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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到这儿，忽然听到屋外的思退慌慌张张地跪地请安：“皇长孙殿下请留步！”
一听这话，完颜绰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完颜绪来兴师问罪了。
门外，果然就是完颜绪，旁边跟着完颜承晖，这两人昨晚已经商量好，准备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好好跟完颜绰聊聊天，不过刚到门口就被思退给拦住了。
“怎么？满都事前有交代，就连我都不愿意见吗？”提起这茬儿，完颜绪就忍不住火冒三丈，明明就是完颜绰有错在先，现在倒还没完没了地耍起小性子来了。
听出了完颜绪话里的不满之意，思退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总不能直接明说是世子爷的意思，谁都不见吧，为了保全皇长孙殿下的颜面，只能干笑着解释道：“不是的，皇长孙殿下，这……世子爷还在休息……”
完颜绪不甚赞同地皱眉：“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还在睡？”
思退不说话了。
完颜绪剑眉一挑，正想发火，一旁的完颜承晖赶忙拉住他，笑着打圆场道：“无妨，既然世子爷还在休息，就不多加打扰了，只是烦请转告世子爷，今儿若是有空的话，晚上不妨一起用个膳？算是给我接风洗尘，希望世子爷能给个薄面，不要推辞。”
“思退定当转达。”
“有劳了。”完颜承晖笑着道谢过后，拉着还在暗自生闷气的完颜绪，转身离开。
而屋里的完颜绰，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表情复杂。

第42章　谋士李典

完颜承晖来了？完颜绰一想起这小子的难缠劲儿就觉得头痛；　跟完颜绪不一样；　完颜承晖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角色，如果说完颜绪为人纯良敦厚，赤子之心的话；　完颜承晖这作风严谨的正人君子就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错觉；　完颜绰不相信世上真有这般清心寡欲，不为名，不为利，一门心思就想着兼济天下的人。古话云：穷则独善其身；　达则兼济天下，但毕竟能称圣贤者，万中无一；　完颜晖至多就是一个伪装得尚算不错的大尾巴狼，并非真正的正人君子，对付这种人，远比想象当中更为棘手。不过话说回来；　完颜承晖一到；　就能帮着完颜绪接手筹款赈灾的工作，完颜绰也能轻松许多。
“走；　去找陈亮。”
完颜绰早就想去找陈亮询问情况了，之前因为河西巨寇攻城一事，招降流寇，安抚灾民的工作都给耽搁了，当日；　审问俘虏是完颜绪接手的，具体的情况，完颜绰并不知晓，眼下自己总算能摆脱这些麻烦，正好去找陈亮商量谋划一下后面的出路。
问过思退之后，完颜绰才知道，为了照顾李典，陈亮这几天根本没有踏出客栈一步，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伺候病人，寸步不离。
“这位李公子伤得很严重吗？”完颜绰觉得自己失误了，陈亮是他延揽到麾下，准备好生培养，未来也会大加重用的将才，撇开陈亮跟李典之间的深厚交情，李典在给河西巨寇黄潜善出谋划策的时候，屡次提出令人惊艳的奇谋，可惜黄潜善为人刚愎自用，不听李典的劝告，一意孤行，不然完颜绰他们绝对没这么容易剿灭河西巨寇，说实话，这么一个七巧玲珑心的人，完颜绰一直很感兴趣，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个人收入囊中，直到陈亮投诚之后又主动举荐，完颜绰当然是求之不得。
思退摇头，不是很确定地答道：“据说并无大碍。”
完颜绰点头，那就好。
拉了姜邺一起去看李典和陈亮，在屋外，完颜绰一边敲门，一边笑道：“陈亮，快开门！”
好半晌，屋内才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来。
“世子爷……”打开门，看到完颜绰来访，陈亮有些意外，吓得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仔细看，这床上躺着的和床边站着的两人都有些衣衫不整。“世子爷，您怎么来了？快！里边请！”
说完，赶紧侧身让出一条路来，恭迎完颜绰进屋。
完颜绰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小心坏了别人的好事，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陈亮，不用多礼了，我就是过来找你问问情况。”
陈亮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
完颜绰也没多做解释，进了屋之后，抬眼看向了正坐在床上，犹豫着该不该起身的李典。
一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五官俊美，长得眉清目秀的，特别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就是不说话，也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错觉。
在完颜绰盯着李典打量的同时，李典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完颜绰，这个未来他和陈亮搞不好要效忠一辈子的主子爷。
金国六王爷，荣王完颜洪熙名下唯一的孩子，身份尊贵，或许正因为如此，这位年岁并不大的世子爷举手投足，言谈举止间都带着宗室贵胄的骄纵之气，不过长得倒是粉雕玉琢的，很是招人喜欢。
完颜绰挺直了腰杆站着，大大方方地让李典看。
“典儿，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金国小王爷。”
陈亮话音刚落，就看到李典转过头来，轻描淡写地瞪了自己一眼，搞得陈亮一阵心虚气短，自己刚才是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吗？
有没有说错话，完颜绰不知道，但是李典的表现合格了，这人给完颜绰的第一印象很好，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完颜绰就喜欢跟这样爽快利落的人打交道。
“草民李典，参见小王爷……”一边行礼，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床，被完颜绰给连声阻止了。
“都说不用多礼了。”完颜绰向陈亮使了一个眼色，对方马上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扶住了李典，不让他乱动。
李典被人搀扶着坐在床上，比小孩子的完颜绰还矮了一截，但是气势却半点都不输人，漂亮的桃花眼还是笑意吟吟的。虽然完颜绰年岁小，但是李典却很看好他，就跟陈亮一样，李典一眼就看到了完颜绰的过人之处，奇货可居。
“李典，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事想要请教。”环视了一圈，完颜绰随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姜邺也不客气，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到了完颜绰身边，全程盯着完颜绰走神，他们家绰儿，当然是看不腻的。
“世子爷大可直言，李典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称呼，代表李典心里其实也接受了完颜绰递出来的橄榄枝，愿意归顺，接下来的一番谈话，说是献计表忠心也不为过。
锣鼓听音，说话听声，这些小动作背后蕴含的言外之意完颜绰当然明白，不过对方不挑明，他也不主动点破，顺水推舟道：“听陈亮说，你曾建议河西巨寇黄潜善强硬攻城，速战速决，趁着大雨未停，大水未退之际，安然退去，可有此事啊？”
李典点头：“不错，确实是我出的主意。”
“为何？”完颜绰好奇的就是这点：“劳师远袭，又缺少粮草，怎可轻敌冒进？”
“世子爷此言差矣。”李典笑着摇了摇头：“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缺衣少食，远来相袭，证明确实走投无路，这种情况下，为求一线生机，兄弟们更会团结一心，同仇敌忾。相反，以此之弱攻彼之强，相持下去，反而会使局势越来越不利，故此，必须速战速决，力求一击即中。”
说到这，李典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天降大雨，本来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是李典夸口，强攻之下，城必破，到时候借着大雨未停，大水未退之际，弟兄们完全可以安然退去，雨水自会冲散退去时的脚印和痕迹，让官兵们无迹可寻。可惜，黄潜善野心心勃勃，但是为人却刚愎自用，听不进去旁人的规劝，以致落得如此结局，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完颜绰不甚赞同地皱眉，不是说李典的看法不对，而是这时候还不忘感慨一下故主，也不知道该说这李典光明磊落，心怀坦荡，还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说话都不考虑一下人情世故。黄潜善那可是为祸一方的河西巨寇，百姓们恨不得能生啖其肉，为了明正法典，惩戒天下，完颜绰甚至不惜背负一个滥杀无辜的恶名，李典却是这般惋惜不忍，是在藐视朝廷法度吗？现在的李典，不过是一介白身，发表一下意见倒也无妨，若是日后真的能入朝为官，还这么口无遮拦，难保不会被人抓住马脚大做文章，从而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好事，但是太过心慈手软的人，完颜绰不喜欢，大争之世，不需要悲天悯人的情怀。
“成王败寇，世间之事本就如此。”完颜绰这句提点，是告诫李典，也是在告诫一旁的陈亮，既然选择了效忠于他，最好现在就抛去妇人之仁。
李典笑了笑，不予作答。
谈到兴起，完颜绰也收了嘴角边的浅笑，正色道：“你说强攻之下，城必破，从何得知？”
陈亮一听，还以李典刚才说的话太狂，惹完颜绰不悦了，心里有些担心，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张扬。
李典却是不以为意，忠言逆耳，如果连这点不好听的建言都听不进去，那么跟黄潜善那个刚愎自用的山匪流寇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世子爷可否听过一句话，攻城容易守城难，城中守备本就不足，后又收容了附近的所有难民，民心不稳，士气浮躁，如果强攻一点，撕开一个口子后，就犹如开渠引水，一泻千里，势不可挡。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何反手之力？”
完颜绰一边听一边点头：“那么，依你之高见，换成了我们的守城将领，又该当如何？”
“一个字，拖，以不变应万变。”
这想法倒是跟完颜绰不谋而合，当时完颜绰就是这么建议完颜绪的，看样子，这李典跟他倒是很合得来，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越看李典越满意，比陈亮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好玩多了。
“不知世子爷对草民的这番浅见，可否满意？”
完颜绰闻言大笑，开了个不痛不痒的玩笑：“如果不满意的话，估计你现在就应该是在地牢里了。”
知道自己顺利过关，李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片刻都没耽搁，马上又给完颜绰送上了一个大礼：“世子爷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怂恿黄潜善攻城抢粮的吗？”
完颜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有人暗中相助？”
李典轻轻点了点头，不多言，该怎么做，自有世子爷筹谋。
完颜绰正觉得奇怪呢，这城中的局势，黄潜善为何会知晓的这么清楚，原来是内神通外鬼。
好，正愁没机会收拾这群人呢？来得好。


第43章　幕后黑手

“世子爷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如果没有的话；　李典不介意再提点一把；　也算是给未来的主子爷递一张投名状，以表忠心。
完颜绰轻笑出声，李典这是把他当白痴了吗？这还用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谁获利越大；　谁的嫌疑也就越大。
“黄潜善有勇无谋，但也不像是会意气用事，利令智昏的人，这次铤而走险；　带领手下众流寇攻城抢粮，若不是有人暗中怂恿，他一个走投无路；　不得已才揭竿而起的盗匪，哪儿来的胆子公然跟朝廷作对？”这一招借刀杀人，甚是巧妙，不过可惜机关算尽；　烂泥始终是扶不上墙；　若是背后主使者看到恶名远播的河西巨寇最后竟然落得个这般下场，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完颜绰猜测：“想必这城中的情况；　早就被渲染夸大了一番，再加上皇长孙殿下最近确实在不遗余力地筹款赈灾，不以地域区别，不分金人宋人，黄潜善觉得可以见缝插针；　借机生事，也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狂妄？”
“不是天真，亦不是狂妄，不过是仗着背后有地头蛇撑腰，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罢了。”说到这儿，李典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亮一眼。
这两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