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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对华战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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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供应线,最后迫使中国部队撤走。不过上述这些目标都是在前进政策制订后才出现的,而且更多是属于原则的推论;前进政策的确是产生于印度别无其他途径可循的这个结论。
新德里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政策的全部含义。前进政策是从这样的一个法理出发的:它假定占有本身就构成了十分之九的法律根据,因此印度只要向前走并且赖在阿克赛钦的尽可能多的地方,就会扭转它对中国的劣势,或至少取得同中国的平等地位。这个政策又是鲁莽的,因为中国人曾多次提出警告:印度如果坚持推行它在西段的主张,中国人就将跨越麦克马洪线进行报复,但印度完全置之不理。归根结蒂,这个政策是荒唐的,因为它的基本前提是:只要印度不对中国的阵地发动进攻,那末,无论印度派出多少哨所和巡逻队进入中国主张和占据的领土,中国也不会进行武力的干预。从一九五四年争端一开始,印度边界哨所在中段向前推进并同中国部队接触之后,印度就准备好对要在印度主张线内保持阵地的中国部队进行武力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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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例如,印度在一九五六年九月二十六日的照会中通知北京说,在印度主张的领土上一旦发现中国武装人员即将被认为是侵略行为,并将予以抵抗。一九五九年八月二十八日,印度警告中国说,印度边防部队将“对越境者使用武力”。北京评论说,由于两国对边界和地图的看法存在分歧,印度又把大片北京认为是中国领土的土地视为印度所有,那末,印度就会把那里的中国部队和居民称为“越境者”。这样做,新德里就赋予印度部队以“比较自由地使用武力”的权利。北京方面指出朗久和空喀山口事件的发生,正是这种“全权委任”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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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尼赫鲁和他的同僚都绝对相信中国人不会采取同样作法。当我们回想到印度曾经在朗久和空喀山口事件中指控中国好战和侵略成性,那么,印度相信中国不会对侵入阿克赛钦的印度部队使用武力就更显得离奇——除非这表明,新德里心里明白:中国指控印度人在上述事件中首先进行攻击的说法是真实的。
前进政策带有过去印度人反对英国时所采取的不合作主义的味道。不过这一次的不合作主义的成员都是武装部队,在受到攻击时能够进行还击。印度人相信自己道义上无懈可击,它能够使中国人打消进攻的念头。这种信念使人回想起他们过去也曾相信英国人不肯对他们使用武力,否则就会自己遭殃的那类想法。这似乎反映了尼赫鲁的一种看法,就是认为印度的和平天性是举世无双的,并且深信全世界,包括中国在内,都同意这种看法。印度在全世界享有的声誉会给派往阿克赛钦的印度巡逻队披上一层道义的甲胄。
上述这些看法都不过是空想,尤其荒唐的是:前进政策的目标之一是企图改变阿克赛钦的军事力量对比,使得印度能够用武力赶走中国人。尼赫鲁常常说,“我的整个灵魂对任何地方出现战争都有反感。”但当他把这种圣徒式的情绪收起时,也能够对战争的前景采取相当实用主义的态度。一九六一年,那时前进政策已开始推行,尼赫鲁在印度人民院讲到:“在我国的领土上发生了某种侵略。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呢?首先,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很明显,我们的目标只能是设法使侵略者退出。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采用外交的方式,采用各种手段,最后,如果你们愿意这样说的话,就采用战争的手段……我们要不断加强我们的阵地,以便在我们认为自己有足够力量的时候,而不是在处于劣势的时候,来应付局面。”但是,怎么能够设想,在印度坚持不懈地逐步加强自己的阵地以进攻对方的时候,中国人会坐视不顾呢?这是难以理解的。而尼赫鲁和他的同僚们却真的这么相信,这不仅从西段、而且也从东段的塔格拉(Thag
La)山脊下发生的情况中可以得到证明,直到一九六二年十月,这种信念才被无情地纠正过来。
在这一期间中,尼赫鲁关于战争问题的发言通常都是为反对党议员们的好战言论所鼓动起来的。除了共产党以外,各反对党在要求政府以武力赶走不愿从印度主张的地区撤走的中国部队问题上是一致的。在国大党方面也有不少人对这种观点给予强烈的——虽然一般是沉默的——同情。他们否认采取上述行动等于战争。马萨尼说“保卫自己的领土不等于进行战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从自己的领土上赶走土匪是战争行动。这只不过是在自己领土上进行的警察行动而已。”政府的批评者们一贯地采用“警察行动”这个字眼来描绘他们打算对中国人采取的行动。这个字眼在印度第一次是用来描绘一九四八年对海德拉巴邦所采取的军事行动,当时海德拉巴邦的大君(Nizam
of
Hyderabad)对邦的归属问题左右摇摆,印度的进军结束了这种状态。这个字眼后来在夺取果阿时又使用了。它意味着进行攻击或采取“警察行动”的一方不仅具有压倒一切的实力,而且具有道义上的权威,因此对于印度人的感情是双重的安慰——当然,在其他国家里提出要使用武力实现自己的目的时,也会出现同样情况。一九五九年底某独立人士议员在印度人民院中概括地说,“我们是个和平的国家,是联合国的成员,我们不相信战争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唯一的途径就是采取警察行动,把中国人从我们的领土上赶出去,建立边界的原状,消除侵略,创造谈判的基础。”这种玩弄名词的荒唐见解,即认为改换一个名词就可以改变一个行动的性质的说法,一直遭到尼赫鲁不耐烦地拒绝;在这种情况下,反对党就改变作法,声称战争无论如何并不一定带来最后的灾难,也不一定纯属坏事。克里帕拉尼争辩说,小的局部战争是不能完全避免的,“由于全世界的智慧,这样的战争打响之后,往往都被局部化了,而且过了一阵子就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可行办法……因此,我们无需拿那种认为抵抗中国侵略就会导致世界大战和全人类的毁灭的想法来吓唬自己。世界各国会设法不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反对党的议员们喜欢提到,战争的阴云还有它光明的一面,指出战争的经验将能团结和锤炼印度的人民。——克里帕拉尼说,“斗争能使一个国家里最好的东西涌现出来,它能带来团结”,甚至战争的危险也能产生好的效果。“必须而且能够利用'对我国边界的'威胁,促成全国的团结,激发全民的干劲。”阿索卡·梅达向政府献策说:“侵略者的脚步踏上了我国的传统屏障。面临着这种情况,全国人民将愿意忍受更大的牺牲。”一幅全国同仇敌忾的幻景,对尼赫鲁也并不是没有一种浮士德式的魅力的。他幻想着,如果印度一旦面临战争,就会变成一个“军队的国家”,“我们所做的每一项活动,每一件事,以及计划等等,都服从于一项主要的事实——因为这将是一场生与死的斗争”。但更经常地,他是强调了战争对于印度、印度人民以及全世界的危险性。一九六一年底他在上院讲话中说,“印度同中国如发生战争,那将成为世界的大灾难……因为它将意味着世界大战,意味着一场无止境的战争。我们将无法在时间上对这场战争给予限制,因为中国既不可能打垮我们,我们也不可能跨过西藏进军北京。”这个一旦在喜马拉雅山发动战争就将把全世界卷进去的警告,遭到那些要求印度采取军事行动把中国人赶走的人的愤怒驳斥。一九六一年底,一家报纸在社论中写道:“一种荒唐的想法麻醉了新德里,使它变得无所作为,这种荒唐的想法就是认为中印在边界问题上的冲突会使全世界陷入一场核子大毁灭。”
尼赫鲁在战争问题上讲话的调门是摇摆不定的。一开始,针对着反对党议员们的战争叫嚣,他讲到世界末日到来的大战,讲到战争的恐怖;后来,他又逐步后退,害怕人家说他对由于边界争端而激发起来的爱国热忱泼冷水,同时他承认他自己对于这种爱国热忱也感到自豪(虽然他也说过,他希望那些给他寄送用自己的鲜血写成宣誓书的青年们,能把自己的精力用于更有建设作用的方面),因此他又重申一旦战争来临,印度决心战斗。他一方面说,擂鼓呐喊和粗暴的语言都是错误的,也是危险的;“战争是个危险的政策;如果战争被强加到我们头上,我们将进行战斗,全力以赴地进行战斗。但是,我将避免战争,尽一切可能的力量设法制止战争,因为战争是一件坏东西,是一桩危险的事情……。”另一方面,他又说,“有些事情是任何国家都不能容忍的。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容忍对它的荣誉、正直品格和领土完整所进行的攻击,为了保卫这一切,就需要承担风险,甚至是严重的风险。”
虽然尼赫鲁在战争问题上讲话的调门时高时低,但这些讲话在总体上倾向于散播一种想法,甚至给这种想法涂上一层体面的色彩:这就是,如果中国不交出阿克赛钦,印度就将同它打仗。在尼赫鲁拒绝反对党的狂热叫嚣的同时,他还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跑。在边界争端成为印度的一个政治问题之后不久,尼赫鲁就开始把同中国作战说成是一种可能性(他甚至在新德里欢迎周恩来的国宴讲话中还闪烁其词地提到这点)。而在这些闪烁提到最终可能爆发战争的词藻当中,字里行间所包含的一个思想总是:印度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和取得了实力地位之后,将进行战争来收复它所主张的领土。中国人对印度的行动所作的反应,或者中国人为了防止印度的行动而采取的措施,都可能导致战争;这些,在新德里文职官员的头脑中从来没有想到过。尼赫鲁和他的同僚们自始至终都坚信不疑地认为,无论印度在边界上干些什么事,中国都不会进行攻击。这就是前进政策的基本设想。它是对一个在军事上比自己强大得多的邻国所进行的一场军事挑战。
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是印度武装力量受到忽视的年代。特别是陆军,遭受到独立后国大党政府的继母一般的对待。这种情况的产生,可能部分地是由于国大党人对于过去曾为外国统治服务过的人有所不满,因为国大党人自己曾因从事推翻外来统治的活动而被投入监狱或受到更恶劣的待遇。无论如何,上述继母式的态度可以从新政府的两项主要决策中得到证实。第一点就是认为不存在印度遭受任何进攻的危险性。
这种信念远在独立之前,甚至远在一九二八年尼赫鲁的讲话中就已形成,当时他在一次对国大党的讲话中,列举了被认为可能对印度造成威胁的国家,又把这些可能性一一地排除掉,结论是“对印度不存在来自任何方面的威胁,即便出现任何危险,我们也能够应付”。最先,英国的防卫战略是以次大陆西北方向的入口为重心。自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俄国人吞并了中亚细亚的各小汗国,并推进到阿富汗边界以后,英国人就担心来自莫斯科方面的挑战。这种担心持续到二十世纪的二十年代,虽然此后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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