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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崛起三部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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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各自施展狡计,同时配合严密。
“我们也该采取这样的战术。”我悄声说,和野马一起观察着逼近的狼群。
“咱们能晚点再谈这些吗?”
我们用三支箭放倒了头狼,狼群逃了。野马和我动手剥下它巨大的白色毛皮。她用小刀在皮下切割着,突然抬起了头,鼻尖冻得通红。
“奴隶和我们不是一条心,我们使用不了这种战术。但这没什么。狼群也犯了错误,它们太依赖头狼的领导了。头颅被斩去,身体马上就会溃不成军。”
“解决的办法是提高他们的自主性。”我说。
“也许。”她咬咬嘴唇。
那天夜里更晚一些的时候,她试着向我阐述:“这就好比双手。”她紧紧靠在我身边,腿贴在我腿上。一阵罪恶感顺着我的脊椎爬了上来。驯鹿的肉在火上烤着,山洞里弥漫着浓厚而美妙的香味。山洞外面风雪肆虐,狼皮架在火上晾着。
“把手给我,”她说,“你哪根手指最好使?”
“都好使,只是用途各不相同而已。”
“别犯倔。”
我告诉她我的大拇指最好使。她让我夹住一根木棍,只许用拇指,然后轻而易举地从我手中把它抢走了。然后她又要我用其他手指握住,不许使用拇指。她使劲一扭,棍子又被抽走。
“假设拇指是你的同窗,其他指头是你俘虏来的奴隶,而领导者、学级长或者其他什么人,是大脑。它们配合得可真是天衣无缝,不是吗?”
这回她没能把棍子从我手中抽掉。我坐下来,问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次咱们不玩握住棍子这种简单把戏了。你能让拇指逆时针旋转,同时其他指头顺时针旋转,中指保持不动吗?”
我照她说的做了。她紧盯着我的手,难以置信般地大笑起来。“哦,该死的。”她只是想打个比方。我们地狱掘进者是很灵巧的。她试着做出同样的动作,但毫不意外地失败了。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殖民地联合会的结构和这双手一样。”
学院中的各路势力就是以这样的结构存在的。对于简单任务来说,等级制度非常有效。有些手指比其他的更重要,而其他手指各有各的长处。所有的手指都受到地位更高的大脑控制。在大脑的高效控制下,手指得以协作。它们服从统治,各司其职,互相独立。而手又是如何行动的呢?一支军队呢?木棍夹在我指间飞快地旋转着,翻出复杂的花式。没错。
她的目光始终在我身上徘徊不去,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指在我掌心描绘着。我知道她希望我对她的抚摸有所反应,但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东西上。
她这会儿所想的,可不是学监们授课的一部分。
他们的课程是一个从无序进化到有序的过程。我们要学会掌控局面,系统性地壮大自己的力量,了解其结构并使之稳固。这个微缩模型存在的目的是向我们展示等级制度的优越性——殖民地联合会是进化的重点,解决一切问题的答案。而她刚才的发现打破了这个理论,或者至少暴露出了它的局限。
如果奴隶们能够自发地效忠于我,他们组成的军队必然会与殖民地联合会大异其趣。比方说,假如莱科斯的红种人知道他们真的可以夺取桂冠,或者说驾驶星舰的军事执政官不只依赖自己的头脑,还能充分利用蓝种船员的智慧的话,生产能力和控制能力都会大大提高。
野马的策略正是伊欧的梦想。
我仿佛被电了一下。
“你怎么没在你捉到的奴隶身上试一下呢?”
过了半天,她见我毫无反应,便抽回了手。
“我试过。”说完这一句,那天晚上她再也没开过腔。天快破晓时,她咳嗽了起来。
之后几天野马一直在生病。她肺里有水声。我用一个捡到的头盔把骨髓、狼肉和草叶煮成汤,喂给她喝,她却眼看着不行了。我不知所措了。食物匮乏,我开始出门打猎,然而猎物非常稀少,还有饥肠辘辘的狼群。大的猎物逃离了这片林子,我们只能靠兔子活命。我能做的只是帮她保持体温,祈祷会有一个医疗机器人穿透云层,从天而降。学监们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处。他们一直都知道。
过了一周,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人的脚印。是两个人。因为想要从他们手里弄点吃的,我循着足迹,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宿营地。地上扔着兽骨,灰堆还是热的。没有马匹,说明他们可能不是斥候。是背誓者。他们成了别的分院的奴隶,却背弃誓言,不肯服从命令,做出了为人所不齿的事。这样的人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了。
我跟着他们留下的脚印,穿林踏雪追了一个小时,终于担心起来。脚印绕了一圈,来到了我熟悉的地方,直冲我们山洞的方向去了。等我返回山洞时已经是晚上了。一阵笑声从我和野马的容身之处传了出来。搭在弦上的箭镞显得异常单薄。伤口一阵绞痛,我粗喘起来。但他们抓住了野马,我不能给他们太多时间。
为了避人耳目、遮风挡雪,我们在洞口外挂了张驯鹿皮,用拍实的雪做了堵墙。我紧贴在冻硬的鹿皮边缘,他们看不见我。火堆在山洞里噼啪作响,烟气透过我和野马花了一天工夫凿出的风洞一丝丝渗出。两个男孩坐在一起,吃着我们剩下的肉,喝着我们的水。
我能肯定他们曾经长得很俊美,但眼下他们浑身又脏又破,头发像一堆油乎乎的乱草,脸上星星点点长满痘疮和黑头。野马,那个救过我命的女孩,被其中一个当胸坐在底下,嘴里塞着东西,身上只有一件里衣,冷得簌簌发抖。一个男孩脖子上有个流着血的咬痕。火堆里有把烧得通红的刀子,他们打算让她为此付出代价。野马裸露的肌肤显然让他十分愉悦,他伸手抚摸她,仿佛她是一个供他泄欲的玩物。
我的理智被原始的狼性控制了。一股我本以为不存在,却强烈得可怕的情感席卷了我,而直到此刻我才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我镇静了片刻,止住双手的颤抖。那家伙的手溜到了她大腿内侧。
我一箭射在一个小子膝盖上。另一个伸手摸刀,也中了一箭,只是我准头不好,没射中眼窝,只射到了他的肩膀。我拿着剥皮刀滑进山洞,准备好了要让这两个男孩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的某一部分——属于人类的那部分——陷入了沉睡。看到野马的眼睛,我才停了手。
“戴罗。”她的声音很柔和。
她哆嗦着。就算这样,她依然美丽动人。是她,是这个身材娇小、笑容活泼、眼神明亮的女孩救了我,保护了伊欧的歌,让它在她唇间存活了下来。我气得浑身发抖。要是我晚回来十分钟,就会一辈子活在这个夜晚的阴影之中。我无法承受更多的死亡,尤其是野马的。
“戴罗,留他们一条命。”她又耳语般对我说,像伊欧呢喃“我爱你”时一样动人。她的声音直接击中了我的心。我抵挡不住她的声音,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木木的,表情愤怒扭曲、狰狞可怖,我无法让自己的脸放松下来。我扯着头发把那两个少年拖了出去,狠踢狠踹,直到野马也走了过来。我把呻吟着的两个少年扔在雪地里,回去帮野马穿衣服。我用兽皮裹住她皮包骨头的肩膀。她摸上去多么脆弱啊。
“你们想尝尝刀子,还是滚回雪地里去?”穿好衣服之后,她问两个少年,微微颤抖的手中握着烧热的刀子。她咳嗽起来。我知道她的想法。放他们离开,我们会在睡梦中被他们干掉。他们的伤都不致命,若是真的重伤濒死,医疗机器人早就该出现了。但也许它们不会救背誓者。
他们选择了雪地。
很好。野马不喜欢动刀。
我们把他们绑在林边的树上,点燃了一个信号弹,这样某个分院的人就能找到他们。野马咳嗽不止,但仍坚持和我一起去了,好像怕我会对她的嘱咐阳奉阴违一般。她的顾虑不无道理。
夜里,等野马睡着,我又爬起来,打算回去干掉那两个背誓者。要是先被朱庇特或者马尔斯的人找到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我们的藏身处供出来,我们一定会被抓住。
“不要去,戴罗。”我掀起驯鹿皮时,她对我说。我转过身,她从我们的毯子里探出头,望着我。
“不杀他们,我们就得离开这里。”我说,“你病成这样,会送命的。”
这里很温暖,是我们的庇护所。
“那么我们一早就走,”她说,“我比看起来强悍多了。”
她有时是的,但这次不是。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她夜里挪了地方。她蜷缩着身体依偎在我身上,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她的身体脆弱极了,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我嗅闻着她的发丝。她柔声呼吸着,脸上爬满干涸的泪痕。我想伊欧。我希望这是她的头发,她的体温。但我没有把野马推开。把她拥在怀中的时候,我能感到一阵痛楚。让我痛苦的是我的过去,而不是野马。她的存在是崭新的,充满希望,将春意带进我冷寂如冬的生命里。
一到早晨,我们就动身向森林更深处进发。我们把砍倒的树干斜靠在一块巨岩上,用压实的雪块砌起一个窝棚。我们不知道那些背誓者的下场,也不知道我们的山洞后来怎么样了。
野马咳得几乎无法入睡。她睡着的时候,我会轻轻亲吻她的后颈。我的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她,然而我又暗自希望她能醒过来,好知道还有我在这里。她的皮肤烧得滚烫。我低声哼唱着珀耳塞福涅之歌。
“我不记得歌词了。”她轻声对我说着,把头靠在了我腿上,“要是还记得就好了。”
离开莱科斯之后我就没再唱过歌。我的嗓子又粗又哑。慢慢地,我开始吟唱。
听啊,听啊
当麦浪翻滚,烈日炎炎肆虐
记住骄阳开始黯淡的时刻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舞蹈却从不停歇
柔声哀歌过往的对错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当季节交替,树叶鲜红如火
记住那满树灼灼的颜色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歌声却从不停歇
整个秋天,用歌声织就茧房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挥舞镰刀,声音霍霍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朗朗咏唱
一首漫长的冬日之歌
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当雨水结冻,霜雪肃杀万物
记住那寒冷如针砭入骨
我们代代如野草倒下
舞蹈却从不停歇
和着严冬的旋律舞遍地狱冻土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
当寒冬融化在春日的天空
记住,他们尖声呼喊,咆哮不休
我们还是要夺回我们的种子
种下一首歌
抵抗他们的贪婪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当黄金贵胄给我们戴上钢铁的缰绳
记住,为了那条山谷,所有美梦的归处
我们怒吼,挣扎
不曾停歇
即使身披枷锁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挥舞镰刀,声音霍霍
在往生之谷中
听啊,收割者朗朗歌颂
歌颂漫漫冬日的终结
“真奇怪。”她说。
“怎么?”
“父亲说这支歌会引发暴乱,会死人。但这支歌的旋律却是如此柔美。”她用来掩口的手臂上沾了她咳出的血,“我们曾在篝火前唱歌,那时他把我们藏在乡下,好……”她又咳了起来,“……好避人耳目。但……我哥哥死去之后……父亲就再也不和我一起唱歌了。”
我知道她活不久了,只是时间问题。医疗机器人不来,我只剩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丢下她,一个人去寻找药品。也许某个分院找到了药品,或者作为奖品拿到过针剂。我必须尽快动身,但先得给她准备好食物。
我独自出门狩猎,这时,有人悄悄跟上了我。我穿着新白狼皮大衣,他们也伪装过了。我看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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