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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同人)(楼诚)十八相送-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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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句诅咒。他把手帕揉成一团,掷在阿诚面前,扬长而去。
阿诚死死攥住了手帕。他想站在他身后,送送他,可是身子僵着,肩头还在抖。他伏在地上,把脸埋入了臂间。
明楼说,以后,一个人,当心着点儿。
他们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敌人的敌阵,所有疼痛,都只能返还到最在意的人身上。

办公厅临时接管了情报司,出入口令和联络线路都更改过。一方一方百叶窗低垂着,遮不住暴雨将至的沉闷和寂静。只有明楼的办公室,百叶窗是拉开的,这一早阳光明媚。
王天风站在门口,郭骑云不出声地把目光往里一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茶几上搁冷了半杯咖啡。阿诚蜷在沙发里睡着了。制服褪下来,盖在肩头。他睡得不安稳,眉心紧蹙,脸色潮红,唇角和额边有小片淤青,还有擦伤。
王天风静立在沙发前,挨过手背,试了试阿诚额头的温度,人没醒,额上发烫,没有一丝汗。
法务司埋着办公厅的眼线,王天风心里有数,阿诚和明楼见过面。
制服口袋里落出一角,是记忆卡,王天风小心蹲下,捏住那一角,抽出来一点。
记忆卡被一只手压住。阿诚醒了,猫捉老鼠似的,眸子清亮地对着王天风。
王天风和他对视片刻,站直了身子,手揣进长裤口袋。“你录了音,不是给我的么?”
是他和明楼在法务司阶前那场争执的录音。
阿诚坐起来,仰看着王天风,说:“不是给你,是要挟你。”
王天风扬眉,俯身凑近,一只手撑在沙发背上,低声说:“好,你想怎么要挟我。”
阿诚一低身,从他臂下躲过去,站起来,绕到沙发后头。
“我见过律师,他说只有毒蛇在供述中指认汪家和凉河事件有关,汪芙蕖才会被询唤,可是毒蛇和汪曼春有约在先,他不会牵连汪家,就算他指认了,汪芙蕖也无法出庭。”
“你要我拿着录音去通风报信,让汪家以为你有证据。”王天风岿然不动。
阿诚扶着沙发,踱了两步,抬头说:“让汪家主动出面,证实汪芙蕖和毒蛇的交易。”
承认一个死者的过失,汪家几乎不需要付出代价。他们主动认下来,并不违背王天风和毒蛇的任何承诺。这样,罪责就不是毒蛇一个人的了。
小聪明。王天风点了一下头。“你以为这段没凭没据的录音吓得住汪家?”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这段录音交给更需要它的人。”阿诚说。
王天风垂眸。“说来听听。”
阿诚沉默了一会,说:“汪家总有几个政敌,有人想抓他们的把柄,追查起来,不怕没证据。到时候丧钟行动被打捞出水,可不能怪我不识大体。”
王天风转过头瞄了一眼,郭骑云立在几步远,瞥见他的示意,箭步冲上来。阿诚一警,退开,郭骑云从沙发上方一飘身跃了过去。
地方狭小,避不开,拳脚只有一招一招挡下来。单凭角力,郭骑云就占了上风。阿诚这一会无心应战,一记一记还击像落在木头人身上,疼都是自己的。
王天风揉着眉心敛了敛神,袖手看着两个人扭打。见教训得差不多了,他端起茶几上的半杯咖啡,凑到鼻尖轻浅地嗅了嗅。
“明诚小朋友,你给我听好,不要以为你立了多大功劳,受了多少委屈,你在这整件事里,就是一个意外,从前是,现在是,对于毒蛇来说是,对于毒蛇的敌人来说也是,你这个意外不是惊喜,而是事故。一个事故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和我谈条件。”
说完,咖啡往茶几上一落,半杯之中又泼出一半。
郭骑云别住阿诚的腕子,夺下他手里的记忆卡,向王天风抛过去。
阿诚回头问:“那你帮我还是不帮我?”
王天风半空中接住,转身就走。
“我不帮你,我要教教你,什么是当务之急。”
踏出办公室王天风扬手,郭骑云立定了,他回身一顾,只说了一句,看住他。

制服半垂在地板上,阿诚拾起来掸了掸。
口袋里是明楼丢下的手帕,他攥住它,想起明楼的指尖,拭过他唇角的血,想起明楼走前,俯视他那一眼,心口扯着疼。争执是演出来的,他很清楚,只是一不小心,把伤心演成了真的。
手帕捧在膝头,小心铺开。有什么落在地上,一记清响,接着是回鸣。
阿诚循着声音找过去,一瞥之下,意识空白了几秒。
他半跪下来,拾起那枚小物件。一段表链。
是青瓷出逃之前,明楼最后一次见他,亲手扣在他腕上的那块手表的表链。
阿诚的手缓缓抬起来,最终捂住了口鼻。一注料不及的泉水,从最深的地方冲决上来,涌得眸子里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了。
为什么带在身边。答案那么明白,他连猜都不敢猜。
只一绽就扑灭的欢喜,和拦不住的难过都化在掌心,不透半点声息。他怕,这心事给老天爷知道了,要怎么拆开他们,要怎么挟持着他,让那个人一生都不好过。千万个放心不下,千万个报答不起,就在窄窄的眼眶里,轰然如一个浪头打来,又悄然无声地退去。
阿诚让那一注泉水,流回了心里。他的心静下来,呼吸平缓下去。他回想着,明楼最后和他说什么了。
王天风不会护着你。以后一个人要小心。
小心什么?
阿诚把那段表链裹回手帕,抓在手心,在地板上枯坐了一会,想着很久以前,明楼细细把它卸下来的样子,想着不久之前,明楼不由分说将它掷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他把这枚表链又执起,擎向日光深处。金属表面,泛起不同质地的色泽,一组楔形暗纹。
那是,打开阿诚档案二次加密部分的图形密码。

☆、贰贰

阿诚的档案又打开,扫描窗上红光一闪,图形密码匹配成功。
二次加密部分,是国家人口管理局凉河站的半册户籍资料,残页里散乱地记载着一个人。
孤狼,凉河自由战线区域级首领,在一次对城市地下铁的恐怖袭击中被捕,判处终身□□,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在故乡有个妻子,家庭主妇,替人缝补为生,乡邻都叫她桂姨。孤狼失踪后,手下抱回一个孩子,桂姨抚养了几年,精神失常。
那个孩子,除了名字几乎没什么记录。生母、出生地、出生日期,全是空白。只知道他受过当地儿童庇护组织的救助,有一张凉河小学确认取得助学款,接收孩子入学的回执单。
阿诚攒了好半天力气,才把这个不容分辩的巨大事实接纳下来。
那段暗河一般,只在梦中流淌的岁月,真实地存在过。青瓷曾经在那个小镇,真实地活着,上过学,挨过打,追过火车,遇到过一个人。
明楼拼上性命救回来的孩子,身上流着恐怖袭击者的血,若不是预感到分别,他也许一生都不会提起。
明楼让他小心的,就是这个身份么?把一直守着的秘密交给他,是不是明楼也没有把握平安度过这一关?
屏幕熄了。阿诚怔怔地坐了许久。他知道对不住明楼,从未如此明白,他欠他欠得这样弥补不起,但他也知道,还不是纠缠身份和人情的时候。
心绪澄定了,风又吹来几点雨。阿诚走出情报司,往办公厅去,郭骑云跟在他身后,三步远。
旁人投来目光,无言指认着他,办公厅和情报司龃龉中的侥幸渔利者,令人不齿,又恐惧莫名。
阿诚读到了炙灼,却无心抵挡。这比起三千次死亡,三千个昼夜轮回压在明楼心上的煎熬,只怕不及万一。
他甘心为明楼煎熬,可是他怎么煎熬,终究什么都替代不了。
王天风书房的钥匙就在身上,阿诚要去看看毒蛇和上线那三年的联络记录,那段被他的记忆一笔抹去的,毒蛇和青瓷的岁月,他从心底隔膜,又舍不得放下。
他想那里一定有只言片语,能证明毒蛇无罪。
卷封一揭开,窗外起了大风,树乱云卷,天边雷声隐隐。缄默经年的雨季,裹挟着那个时空的潮湿,扑面而来。
一叠密文。一本事件簿。
加密方式只有毒蛇知道,阿诚读不通密文的字句。翻到最后,有几页明文,是恐怖袭击前夕,最后的通讯记录,和边境特别警戒区收编凉河通讯站的一纸通告。
按惯例,求援二十四小时未复,意味着上线放弃了这支情报线路,外勤有权自主撤离。
凉河通讯站又等了二十四小时,上线回复,支援已出动,约定了接应的时间地点,这是丧钟行动的起始,只有毒蛇心里清楚。
距离预测的袭击时间还有几小时,来不及撤出敌人的打击范围,毒蛇以个人名义下了命令,全站转移,支援边境特别警戒区。
人员武器和设施都太有限,边境特别警戒区的对策,只让袭击延迟了几小时,终究没能扛到最久。
要是把这段记录交给军事法庭,就出卖了王天风。私自留存凉河通讯站的记录副本,上头会怀疑他,怀疑整个丧钟行动。
记录里竟没有一个字当得了证据。
阿诚翻开那本事件簿。一册墨色深浅明灭,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字句看清,那时毒蛇的笔迹,转折方寸之间,还见得出些许温润。
记录能看明白的很少,数字,符号,当地文字,潦草的地图,不详的地址,隐约记着这一族的来历,人口的迁徙分离,凉河自由战线存在的轨迹,监视中几个骨干成员的下落,还有那一岸的动向。
只有一件事,一看就懂,毒蛇喜欢凉河的雨。每则有日期的记录,最先写到的就是那天的雨。
初时这样写着:小镇又开始下雨。
后来写着:这个地方三两天一雨。
写着:西南边有寒云压着,巷里的青石板湿漉漉的,雨快要来了。
写着:天亮之前下了一场大雨。雷声很远,风声不远,树声很近。
又后来,只写着:雨。又雨。
是阿诚不记得了,那时雨一落,好多小巷积了深水,走不出去。凉河小学有个规矩,雨天迟到不算迟到。孩子都喜欢雨天,下起雨来呼朋引伴,在巷里蹚着水耍一个晌午,雨住了连衣裳也不换,落水鸡似的上学去。
雨天,青瓷也喜欢。雨一落,他就早早出门,冒着雨,去看一个人,去看他的时候,他拼命地跑,踏着水花,水花追着他跑,整条巷子都是欢喜的。
雨一落,那个人就立在窗前等着他,看着远远的,小小的水花,一朵一朵绽过来。他一次也不知道。他到楼下,那个人就站到门后,等他怎么也找不着他了,才走出来,从身后,揽过一只手来捂他的眼睛。
他吓一跳,高兴,可是不敢叫,最初的几个月,连话也不敢说,看见他就好,看一眼,就好。晴天里放了课,也能去看他,午饭不吃,跑着打个来回,也能去看他,可是没有比一大早睁开眼睛,就能跑去见他更快活的事了。
最后一条雨的记录,是这么写的:雨。找到他了。
从这里开始,阿诚一页一页往后翻,直到最末一页,都不提凉河的雨了。
他猜不出为什么。
那天以后,青瓷住到毒蛇的宿舍了。
找到他了。
阿诚翻回纸页,盯着这四个字。他盘膝坐在地板上,向身边的墙,挥出一拳,狠狠的。拳头落在墙上,骨节传来凉凉的疼。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可是毒蛇在事件簿里,说了和阿诚梦里一模一样的话。那个梦,竟是真的。
毒蛇在找他。不是捉迷藏。

阶上雨落得急,伞边滴沥不住,门前没有岗哨,王天风站了半天,也没个人迎出来。
一踏入大门,几个岗哨在和人打架,王天风收了伞,撂在脚边,伞柄和地板碰出锐响。
阿诚回头看了他一眼,趁这个当口,有拳风刮来,阿诚身子一偏,拳头落空了,那人被阿诚掀翻在地上。
王天风垂了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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