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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传--创造者与毁灭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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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布丹(Marcel Boudin)开着依帕诺苏扎牌(Hispano…Suiza)的小汽车,载着毕加索在蓝色海岸间来来往往。毕加索说:”画家有了钱就得雇个司机。亲自开车对画家的手腕不好。“毕加索说这话时,肯定知道乔治·布拉克喜欢驾驶赛车。'图044'
这个旺季里,毕加索的活动和熙熙攘攘的望族和新贵们一起出现在当地的报纸上,其中有意大利的安贝托王子(Prince Umberto of Italy)、嘉里绮内公主(Princess Galitzine)、波旁皇族的帕玛王子(Prince Parma de Bourbon)、莫里斯·谢瓦利耶(Maurice Chevalier)、索默塞·毛姆(Somerset Maugham)等。饭店的花园里每周都举办奢华的晚宴。奥尔嘉尤其喜欢8月18日的那场宴会,因为管弦乐队中有很多大革命中流亡的白俄。
这就是毕加索的生活。这就使他画笔下完全不同于现实的东西。毕加索不仅仅记录了文明的光彩华丽,也记录下了社会报道歌功颂德之下深深的不满、黑暗和丑陋。艺术研究者威廉·鲁宾(William Rubin)说毕加索”可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家,这个西班牙大夫可以取代那个维也纳人。“毕加索开始把维也纳的弗洛伊德在病人身上发现的痛苦和狂躁都发泄在了画布上,他把弗洛伊德在诊室里发现的暴力倾向用视觉方法表现出来。时尚可爱的女人被毕加索换成了夜叉般凶神恶煞的女人,马加斯提克饭店的华丽阳台也换成了原始粗犷的木屋。1927年系列油画中的第一座木屋,看上去不像是海滨度假棚,而像是个坟墓——他一生风光中途遇见的”死亡纪念“。
这个狂乱的夏天是一场绝望的舞蹈。马塔说:”他觉得被囚禁了。他对周围的事物没有兴趣,对自己的太太也没有兴趣,也不想着吃也不想着喝——他可能就住在厨房里,白天睡觉、晚上画画。“毕加索对笙歌艳舞的那一套没什么兴趣了,他对卡恩威勒说自己想要的是”像个穷人搂着一堆钱过日子“。曾经一度醉心的喧哗社交场,现在成了他痛恨的东西。他越来越察觉那些人不过是冲着他的名气来满足他们自己的虚荣心,他们大多数人不过是攀登到他山头一游的过客而已。这些中了邪的人们,此刻不管巫师手里拿出什么都会鼓掌叫好。他瞧不起社交场上这架自己不停蹬着的水车。他身边都是些嗡嗡叫的虫子,的确有些虫子很撩人、很漂亮、很优雅、甚至很有才华,可是嗡嗡的叫声却让他很反感。
1928年初,毕加索重新找回一个老友。虽然这位老友也像那拨人一样会说奉承话,但他能教给毕加索一些东西。这位故交就是雕塑师、铸造大师朱利欧·贡扎雷 (Julio González),他有能耐让毕加索在内心烦乱的时候找到支柱来支撑自己。在贡扎雷的帮助下,毕加索做了一个铸铁造型。一年后,他又在别人的提议下给阿波利奈尔铸了个碑,正好也打发了在戛纳的科瓦塞海滨的时光。如果说布拉克是”毕加索太太“的话,贡扎雷也算得上是天赐给他鞍前马后的小跟班了。
7月中旬,毕加索再次离开巴黎前往迪纳尔德。随行的有奥尔嘉、保罗和英国女仆。秘密出行的特蕾丝早被先行送到附近一个儿童度假村去了。这安排让毕加索洋洋自得,不仅因为整个秘密行程给瞒得密不透风,而且因为有点任性的刺激。一想着在儿童度假村里和小情人秘密约会,就让毕加索蓬勃火热的情欲更增添了冒险、超现实主义和假面舞会的刺激。这情欲让毕加索对这”小小情人“遵从自己的意思接受施暴游戏。毕加索看着儿童村里那些更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健美的小情人时而游泳、时而在海滩边欢腾不已,他会把小情人待到度假棚里去,让她的欢腾变得更加热烈。特蕾丝很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顺从这个”非常可怕的“情人的每一个要求,百依百顺。”40多年过去以后,特蕾丝坦承:“我总是把头埋在帕布罗·毕加索的胸前,和他一起达到高潮。”
艺术研究者莉迪亚·贾斯曼(Lydia Gasman)曾经在特蕾丝晚年和她聊过天:“玛丽·特蕾丝的很多最生动持久的回忆,就是关于毕加索进行性受虐游戏的细节。她回忆起他俩初次云雨的情形,毕加索‘要求’她配合他的种种奇怪要求,她那时真是太天真了,他的这些要求让她笑了起来。”“帕布罗不许我笑,他总是对我说:‘认真点!’”
开拓性欲对毕加索来说是桩认真事。他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性需要,而且也是为了满足文化禁忌。这就是被法国作家乔治·巴代耶(George Bataille)拔高了的色情艺术的目标。巴代耶对毕加索体验的这一套性欲、违禁和超然之间的关系很感兴趣。他说:“施暴快感充斥着色情艺术的每个领域。基本上,色情艺术的领地就是暴力和违禁的区域…… ……是什么让肉欲意味着参与者的暴力违禁,或者欲生欲死的快感呢?色情艺术要直面肉体最核心的问题,这样色情艺术才站得住脚。”
毕加索和特蕾丝住在迪纳尔德的时光,是个色情、暴力和违禁的世界。事实上特蕾丝在法律上讲还是未成年,另外儿童度假村这个地方也能勾起毕加索的欲火。当时的法国环境是“稍有不谨”就会惹来牢狱之灾,然而凌驾于法律之上也推波助澜了一把毕加索的情欲。萨德曾写过,手握权柄的君王会打破所有禁忌。而毕加索总觉得生活、艺术中无不得心应手,现在也开始在儿童度假村的小木屋里挑战起法律、道德和传统了。
迪纳尔德的一系列作品中,女人拿着小木屋的钥匙。毕加索曾说过:“我很喜欢钥匙。拿钥匙对我来说很重要。钥匙这个意象常常令我困扰。在洗浴中的男人女人的作品系列中总是有扇门,他们想拿把大钥匙去开门。”这扇门就是他的潜意识。长久以来毕加索一直渴望有个掌握着秘密大门钥匙的女人出现,能解开他心中的谜团。然而,他被欲火缠身的时候,特蕾丝却只能充当听话的小羊羔。
在1935年毕加索用西班牙文写成的《度假棚教程》(CabanaText)一书中,这自然受到了超现实主义者的追捧。书中度假棚再次成了他潜意识里的一个象征,虽然整本书没有提到特蕾丝的名字,她却以各种形象出现出现,有时候是“一片从不安静的甜瓜,整个夏天看见什么都发笑”,就仿佛是最湛蓝的蓝色,白色或丁香色的鸽子,空气,或是一匹大笑的母马。毕加索越是把他的小情人想得清纯可人,就越是对她的低三下四感到满意。巴代耶写道:“追求美就是为了能够玷污。不是为玷污而玷污,主要是想获得某种亵渎的快感。”毕加索有次承认,女人被他划分成“女神和破门垫”两类。毕加索心目中很少有什么快感能比得上把女神变成破门垫的快感。而且这些女人不仅甘受践踏,而对遭受毕加索的践踏变得欲罢不能。
1927年至1938年期间,毕加索画的“度假棚”系列中,海滨小屋成了他跟奥尔嘉作对、跟那些诱人堕落的邪恶精神作对的象征。毕加索写道,人其实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看着命运掌纹起作用”,还得遭受“用千百种攻击武器”的威胁。不过毕加索仍然坚信“精神、潜意识…… 情感——他们根本就是一回事。”毕加索对自己最恰当的自我评语中,提到自己的潜意识和邪恶敌人的命运可能总而言之“是一回事。”
在“度假棚”系列时期,布雷顿写道:“房屋、火山、帝国…… ……超现实主义的秘密就在于,我们相信它们背后隐藏着些什么东西。”毕加索的生活中仿佛潜伏着什么邪恶的东西似的,偶尔有些时候他又能瞥见些许逃脱的方法。大多数时候,尽管他知道眼中所见的世界里潜伏着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可是内心害怕出错的毕加索却不肯承认一个超验现实的存在。
1928年,毕加索开始创作怪兽米诺托(Minotaur)的拼贴画。古代神话中的米诺托,是个半人半牛的怪物。它住在地下迷宫中,以吃人肉为生。米诺托象征着人类潜意识迷宫中吞噬一切的饕餮怪兽。在毕加索的拼贴画里,米诺托落荒而逃的时候,硕大头部和双腿紧紧地挨在一起,两腿之间还夹着一个雄性生殖器。这副形象正是毕加索在这一年的写照。毕加索从奥尔嘉以及自己良心的负疚感中落荒而逃,逃到了特蕾丝的肆无忌惮的性欲世界中来。毕加索至少以自己的亲身经验证明了一句谚语:西班牙这个国家里,男人都唾弃性,又离不开性。然而毕加索付出的代价惨重。因为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那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行恶。那么他自己就是个恶人。如果他是个恶人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就是行恶。
当毕加索听说麦克斯又回到巴黎时,心中重新点燃了欢乐。麦克斯不仅是当年的快乐时光的见证,同时也坚定不移地信奉着“性本恶”的祭坛。麦克斯回到了这个“兽与魔的城市”,住进了“绝不是个美德中心”的挪勒旅馆(H?tel Nollet),他要是想要寻欢作乐的话,机会多的是。这两个老友现在倒是时常往来了,毕加索不用再去理会奥尔嘉是否喜欢。他给麦克斯画了一幅肖像,麦克斯的秃头上戴着一顶桂冠。麦克斯一如既往地跟他打得火热。这是一份特别的感情,是一片“赤忱之心”,是一两年前他给科克托的信中所说的:“对毕加索和对你,就像是我曾经对V的那种敬爱之情,等同于基督对从良的妓女的那种感情,…… ……也就像是你对雷蒙·拉蒂格的那种钦佩之情,是对上帝造人如此成功的膜拜。”
事实上,上帝把毕加索造的成功至极。就连1929年华尔街(Wall Street)的金融危机引起的大萧条,都丝毫没有殃及毕加索。美国的收藏家们都在舔舐伤口,法国的收藏家们都在囤积金银,簇集在巴黎的很多画家都纷纷抛售手中的藏画。一些手中没有囤画的画家,不得不放下身段到蒙帕纳斯和蒙马特的小餐馆中去兜售作品。毕加索却仍然只出售为数不多的画作,来换取日渐增长的价钱来供养仆人、保姆、穿制服的司机、依帕诺苏扎牌小汽车,以及他已经习惯了的、雷打不动的奢华生活。“黑太阳”出版社(Black Sun Press)找他给詹姆斯·乔伊斯画幅肖像,作为当年出版的《舍姆和肖恩故事集》的封页,毕加索拒绝了。他声称自己从不应约画稿,无论如何,他不怕得罪詹姆斯·乔伊斯。
1929年,毕加索给儿子画了最后一幅肖像《扮成戴花小丑的保罗》(Paulo as Pierrot with Flowers)。小保罗已经8岁了,可是父亲把他画成只有4岁的模样,优雅却有点诡异。毕加索更喜欢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儿子,而不是这个现实中一天天长大的保罗。小保罗不再是只依赖、只属于父亲的小家伙,他很快长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而独立的个体却不能叫毕加索感兴趣,除非他能有点儿什么用,比方说才智上的、社交上的、性欲上的、经济上的或是情感上的——这对一个年仅8岁的小孩还是遥不可及。'图036' '图33'
《扮成戴花小丑的保罗》只是个小插曲。这段时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女妖,这些女妖被画得越来越机械化。毕加索的女人总是沦为玩偶,然后被践踏被征服。毕加索潜意识里讨厌女人,畏惧女人,他把女人画成恼人、痛苦而又毁灭的样子。在毕加索给玛丽·玛格达琳(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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