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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 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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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打开另外一段视频,录的是母亲进入信博仁办公室之前的影像。除了这两段,还有一些与他家无关的、信博仁其他的罪证,也是在栗子入侵监控系统时一并剪下的。
他看完后疲倦地捏住眉心,嗓子轻微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当事人信祁现在就在他旁边,毫无反抗能力地靠在那昏睡。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内心即将破土的冲动,没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质问他。
克制住了冲动,却实在忍不下烟瘾,碍于某人在旁边,他只能凑近窗口,尽量让烟雾及时散出去。
两千万的银行卡已经交给夏东升,母亲被强`奸前后的录像他也拿到,甚至顺便捡了点“意外之喜”。人证物证俱在,但他无比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且不说视频里没有出现信博仁本人,即便有,一个强`奸罪也判不了他几年。虽然母亲自杀是因为这个,可证据同样不完善,证据链哪里都是断的,仅凭这些想置信博仁于死地,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们拿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大头还攥在信祁手里,这也正是他绑架信祁的根本原因。
他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用力撕扯,头皮的疼痛让他大脑清醒。
姜音在天信呆了四年,打探到不少信博仁以前的恶行,可最多只有人证,物证一样寥寥无几。证据不完整就无法胜诉,空口指责只能是诽谤,这些人证还随时有可能翻案。
封宗耀和信博仁是三十年的合作伙伴,互相帮助的同时也互相算计。厉行承认自己父亲不是全白,否则不会拿到罪证之后去勒索信博仁。
那些东西随着他父母的死一并消失,起初厉行以为是信博仁将它们销毁了,可后来经过姜音的旁敲侧击,发现信博仁自己也在找它们,一直找到现在也毫无线索。
所以他怀疑到了信祁头上。
信祁作为整件事情的参与者,是最有可能接触到那些东西的人之一。可厉行一直在通过栗子监视信祁,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信博仁也在监视信祁,同样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看着床上昏睡得人畜无害的人,苍白的脸色哪里都写着“楚楚可怜”。他实在想不出就是这么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把信博仁的罪证牢牢捏在手心里,不露一点破绽。
更想不通的是,他是信博仁的“儿子”,嘴上口口声声喊着“爹”,私下里却默默调查搜集那些只要捅出来就绝对能置他于死地的罪证。
虎毒不食子,他也没见过哪个儿子天天藏一把淬了毒的刀,等着捅自己老子。
这对父子之间伪造出来的亲密关系,根本就是层一捅就破的窗纸,甚至让大风一吹,都能呼啦啦地散到九霄云外。
7
信祁一晕从下午晕到了晚上,入了夜,更是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烧。
厉行是被他粗重的呼吸吵醒的,那声音让他联想到气喘吁吁的牛。他觉得信祁的肺一定是个破风箱,呼哧呼哧的,指不定哪天就要熄火。
拿手在对方额头上一摸,活像被烙铁烫了一把。他皱眉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发烧还能扛过去,信祁这么个防火墙没开、免疫系统全是摆设、常年冲细菌病毒大敞遥开投怀送抱的身体,如果不治,只怕明早起来戳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个不会进气儿的尸体。
借着月光看了眼手表,时间正指向凌晨一点。他咬咬牙翻出来一盒退烧药,让信祁就着水服了,决定如果天亮之前没有好转再带他去医院挂急诊。
可一旦去了医院,只怕他这绑架计划就要泡汤了。
神情近乎哀怨地看着床上的人,又把被子给他裹得紧了紧。厉行出门去点了根烟,顺便上了趟厕所,在草地里来了通提神醒脑的有氧呼吸,被蚊子骚扰得烦了,又钻回小屋继续窝在轮椅里打盹。
第二天信祁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厉行怎么看怎么委屈地缩在轮椅里,衬衫的领子立起来,遮住了小半张脸。他骨架生得大,宽肩阔背的,好像轮椅盛不下他,两条长腿没地儿搁似的支棱着,再往边上一点就要踢翻电水壶。
呼吸还有些烫,脑子好像也给高烧烤干了,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信祁在床头靠了一宿,腰酸背痛地慢慢挪下‘身,谁知不动还好,一动简直像牵动了什么机关,疼痛像蝗虫过境,以摧枯拉朽之势淹没了他。
终于躺平了,身上又出了一层汗,他头晕目眩地拽了一把被头,看到自己双手手腕上各缠了两圈绷带。高烧后迟钝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个怔愣的指令,他又扭头看了看厉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就这样逃避现实地继续昏睡过去,可外界的人显然不允许他这么做,自己的身体也不太心甘情愿。他被一阵香味勾醒,看到厉行架起个床桌,从魏成那接了两份塑料饭盒。
“醒了就起来,”厉行掰开一次性筷子,“烧退了是吧?吃饭。”
信祁忍着腿痛慢慢地起了身,先摸过纸杯喝了两口水。脑子还没清醒,他已经顺着本能接了筷子,打开饭盒。
饭盒里是最廉价的炒面,油光,酱油色,寻不见几根菜。可信祁已经顾不上那么多,肠胃存在感极强地喊着饥肠辘辘,他捧起饭盒便是一阵狼吞虎咽,飞快地往嘴里扒,甚至忘了“嚼”这个字是怎么写的。
厉行见他这般,本就寡淡的食欲再提不起分毫,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怔然出神。
忽然回想起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信祁举着酒杯向他祝贺词。那时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友谊会和父辈一样长,至少和父辈一样长,可谁能料想父辈的友谊只是披着友谊外衣的利用。
那似乎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见信祁喝酒,宴会后他便失踪了三天。现在想来,也依然猜不透那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他若真能不顾哮喘发作也要跟他打这友情牌,那信祁这人未免也太不择手段。
他打心眼里不愿承认信祁是这样的人,也不愿承认自己这么多年都看走了眼。
信祁放下筷子,饭盒里只剩下了油,连半根断面也不见。厉行的目光依然定在他脸上,把自己那份没怎么动的面也推给他。
信祁垂眼看了看面,又与他对视,舔净了嘴唇:“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善意被当做讨好,厉行面露不悦:“你爱吃不吃,反正饿的不是我。”
信祁还是端起了那盒面。昔日不屑一顾的街头炒面,如今却像什么山珍海味。厉行又想起自己刚从戒毒所出来那阵,一个馒头能啃出金元宝的滋味,五块钱恨不得掰成八瓣花。
你也有今天。他心里找到了一点平衡。
信祁吃饭的速度慢下来,厉行又说:“从现在开始我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你不要妄想逃跑。你看过了吧,这一片都是荒野,只有高压线从这里走,开车没有半小时找不到大路。你也别幻想有人会来救你,除非姓信的肯为了你雇几架直升机。”
信祁的筷子一顿,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仓库后面有个厕所,能洗澡,东西基本上齐。你虽然瘸但还不瘫,所以没人会照顾你。这儿除了我还有俩人,又高又壮的叫魏成,当过兵,一拳能揍掉你八颗牙。又瘦又小的叫孔祥,最会察言观色,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想逃跑。”信祁抬起头。
“那最好。”厉行双手环胸,语速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结束这场谈判,“你是个聪明人,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在拿到东西之前我不会放你离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五年已过我还有五年。你如果想未来五年都陪我呆在这儿,我也不拦着,多一个活物谁不喜欢呢。”
信祁皱起眉:“我说了我没有证据。”
厉行仿佛没听见他这句话,自顾自起身走到门口:“好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跟你贫了这么久我自己都觉得浪费唾沫。回见。”
8
信祁注视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眼。
他将床桌搬到一边,从枕下摸出那罐哮喘喷雾,摩挲一番又放了回去。腕上的绷带缠得很仔细,伤口还是痛,但比起内心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封逸远回来了。
这人好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变数,他本计划好了一切,想等封逸远两年戒毒结束就送他出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料想他竟提前一天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暗中相助,最大的可能就是封逸遥。但封逸遥也失踪了,他们姐弟两个就像一个谜。
他怀疑过姜音,可他调查不到关于这女人的任何底细,所以他无法肯定她就是封逸遥。即便能肯定,他也不会向信博仁揭穿。
自从封逸远出事,他就愈发憎恨这个男人。他们虽然是父子,可他们的关系远不如封宗耀和封逸远之间亲密。
他慢慢挪到床边,扶着床沿起身,双腿的痛楚让他眉心耸动。五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又被封逸远罚跪二十几个小时,现在他骨头上的疼不亚于毒瘾发作。
他咬着牙走到窗边,双手撑住窗台。窗外是一大片荒野,夏风一吹草浪浮动,在夕阳下全部染成红色,最深处估摸有半人高。热风打到他脸上,他却莫名打了个寒颤,连忙坐进轮椅,伸手揉着腿肚子上抽筋的肌肉。
只怕这腿是再也不能好了。
他神色黯然,将轮椅转出屋子,并没有看到厉行的踪影。反倒是那个孔祥在附近转悠,魏成也一晃而过。
他一直呆到太阳落山,又沉默地回去睡觉。
厉行整整两天没有出现。
魏成和孔祥交替给他送饭,提供换洗衣物、水以及海洛因,还给了他几本书让他解闷。确实像厉行所说,没有人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他也不可能离开这片荒野,他的手机被收走,所有的电脑都设有密码。
除了他们四个,这地方好像真的再无人迹。
第三天的上午,他倚在床头一页一页地翻书,厉行忽然出现了。他敲了敲门便进来,坐到床边,划开手机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他看到那张照片,手里的书一下子掉在身上。照片里的男人面容清俊,西装革履,坐在轮椅中目视着镜头,所处的地点应该是在天信总部的大楼,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里。
那一瞬间他以为他看到了自己。
但他清楚自己没有拍过这样一张照片,将视线移回厉行身上:“他是谁?”
“一个替身,信博仁给你找的替身。”厉行扬了扬眉,“是不是很像?”
“这不可能。我失踪才几天,他就能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和我如此相像的人?”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从他眼中得到了答案,“是你们提前找好的?”
“我说了你是个聪明人,你跟信博仁比……”
“证据不在公司,你就算找替身也没有用。”
厉行眯起眼,唇角微勾,凑近他耳边轻轻吹气:“你激动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不冷静的一句话,已经暴露了你的内心?这么急着打断我,你的办公室里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又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吧?”
“没有。”
“现在收敛情绪也晚了。”厉行长腿一搭便站起身来,“十分感谢你的配合,信大少爷。”
信祁用力咬住牙,双手攥紧被子,身体开始颤抖。
“封逸远!”远字破了音。
厉行脚步一顿,身后那人明显变重的呼吸落在他耳朵里,却没能让他回头。他慢慢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火机擦响着转过门口消失了。
“发现一个加密文件,是否破解?”
三天后,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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