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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皱眉不语，冷酷地站在那，沉默地等待梵家珞走近。

不清楚前面几个小孩闹了什么别扭，杭梓泪在梵家珞耳边打趣，“你说那里有没有他们？”

梵家珞从头到尾地听清了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也认出了其中两个孩子的身份，但鉴于两人的固执，他装傻充愣地不做反应。在他心里，任何人都不及杭梓泪千分之一，背后说她坏话犹如当面诋毁他，不生气已是最好的礼让。

“不是吗？”杭梓泪冲几个注视她的孩子报以柔和地微笑，在梵家珞的领路下，不停歇地进了村。

在梵家珞身后，小小年纪的两兄妹错愕地瞪着无视他们的爹，内心的失落像滔天的大浪席卷着他们伪装的不在乎。

“小妹，你别哭——”小女孩湿漉漉的双眸令几位小伙伴失了分寸，“你爹太久没回家，你们又长得快，不认识也正常，你看邻村王二丫，他爹不是——”

“妹妹，我们走！”不想听小伙伴叽叽咋咋的闹疼，作为兄长的小男孩拉上嘤嘤哭泣的小女孩往回走。

只是两个小孩在离开别人视线后转换了路线，既然他爹都不认他们，他们才不要回家讨人嫌，于是小手拉小手地往小山包上走。

这边两个小孩子闹别扭，那边梵家珞带着杭梓泪回了家，出乎意料地，家里寂静地让人隐隐不安。

“家珞——”杭梓泪皱眉打量空荡荡的屋子。

“没事，你先坐着，我去弄点热水泡泡脚。”梵家珞一眼就把家里扫了个干净，心里的不祥预感更重，但此刻更为重要得是给杭梓泪烧点热水，泡脚能更好地缓解她这一路的疲惫。

杭梓泪正要拒绝，从里屋跑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飞奔着扑向梵家珞，“大哥，你回来了——”

梵家珞的小妹梵佳本躲在房里自怨自艾，听见堂屋传来陌生的声音，先是惊恐地探了探头，在见到自家大哥的一瞬间，所有委屈都倾斜而出。

梵佳的令人之举是梵家珞本能地推开，怕自己的突兀引起别人怀疑，他生硬地说道：“有话好好说，没看到你嫂子在旁边。”

“嫂子？”哭得双眼通红的梵佳震惊地转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如沐春风的女人，她以为那坏女人又回来败坏家风，却不知她大哥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了个美丽的女人。

“给。”杭梓泪递出自己的绣帕，“干净的。”

梵佳不明所以地看看杭梓泪，再瞅瞅那块精致的手帕，犹豫地不知所措。




第85章　85。梵父的谢客
就在梵佳手足无措时，梵父耷拉着头，唉声叹气地吸着旱烟，慢悠悠地踱回家，放下锄头猛抬头发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

前几日家里的鸡飞狗跳使梵父紧绷的心骤然雷霆万钧，难道那家人威逼利诱不成，敢光天化日抢人。

“你们要干——”手举锄头的梵父尴尬地定在原地，“家珞，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次家里出事，是梵佳托人给梵家珞打了电报，因此梵家珞要回家一事，只有梵佳和两个孩子知道。

“部队给我批了三个月长假，我带梓泪回来看看。”应梵佳的殷切恳求，梵家珞编了个理由。

“梓泪？”梵父好奇地打量面前的杭梓泪，不像是农村姑娘，一看就是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比起梵家珞的前妻，更不像是个过日子的人。虽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梵父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一是梵家珞早已成年，早年干涉了一次，落得他身败名裂，吃够了苦头；二是知道梵家珞情况，仍愿嫁给他，这份情意厚重得高于门第之见。

“有什么事待会再问，我去烧点热水。”梵家珞眼见梵父千言万语化在眉头紧蹙中，立即当断所有人的谈话，支身走向灶间。

“大哥，我来烧——”梵佳在梵父的示意下，抢过了梵家珞的工作。

梵家珞回到堂屋，梵父热情地让杭梓泪别站着，随便找地方坐，“梓泪，是吧，家里小了点，别介意。”

杭梓泪摇摇头，从桌上的大包小包中找出送给梵父的礼物，一块手动机械手表。

“不——”手表的贵重，令梵父惊愕地起身推却，“太贵重了——”

杭梓泪回头看看梵家珞，把手表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梵家珞失笑，早告诉她，老实巴交的梵家人不会收这些礼物，不过买也买了，不能浪费她的一片心意，“收下吧，是梓泪的一片心意。”

梵父忐忑地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涌上喉咙口的谢客就不敢轻易说出，可不说，接下来的事更棘手。

“家珞——”梵父吞吞吐吐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梵家珞瞟了眼偷瞄他的梵父，“会晚点。”

“这个……那个……”梵父话到嘴边难出口，只能不停地搓手。

梵父不明说，梵家珞装作不知，陪着杭梓泪整理包裹，一样样地规整，等家人到齐了，再相应送出礼物。

听着耳边传来杭梓泪柔声的心意，梵父更加不忍心把真相曝光在不明就里的两人眼里，坚定心意地催促梵家珞离开，“家珞，趁着休息，你带着梓泪和孩子出去走走吧！”

梵家珞眉眼一挑，这实诚的梵家大家长也学会了语言的艺术。

“哥，水烧好了——”怕梵家珞答应梵父的提议，梵佳适时地出声，请原谅她此刻的自私，现在，她能求救的人只有大哥。

“给我个脚盆。”梵家珞撸起袖子，就大步走向热气腾腾的灶台。

梵佳从门背后拿出一个洗衣服的大木盆，“哥，这个可以吗？”

梵家珞点头，接过木盆放在地上，把热水和冷水中和，调了适宜的温度泡脚。

梵佳羡慕地盯着梵家珞殷勤地照顾杭梓泪，想到自己可怜的身世，不由得悲从中来。




第86章　86。起因
梵佳的泪流满面令梵父撕心裂肺，都怪他无能，不能给大儿子找个安分守己的老婆，无法给二儿子讨一房称心如意的老婆，又护不了小女儿的未来。他不是没想过找大儿子解决眼前的棘手问题，而是大儿子在部队因为没有背景而步履维艰，他绝不能再拖儿子后腿。他早想过，如果真要小女儿牺牲自己保全一家，他就去把那两家人都杀了，大不了一命相抵。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梵家珞皱眉盯着哀恸的梵佳和视死如归的梵父。

刚坚定信念的梵父猛地摇头，“能有什么事！”

梵父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让杭梓泪叹气，不知该感动梵家人的情真意切还是无奈他们的固执，“梵佳，你说。”

如果梵家珞私下里问梵佳，梵佳会和盘托出，可碰到初次见面的杭梓泪，梵佳就羞涩地闭了嘴。

“机会只有一次。”梵家珞严肃地看向梵家人，在他心里，人不争不成器。

梵佳求救似的望向梵父，她不想未来黑暗陌路，“爹——”

梵父握紧拳头，闭口不言，死脑筋的他一旦打定主意，就不撞南墙不回头。

杭梓泪暗中观察梵父视死如归的决心，心里隐隐担忧，她不敢想象是什么事令一个半百的老人打算破釜沉舟。

“爹，你不说，我说——”梵佳抹干眼泪，眼神中积聚的怨恨和恐惧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这事要从梵家珞的前妻离家出走说起，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梵家珞弟弟梵家钰之前谈好的婚事被搅黄，女方将三百礼金升至八百，并额外列了八大件。这零零总总加起来的一笔开支对富裕人家都是天文数字，何况是家境一般的梵家，再说梵家去年给大儿子讨了房媳妇，今年去医院生了双胎，家底也快抖了个干净。

知道家里困境的梵家钰起先想恳求女方家人缓一缓，不料被女方家人不客气地数落，从前的优点顷刻间变成缺点，蠢笨，木讷……说他不受梵家待见，大哥能买个媳妇，他却娶不了一个媳妇；穷还不自知，拍肿脸冲胖子，带两个拖油瓶，女儿嫁过去就是做牛做马；并且诅咒梵家珞，说他管不住老婆，还拖累一家人被人指指点点，永世翻不了身……

“没错，我配不上你女儿，既然你们说的我一无是处，那就算了！”梵家钰的忍耐在听到他们用不堪言语咒骂梵家珞时，彻底爆发。

“你——”女方父亲被梵家钰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冥顽不灵，就你这样，还翻得了身才怪——”

有人嫌贫爱富，也有人情深意切，那家人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爹是大队长，哥哥是教育局的副局长，独宠这个小女儿。她对梵家钰一见钟情，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说：我要嫁给你。经历真爱在金钱面前的软弱后，他赌气般答应了她的求婚。梦想成真地喜悦像漫天的烟火，璀璨夺目，她趁着这股强劲的势头，回家软磨硬泡地央求家人同意两人的婚事，抵不过女儿的坚持，家人松口：要我们同意也可以，他必须入赘。




第87章　87。过程
不到山穷水尽时，一般人家都不愿意让儿子去入赘，撇开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说，别人对男人的要求总比女人来得高，往往一件小事就被传的议论纷纷，加上强而脆弱的自尊心，一触即发，引发大的怨念，随后发展成吵闹，继而影响感情。

梵家人不同意，苦口婆心地劝着固执的梵家钰。

“爹，娘，我没有意气用事，小玉人不错，我们两个人会好好过日子的。”梵家钰跪在梵父面前，郑重地说道。

“家钰，这倒插门的女婿不好做，爹怕你以后被人瞧不起！”

低头的梵家钰无声地冷哼，即使不是，也一样让人看不起。

“哥，世上女人多了去，我们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人——”梵佳在心里不断咒骂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梵家钰眼中，此刻的森林因为她的枯萎而黯然失色。

“小玉真的不错！”至少在大家唾弃的时候，她把我当成宝。

梵父承认小玉品性不错，但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它连着两家人，最好门户相当，有什么事还有说话的余地。

梵家人知道他们无法打消梵家钰的主意，眼睁睁地看着两人领了证，准备办酒席。

办酒席前，梵母把一家人东拼西凑打的一套金首饰交给小玉，“小玉，这是爹娘的一片心意，家钰这孩子性子倔，以后你多担待……”

小玉接过沉甸甸的金器，不住地点头，“爹娘，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跟家钰过日子……”

谁也没有想到，婚前任性肆意的大小姐在过后变得温驯贤惠，不介意居住在梵家钰工厂分配的小单间，洗衣做饭，原来不沾阳春水的双手也学会了一切，与沉稳的梵家钰一起，相敬如宾地过起了令人羡慕的生活。可惜，婆家人不说，小玉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结婚二三年，她竟无所出，看了医生吃了药，就是不见效。

“家钰，我是不是很没用？”晚上，小玉窝在梵家钰的怀里哭泣。

“你很好！”梵家钰摸摸小玉的头，或许他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只是借由她来分散自己的精力，但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真心当她是过一辈子的妻子。

梵家钰不会安慰人，只会木讷地抱着小玉。

第二天，梵佳提着一个大包裹，敲开了二哥家的门。

“嫂子，这是你让娘收拾的小强小妹的衣服。”梵佳气喘吁吁地解开包裹。

“佳佳，先喝口水。”小玉开心地接过小孩子的衣服，听说抱着小孩子的衣服入睡，能心想事成。

梵佳反手擦掉唇角的水珠，“嫂子，娘让你别多想，身体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