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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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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笑低下头看着他那束起的墨发,朦胧的醉眼,一个怔愣,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唇,终于将手抽了回来,手臂却禁不住轻轻地抖着。
顾劼枫也抬起眸子来瞧着她,他的眸子是极好看的,军中数年也磨不去那骨子里的俊美,依稀是当年那个惊艳南城的顾家少爷。
“阿枫,你……早点歇息。”东风笑对上他那莫名的、她读不懂的目光,只觉得如今的阿枫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枫,那个每每嘲讽她不矜持、嫁不出去的阿枫。
说罢,她后退几步,转身便跑。
隐隐地,却听见身后,顾劼枫的声音很轻。
“不管过去怎样,你回来便好……”
次日,东风笑起了个大早,不待那军营角声起,便执了血缨枪,配了短匕和双剑,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披着朝霞前去巡逻。
其实这巡逻之事,本是不需堂堂副帅亲自出马,可如今,两军僵持了太久,风险本就不小,南蛮奸诈,若不严加防范,只怕要吃不小的亏。
所幸,这一路上并无太大的坎坷。
到了南乔营前她小心翼翼下了马,却看到那大营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他一袭银甲,负手而立。
正是墨久。
东风笑咬了咬唇,心心念念,不过是要杀了他,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是在所不惜。
她看着他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一对眸子看向远方,面上瞧不出表情。
这距离用不得短匕或双剑,若想杀他,唯有挥枪上前,可先先发制敌,斩了他,然后……再被那一众南乔的兵将斩杀,或是俘虏。
那临死前的一幕幕在她头脑之中重现,她咬住唇角只要出血,手中紧紧攥了血缨枪。
乱我北倾,屠我血缨,杀我弟兄,占地为营!
真真是其狠入骨!
第上:君念北041 他
那一瞬间,头脑发热,她简直要挥枪而出。
耳边,却忽而响起一句冷冰冰的话……
“我只是为着那千年冰蛊,将军莫要辜负了它。”
她身形骤然一滞,定了定身形,四下瞧着,却是空无一人。
罢了,我答应过你,不负你千年冰蛊……
傍晚,东风笑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回了营,那马儿方踏入营中,东风笑便想起了昨晚顾劼枫的所作所为,只觉各种尴尬,略一思量,栓好了马儿便举步跑向西边的穆远营帐汇报情况——他本就是她的直属上司,如此也是妥当。
何况,同他说了,他应当也会告知顾劼枫的。
“这么说,你一路上统共斩了五个敌兵?”穆远听完她叙述,颦眉想了一会子,终于启口问道。
东风笑颔首:“不错,五个,我瞧见了五个,一个也没放过,顺手还从一匹马上搜出了一个小信筒。”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圆柱形的墨绿色物什递上前去。
穆远伸手接过来,取出一瞧,半晌过去,颦了眉又递给她:“看来三日后,又不安生了。”
东风笑垂眸一瞧,虽不惊乱,但也是颦眉,咬了咬牙,道:“若是运气好,所有的敌方信使都被我斩杀,想来这边的线人还未得到消息,我们也可先发制人。”
穆远颔首:“如此也好,我今晚便先同破甲营商议一下,明日角声起时,再唤来将领们,一同商议罢。”他停了一下,又问道:“那些尸首可都处理好了?”
五个人,至少一匹马,就她一个丫头家,怕是困难。
“褪了军甲和长刀,埋得严实,并无破绽。”东风笑拱手。
穆远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颔首道:“辛苦你了,去歇息罢。”
行了礼,走出这军帐,东风笑心里也不免对穆远起了几丝敬佩,明明才二十出头,说话做事,一言一行,竟能如此宽和谨慎,又不失厚道,真是个厉害人物,加上他那赫赫的战绩,以他为主将,她也算是心悦诚服。
她伸了个懒腰,面向西侧瞧着天边的夕阳,本想看那霞光如火,却忽而身形一顿。
只见那边,军营一角的桂树旁,一袭玄衣乱了晚霞。
那男子身形修长,临风而立,三千青丝肆意披散,在那风中隽逸如泼墨,他对风扬起长袖,任由清风入怀,只见那边,一只苍鹰展翅飞来,宽广的翅膀一扑,便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
她看着他立在那里,看着那苍鹰又飞起,只觉这一切真真是如梦似幻。
手中的血缨枪晃了晃,那枪杆触上了她的手臂,微痛,这一瞬间,她意识到此时非梦。
却见他忽而回过头来,那如画的面庞上仿佛漾起一抹笑。
她回过神来,举步赶了上去,却不待他启唇言语,便探出手臂去,竟硬生生地将他按在那桂树的树干上,骤然间的力道不小,玉辞索性卸了力气,斜靠在那树干上。
东风笑一扬唇角,腾出一只手来,撩开他那颈项旁的衣襟,侧过头去,瞧见他那白皙如瓷的脖颈上,往日经她咬的疤痕虽已浅了不少,但仍是依稀可见,她一笑,侧脸埋过头去。
玉辞见她如此,感受着她的呼吸在他颈项里落下的热气,心下也是了然,抬起一条手臂来,施施然拦在她身边,微微垂了凤眸瞧向她,仿佛是做好了准备迎接那一番撕咬。
孰知,东风笑伏在他胸膛上,只觉那里一片温暖,却只是覆上唇去,清浅地吻着他的颈项,随即,又探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轻轻舔着他突出的、硬朗的喉结。
玉辞只觉得此番,颈项上不是剧痛,却是轻痒,也知这丫头并不需要他的血,只是调笑、戏弄于他,可是头脑中一闪念,依旧是靠在那树干上,任由她摆弄。
只听东风笑轻笑一声,又侧过头去,咬了他一绺长发,复又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来瞧着他,笑道:“美人儿,你可是来寻本将军的?”
她本是古月之人,岂会不知那苍鹭不得出山的明令?
如今也毫不矜持,张口便会如此问他。
她那脸蛋本就精致得紧,盈盈的眸子里仿佛有一泓泉,此时映着那天边的红霞,更是一番不可方物。
玉辞一愣,也不加挣扎,任凭她按着自己的胸口,咬着自己的长发,只是不着痕迹地偏过头去,沉声道:“不过是为着国家,还有……那冰蛊花。”
东风笑见他这别扭的模样,一勾唇,抬起手臂来,撩开他的发,轻轻触碰着他颈项上那处伤疤,啧啧地说一声:“可惜。”
不料玉辞却收回手臂来,伸手指着她的小臂,垂下眸子来:“这伤是怎么回事?”
第上:君念北042 包扎
东风笑闻言一愣,这才回过神来瞧向自己的手臂——果真,小臂上的铁甲被划开来,里面的皮肉也破了,便流出血来,乍一看血淋淋的也是骇人——想来是方才和先和那三个兵再和那两个兵硬碰硬落了伤,一路紧张也没察觉到,这会子才觉着疼了。
“哎,你这一说我才发现。”东风笑眨了眨眼,又伸出另一只手去要触碰。
玉辞瞧她一眼,抬手抓了她那要凑上去的手,沉声道:“别碰,随我去包扎吧。”
她任由他牵着她往营帐里走,他垂着眸子忙这忙那准备给她包扎,她则在一旁,用无事的手臂托着腮,大大咧咧:“美人儿,小磕小碰都是常事啦,我想起来了,今天最后碰见的那个骑兵有个大斧子,特别扎眼,想来就是那时候不小心被他砍着了吧,不过好在这铁甲还好,不然,估摸着胳膊也得……”
她还未说出来那后几个字,口中便被他塞了个药丸。
“少说话,安生等我包扎。”玉辞瞥她一眼,垂了眸子来,抬手给她包扎着手臂。
东风笑含着那药丸,只觉苦得要死,简直就是说不出话来,匆忙用上下牙咬了,一点也舍不得用舌头触碰,就这般尴尬地‘叼’着这药丸。
玉辞抬眸瞧她一眼,叹口气,沉声道:“且吞下去,冰蛊花性寒,如今又要到冬天,这药丸是暖身子的,以后也该按时吃着。”
东风笑艰难地点了点头,将那药丸囫囵吞了下去,正愁眉苦脸,又被他塞过来一个糖丸,便含在口中一下一下地舔着,吃了那药丸,这糖丸显得格外甜。她一边嘬着糖丸,一边低头看着他,看他一头长发悠悠的垂下,映着那如玉的面庞如白月光。
玉辞给她包扎好了伤口,抬眸瞧着她这副模样,竟不由得一勾唇角。
东风笑才意识到有些丢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将那糖丸一口吞下,正启口要叫一声美人儿,却只听帐外,忽有人唤了一声:“王。”
待那人进了帐来,一瞧,正是月婉,此时她带着个小药箱,匆匆忙忙,见了东风笑,一个愣神,又笑道:“笑笑,你也在这里?”
东风笑点了点头:“我本是血缨军之人,如今血缨破甲同营,便在此处了。”
月婉一笑:“真真是有缘之人,在哪儿都能见着,怎么,方才是来找王聊聊?”
“她手臂有伤,来包扎。”一旁,玉辞忽而启口,言简意赅。
月婉忙回过神来,道:“月婉疏忽,王,已经听您的命令,去向原来军中的医者问询了,那常见的病症都记好了,都收在这个匣子里了。”
玉辞颔首道:“辛苦了,放在这边便好。”
月婉循言而行,东风笑见这边二位医者忙忙碌碌,正巧自己也在外跑了一天,也是困了,便拱手告辞了。
那帐外的夜空很黑,但天边的星一闪一闪的,尽是暖意。
次日清晨,号角吹彻。
破甲血缨军营里,将领们立为两队,严整得紧。
穆远、顾劼枫、东风笑、房湛和破甲军的另一位副帅王督立在那地图前,指指画画。
“那南乔密信上的言语若是不差,想来便是这两条路,大概在今晚,便会行军入万狮岭,从后绕过,妄图包抄大营。”顾劼枫手中拿着一个短棍,比比划划。
穆远颔首:“不错,西有万狮岭,东有景明湖,去此数里,这两处草木繁盛得紧,想来便是要分兵从此绕过。”
“既是如此,我们不妨设兵于此二处,出其不意,堵截敌军。”王督也在那两侧图纸上指画着,他对这两处都甚为熟悉,何处有草木屏障都一清二楚。
“也好,不若如此,分别各选二人带兵,伏兵于这两处,便在今晚到明日清晨,若是有南乔军进入,便加以阻击,想来南乔行兵在外,之前也受重创,想来此次受阻便至少会安生一阵子。”顾劼枫抬起头来,看向其他四位。
众人颔首,穆远瞧了瞧那地图,手指向那万狮岭,方说一句:“那好,我……”便被东风笑打断:“穆帅乃是军中唯一的主将,又初来此处,这万狮岭地势险峻,风险也是不小,不如穆帅暂且留在营中守护,由末将代您前往。”
穆远闻言,颔首道:“那便劳烦了。”
一旁,王督也一拱手:“景明湖处地形繁复,末将家乡去此不远,故而较为熟悉,末将请命景明湖。”顾劼枫闻言颔首:“顾某同王兄配合多时,不曾失手,如今大敌当前,顾某便也请命景明湖,同他照应。”
房湛末了也拱手道:“末将请命万狮岭。”
第上:君念北043 伏兵
穆远扫视这帐内一周,终于颔首道:“那便辛劳诸位了,在下必回竭力守营,如今还请顾帅同穆某去分配兵力,若无其他,辰时左右便各自出军。”
营帐后,东风笑理好了铁甲,万狮岭是何处,她可是一清二楚,那还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在万狮岭上,一个敌兵执着大板斧砍她,她躲到一棵树后,那斧头落下,硬是劈开了那树,余风伤了她的肩胛,险些触及骨头。
易守难攻,丛林掩映着也瞧不太清东西,想必南乔军也是想明了这一点,所以铤而走险选择夜晚十分,虽是冒险,但也的确符合墨久的性格。
今日她在袖里拢了三处短匕,别了双剑,缚了长鞭,后背带了血缨枪,真可谓全副武装。
从自己营帐旁牵了踏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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