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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遗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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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虽然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似乎都想让我尽快逃走,逃离我已知最可怕的危险,但事实上我却正向着危险奔去。
我跑过马厩,冲进厨房,几乎没有停步去确认大门已经洞开的事实。在沿着仆人下房的某个地方,我听见了更多的尖叫声,还看见了厨房地板上的血迹。我穿过房门朝楼梯走去,不料却看到了另一具尸体。那是其中一位士兵。他捂着腹部倒在走廊里,眼皮疯狂地颤动,当他滑落到地板上死去时,嘴里流出了一丝鲜血。
我跨过尸体跑向楼梯,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到父母身边。门廊里一片漆黑,却满是尖叫声和奔跑的脚步声,门廊里还腾起了第一缕烟雾。我试着确定自己的位置。这时从上方又传来一声尖叫,我抬眼看见阳台上有晃动的人影,而且还看见一位袭击者手中有钢铁的寒光一闪而过。在平台上挡住他的是父亲的一位仆从,但飞速闪过的光亮让我没能看清那可怜男孩的命运。相反,我听见,并且通过双脚感觉到他的尸体从阳台摔落在了不远处的木头地板上。杀害他的行刺者发出一声胜利的嚎叫,我能听见他沿着平台向内深入时奔跑的脚步声——他在向卧室奔去。
“母亲!”我大喊道,就在我跑上楼梯的同时,我看见父母的房门被推开了,父亲猛冲出来同那个入侵者交手。他穿着长裤,背带扣过赤裸的肩膀,他没有束发,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一手拿着提灯,另一只手握着剑。
“海瑟姆!”我跑上楼梯顶时父亲喊道。入侵者站在我俩之间的平台上。那个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借着父亲手中提灯的光亮,我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容貌。他身着长裤,套着一件皮甲背心,还戴着一张小巧的半脸面具,像是那种戴着参加化装舞会的面具。接着他改变了方向。他不再上前攻击父亲,而是狞笑着回身,沿着平台向我追来。
“海瑟姆!”父亲再次吼道。他离开母亲身边,开始冲下平台追击入侵者。他们之间的距离立刻就缩短了,但这还不够,我转身逃跑,不料却看见第二个人出现在楼梯口,执剑在手,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和前一个人的装扮完全一致,但我还是看到了一处区别: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很尖,搭配着面具,让他看起来仿佛就像是丑陋、畸形的庞齐先生。一时间我愣住了,随后我转身看见我身后那个狞笑的人已经转向去和父亲打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刀剑铿锵作响。父亲已经丢下了提灯,他们就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下交锋。这场短暂又残酷的搏斗不时被两人的哼声与刀剑钢铁相交的鸣响打断。即使是在这激烈又危险的时刻,我还是忍不住希望能有足够的光线让我好好看看他战斗的模样。
随后战斗就结束了,那个狞笑的杀手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丢下手中的剑,惨叫着从楼梯扶手上翻了下去,落在下方的地板上。那个尖耳朵的入侵者已经爬上了一半的楼梯,但他又改变了主意,突然转身逃进了门厅。
下方传来一声大喝。越过扶手,我看见了第三个人,同样戴着面具,他招呼着那个尖耳朵的男人,然后两人一起从平台下方消失不见了。我抬头一看,就着微弱的光线,我看见父亲的脸色变了一下。
“游戏室。”他说。
下一刻,在我或者母亲能阻止他之前,他已经越过扶手,朝门厅跳了下去。在他跳下去同时,母亲也惊叫道:“爱德华!”她喊声里的痛苦回荡在我的脑海中。不。我此刻唯一的想法是:他抛下了我们。
为什么他会抛下我们?
当母亲沿着平台,朝我站在楼梯顶的位置跑过来的时候,她套在身上的睡衣已经凌乱不堪,脸上也满是惊恐。在她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位入侵者,他从平台另一端的楼梯上冒了出来,就在母亲赶到我身边的同时,他也追上了母亲。他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母亲,同时另一只手挥剑向前,打算让剑锋划过她暴露在外的喉咙。
我毫不迟疑地动了手。我当时甚至根本都没有去想这件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但我那时如行云流水般连续地跨步上前,伸手从楼梯上拿起死去袭击者的剑,把剑高举过头顶,在他划开母亲的喉咙之前,我用双手把剑刺进了他的脸。
我瞄得很准,剑尖穿过面具的眼洞,刺进了眼窝。他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与此同时,他从母亲身边退开,我手中的剑也嵌在了他的眼睛里。随后他撞倒在楼梯扶手上,长剑也摔落下来,他踉跄着摇晃了一阵儿,然后跪倒在地,身体向前栽倒,头颅还没触地就断了气。
母亲扑进我怀里,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这时我已经拿起了剑,正牵着她的手走下楼梯。不知有多少次,父亲在离家去工作的时候对我说过:“今天家里你来负责,海瑟姆,你要为我照顾好你母亲。”现在,我真的做到了。
我们走到了楼梯口,整栋房子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此时门厅里空无一人,虽然四处闪烁着某种不祥的橙色光芒,这里依然十分昏暗。空气开始因烟雾变得浑厚,但透过朦胧的烟气,我看见了许多尸体:杀手的、被杀死的仆从的……还有伊迪丝,她的喉咙被人割开,倒在一片血泊里。
母亲也看见了伊迪丝,她抽泣着,试图把我拉向正门的方向,但游戏室的门半掩着,而且我听见里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父亲。“父亲需要我。”我说着,一边试着从母亲身边挣脱,她明白我打算要做什么,拉着我更紧了,直到我强行抽回了手,我用的力气太大,让母亲一下摔倒在地板上。
在那奇怪的一刻,我发觉自己在为该扶母亲站起来还是该道歉感到左右为难,看到她倒在地板上——因为我才倒在地板上——让我惊骇无比。但随后我听见游戏室里传来一声大喊,这一声已经足以让我放下母亲,冲进游戏室门里。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书架里的隔间已经打开了,我能看见装着我那把剑的盒子就在里面。除此以外,房间里和往常一样,就像上次训练课结束时那样,盖好的台球桌被挪到一边,为我腾出训练的空间:今天早些时候父亲还在这里教导我,训斥我。
而现在,父亲却跪倒在这里,奄奄一息。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已经把手中的剑深深地刺入父亲的胸膛,长剑没至剑柄,剑刃从他背后穿出,鲜血从长剑滴落在木质地板上。不远处站着那个尖耳朵的男人,他脸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他们两人合力才打败了父亲,但也仅此而已。
我猛地扑向凶手,他吃了一惊,来不及从父亲胸口拔出他的剑。相反,他跨步让开,避开了我的剑锋,他松手放开剑的同时,父亲也倒在了地板上。
我像个傻子一样继续追击着那个杀手,却忘了要防守自己的侧翼,接下来,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突然看到了动静,因为那个尖耳朵的男人向前跳了过来。我不确定他究竟是故意,还是攻击时错失了良机,他并没有用剑刃攻击我,而是用剑柄的圆头击中了我,霎时间,我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我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那是台球桌的桌腿,我倒在地板上,头昏眼花,四肢摊开,正对着父亲。他侧卧在地,剑柄依然插在胸口上。他眼中只剩下一点生命的火花了,他的眼皮翻动起来,仿佛在调整焦点,想要看清我的样子。那一刻,我们这两个受伤的人就这样面对面地躺着。他的嘴唇微微蠕动。透过心中痛苦与悲伤的乌云,我看见父亲向我伸出了手。
“父亲——”我说道。紧接着下一刻,那个凶手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毫不迟疑地弯腰从父亲身上拔出了剑。父亲剧烈抽搐起来,最后一阵痛苦的痉挛让他弓起了身子,同时他张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死了。
我感到一只靴子踢在我身侧,将我踢翻了过来,我抬眼看着凶手的眼睛,现在他将成为杀死我的凶手,他得意地笑着,双手扬起他的剑,准备将它刺进我的身体。
如果说,不久前内心中哀求我逃跑的声音让我感到羞愧的话,那么,此刻内心的镇定则让我感到骄傲:因为我有尊严地面对了死亡,我知道自己已经为家庭尽了全力,很快我就要和父亲团聚了,我将带着感激之情面对死亡。
但当然,事情并没有变成这样,否则就是鬼魂在写这些文字了。那时某件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把剑的剑尖,它出现在凶手两腿之间,剑尖转瞬间陡然拔起,从腹股沟割开了他的躯干。我后来意识到,从这个方向发动攻击的用意与野蛮残暴关系不大,更多是为了将凶手从我身前逼走,又不会将他推向前方。但这一招确实非常凶狠,他惨声尖叫,身体被割裂时鲜血四溅,他的内脏从切口落到地板上,随后倒地的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站在他身后的是伯奇先生。“你没事吧,海瑟姆?”他问道。
“是的,先生。”我喘息着答道。
“干得不错,”他说着,随后举剑截住了那个尖耳朵的男人,那人已经手持闪着寒光的利刃朝他攻了过来。
我挣扎着跪了起来,然后拿起一把落在地上的剑站起身,准备去帮助伯奇先生,他已经把尖耳朵的男人逼到了游戏室门口,突然间这个袭击者看到了什么东西——门后面某种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接着他跳到了另一边。下一刻,伯奇先生向后一跃,他伸出一只手阻止我挺身向前,同时那个尖耳朵的男人再次出现在门口。只是这次他手里多了个人质。一开始我害怕那是母亲,但那是珍妮。
“退后。”尖耳朵咆哮道。珍妮在轻声抽泣,当利刃压上她的咽喉时,她瞪大了眼睛。
我能承认在那一刻,与保护珍妮相比,我更在意的是为父亲的死复仇吗?
“待在那儿!”尖耳朵的男人重复道,他拉着珍妮退后。她睡袍的褶边绊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脚跟在地板上拖行着。突然,另一个戴面具的人加入了他们,他正挥舞着一直燃烧的火把。现在门廊里几乎全是烟雾。我能看见房子的另一处正冒出火焰,大火舔舐着通往会客厅的门。拿着火把的男人将它扔向帷帘,火焰点燃了帘布,我们周围开始燃烧起来,而伯奇先生和我都无力阻止。
我用余光看到了我的母亲,感谢上帝她安然无恙,但珍妮这边就截然不同了。当她被拖向宅邸正门时,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和伯奇先生,仿佛我们是她的最后希望。带火把的袭击者与他的同伙会合,他拉开大门,朝一辆马车冲了过去,我能看见那辆车正停在外面的大街上。
一时间我以为他们会放了珍妮,但事与愿违。她被拖向马车,然后被塞进了车里,同时她开始尖叫,当第三个戴面具的人坐上车夫的位置握起缰绳时,她还在尖叫,那人挥动马鞭,马车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我们既要从燃烧的房子中逃生,又要从火场中拖出死者的遗体。
1735年12月10日

虽然今日我们埋葬了父亲,但今天早晨我醒来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却与他和他的葬礼均无关系,我想到的是安妮女王广场家里的陈列室。
他们没有试着闯入陈列室。父亲雇了两个士兵,就因为他担心有人会来抢劫,可那些袭击者甚至都没费心去尝试打劫陈列室,而是直奔楼上去了。
因为他们在寻找珍妮,这就是原因。那么杀死父亲呢?这也是在他们计划之中的吗?
这就是我在冰冷的房间里醒来时想到的——这没什么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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