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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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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给右手戴上手套,走到解剖台边。
他的神情那样从容,望着眼前男人的目光毫无波动,既不因为他的身份动摇,也不因为接下来注定的痛苦手术而施予怜悯。
伽俐雷说的没错。
他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李文森,在看向这个世界上其他同类的时候,乔伊的目光,就像一台美丽精致的机器人,冷漠、无关、高高在上。
……
他从他手指里取出解剖刀,微微偏了偏头,简洁地说:
“堵上。”
……这是要堵嘴?
曹云山咽了一口口水,望向李文森,激烈地挣扎起来:
“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文森,我会死的,我这样真的会死的,我们再等一等,等人送来麻醉药好不好?怎么可能没有麻醉药!”
“来不及,这里太偏了,你等不了那么久。”
李文森同样带上了手套,拿起一边的碘伏和酒精,朝伽俐雷点了一下头。
“……别别别别别!”
曹云山惊恐地看着她,清秀的脸庞越来越苍白,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尖利,不停地偏头想躲过伽俐雷手里的纱布:
“文森,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扛不下去的,李文森,我真的扛不下去的,我……唔!唔唔唔唔唔唔!”
李文森直接拿了一大包东西塞进他嘴里,仔细一看才意识到这是她的化妆棉。
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抬起头:
“开始吧。”
……
西路公寓五号的灯光并不够亮,但胜在管家聪明,知道如何调换灯泡的位置,五分钟内造出了一盏低瓦数的手术无影灯来。
乔伊站在灯光中间,简单地戴着一只口罩,李文森只能看见他口罩上方灰绿色的美丽眼眸。
而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勾了勾唇角:
“菜鸟助理,汇报情况?”
“……”
这种一分以下的小手术,乔伊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需要她汇报情况?她又不是学医的!
不过曹云山情况有点不乐观。他与她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正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说不出来,四肢也被伽俐雷的力臂紧紧锁住。
因为她和乔伊的专业都不是治疗活人的,木乃伊和头颅的解剖消毒步骤和寻常手术有所不同,他们公寓里并没有备0。5%的PVP…碘,只能用传统的办法消毒。
李文森取出两团棉球,在他的伤口处先用3%的碘酊过了一遍,等碘酊干燥以后,再用70%到75%的自配酒精把碘酊脱除,这才说:
“开放性腹部损伤,初步断定为利齿撕咬,五分钟前因为失血出现短暂休克,已经出现轻微的淋巴结炎症,小肠破裂,腹部存在积血。”
……
乔伊又勾了勾唇角。
他只有一只手戴了手套,同时手持五把手术刀,手指灵巧如拈花,把每把手术刀又消了一遍毒。
明亮的光线下,他的手指更白皙如同虚幻。
“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
李文森只见他一刀切开曹云山的腐肉,在他的惨叫声中,平和地、微笑地,轻声说:
“那我个人建议,你还是不要行医,坚持继续解剖大脑比较好。”
李文森:“……”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比预计时间迟到了一会儿,到家时间比预计的晚两个小时。
回来坐车上时梳理了一下剧情。
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讲真。哦多剋。
我,是不是,忘了,一只,死掉,的,猫,没写……+_+


第121章 hapter 121
“碘伏。”
“……”
“无菌敷料。”
“……”
“吸引器。”
……
西路公寓五号的客厅从未如此堂皇。因为光线不够,伽俐雷拆来了西路公寓五号所有能拆的镜子,围着尸体解剖台摆了一圈。
乔伊只戴了一只手套,另一只手沾着斑斑血迹,正熟练地把碘伏涂在曹云山的腹腔。
明亮到有些晃眼的灯光下,白皙得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生出了重影。
而不知是什么时候,一枚素净的戒指,像初冬的晨露、像松针上悬挂的细碎冰雪,紧紧地环住了那根修长的无名指。
他的……婚戒。
……
“没有吸引器。”
但李文森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变化,她镇定自若,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参与没有麻醉药的外科手术,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这只命悬一线的哺乳类动物身上
“我之前用来给尸体吸脑浆的吸引器可以吗?”
“消过毒?”
“当然。”
“那就可以。”
乔伊伸出手,把带血的钳子递到她手里:
“抽管。”
……
曹云山躺在解剖台上,嘴里咬着纱布,已经疼得有点神智不清,浑身是血,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
“他血压降低了。”
李文森按着他的脉搏,抬起头:
“乔伊,他的血压又降低了。”
“我知道。”
导管里的液体正一点点往外滴,乔伊头也不抬地说:
“多低?”
“很低。”
“很低是多低?”
乔伊抽出导管,放在一边:
“无菌生理盐水。”
……她又不是电脑,怎么测血压?
李文森把生理盐水递过去,把头慢慢靠上曹云山的胸口,侧脸紧贴着他冰凉的皮肤,像安抚刚做了噩梦的情人一半,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拍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不是她紧贴的对象腹部此刻有一个洞还没堵上,单看她轻抚的动作,这个画面真是……极美。
乔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而对伽俐雷说:
“止血钳。”
……
好一会儿。
“收缩压80mmhg左右,舒张压55mmhg左右,已经到了临界点。”
正常人的收缩压如果低于90mmhg,舒张压低于60mmhg,就会进入休克状态。
李文森计完曹云山的脉搏和心跳,就停止了这个暧昧的动作:
“抱歉,我只能根据正常人的心跳和血压来估计他的血压。”
“足够了。”
乔伊平静地把止血钳放在伽俐雷递过来的盘子里:
“皮下注射一支肾上腺素。”
“好。”
李文森从一边的药箱里取出注射器,随便抽了一根鞋带绑住曹云山的胳膊,弹了弹他的血管。
她不过把针头贴近曹云山胳膊,已经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尽管神情上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全身上下想要逃离这个房间的冲动已经翻江倒海。
——她害怕血管。
极其极其地,害怕。
……
“你不必勉强自己。”
乔伊没有抬头。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精致得像个幻觉,眼神连一丝细微的移动都没有,却准确地猜中了她此刻的状态:
“如果觉得不适,就让伽俐雷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
她抑制住呕吐的欲。望,平静地、一点点地把针管里的液体推了进去,推完后已经一身冷汗。
她拍了拍曹云山的脸:
“Jack?”
曹云山没有反应。
李文森只觉得全身的血一下子凉下来,她等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拨了拨他的眼皮:
“Jack?”
曹云山还是一动不动。
殷红的血从解剖台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脚下汇成小小的潭水,她手里的针管“啪”地一声落在他的鲜血里,溅起的花朵在她白色的裙摆上绽放开来。
“他需要输血。”
李文森握住他的手腕,冷静地说:
“他的脉搏非常微弱,血压太低,肾上腺素打不进去的,我们必须给他输血,否则他会先因为大脑缺氧死亡。”
“如果我的记忆力没有差错的话,我的血型和他并不匹配,仅有的存血就是冰箱里那袋食用猪血,还多亏你忘了你的血液料理。”
李文森抗议他时就会做的可怕菜肴,据说中国叫“毛血旺”。
乔伊伸出手:
“大三角针,一号线。”
“……”
李文森把三角针穿了一根三十厘米长的一号锋线递过去:
“你还要多久能结束手术?”
“至少十分钟。”
“他撑不了这么久。”
她垂下眼眸望着他苍白的脸:
“他撑不了十分钟,否则你不会说‘至少’这个词……是不是?”
乔伊沉默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
“他出血量的确很大,但是因为他受伤后跑了很远,但他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只要熬过这一关就没有问题。”
……所以他的确撑不了这么久。
李文森慢慢握住曹云山的手,凝视了他一会儿。
苍白的灯光,苍白的台面,苍白的鲜血,和他……苍白的脸。
他们曾互相欺骗,互相背弃;他曾在寒冷的冬夜把她关在门外,流离失所;曾把她从十七楼推下,一脚踩在她求生的手指上;曾在她身后捏造她的绯闻和流言,使她身陷囹圄,原因不明。
但他们也曾一起刷剧,一起熬夜,一起周游五湖四海。
这个大男孩,她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乔伊更久。
即便时间把谎言都抵消,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煎鸡蛋的交情。
……
李文森忽然仰起头,轻声问道:
“伽俐雷,你还没有多余的手?”
“要多少有多少。”
伽俐雷:
“您是想……”
“让你按住我。”
她在曹云山身边的地毯上躺下,简单地说:
“我和曹云山是一个血型,我需要你立刻调去抽血和输血的步骤,然后——”
“没有然后。”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一直专注手术的乔伊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
“你对血管有极其复杂的抗拒心理,更不用提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刚刚戒断安眠药,本身已经处于严重贫血状态,再大量失血说不定死的就是你。”
他对伽俐雷偏了偏头:
“带她出去。”
这……
伽俐雷为难地看了李文森一眼,试探地拉住她的手臂。
“不。”
李文森甩开伽俐雷,一言不发地从一边抽出一根输血软管,套上针头,开始排气。
乔伊正在缝合皮层,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地说:
“把她拖出去。”
“……”
“否则我会卸载你。”
“……走吧,走吧,夫人。”
伽俐雷立刻精神抖擞,麻利地把李文森打横扛起来:
“女人是易碎的珠宝,把世界交给男人打理就好。”
“乔伊,你不能这样。”
李文森抓住解剖台的一角,恳求道:
“即便你能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手术,他也会因为血压太低无法泵到脑部而死亡,乔伊……”
……哦,求。
这个男人对她的意义,真是非同凡响。
非同凡响得让他忍不住要……一笔抹去。
……
“每天都有人死亡。”
曹云山无知无觉地躺在固定的台面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他手里的针慢慢地穿过他的血管、他的皮肤:
“我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不是用一条命换另一条命。你现在的身体太弱了,精神状态也极不稳定,就算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也不会同意让你献血。”
“我不会有事的,我发誓我不会有事的。”
李文森的手上沾着曹云山的血,滑溜溜地拉不住钢制的台面。
“抱歉,但我不冒险。”
而乔伊的回答仍旧那样无动于衷:
“也不相信。”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像他的血液一丝丝从身体里渗出来。
她泼墨的长发原本盘起,此时因挣扎而松散了下来,海藻一般遮住了她半边面孔,只留下一只漆黑的眼眸。
“乔伊,我不和你打赌了好不好。”
她忽然说,指尖因用力而泛着青灰:
“我无条件答应你的求婚,你想什么时候举办婚礼都可以,想在哪里办都可以……但是现在,请让我救他,乔伊,我求求你,让我救他。”
……
真冷啊。
乔伊站在血迹斑斑的解剖台前,冷静地想。
现在是七月,亚热带的夏末。
里稍微冷一点,大概是寻常□□月份的气候,初秋的气息。
但冬天的凉意却已经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冰霜的气息顺着他的脚慢慢向上延伸,一点点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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