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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瀛洲-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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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亓徵歌贴心地握着陆莲稚的手,将筷子塞入她指间,又将碗碟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着陆莲稚出神的模样,亓徵歌忍不住一手支颐作壁上观,声音轻而沉调笑道:“不是才不怕吗?陆莲稚,别怕,你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为了媳妇,翔也能吃下去三斤的陆莲稚(x)
和心比炭黑、痛下黑手攻击味觉的亓徵歌。
第87章 骤止
风轻云缓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谁也没有提起何时离开这个问题。
桃源的时光太过美好,耽溺其中,无人会想要浮出水面。
时日渐长,二人便也发现了原来巴陵这般地方也并不是全然安乐避世,相反也会常常有些愁人事发生。
前些日子小小的鱼乡遭了水贼光顾,惊得午饭桌上陆莲稚丢了筷子就拔剑翻窗往外跳,伏在邻人屋中,将一伙强抢强掳的水贼打了个七零八落。
以一胜多并没有什么惊人捷径,不过全靠阴招。陆莲稚行走江湖不说遭过多少下三滥坑害,光是见过听过的却也够多。
如此一来这帮不谙世事的井底水贼如何能比,登时就着了道,七八个人被一拥而上的乡人团团捆住,扭送官府。
陆莲稚从一众乡人口中听闻,这已经是水贼第八次突然袭击了。苦就苦在贼人跑得颇快,没有一次抓住过。
陆莲稚一招关门打狗算是使得歪打正着,不说将人家一锅端,也算是将一帮水贼打去了半窝小弟。
乡人热情,一事了解后纷纷给陆莲稚送鱼送肉送酒菜,也不明着送,只悄没声地全都挂在房门上、小窗边,一时将陆莲稚一点点盖好的小房差点给压垮了去。
“这可不能倒啊,”陆莲稚忧心忡忡搅着灰泥往石缝里塞石头片加固,“再过个几年没准还要回来小住,若是到时候回来一看它垮了,那岂非又要一点点重搭?”
陆莲稚这些日子里苦于搬石砌房,已然有些怕了,念叨着支使亓徵歌帮她扶凳子:“你别笑啊,你也帮我去把门上挂的辣椒拿下来啊!”
待到陆莲稚仔仔细细将房屋整个儿打理了遍,从顶上跳下来时,便正好看见了亓徵歌掰着半截儿干巴巴的大红辣椒,靠在一旁篱笆上向外伸出手,正在喂乡人散养的芦花鸡。
辣椒喂鸡?陆莲稚眼皮直跳,几步上前夺走了亓徵歌手里的辣椒:“喂喂!它吃坏了我们要赔的!”
亓徵歌眨了眨眼睛,倒是一派无辜:“它来抢的。它不能吃辣椒吗?我以为你能吃的东西,应当它也能吃。”
陆莲稚不知道亓徵歌是真没常识还是在逗自己玩,总之末尾那句话一时将她听得哭笑不得:“鸡不吃辣椒!”
末了,她顿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我也不吃!”
陆莲稚不吃辣,巴陵却嗜辣,她这个天生的味觉缺陷让她儿时遭了不少的罪。亓徵歌怎么会不知道陆莲稚不吃辣,说出这种话多半又是在打趣她。
“哎,忘了这个。”亓徵歌幽幽补道:“看样子你不吃的,它也不能吃。”
陆莲稚一时啼笑皆非:“我看你是越来越会打趣人了。”
亓徵歌不置可否,只换揪了一截草叶继续逗那圆滚滚的芦花鸡。
鸡才不吃草呢。那小母鸡示意性地啄了一下,提不起丝毫兴趣,见亓徵歌手上也没有别的东西吸引它,转身就跑了。
亓徵歌看着那花里胡哨的一团背影,忽然道:“陆莲稚,不然我们也养一只?”
陆莲稚正扯着嗓子同远远的另一家人说话。那家人住在另一个丘边,远远看来简直比豆粒大不了多少,但偏偏嗓音如洪钟,一问一答一来一往,竟也听得清晰。
陆莲稚好容易聊完,进屋里喝了半壶水,回过头才想起亓徵歌方才说了什么,不由又跑出来问道:“嗯?什么?养鸡?”
“也行啊,那我们去抱个小鸡苗来。”陆莲稚开始打算盘:“若是母的,就找那边二壮家做下家,走的时候托给他家还可以下蛋。若是公的,我看便养大了做个烧鸡吃。”
亓徵歌看了陆莲稚一眼,心下也打好了算盘:一定要抱一只母的。
眼下小暑方过,荷月也将行至尽头,天气到了晌午已然十分炎热。陆莲稚拾掇完了一干事物,便拉起了亓徵歌,要往竹林里去。
这些日子里陆莲稚无大事可做,一时就像是狼归了山林。加之巴陵福泽仙乡,可供探索的好去处数不胜数,陆莲稚成日里从这头浪到那头,对此地的熟悉成都简直直逼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前些日子俏婶告诉我,竹林里有一棵带斑的大竹,那底下埋了她去岁酿的竹叶酒,”陆莲稚眼眸微眯,猫儿般的瞳仁里倒映出纤长的睫毛,忽而翕张的模样实在像是一只狡黠的猫,“俏婶说,那坛酒水送给我。”
亓徵歌跟着她往竹林方向走,边走边伸出手挡着炎炎日头。一时明炙的光线穿过她指缝,将她脸颊映得有几分微粉:“旁的东西不上心,人家送的花儿草儿、吃食玩意儿你都不爱,倒是满脑子就装着酒了。”
陆莲稚闻言眨了眨眼睛,模样倒是十分俏皮:“是啊,我爱喝酒嘛。”
进了竹林便不再像方才那般烈日当头,竹间清风习习而过。
青竹枝枝,翠叶点点,伴着竹叶间倾泻而下的丝丝浮金光色,此间景象倒是绝佳而难得,令人无端想起了那句“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来。
竹林间时不时悄悄走过些各色或家或野、毛茸茸的鸡,伴着林鸟羽翼翻飞之声,窸窸窣窣。
陆莲稚其实也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带斑点的大竹”身在何处,一时二人绕着各处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大片竹林越走越远,待到当真找到时,早已是一个午后过了大半。
好容易当真找到了此处,亓徵歌靠在青竹边,就看到陆莲稚登时撸起了袖子拿出了亓徵歌的药铲开始挖土,架势颇带劲儿。
“不知道合不合口?”陆莲稚从泥里掏出酒坛子,手上的泥也不掸干净,就丢下铲子抽出小刀,伸手三两下掀开了封盖,埋头嗅了嗅。
“……”亓徵歌看着陆莲稚跪在竹边,抱着酒坛子脸都埋进去半张的模样,上前伸手就将陆莲稚拉了起来,弯腰从地上捡起药铲:“陆莲稚,你趴在这里学狗吗?盖好回去再看。”
陆莲稚被她的比喻逗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亓徵歌对陆莲稚素来说话不客气,陆莲稚从前也会感到些许委屈,但不知是时日渐长、她的脸皮也见长了还是为何,如今她听见亓徵歌这样嗔人,反而只会觉得有趣又可爱。
想着,陆莲稚就伸手排干净了手上的泥,凑到了亓徵歌身边,小声笑道:“……我是啊,我就是。”
亓徵歌拍开了陆莲稚的手,接过酒坛子提了起来,又从怀里摸出帕子递了过去:“擦擦。”
尽管她此间语气十分清浅,但陆莲稚知道,只要她抬头看,亓徵歌眼里就一定是有笑意的。
二人思绪相通,一时短暂无话。
。
陆莲稚来时不认得那斑竹,在林子里寻来找去绕了半天,几乎将半个竹林都看了个遍。
一时哪处风景较好,哪处阳光甚佳,哪处有清凉溪水都摸了个门儿清,回程时便特意挑了好看的那条路走。
两个人都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悠闲的日子过惯了,彼此都开始学会了用最惬意的方式消磨时间,手拉着手在人空竹满风轻疏的林间穿行。
正走到堪堪将出的路上,远远便晃来一个背着篓子砍竹的身影。
这倒是偶然值林叟。陆莲稚扬起脸冲那人打招呼:“童伯?”
正伐竹的童伯愣了愣,他眼睛已经不大好使,但还是认得出穿了身浅红衣裙的陆莲稚,抬手挥了挥手中的半截青竹。
童伯眼睛不好,嗓门却不输年轻人,隔着一大片茂竹喊道:“哎!外面有个外乡人来了,找了你们好久啊!”
童伯的乡音比较深重,亓徵歌听了半天愣是没能听懂,倒是陆莲稚听得清清楚楚,奇怪道:“阿伯,是什么人要来找我?我不记得同何人说过我在此处呀?”
童伯摆摆手:“是个外乡女伢儿,我也不识得。她到你们两个房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现在到处找你们呐,你们快回去看看——”
陆莲稚闻言若有所思,同童伯挥手作别后,便轻轻“噫”了一声,微微蹙眉:“会是谁呢?”
亓徵歌倒是并不特别在意,伸手摸了摸陆莲稚眉心:“管她是谁,回去便知道了,不必皱眉。”
陆莲稚倒是乖乖地不再皱眉了,却改作了咬着唇思索,半晌后才松开,忧心忡忡站住了不肯继续走:“万一是仇家那还得了?我看我还是一个人回去,你去二壮家避避风头。”
陆莲稚言行迅速,一时风风火火拉住了亓徵歌就要把她往邻人家送。
亓徵歌拗不过她,两个人拉拉扯扯正走出竹林,向小屋方向走到一半,就见到远处缓缓走过来一个带着轻纱幕离的纤细人影。
那人影在这烈日当头的时节里倒也不嫌热,层层幕纱下海穿着件浅浅的青白色长袍,眼下午后烈日当头,那人却也不似旁人脚步急促,反而带了一股舒缓意味,远远看来倒是不似人间物。
这股不似人间物的气息怎么有些熟悉?陆莲稚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但亓徵歌对此人太过熟悉,以至于几乎是第一眼,就即刻认了出来。
她丝毫不知道此间、此刻,为什么这个人会到来,到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又毫无预警。
一种微微的不真实与袭上心头的异样感让她开始感到一阵恍惚。
“……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准备进入最终卷~
卷六 药宗变弃子成众望,白翼翻四海传拥书
第88章 逃避
自曲闻竹离谷南下,已过去了一月有余。
说是要将亓徵歌寻回谷内,这件事情曲闻竹自问并没有什么难度。
她知道自朝京一别后,亓徵歌一路南下,最远将到湘水一脉。这一路上,二人有过不下五封的书信来往,亓徵歌也并无隐瞒,在信中大方谈及了所经各处。
最后一封书信传到谷中时是季春之末,曲闻竹由此得知了她师姐经行汴京,甚至还给她送了两个徒弟。
等来这两个徒弟花了半个多月,见面还算愉快,生生也很讨人喜欢。
既然喜欢,师徒缘也就结得万分顺利。但曲闻竹还没来得及含饴弄徒、好好探寻一番这个小徒弟的可爱之处,谷中就迎来了突变。
常言医者不自医,即便是药宗之首容决谷主亦是如此。
冬春交替,万物生发之时,亓元解自幼积下的苦疾终于一朝破土,自身难保。
虽说并不是什么即刻出人命的大问题,但手忙脚乱一阵救治后,相比年轻时候,他到底也是失了很多元气。
元气流失的后果,便是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亓元解一个人思来想去,一时连这谷主也不想当了,满心只有退隐二字。
谷中亓家一脉便只有亓徵歌这一个千金独女,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将思绪落在了谷外游方的亓徵歌身上。
众人皆想道,虽谷中千金是离经叛道的逐弃子,但若是亓元解执意如此,亓徵歌又肯回谷中,那么谷主之位便必定是亓徵歌的囊中物。
一时各人或忧或喜,千般不一。
皋月伊始,曲闻竹受了命要再度出谷,将云游四海全无归心的亓徵歌给带回谷内。
“带回谷内”——这四个字的含义颇深,像是块诱人的糖糕,又在暗处隐藏着枷锁。
亓徵歌蹙着眉,几个月来的好心情与笑意全都随着曲闻竹的一字一句渐渐散了去,神情又回复到了许久以前的清冷。
她刻意不去看陆莲稚的神情,沉默了好半晌才闷闷应道:“我不回去。”
“好师姐,你让我怎么办?”曲闻竹像是知道她会一口回绝,并没有奉上多余的失望表情,语调仍是惯如以往的暗含谑笑。
她捻着篱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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