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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遗弃-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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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撒了谎,“我的人打算驻扎下来,只不过原住民每天都会去滋扰。你去太危险了,雷金纳德。你是不列颠宗的大团长,时间宝贵,更该在本部处理要务。”
“我明白,”他点点头,“我明白。”
我审视着他。若他坚持要访问神殿,就等于承认罔顾自己的本职,即便雷金纳德沉迷此道,还不至于这么无所顾忌。
“那护身符呢?”他问。
“我保管着,”我答。
我们冷冷淡淡地多聊了会儿就分开了。道别时,我不禁好奇,他内心装着些什么,我内心又如何。不知不觉间,我已不把自己完全看作一名圣殿骑士,而是一个拥有刺客根基和圣殿信仰的人,并且,身心曾短暂流连于一位莫霍克女性。换言之,我是个拥有独到眼界与见地的人。
正因为此,我不再专注投身于发掘神庙、或用它的遗物建立一个圣殿王朝,反倒把心思花在怎样融合刺客与圣殿的两种理念上。反思父亲的教诲,很多地方其实与雷金纳德相互印证,我开始看到两派如何相似,而不是如何有别。
但首先——还有两桩未了的夙愿占据我心头太多年。如今是追查父亲的凶手更重要,还是找到珍妮更重要?无论哪种,我想从这压抑自己太久的阴影里解脱出来了。

借此寥寥数字——“找到她了”——霍顿开启了另一场冒险,领着我深入到奥斯曼帝国的心脏地带。我和他用了过去两年时间追踪珍妮。
她还活着;这就是他的发现。活着,但在贩奴者手里。外界的“七年战争”激斗正酣,就在我们眼看着要查明她的确切位置、计划有所动作前,奴隶贩子又转移了。那之后我们花了几个月打探她,了解到她被呈给了奥斯曼王庭做姬妾,深居托普卡帕宫,便设法赶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她已被辗转运到大马士革,送入执政的奥斯曼总督、阿斯帕夏·阿勒阿泽姆建造的雄伟宫殿。
于是我们前往大马士革。我一身富商装束,裹了头巾,穿着卡弗坦长袍和宽大的阔腿裤,说老实话难为情得很,一旁霍顿则穿了件朴素的袍子。我们走入城门,沿着狭窄蜿蜒的街道向宫廷进发,我注意到卫兵数量非比寻常。缓步走在热浪和尘土中,做足调查的霍顿对我娓娓道来。
“总督提心吊胆着呢,先生,”他解释道,“他认定了伊斯坦布尔的拉吉卜帕夏宰相想陷害他。”
“我明白了。他的担心有道理吗?宰相真是图谋陷害他?”
“宰相一直叫他‘乡巴佬生的乡巴佬’。”
“听上去确有此意啊。”
霍顿轻笑出声。“没错。总督怕被罢免,在全城增加了布防,尤其宫廷一带。看到这些人了吗?”在他示意的方向不远,一群市民高声喧哗着从我们面前匆忙经过。
“嗯。”
“全是去看行刑的。不用说,自然是逮到了个宫廷间谍。阿斯帕夏·阿勒阿泽姆看谁都像奸细。”
人头攒动的小广场内,我们目睹了一个人被斩首。他庄严赴死,分离的头颅滚落在断头台血迹发黑的地板上,人群山呼海叫地拥护。广场上层,属于总督的看台空着。流言盛传他躲在宫里,不敢抛头露面。
行刑结束后,我和霍顿转身离开,信步向宫廷走去。我们沿着宫墙徘徊,留意到大门口驻守着四名卫兵,拱形边门也有人员守卫。
“里面是什么构造?”我问。
“两边各建有一侧翼,分别为女眷宫室和男宾宫室。男宾宫室包括大厅、接待和提供娱乐的院落,而女眷宫室就会是我们找到珍妮小姐的地方。”
“如果她在里面。”
“哦先生,她在。”
“你肯定?”
“上帝为我作证。”
“为什么把她从托普卡帕宫送过来?你清楚吗?”
他看着我,尴尬地做了个表情。“呃,因为年龄,先生。刚送进宫、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她无疑会是个红人;鉴于囚禁穆斯林有违伊斯兰的律令,大部分姬妾都是基督徒——其中一多半从巴尔干地区抓来——如果珍妮小姐确如你形容的那么标致,我敢肯定她会备受恩宠。问题在于,美女源源不断献进来,而肯威小姐——她已经四十四五岁了,先生。她很久不侍寝了,现在的地位不比女仆高到哪去。你可以说她是被贬黜到这儿的,先生。”
我思忖着,难以相信我认识的那个珍妮——美貌、盛气凌人的珍妮——处境如此低微。我多少幻想过她保养得精致无瑕,在奥斯曼王廷呼风唤雨,说不定都被扶上了皇后的位置。可现实呢,被送到一个不受待见、自身都难保的总督身边,拘在大马士革后宫。总督若被罢免,仆人和姬妾会是什么境遇?我不知道。没准跟我们见到的那个不幸掉脑袋的人同样下场。
“里面卫兵是什么情况?”我问,“我以为男性不许留在后宫。”
他摇了摇头。“后宫所有卫兵都是阉人。至于把他们变成宦官的手法——真是该死,先生,你不会想知道的。”
“可你还是要告诉我?”
“呃,嗯,犯不着我一个人承受内心的负担么。他们先把那倒霉鬼的生殖器切下来,再将人活埋在沙堆里,只露出脖子以上,埋整整十天。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只有一成能挺过去,正因为这样,活着的都可谓万里挑一的强悍。”
“确实,”我说。
“还有一点:姬妾生活起居的女眷宫室内,有个浴池。”
“有个浴池?”
“对。”
“干嘛告诉我这个?”
他停下脚,左右环顾,强烈的阳光使他眯缝起双眼。见四下无人,他放心地俯身抓起地上一个铁环——铁环被完全掩埋在我们脚下的沙子里,先前我根本没看见——猛力往上一拽,露出一扇活板门,门内石阶向下没入黑暗。
“快点先生,”他露齿一笑,“别等哨兵过来看见了。”

下到台阶底部,我们迅速观察了一圈周围。地下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左侧似乎流水潺潺,身前隐约伸出一条走道,推测不是用于运送,就是给维护水渠的人通行的;很可能兼而有之。
我俩都沉默着。霍顿在皮背囊里摸索一阵,掏出了一支烛头、一个火绒盒。他点上烛头叼在嘴里,又从背囊中抽出个小火把,燃起高举过头顶,在我们周身投下暖黄的柔光。这下看清了,左边正是一条活水渠,道路高低不平,融入前方的黑暗。
“这条路直通宫殿地底,会把我们带到浴池的正下方,”霍顿低语,“没弄错的话,我们会见到一间有净水池的房间,到时候主浴室就在我们头顶。”
我深深叹服:“你居然不声不响就打探得如此透彻。”
“我喜欢偷偷留一手,关键时刻派用场,先生,”他灿烂地笑了起来,“我来带路。走吗?”
他于是上前领路,我们不再说话,沿着走道静静步行。火把燃尽了就丢在一边,用霍顿叼着的烛头点上两支新的再往前走。最后,我们眼前豁然开朗,一间闪着微光的密室出现在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水池,池壁整齐地铺着大理石,附近又有一段阶梯,向上通往一扇打开的活板门,上方投下的幽光映得清澈的池水波光粼粼。
随即,我们看到一名宦官跪在地上的背影。他头戴白色高顶帽,一袭飘逸的长袍,从池中用陶罐汲着水。霍顿看我一眼,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唇上,然后悄悄向前挪去,掌中已握了一把匕首。但我摁住他的肩头,制止了他。我们要拿宦官的行头,这就意味着不能见血。这是个在奥斯曼后宫服侍姬妾的仆人,不是波士顿寻常的红衣士兵。衣服上的血迹想必没那么容易圆过去。我小心翼翼绕到霍顿身前,下意识屈起手指,在脑海中锁定了宦官的颈动脉,待他装满水起身打算离开,我已经靠得很近了。
然而,我的凉鞋蹭到了地面。声音很小,在封闭空间内却无异于火山爆发,宦官浑身一抖。
我僵在原地,心底暗暗骂着脚上的鞋。他仰头望着活板门,像是要弄明白响声从哪来,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登时,他身形顿住了,仿佛意识到,如果动静不是来自上方,那必须是……
他猛地转身。
他的服饰、姿态,和跪地打水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这一切都让我对他的反应速度始料未及。我也低估了他的身手。就在转过来的同时,他已伏低身体,手中水罐一扬,朝我抡来,若不是我眼角瞥见,同样反应敏捷地侧身避让,一定早被砸倒了。
虽然躲过,但刚才好险。我快速退让,避开再次抡来的水罐,而他目光扫向我背后的霍顿,又飞快瞟了一眼石阶,他唯一的退路。他在斟酌利弊:跑,还是放手一搏。最后选择了放手一搏。
决心既定,他恰如霍顿所说,转变为一名强悍——相当强悍的战士。
他后撤几步,探进袍底取出一把剑,同时把烧制的陶罐往墙上一砸,瞬间又多出一把武器。然后一手执剑、一手握着边缘粗砺的陶片,冲了上来。
走道过于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和他周旋,而我离他更近。这会儿根本没空操心衣服沾血的问题,我弹出袖剑,依样后退几步,摆开架势准备应战。他气势逼人地压上来,牢牢盯住我的眼睛不放。他身上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刚一上来我说不清道不明,现在才意识到是什么:有一件事情,之前任何对手都没办到,只有他做到了——用老奶妈伊迪丝的话说——他让我寒毛根根直立,这是源于知道了他的遭遇、知道他承受了多少苦痛变成这样一个人。他能幸存下来,早就无所畏惧,相形之下我就是个笨手笨脚的呆子,连怎么成功地从背后接近他都办不到。
他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隔绝了一切人性情绪的眼神,透露出他不仅知道自己让我毛骨悚然,并且利用了我的恐惧。这时他的右手已挥剑而至。我只得挺刃格挡,跟着他左手的碎陶片又杀到了,直插我的面门,千钧一发间,我扭转身体堪堪避过。
他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或许他意识到,唯一把我和霍顿双双击败的途径就是利用狭窄的过道把我们不断逼退。剑光又是一闪,这回直取胁下,我再次架起袖剑抵御,又用另一只手臂生生挡下了陶罐的辅助攻击,疼得我脸都皱成一团。我着手反击:往右跑动几步,借势扎向他的胸口。他以罐片作盾,与袖剑的碰撞击碎了它,陶土块四散迸溅,有的落在地上,另一些激起了池中水花。回去袖剑该磨一磨了。
如果我活下来的话。
这人真难缠。才遇上第一个宦官,我们已经左支右绌了。我边示意霍顿退开免得我绊到脚,边往后撤,给自己拉出一点闪转空间,同时逼自己心境平抑下来。
这宦官的确让我难以招架——不光因为他的身手,还因为我怕他。一个战士最大的恐惧便是恐惧本身。
我降低重心,和他锋刃碰撞,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僵持了一段时间,展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意志角力。这场较量是我赢了。他加在我身上的魔咒失效了,只是看他眼神闪烁,我就知道他也明白,心理上他已不再占优。
我跨前一步,快速挥动袖剑,如今轮到他边打边退,尽管他的防御缜密而稳健,可已不再居于上风。其间他甚至龇着嘴,闷哼了一声,微微发亮的汗水渗出额头。我手上速度不减,逼得他节节败退时,重新开始考虑避免血迹的事情。战局已逆转,现在是我主动,他胡乱挥剑抵抗,攻击越来越没有章法,最后我瞅准机会,一个蹲步几乎跪到了地面,手腕往上一塞,袖剑捅进他的下颌。
他身体抽搐着,双臂伸张仿佛被钉于十字架上,手中的剑落了地,他打开的嘴仿佛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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