似的，像个木偶般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时，一声震聋欲耳的尖叫声在方府响了起来。

　　　　“什么？”沈氏双手有些颤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婢、奴婢听下人说五小姐的脸、脸长满了红疙瘩……”春柳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一颗头始终低垂着，生怕被责怪。

　　　　“简直是一派胡言！”沈氏一掌重重地拍打在桌子上。

　　　　“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相信这肯定不是真的。”春柳见沈氏发怒，马上说道。

　　　　“去云院。”沈氏站起身来，顾不得打扮，随意盘了个发髻就朝方筱云所住的院子走去。

　　　　还未到主屋，就听见了一声声瓷器破碎的声音。

　　　　“出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方筱云拿起桌上的碗碟就朝地上扔去，丫鬟婆子们吓得赶紧跑了出来。

　　　　方筱云似乎还是不解气，又把旁边瓷罐摔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声音。

　　　　当沈氏走进来时，就见地面上全是碎了一地的瓷器，一张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听见脚步声，方筱云以为又是丫鬟，大声怒吼道，“滚出去……”

　　　　可是当她抬起头来见是沈氏时，瞳孔瞬间放大，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娘……”

　　　　忽然想到什么，方筱云立刻转过身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早晨起来时她已经照过镜子了，也知道现在的模样十分骇人，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看到自己这副容颜时忍不住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脸，分明就是怪物。

　　　　满脸绯红，上面长满了大小不一的肉疙瘩，看起来十分恐怖，而且奇痒无比，她已经尽量忍住了，可是这痒实在是太过于难受。

　　　　她开始后悔了，后悔昨日太过于冲动，甚至开始担心起来若是这脸一辈子都好不了又该如何是好。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当沈氏看到方筱云那张脸时还是被震惊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云儿，你转过身来……”

　　　　“娘，云儿求你还是出去吧！”方筱云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实在是不想再让别人看到她这张脸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沈氏深呼吸了一口气，命令道，“转过来！”

　　　　方筱云咬了咬唇瓣，在心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转过身来。

　　　　当沈氏再次看到方筱云的脸时，脚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虽然她经历了不少，也见过一些丑陋之人，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脸。

　　　　“娘，是不是吓到你了？”从沈氏的表情中方筱云知道她被吓到了，她连忙用手遮住脸，这也难怪，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好半晌沈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昨日只是觉得有些痒，谁知今早起来就变成这样了。”方筱云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道。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所以她不能说出实情。

　　　　方筱云再不济，也不会如此蠢笨。

　　　　“夕月，去请大夫。”沈氏实在是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看见沈氏离开，方筱云的心里十分复杂，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大小姐，听说五小姐的脸出事了……”

　　　　方锦刚起床，芙兰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哦……”方锦应了一声，昨日她还在想方筱允一向胆小，或许不敢涂用她给的药，看来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为之。

　　　　“大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对于方锦的过于平静让芙兰有些琢磨不透，刚才她无意间听到这件事时震惊不已，第一时间就跑回来告诉大小姐，可是大小姐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些吧！

　　　　总觉得大小姐早就知道了似的，可是这怎么可能，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那你觉得我应该作何反应？”方锦反问道，其实她本想把赠药之事告诉芙兰，可是又害怕她会想太多，所以她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她。

　　　　现在看来没告诉她是对的，若是说了反而让她不安。

　　　　芙兰想了想，说道，“也是，这五小姐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该担心的也应该是大夫人。”

　　　　“那你这一脸的不安是为何？”

　　　　芙兰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是不是在想昨日云儿才来了我这，今日就伤了，害怕娘问起，是不？”方锦慢条斯理地说道，一点也没有担忧之色。

　　　　芙兰一脸惊讶地看着方锦，这小姐是会读心术吗？为什么她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好了，收起你那一脸紧张害怕的脸，这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又怎么会牵连到我们。”方锦不想让芙兰担心，故意这么说道。

　　　　其实昨日赠药之时，她心中也有所顾忌。

　　　　当日承诺方筱云时，她就准备研制这种药，药是研制而成了，只是这效果她也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不过她相信若是不出什么岔子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是万一……”方锦的话让芙兰安心了不少，可是自上次被刺杀之事现在想起她依旧心有余悸，大夫人一向不喜欢小姐，若是借此事故意为难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没有万一……”方锦打断了芙兰，不让她继续乱想下去，直接转移话题，“对了，上次你不是说等你伤好了想要出去走走吗？今日天色不错，想必一会儿就会艳阳高照，我在府中也待着乏了，一同去吧，就当是散散心，如何？”

　　　　“大小姐……”芙兰有些感动，没想到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大小姐如此上心，她上辈子是修了多少福气才能遇到这么心善的主子。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去了吗？”方锦见芙兰一副感动得快要落泪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整日待在府中，她也有些乏了，出去走走正好可以散散心，舒缓一下心情。

　　　　至于百里澜，她也想通了，既然他们之间的缘分已尽，那么她就只能祝福他。

　　　　“想想想……”仿佛生怕方锦后悔似的，芙兰不停地点头。

　　　　“那帮我找件素净点的衣裙吧！”方锦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已经泛白的衣衫，或许她不该如此委屈自己，既然方府大方为她添置了许多新衣，她又何必浪费呢？

　　　　“嗯。”芙兰像是吃了蜜糖一样，速度也比平日快了许多，很快就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这件可以吗？”

　　　　方锦看了一眼芙兰手中的长裙，裙子虽然是白色，可是在袖口和裙摆上面绣了一朵金黄色的百合花，栩栩如生，腰带也是采用了金丝线而缝制的，上面绣了不少的菱形纹路，简单而又不失淡雅。

　　　　方锦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裙子，手感滑润，十分舒适，“这是祖母上次差人送来的吗？”

　　　　“是的，老夫人可疼爱大小姐了，听说专门请了京城有名的裁缝专门定制的，花费了不少金钱。”

　　　　“祖母真是有心了。”方锦忍不住叹了叹气，在这府中唯一关心她的也只剩下祖母了。

　　　　“大小姐，奴婢为你穿上吧！”

　　　　“嗯。”方锦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方锦带着芙兰刚走出方府大门时，就看数名下人打扮的男子抬着无数的礼品停在了方府的大门前。

　　　　“小姐，想必这是秦府来向五小姐求亲来了。”芙兰叹了叹气道。

　　　　方锦没有说话，而是迈开脚步继续朝前走着。

　　　　“小姐，等等奴婢。”芙兰就方锦走了，她连忙追了上去。

　　　　大街上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小贩们乐此不彼地吆喝着……

　　　　看着车马流云、人来人往的大街，方锦竟然有些茫然。

　　　　而芙兰的心思全系在了大街上，东看看西瞧瞧，一双眼睛忙不停息。

　　　　“小姐，你快看看这个胭脂……”

　　　　“小姐，快来看看这个耳坠……”

　　　　　

正文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茶馆相

　　　　或许是太久没有出来逛街了，芙兰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兴奋不已，拉着方锦四处乱窜着。

　　　　没过一会儿，方锦就累得走不动了，“芙兰，我有些累了，要不你自己逛逛吧！”

　　　　“小姐，奴婢陪你休息会儿吧！”芙兰虽然还想再逛逛，可是更不放心方锦一个人。

　　　　“好了，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是京城，更何况这到处都是人，我不会有事的，你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过街了就好好玩玩吧！”方锦看出了芙兰的心思，自上次郊外遇刺后，沈氏或许是害怕被发现，近日收敛了许多，所以暂时是安全的。

　　　　“不行，奴婢还是陪着小姐。”芙兰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上次的事让她心有余悸，直到现在依旧有些后怕。

　　　　方锦见芙兰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四下查看了一番，指着前方左侧的茶馆说道，“那里有个茶馆，我们进去坐坐吧！”

　　　　芙兰点了点头。

　　　　茶馆很大，共有两层，装潢也很独特，只是没有看见几名客人。

　　　　方锦一走进去，小二就殷勤地走了过来，“二位姑娘，里边请。”

　　　　方锦环视了一下四周，忍不住问道，“环境清新典雅，有股浓浓的书卷气息，应该有许多文人雅士来才对，为何如此冷清？”

　　　　“小姐有所不知，平日里就属我们这生意最好，只是今日对面又新开了一家茶社，茶水三日免费，客人们都上那去了。”小二叹了叹气说道。

　　　　“原来如此。”方锦点了点头，“小二，楼上可以坐吗？”

　　　　“当然可以，姑娘，请跟小的这边走！”

　　　　二楼是开放式的，方锦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只需低头俯视，大街上的一切就一览无遗。

　　　　“小姐，这地方真不错，茶水也特别香。”芙兰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你是因为心情高兴才觉得什么都好。”方锦浅笑道。

　　　　被说中心事，芙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奴婢已经好久没出来过来，这大街还是这么热闹，你快看那里有卖糖葫芦的……”

　　　　芙兰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指着街对面的糖葫芦说道，一想到糖葫芦的甜味，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想吃的话就去买吧！”方锦从怀里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芙兰。

　　　　“不行，这银子奴婢不能要。”芙兰把方锦的手推了回去。

　　　　方锦抓住芙兰的手，把银子放在了上面，“我正好也嘴馋了，你再帮我买串吧！”

　　　　芙兰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只是在出去前仍然忍不住嘱咐着，“小姐，奴婢马上就回来，你不准乱跑，知道吗？”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等着哪里也不去，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方锦这么说，芙兰才放心地去买糖葫芦。

　　　　只是在芙兰离开的一瞬间，方锦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一双眸子忍不住朝糖葫芦看去，让她想起了那日百里澜为她买糖葫芦的情形，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是对她来说仿若昨日。

　　　　方锦啊方锦，你不是已经决定放下了吗？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你必须要忘记……

　　　　方锦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强迫自己不再把目光停留在糖葫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