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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逆时代-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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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是时候,他有需要的东西,我就给他需要的东西。”徐丰年脸上露出让他猜不透的笑意。

“就怕这个他需要的东西,是你也无法给予的。”穆黄花微笑着,不等徐丰年发言,起身离开座位,就这样拨通了一个diànhuà,片刻后回到座位说道:“他天亮时会来见你,我也只能做到这里,至于你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足够了。”徐丰年在心中抛掉刚刚穆黄花所说的一番话开口说道。

“就这么有信心?”穆黄花看着徐丰年,想想等会这两个男人相遇,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到底谁能降服谁,都是未知数,又或者谁都无法降服谁,这初生牛犊跟这么一头虽然老僧垂坐的恶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穆黄花感格外的有意思。

“就算是不能够收编,见一见这个时代生出来还敢把腰杆挺直的小人物,也是好事。”徐丰年说着,他清楚的很,这一夜算是无眠了。

“想不到你还有这觉悟,以前看来是我把你看俗了。”穆黄花轻笑道,调侃着眼前这个老头子,但是也就是这么一句,这整个徐家除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徐龙象,估摸着没有人敢说的出口。

这个徐家的老阎王爷仅仅只是笑着,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反而轻松的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物,说起来也觉得可笑,本来都到了入棺材的年纪,觉得就这么走了也是那么一回事,但是看看你们,突然还想多活上那么几天,还想多看那么几场大戏,似乎又找到曾经的那一份感觉了,北京啊北京,平静了太久太久,希望这一次彻底激起的风浪,能够再掀起一番当年的洪流。”

穆黄花仍然笑着,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徐丰年这一番,又或者有没有听懂徐丰年这一席话中最深层最深层,让人细思极恐的含义,仅仅只是风轻云淡的说道:“如果让你再次重活一遍,你会不会仍然选择这么一条路。”

“什么路?”徐丰年有些装傻的说道。

“家族跟命运。”

徐丰年听过后刚要开口,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把到了嘴边的东西全部都憋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回不去了,怎么都回不去了。”

穆黄花看徐丰年一点也不想说下去,就也没有纠结这个跟自己算的上无关的话题,两人就这样静静盼着天明,又或者等着那个男人。

但是这一夜,不光光只有这两人熬了过去,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站在了徐家的大铁门门口,看门的保安看来是接到了指示,一点也不敢怠慢这个穿着地摊货的男人,一直领路到别墅的后院。

徐饶抖了抖身上的寒霜,看着这巨大的鱼塘跟这似乎还有着春色的大院子,觉得有些慌神,这大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方,或许也仅仅只是这豪宅的冰山一角罢了。

一路走到鱼塘前,这刺骨的早晨,一个仍然踉踉跄跄的老人正看着这一池子的鲤鱼,另外一个熟悉的倩影正陪在这个老人身边。

“徐饶,过来。”身穿黑色风衣,衬托着身材无比高挑的穆黄花冲徐饶摆了摆手。

徐饶心中虽然多多少少有些想法,但还是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走进这两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踏出几步,就感觉自己被什么怪物所盯着一般,这完全来源于一种直觉,徐饶很清楚这个巨大的别墅中到底卧虎藏龙着多少猛人。

走到这老人跟穆黄花身旁,这个别墅的主人似乎并没有这个别墅一般的雄壮跟威严,乍一看就如同一个瘦瘦弱弱的普通老头,一头白发跟一个有些年岁的老花镜,披着一个跟徐饶一般的地摊货大衣。

“你就是徐饶了?”徐丰年和蔼的笑着,罕然的伸出这只皱巴巴的手。

徐饶握住这看似如同枯木,但格外有力的手,点了点头,这个普通的老头着实的不简单,竟一时让徐饶觉得难以看透这个老人。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从春叔嘴里了解了这个老头的身份,徐丰年,然后就是一个跟常家齐名的家族,徐家,仅此而已,但也就是这仅此而已,已经足够太多太多人一生追逐了,甚至最可悲的是,有些人还没有真正来得及追逐这一切,就彻底入了棺材。

“我也姓徐,徐丰年,不管你有没有听说我,以后希望你能够叫我一声徐爷爷,如果觉得叫亏了,叫我一声老徐也可以,我这个九十多岁的老头子对这些东西不讲究。”徐丰年握着徐饶的手说道,这简直就是放在徐家能够炸出来火焰的话。


第六十六章 所谓的因果(三)

徐饶即便是再怎么装疯卖傻,也不会傻到喊这个头尾老徐的地步,但同样也没有开口意识什么,只是露出一副叫我何干的表情。

徐丰年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徐饶这并不太招人待见的表情,这是一种过了头甚至有几分可笑的谨慎,或许换做旁人,在徐丰年这个高度面对这种神情的话,估摸着早已经大发雷霆。

“听说你能够跟刘雷打一个不相上下,要不是那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否则尽管是我这个到了这个节骨眼快要入棺材的老东西,怎么都不会相信,不知道你师承何处?”徐丰年看着徐饶,这个跟背后那个巨大别墅比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单薄的年轻人,但是徐丰年很明白,就这样渺小的身体,到能蕴藏着多么恐怖的力量,这个力量可以翘起整个世界。

徐饶面无表情,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荣幸的事情,只是看了看一脸复杂的穆黄花,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徐丰年,徐饶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感慨,如果两年前的自己站在这个相同的地方,到底会给予一个怎样的回答。

奈何徐饶心中没有任何回答,他只有伸出手,指了指这天,又恰似指着的是另外一个方向,用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说道:“这个时代。”

徐丰年慢慢微眯起眼来,甚至有些不相信怎么的耳朵,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dáàn,是故作高深的无心,还是有心。

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这就是一件很细思恐极的事情了,但是怎么看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都不像是前者的样子,徐丰年的身体突然有些颤抖,就好似看到了最恐怖最恐怖的东西,颤抖的嘴唇说道:“这个时代,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徐饶微微扬起嘴角,这一次是肺腑之言,因为眼前这个老人,在徐饶的心中已经到达了那个无法撼动的高度,至于这个高度有什么准则,那么就是真真切切见证过一个时代的落与升。

“洪流,鲜血,绽放。”徐丰年微眯着眼,死死盯着徐饶,似乎想要他那近百年的阅历看透眼前这么一个家伙,但是跟徐饶心中的回答一般,他同样也没有什么dáàn。

穆黄花有些木然,刚刚徐饶跟徐丰年的对话,就心而论,她只听懂了五分,剩下的五分,是她不愿意懂得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看的太过透彻了,这世界,这个时代,这人生,最后牵扯到这渺小的生活,就没有意思了。

“仅仅只有这些?”徐饶的声音不是一般的玩味,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触碰着那些不该触碰的东西。

“你到底是何人!”这么多年,徐丰年从未露出郭如此凝重的神情,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如果真要说算什么的话,不过是那小兴安岭上下来的一条最不起眼的野狗罢了。”徐饶微笑着,看着的不是徐丰年,而是站在徐丰年身后的女人。

这一刻,穆黄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不堪的假话,慢慢变的伟岸起来,甚至徐饶身上多了几丝她怎么都看不透的东西。终于穆黄花明白,这一条野狗所处于的高度,是需要她仰望着的。

“小兴安岭小兴安岭”徐丰年喃喃着,回忆着,似乎那是一个绝对的是非之地。

“见过了那虎骨傲寒?”徐丰年满怀期待的看着徐饶,终于想起了那个被遗忘的时代。

“前者见过,后者体会过,不过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只能算事一个过客,倒是见了不少留在那里的傲骨。”徐饶脸上仍然是那不清不楚的微笑,同样也是一个徐丰年不需要理解就能够理解的微笑,因为懂得,因为体会过,所以不需要徐饶可以去点,徐丰年就明白。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不过这些东西,以后还是少开口的好,因为值得让你开口的人,尽管你再怎么优秀,尽管你再怎么是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也有一千种一万种让你见不着太阳的方法。”徐丰年说道。

“徐老爷子,你的意思是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徐饶的表情慢慢变成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样掺杂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我死前还不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但是那些距离迈入棺材还有一段距离,手中还握着点东西的人,就有可能不会有我这种想法,你能够走到这么一步,是不知道多少世世代代的修为。”徐丰年摆了摆手说道,淡然两个字似乎一直写在脸上,所有的震撼,也就有刚刚那么一分钟的事情,现在又归于了平静,也许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都看透了。

“对我这个算的上自始至终没有父母的人来说,谈这世世代代的修为,太过于遥远了。”徐饶略微感伤的说道,有时徐饶也常常会想,如果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会不会也会有那么他所奢望的一生。

徐丰年却摇了摇头,却没有用话语来反驳徐饶这个说法,只是把目光看向这水池,眼神慢慢沉淀下来。

“徐饶,你有什么难处,对我开口便是,不为了其他的目的,算是我这个一生都在做错事的老东西做一次不为了这个时代的事情。”

“这个事,你帮不上忙,徐老太爷,不是我瞧不起你的本事。”徐饶说道。

徐丰年笑了,也许是察觉到了徐饶那小小的心思。

“以为我会把你招安了?刚刚你没来时我是抱着这个想法,但是跟你谈了这么多,我清楚的很,你不属于这里,把你招到徐家,我怕会坏了徐家,但不代表我不希望多跟你这个后背聊聊。”

“徐老爷子,我说的是,这个忙,或许你帮不上。”

“我帮不上的忙?你有点太小瞧我背后这个徐家了,开门见山的开口便是。”徐丰年对于徐饶的遮遮掩掩有些不高兴,甚至有几分破坏了他这些年难得有的雅兴。

“你愿意跟整个常家为敌?为了我这个走了这么一条路的野狗?”徐饶本不想说起这个,他怕说出这个算的上夸张的东西让徐丰年下不了台。

“继续说。”徐丰年没有徐饶想象中的惊讶,甚至表情变的更加的平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八风不动波澜不惊,越是在大事面前,越是有这一分静气。

“常家最近打算扮一桩婚事,但是那个女人,是一个我就算是抢婚也得带走的人。”徐饶风轻云淡的说道,但是旁人怎么能够知道这风轻云淡到底饱含着多少的东西。

波澜不惊的徐丰年,表情有些僵硬的穆黄花。

穆黄花感觉心中突然少了一些东西一般,她那个狭隘的世界一共放下的东西就那么寥寥几个,但是具体少了什么,任凭她翻遍这个世界,都找不到,这让穆黄花很不得不承认一点,她所认为只会在她眼前弯曲着腰杆的野狗,变了。

是好?

还是坏?

是不幸?

还是庆幸?

“那个女人是你的女人?”徐丰年问道。

“不是,我哪里有那福气,也不敢有那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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