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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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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方宵小,但敢在此放肆?”孙擎风拔剑出鞘,冲将上前。
然而,前方根本没什么“宵小”,有的只是倒在黄金堆中的金麟儿。
金麟儿被一条牛皮鞭紧紧缠住。那皮鞭有成人两指粗,约两三丈长,极有韧劲,将金麟儿捆住,便令他完全不能动弹,甚至还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收紧,仿佛一条正在捕猎的蟒蛇。金麟儿的口鼻已被皮鞭堵上,连呼救都不能。
“我来了,莫怕。”孙擎风跑至金麟儿身旁,试图挥刀砍断皮鞭,可那鞭子不知到底是什么材质制成,竟连刀刃都割不破。
孙擎风把金麟儿抱在怀中,试图以巧劲解开皮鞭,反倒令那鞭子越来越紧,眼看就要勒断金麟儿的肋骨。
金麟儿忽然挣扎了好几下,对着一段皮鞭扬下巴,示意孙擎风快看。
孙擎风探出两指,擦掉皮鞭上的尘埃,见上面竟刻着一行字,道:“妖族文字,难不成,此物竟是一件法器?以血为界,血……”
孙擎风还没说完话,便提起长剑,在自己小臂上重重一划。
然而,他的血太少了,依稀只有伤口上沾着几滴,纵然他将血全都抹了上去,那皮鞭亦只是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很快就恢复如常。
“对不住,我没那么多血。你且忍痛,晚饭多分你些肉吃。”孙擎风没别的办法,提刀在金麟儿小臂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滑至那段皮鞭上。
皮鞭突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而后落在地上。
金麟儿扑到孙擎风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孙擎风不知如何安抚,只能强忍着不适,任由金麟儿抱着自己,勉强放轻语气,闻言道:“莫怕,已经没事了。”
金麟儿正觉委屈,得到好言安抚,反倒哭得更大声。
孙擎风又不耐烦了,怒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金麟儿立马收声,原来只是在干嚎。他偷偷看了孙擎风一眼,判断对方不适真的生气,便放下心来,吸吸鼻子,道:“多谢孙前辈,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只怕要死了。”
“阎王若想取你性命,怎敢不问过我手中剑?”孙擎风把金麟儿从自己怀中拉出来,检查过他身上没留下淤伤,便抬起他的手,吩咐道,“口水止血,快自己舔舔。左右都是血,别浪费了。”
金麟儿依言照办,在自己小臂上轻轻舔了两下,见伤口果真不流血了,觉得十分神奇,叹道:“孙前辈,你真厉害!”
“好好说话!”孙擎风不喜被人夸赞,扭头将金麟儿推开,快步走上前,把落在地上的牛皮鞭捡起,拿在手中端详,道:“捆妖索,凡有心有血之物,皆能感应。以血界别人与妖,认出你身上流的是人血,就不会再伤你。”
金麟儿:“它不捆你,难道你是妖?”
“我是人。”孙擎风不做过多解释,将捆妖索放回原处,“我让你下来取佐料,你翻箱倒柜做甚?”
金麟儿拉着孙擎风,把他带到地窖更深处。
孙擎风走在金麟儿身后,不当心一脚踩在他拖在身后的裙摆上。金麟儿大叫着扑倒在地,扯起嗓子作势要哭。
孙擎风惊恐地两眼一瞪,赶忙上前一把捂住金麟儿的嘴,把他提起来抱在怀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认命地抱着他慢慢走,连骂都懒得骂他。
不多时,一个圆形祭台出现在两人面前。
金麟儿撇撇嘴,道:“去年,我和爹来祭奠娘亲的时候,地窖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孙前辈,我爹为何要弄来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物事?”
孙擎风四处查看,问:“这是伏妖阵。你爹传功那日,可还有甚么嘱托?”
“尿床以后不要把床单藏起来,放了三天的糖不能再吃,还有什么?”金麟儿掐着手指,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我想起来了,他说了两把剑!”
孙擎风:“什么剑?”
金麟儿:“爹让我将他的佩剑却邪葬在此地,十年后再来祭奠,届时,把长剑灭魂一并带来。可天大地大,我要去何处寻一把只知道名字的剑?”
孙擎风:“我的佩剑,即是灭魂。”
金麟儿更疑惑了:“我爹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
孙擎风:“他让你藏剑于此,应当是想趁机把财宝交付与你。”
金麟儿:“金银财宝又不能吃,让我拿来做什么?”
孙擎风终于找到机会,引导金麟儿饮血练功,道:“做什么不用花钱?你爹把钱财全留给你,是要让你心无旁骛地勤加练武,往后灭了武林盟,重振金光教,当个像样的教主。”
金麟儿摇头,道:“如果我爹不饮血练功,武林盟的人就不会将他认作魔头,亦不会杀上青明山。我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孙擎风颇感意外:“你如此是非不分,不怕你爹娘心寒?”
金麟儿:“我娘曾教过我,冤冤相报没有尽头,做人不要记仇,若有能耐,应当知恩图报。她那样聪明,定然早已料到金光教会有今日的劫难,才会总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做个好人,心存仁义,正道直行,我是绝不会做魔教教主的。”
孙擎风:“不替你爹报仇?”
金麟儿:“我爹自行跳下秋枫崖,不是武林盟的人所杀,而是被别人逼迫,只能出此下策。我纵然要替他报仇,亦要寻到那个真正逼他走上绝路的人。否则,我同那些是非不分的武林盟众,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为何,孙擎风竟从这门牙都没长全的小魔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凛然正气,无可奈何道:“你他娘……你娘,倒是个奇女子。”
金麟儿自豪道:“我娘很美呢!你若见到她,一定会喜欢上她。”
“这倒是看得出来。”孙擎风把金麟儿抱在怀里,脸颊不时蹭到这孩子的脸,觉得他的脸柔柔嫩嫩,似乎能掐出水来,猜想他母亲必定很美,不由点头,过后才反应过来,“老子为何要喜欢你娘?”
“莫要乱碰!”
孙擎风一不留神,金麟儿便试图去东摸西看。幸好他发现及时,果断喝止住,干脆把金麟儿的双手攥在手里,免得他再触发什么机关。
金麟儿好奇道:“爹让我把你的灭魂剑带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孙擎风:“《金相神功》是一个妖道胡酒传授给你先祖,赵桓将军的,当时为了守住城池,打败鬼方畜生,赵桓将军别无他选。那妖道同他约定,两百年后会回到白海,把他体内,如今在你体内的,就是你眉心上的这一方金印取走。此举会要了你我的性命。”
金麟儿:“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两百年之约’?”
孙擎风点头,继续说:“赵兄离开时说过,让我脱险后带你来杏花沟看看,指不定会有另一番造化。他先前未曾明确告诉你来寻这伏妖阵,只是让你为他藏剑、祭奠他,必定是怕你若不慎被武林盟的人抓住,会泄露这个秘密,才把重要的事说的如此隐晦。他让你十年后与我同来祭奠,必定是想要以此伏妖阵,捉住前来兑现誓言、收取金印的妖道。可凡人之力,如何与他相抗?”
金麟儿:“君子重然诺,当还则还。我虽怕死,但不会毁约。”
孙擎风摇头道:“此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赵家依约应当将金印交给胡酒,但当年炼制金印时出了些意外,若胡酒强行把印取走,必将引发不可估量的灾难。胡酒应当不知道那个意外,我们必须找到他,同他谈谈。你父暗中备下此阵,既是慎重起见,亦是爱子心切私心作祟。但你不用寄希望于这阵法,我看,赵兄走得匆忙,还未找到阴阳招幡。”
金麟儿:“什么招、招……”
孙擎风:“算,说了你也不懂。”
金麟儿一头雾水,不知“妖道”是什么,只听懂“伏妖”两字,把胸膛一挺,骄傲地说:“我当然知道!陈云卿小哥哥有灵力,缉妖司就是专门捉妖的。”
孙擎风面色忽变:“你何时见过他?”
金麟儿不敢嬉闹,将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给孙擎风听。
孙擎风翻到了食材,把金麟儿放到地上,换将米袋扛在肩头,哼哼道:“那姓陈的小白脸花言巧语,定是个假仁假义的东西。”
金麟儿抱起干货和香料,争辩道:“不,陈云卿小哥哥是个好人,他在我难过的时候,让我知道,这天底下还是好人更多。当然,你比他更好,你是除了我爹娘而外,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你可真够是非不分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是我替武林盟的人指路,带他们上山,害死你爹的。你该恨我,更要勤加修炼,快些打败我。”孙擎风翻了个白眼,推了金麟儿一把,让他废话少说赶快离开。
金麟儿没走两步,就回头看孙擎风一眼,颇为认真地同他讲道理,说:“我后来想明白了。你若不带他们上山,他们亦可寻到去路,茫茫白海雪原,除了青明山,哪里还能住人?若我当真胡乱指路,恐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身份,是你救了我,我怎能恨你?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孙擎风许久没有与人交谈,此时竟同金麟儿讲起了道理,甚至被这小童说得无语,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或许,这孩子真是他命中的克星?他无奈叹道:“你这小魔头。”
“我不是魔头,我要做大侠。”金麟儿越说越起劲,怀里的生姜掉得到处都是,险令他滑到。
“去你娘的!老子活了两百多年,带过五任魔教教主,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如今,老子是真的晚节不保了。”孙擎风摇摇头,从背后单手抱起金麟儿,不许他再强词夺理,带着他快步走出黑暗。


第6章 光阴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在桌边坐下。
然而,面对一锅黑糊糊的狐狸肉,金麟儿实在没有食欲。
孙擎风见金麟儿半天不动筷,面无表情为他布菜,催促道:“吃。”
金麟儿把肉夹起来咬了一口,被齁得险些哭出来,连忙给孙擎风夹了好几块,笑道:“前辈累了一天,要多吃些。”
孙擎风狼吞虎咽刨完两大碗米饭,瞪了金麟儿一眼:“不许挑食。”
金麟儿扒了两口饭,小声咕哝起来:“饭是夹生的。孙前辈,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独自住在白海界边,平日里都吃这些?”
他并非嫌孙擎风做的不好,只是想着,孙擎风若没骗自己,真的活了两百多年,吃了两百年这样的饭食,实在可怜。
孙擎风只觉得,自己不会做饭,辛苦半日弄出这一大锅,金麟儿却还嫌弃,顿时心生不快,把碗一放:“不想吃就饿着,没人逼你吃。”
金麟儿竟真的放下碗筷,转身离开饭桌。
“真当我欠你的不成?”孙擎风越想越气,脸上阴云密布,正出神间,忽然感觉到金麟儿在拉自己的衣袖,把手一收,懒得回头。
金麟儿不依不饶拉孙擎风的袖子,怯生生地喊:“孙前辈。”
“听不懂人话?”孙擎风一抬手,他穿的衣裳放在箱里许多年了,或许已遭虫蛀,猛地被拉扯一下,袖子竟被扯断了。
金麟儿尴尬地捏着一截断袖,把一碗水递到孙擎风面前,道:“菜好像有些咸,你多喝水。”
孙擎风反应过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面对这一碗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干脆就着金麟儿的手,把水一气喝光,末了,还道了声:“唔,尚可。”不知是在胡乱评价什么。
金麟儿又盛了碗水,放在桌上,重新坐好。
他夹起一块肉,放到水里涮了两下,尝过味道后,露出满意的神色,而后如法炮制出另一块,夹起来送到孙擎风嘴边,说:“孙前辈,虽然地窖里的盐多到吃不完,可以后还是少放些吧。”
他渐渐摸到了孙擎风的脾气,没有直接说菜太咸,而是委婉地说:“吃多盐了,就要喝很多水,要烧水,还可能尿床,太麻烦啦。”
“我不会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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