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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野获编-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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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军】解军一役,以本图里长充长解,先为娶妻,备赀装,事之如严父,防之如大敌,尚恐中途逃逸相累。其践更得此遣者,举家震怖哀号,至有因而抵罪破家者。近年则稍不然,曾记幼年侍先人邸之,有吴江一叟,号丁大伯者,家温而喜啖饮,久往来予家,一日忽至邸舍,问之,则解军来,其人乃捕役,妄指平民为盗,发遣辽东三万卫充军,亦随在门外。先人语之曰:慎勿再来,倘此犯逸去奈何?丁不顾,令之人,叩头自言姓王,受丁恩不逸也。去甫一月,则王姓者独至邸求见,先人骇问之,云已讫事,丁大伯亦旦夕至矣。先人细诘其故,第笑而不言。又匝月而丁来,则批回在手,其人到伍,先从间道遁归,不由山海关,故反早还,因与丁作伴南旋。近闻中途亦有逃者,则长解自充军犯,雇一二男女,一为军妻,一为解人,投批到卫收管,领批报命时,竟还桑梓。彼处戍长,以入伍脱逃,罪当及己,不敢声言,且利其遗下口粮,潜入囊橐,而荷戈之人,优游闾里,更无谁何之者。向来长解凡遇逃叛,必告所在官司追捕,即羁留之,然后发卒追讨,百中不得一二。

自蹈重典者比比,抑可拙也。

○刑部

【山人蜚语】山人乐新炉者,江西临川人,本监生也,来京师以捭阖游公卿间,多造口语,人多畏恶之。然颇有才智,以故士大夫亦有与之昵者。时为今上之辛卯冬,刑科给事中王建中,特疏纠之,内云新炉捏造飞语,以邹元标、雒于仁、李沂、梁子琦、吴中行、沈思孝、饶伸、卢洪春、李植、江东之为十君子,以赵卿、洪声远、张程、蔡系周、胡汝宁、陈与郊、张鼎思、李春开为八狗,以杨四知、杨文焕、杨文举为三羊,又为谣曰:若要世道昌,去了八狗与三羊。又与听补佥事李琯改作参申阁下本稿,并与原任给事中罗大纮为同乡交好,讲究禅学,及他诸不法事。上命逮新炉于诏狱鞫之,具伏诸罪状,上命荷立枷戍之,寻死。张鼎思故为吏科都给事中,谪为幕僚,上疏自白其冤云:身本苏州人,首揆申为会试大座师,次揆王为庶常时教习师,俱同里人,因在言路伉直,不附二相被贬。

今新炉所指自有人,独臣为人所易致,招词中遂改入臣姓名,不得不辨。其易与否不可知,而吴吻儇薄,遂嘲为“张换狗”。

云王次年外补佥事,又一年癸巳大计,以不及谪,盖坐此疏云。

新炉事先为东厂所发,已得旨讯鞫,王给事参疏继之,非王始祸也。新炉先年曾入大槪藕昴幌鲁破鹾瘢氡V米铮晔谝庑侣宰谘怨俾壑T嗡程焱ㄅ兄芎甓^建言疏中曾发其事,盖新炉之倾险有素矣。

【戊戌谤书】吕新吾司寇,初刻《闺范》一书,行京师未久,而皇贵妃重刻之,且为之序,光艳照一时,朝士争购置案头,亦渐有潝浴薷也哉摺@艨聘轮写魇亢馐追⒋竽眩温腊鼗鲂模芯醋凇⒘指χ保叭斡方袢分胤窈庹呒讨俪с怠8且允灼鞯侣砗蠼庖皇拢幻馍园鄱F涫庇形妓蛋险撸肿üヂ浪究埽溆锷钗模以右谑轮蟪际艘允抵S谑侵钣胝判陆ㄏ嘧笳撸熘讣爸G岸辏烙胄闼蚣躺秸僭祝悴坏茫蚨兰穑蛴胄陆ㄋ睾瘢浪煲尚陆ㄎ虮ǜ匆印B老扔惺瑁渲煊镂背绿煜掳参#栉苍疲壕瓷嫌俏V瑁虼税嫌镏埃直昝啤坝俏8f议”,以讥切之。其云燕山朱东吉者诡名也,竟不知何人所造。又书本名《闺范》易名《闺鉴》,亦不知出自何人。今《闺范》改本,人间尚行,而贵妃所刻原本,及郑畹《辨冤录》,世已不多见矣。恐国史他日未必全载本末,今录其全文于后,至若吕刻书之有成心与否,张相于士衡疏果预闻与否,则冥冥中有鬼神詧之。两家聚讼,正如妇女勃溪,俱不足凭也。

【重刊闺范序】尝闻闺门者,万化之原,自古圣帝明皇,咸慎重之。予赋性不敏,幼承母师之训,时诵诗书之言,及其十有五年,躬逢圣母广嗣之恩,遂备九嫔之选,恪执巾栉,倚蒙帝眷,诞育三王,暨诸公主,惭叨皇号,愧无图报微功。前因储位久悬,脱簪待罪,赖乾刚独断,出阁讲学,天人共悦,疑义尽解,益自勤励。侍御少暇,则敬捧我慈圣皇太后《女鉴》,庄诵效法,夙夜兢兢。且时聆我皇上谆谆诲以《帝鉴图说》,与凡训诫诸书,庶几勉修厥德,以肃宫闱。尤思正己宜正人,齐家当治图,欲推广是心,公诸天下,求诸明白易简,足为民法者。近得吕氏坤《闺范》一书,是书也首列四书五经,旁及诸子百家,上溯唐虞三代,下迄汉宋我朝,贤后哲妃,贞妇烈女,不一而足,嘉言善行,照耀简编,清风高节,争光日月,真所谓扶持纲常,砥砺名节,羽翼王化者是已。然且一人绘一图,一图叙一事,附一赞,事核言直,理明词约,真闺壶之箴鉴也。虽不敢上拟仁孝之《女诫》,章圣之《女训》,藉令继是编而并传,亦庶乎继述之一事也。独惜传播未广,激劝有遗,原出宫赀,命官重梓,颁布中外,永作法程。嗟嗟!予昔观《河南饥民图》,则捐金赈济,今观《闺范图》,则用广教言,无非欲民不失其教与养耳。斯世斯民,有能观感兴起,毅然以往哲自励,则是图之刻,不为徒矣。因叙厥指,以冠篇端。万历二十三年乙未七月望日序。

此贵妃旧序,妃兄郑国泰之伯郑承恩重刻,今行于世。但图说第一段,明德马后居首者,今已删去不存,不知何故?戴给事既疏参吕司寇矣,承恩辨疏,即以跋语为出于给事之笔,此仇口往复之常,亦无足讶。惟是樊知县疏,承恩以为远臣不宜构此大逆,必士衡之党,大奸大权主使之,则明指张新建矣。

盖士衡曾为新建知县,故直坐张主使。而御史赵之翰一疏,又附会戚畹,谓新建实造此谋,而同谋者则刘楚先、刘应秋、徐作、万建{山昆}等诸人,上怒益不可解,不两月,张相遂借东事见逐,初旨位冠带闲住,第二旨,谓张位倡言为首,著革冠带为民。盖直用周之翰及承恩疏中语矣。

郑承恩上疏后,又刻《辨冤续言》,尽载贵妃序并跋矣。

承恩辨疏云:《图说》乃皇贵妃颁自内府,重加再序,即贵妃序中,亦不过云近得吕氏《闺范》一书而已。而明旨忽下,云“《闺范》是朕付与贵妃所看”,于是臣下缄口,不敢复为戴樊陈冤。至癸卯妖书起,上密旨忽问陈矩:“张位怎么打发了?”盖旧疑未释也。矩回奏云:“以东事打发。”上意始解。

【闺鉴图说跋】东吉得《闺鉴图说》,读之叹曰:吕先生为此书也,虽无易储之谋,不幸有其迹矣。一念之差,情固可原。或曰,吕素讲正学,称曲谨,胡忍辄与逆谋?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昔吕欲得铨部以行道,诚恐绣水捷足,势迫无奈,遂诺鲰生之计,邀内禁之援,出门有功,诗书发冢,未尝不出于正也。或曰:吕意广风化,胡不将此书明进朝廷,颁行内外,乃奴颜戚畹,岂不失体?曰:孔子圣人也,佛肸应召,南子请见,志在行道,岂得为屈。或曰:吕序中直拟继述先朝母后,置太后中宫何地,且称脱簪劝讲,毋乃巧为媚乎?曰:公言误矣。曾见从古以来,有宫闱与见任大臣刻书者乎?破格之恩良厚矣。恩厚则报斯隆,身为大臣,朝忍自处以薄。或曰:序中又引先朝《女训》、《女诫》,彼乃母后临子,儒臣纂编,兹相比拟,得无不伦?曰:尊称不极,恐取信不笃,但求内教宏宣,又何计较及此。或曰:古今贤后妃多矣,胡《图说》独取汉明德一后?明德后贤行多矣,胡《图说》首载其繇贵人进位中宫?曰:吕先生自辨精矣。明德无子,故以取之,若进中宫偶然相类,彼诚何心哉?且彼时大内被灾,中宫减膳,以妃进后,事机将成,吕乘此时,此亦值其会耳。或曰:五十宝镪,四匹彩币,十目所视,胡为而来?曰:此贤妃敬贤之礼,却之不恭,是当谅其心矣。或曰:人谓吕因败露难容,乃上忧危一疏,号泣朝门,无乃欲盖而弥彰?曰:忧危一疏,人称忠肝义胆,况此一副急泪,何可遽得!安得而少诸?或曰:国本安危,宁逾太子。窃见忧危疏中,列天下事备矣,胡独缺此?

曰:公何见之晚耶?夫人意有所专,语有所忌,倘明奉册立,将属之谁?若归此则前功尽弃,归彼则后患自招,何若不言之愈也?或曰:固矣。闻吕所进金龙命书,称在长之命,不过清淡藩王,称在三之命,异日太平天子,今内廷咸睹缩舌,是亦不可以已乎?曰:管仲、魏徵,天下才也,子纠、建成,均号国裔,人各有见,子何责备太苛?或曰:吕之为此,本谋铨部行道,今铨部不可得,司寇不能安,不终付浩叹乎?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夫有非常人,斯有非常事,古今成则王,败则盗者何限,岂宜以成败论英雄哉?流芳遗臭,断非凡庸卑陋所能为,况事尚未定,策国元勋,终有召起之日矣。或曰:吕之为此,人皆薄之,子独与之,何也?曰:子真井蛙见矣,当世名人,若张公养蒙、刘公道亨、魏公允真、郑公承恩、邓公光祚、洪公其道、程公绍、白公所知、薛公亨,皆称吕所见极高,所举极当,咸举春秋大义子以母贵之说,共建社稷奇勋。夫唐阉执命,天子门生;宋奸弄权,神器宵易。今盟约既定,羽翼已成,子韦布之士,岂知国家大计,宜从此三缄,无自取祸可也。余故曰:吕先生为此书,特其一念之差,情固可原也。或人不能难,唯唯而退,因援笔记之。燕山朱东吉顿首跋。

【癸卯妖书】东宫未建,自乙酉姜给事(应麟)、孙比部(如法)、沈吏部(璟)三君抗疏后,无岁不以建储为请。至壬辰春,申吴县以密揭被疑,癸巳春,王太仓以并封被议,上怼言者滋甚,册立再三缓期。至辛丑年,而明旨忽从中下,立东宫,封福王,不繇群臣建白,天下共晓然知圣意久定,特不欲臣下居以为功耳。至癸卯岁,则震方久安者已历三年,乃妖书陡起,复借改易东朝为名,而指朱次揆姓名以实之,其立意甚毒,造语甚巧,而其词旨甚不经。时上怒莫测,举朝鼎沸,仅捕俶生光服上刑,聊以塞责完局耳。至于造撰之人,终莫能明也,余向已述其概,今录全文于后。

【续忧危竑议(附)】万历三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提督东厂太监陈矩奏称:办事蒋臣等,访得《国本攸关》刊书一本,封进圣览。《国本攸关》本书用缸连纸刷印,皮面上签,是此四字,无边栏。《续忧危竑议》,本书第一张第一行是此五字。

或有问于郑福成曰:今天下太平,国本已固,无复可忧,无复可虑矣,而先生常不豫,何也?郑福成曰:是何言哉?今之事势,正贾生所谓厝火积薪之时也。或曰: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得毋谓储宫有未安乎?曰:然。夫东宫有东宫之官,一官不备,何以称乎?皇上迫于沈相公之请,不得已立之,而从官不备,正所以寓他日改易之意也。曰:改立谁其当之?曰:福王矣。大率母爱者子抱,郑贵妃之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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