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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张立彬笑了起来，这时看到谁人走来，顿时笑呼：“子横！”
却是《山海奇闻》的常逸衡，他也是一脸笑容，“崔总编，张制片，等会打算去哪里庆祝？”
……
在这深秋时节，岭南道的崖州依然温暖，这个四季如春的海岛是旅游和隐居的圣地。
月光清凉，一栋幽雅的海边豪宅的庭院中，一位沙滩衣裤的白发老头躺在张沙滩椅上，正用手机看着《聊斋之夜》，乐呵呵地笑。
“有趣，这年轻人有趣！这种时候讲《江城》这种故事，我敬他的勇气！乖孙女，你说呢？”
不远处，有位少女在一架画板前绘着画，她闻言不应，却念道：“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
“不过可惜咯。”老头儿把手机放下，矍铄的老脸得意洋洋似的，“你看看他慌张的样子，他已经没招了。这场对决，又是我谢老头赢啦，嘿嘿。”
“谁念北楼上，临风怀谢公。”少女一首诗念罢，“谢老头，你没听出来吗？人家王鸣之是借用李白的诗命名《江城》，嘲讽你过气，嘲讽你死喽。”
“啊？”老头儿一愣，有这一回事吗？他想了想，在江城缅怀谢公？似乎还真像……
李白这首《秋登宣城谢眺北楼》借景抒情，说没有人可以理解他。所以王鸣之是早知如此的，他知道讲《江城》会被人臭骂，但他还讲了。故意的？那岂不是，王鸣之必有后着？
“还有《小谢》呢，小谢。”
“狡猾，狡猾啊。”老头儿嘀咕地摸着下巴，“还是瑶丫头你脑子灵！我就看看他能怎么的。”
少女忽又微笑，画下轻灵一笔，“都我瞎扯的，我看他是真的没招了。”
“你丫头，到底怎么样！”
……
巴西电视台，《聊斋之夜》演播厅。一进广告时间，观众们的话声嘈杂而起。
“你们什么都别说！”王鸣之霍地起身，不顾两位疑惑的嘉宾，匆匆地奔向通道那边。
他一看到刘总编、周承斌他们的面色就知道事情大条了，拿过黄伊娟的手机瞧瞧，满屏的弹幕骂着他像在骂姚通一样。《江城》6。2分！真特么的欲哭无泪。
“飞鸣，你可否更换接着的稿子？”周承斌苦道，《莲香》又是齐人之福那种。
刘总编焦虑地连连抚须，沉声道：“如果继续这样，《灵谈鬼笑》的形象就毁了。”
郑佳、李浩轩等人急得团团转，可不是吗，这不是输了今晚，是输了全部啊！
“容我三思，容我三思……”王鸣之冒冷汗中走到一边，这回真是犯下迷信的大错，《聊斋》的很多世情，在大唐的古代、现代都没有的，行不通的！
不行，原计划的《莲香》、《连城》都不能用了，否则火上浇油，必死。
事到如今，只有换稿！今天还有两次搜索机会。没时间了，王鸣之赶紧狂骂搜索器一通，按经验骂得越狠越是运气不错：“你这老猪狗，垃圾玩意，狗日的，吔屎啦……”
那边众人听着这疯狂的骂声，不由惊呆地面面相觑，飞鸣没事吧？
搜索！王鸣之的神思按下运气不错，光芒爆亮过后，骤然一下，他的眼睛瞪到最大！
“啊哈哈哈！”他不禁狂嚎一声，“金色传说！”
这是怎么了？众人更加错愕，刘总编和周承斌相视一眼，都怕飞鸣是受刺激疯掉了。
王鸣之看到了书页上那特别大的标题三字：聂小倩
聂小倩！！！可能是《聊斋》最出名的篇目，白衣飘飘的女鬼、背着个书笈的书生……
此篇一出，谁与争锋！
“哈哈哈。”王鸣之正狂笑着，神思翻动《聂小倩》的四页书纸，就看到结局的一行字：【后数年，宁果登进士。女举一男。纳妾后，又各生一男，皆仕进有声。】
纳妾……宁采臣！？
突然间，脑海有一股电光闪过，王鸣之想起来了。
这个故事为人熟知的那些设定、剧情，一些是出于张国荣、王祖贤主演的那部《倩女幽魂》，改编的！而原著的《聂小倩》，宁采臣是个有老婆的人，带聂小倩回家让她当婢女，宁妻病死后，他才娶了聂小倩，后来又纳了妾……
为啥会纳妾？宁采臣不是号称自己“生平无二色”吗？确实如此，但那是年轻时的他。
人啊，总是越活越油腻，中年的自己背叛年少的自己。当初说打死不纳妾，后来为了某些现实原因，比如给家里传宗接代，老母要求有一个人＋人所生的孙子，这妾必须纳。
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是蒲松龄先生的原意……
然而现在，王鸣之干瞪眼，说了不能纳妾！如果把原版《聂小倩》讲出去，那又种马了。
按改编的来讲？一来毫无准备，难，二来蒲松龄先生的在天之灵会不会穿越过来打他？
“广告时间还有一分钟，飞鸣，该回去了！”这时导播催着，周承斌也在急呼，郑佳问着他：“飞鸣，要不要换《纯儿》？”要换稿的话，提词器那边得操作了。
“不要。”王鸣之应了声，才气值掉得只剩1000来万了，必须马上作出决定……
妈的，几大就几大，烧卖就烧卖！他下定了一个决心，抓住了一道灵光，向众人喊道：“让沈璇玑提前演唱《凉风至》，让宇文奕过来。”
他顿了顿，举起右手，又吼道：“拿陶笛来！”
刘总编、周承斌等人一片惊疑，但还是立即照他的意思去办。


第四十九章　聂小倩来救我！

《聊斋之夜》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只剩15万左右，比前两期《灵谈鬼笑》还少。
《灵怪之夜》的观众数则在直线飙升，已经涨破12万人了。
“为了给王鸣之点颜色而看！”，“既然王鸣之作死，我送他一程”，“不看锦城对不起江城”
余杭某客厅，陆灵鹿向父母急道：“《江城》肯定其实很深刻，书评人才看得出来。”
“可是，书评人只打了6。2分。”陆父拿着手机向女儿展示芽菜网的评分，陆母满意点头。陆灵鹿怔怔的说：“这些书评人也不一定正确啊。”
电视中广告回来，沈璇玑演唱起了《凉风至》，本来这是多好的助攻，但现在难消观众们的不满。看完沈璇玑就转台！
长安某豪宅，苏香衣饮着红酒，心中作着猜测：“长孙无渝那人最是嫉恶如仇假正经，她岂会喜欢这种故事？王鸣之在想什么？”
一曲《凉风至》很快唱罢，现场观众们掌声热烈，可是随着王鸣之与宇文奕重新登场，掌声就停下来了，甚至有些嘘声响起。
此时此刻，从中土到大荒，大唐各地收看着巴西频道的人们，都看见王鸣之施施然地坐回长榻中间，无惧嘘声的淡定样子，脸皮真厚呀。
“接着呢？”沈璇玑问他，似有一点点鄙意：“又要讲什么纳妾故事？”
锦城某公寓，妮芙看得不由生气，这女人真可恶，飞鸣加油啊！
只见王鸣之呵呵一笑。
《聂小倩》和《倩女幽魂》的分别主要是击败姥姥之后，前者是宁采臣把小倩带回家，后者是小倩要去投胎，又被地府妖怪抢走，然后宁采臣和燕赤霞去救她，把故事推上大高潮。
他已经决定了，后半段按改编版来讲！至于怎么讲，他也做好准备了……
“飞鸣腹中奇闻无数，该讲个不纳妾的了。”宇文奕微笑说，得到那一番机宜，已然放心下来。
锦城电视台，崔智全、常逸衡等人纷纷摇头失笑，慌了吧，真要临时换稿，又能换得了什么？
观众们有期待的，也有怀疑的，就见王鸣之说：“这些奇闻都是我听蒲松龄先生说的，据说全是真事，所以并不代表我本人的立场。接着，我要给大家讲的，名为《倩女幽魂》。”
倩女幽魂？演播厅气氛一变，那些本想起身离场的观众继续坐着，长孙无渝和卢惠晴相视一眼。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
王鸣之轻摇着纸扇，悠悠地讲起来，张国荣的身影隐现眼前：那是一身布衣的宁采臣，背着个书笈，形貌清朗，匆匆地在山间赶路……
这！观众们顿时一震，尤其是女观众们，惊讶，好一句“生平无二色”！
之前心心念念要纳妾的王鸣之，怎么又有如此妙言了！
“咦？”沈璇玑疑惑，美脸的神情在转变。
与此同时，王鸣之讲着，宁采臣赶往金H县赴考，来到一座名为“兰若寺”的山野荒寺，环境幽杳而诡奇，他结识了一位士人燕赤霞，颇为朴诚。
“这是什么稿？”刘总编惊问，周承斌他们也全然惊疑，这是！
现场导演陶泽等摄制人员们，傻眼了！摄像机的提词器上显示着的是《莲香》的文字啊。王鸣之却讲着另一个故事，还讲得那么顺溜，如同是照着脑海中的文字念出来一般。
郑佳、黄伊娟她们无语了，而且这篇稿子，也太好了吧……
听听这，“又一媪衣褐绯，插蓬沓，鲐背龙钟，偶语月下。”
这行文的气氛营造，太强了！从宁采臣独自一人在房间睡不着，听到有鬼语般的话声，然后他从石窗下微窥，看到短墙外一个小院落，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还有个诡异的老太婆。
妇人说：“小倩怎么还不来？”从她们的谈话中引出小倩，期待感爆棚。
再讲那画面感，简直是让人犹如亲眼看到一幕幕景象。
“老天啊。”秦时食馆，许世洪的眼睛大放光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就是了！
这才是王鸣之今晚的重头戏，之前的几篇，不过是铺垫气氛而已。
“哎哟！！”崖州，谢楚老头儿从沙滩椅上惊骇地翻身而起，老眼瞪着手机屏幕，焦急不已：“瑶丫头！真被你说中了，这小子，这小子……！真想抽他，有这么好的传奇，为什么不早点讲？”
“可能是人家刚想到的。”那边的绘画少女说。
“刚想到！？”老头儿惊恐，“我不信，不信！”
锦城电视台，崔智全的脸色发沉，常逸衡、张立彬等人的笑容凝滞，怎么可能……
电视前、手机前，多少观众听得像被催了眠，这故事太有感觉了。
当夜，名为小倩的绝美女子去勾引宁采臣，但他是个正人君子，三番两次把她喝退。小倩又用一锭黄金诱惑他，他拿起扔到外面，说：“非义之物，亏吾囊橐！”
小倩惭愧地走了，拾起金子，自言说：“此汉当是铁石。”
来了，又来了，虐恋的味道！鼻子灵的观众已经嗅到，王鸣之有此味道的传奇，全是经典！
直播间的人数在回升，16万，17万，18万……网友弹幕也重新热闹起来：
“荒野古寺，剑客，书生，女妖。爽！”，“感觉这个故事是飞鸣讲过最吸引人的”，“飞鸣哥，刚才骂你是为了逼你出全力啊”，“听完再说，不会又要纳妾吧？”
“哈哈！”陆灵鹿振奋不已，看看父母两人，都入迷了。
接着两天，寺中的另一位书生主仆两人相继异状死去，燕赤霞认定是鬼怪作祟。到了半夜，那女子又来找宁采臣，原来她叫聂小倩，十八岁时死去，葬在寺侧，现在被妖物胁持着每每害人。
现在寺中活人只剩他宁采臣和燕赤霞了，一个她不想害，一个她不敢害。
聂小倩！
普通观众犹不觉，但是孙思浩、宋子远等书评人们，此时纷纷大惊嘶声，王鸣之好大的胆子！
角色名字是可以包含很多信息的，为什么不姓耳不姓鼻，偏偏是姓聂？因为聂隐娘啊。
聂隐娘是儿时被尼姑劫走，把她训练成刺客，被人命令去刺杀政敌，她却被刘昌裔的气度折服。
聂小倩是十八岁时被妖物姥姥劫持，把她训练成杀手，命令她去害人，她被宁采臣的品行折服。
你当传奇体小说为什么叫传奇体小说？因为取名于开山鼻祖裴铏所撰的《传奇》，《聂隐娘》就是《传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