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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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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冬天的凉意却已经在他身上体现得如此明显,冰霜的气息顺着他的脚慢慢向上延伸,一点点冻住他的血管、他的细胞、他的心脏……他甚至可以听见心脏在极度的寒冷中,随着冻裂的血液,逐渐干涸的声音。
……
但很快,乔伊微微笑起来,勾起的嘴角在灯光下漂亮得有点过分。
“那我们就七年后再结婚好了……我见过你被扎入针管的样子,如果与我结婚的代价是让你经历这样的折磨,那我不介意再追你七年。”
他语气漠然:
“还要我说几遍?把她带出去。”
……
“先生说的对。”
伽俐雷摸了摸李文森的头发,金属手指一点一点地掰开李文森的手指:
“您不可能救得了全世界,放手吧。”
……
花影在淡色壁纸上抖索,窗外的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漫山遍野枝叶的沙沙声如同海浪。
而他鲜血滴落的声音,就想从瓦缝间滑落的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
……那片大海又来了。
李文森在手彻底滑脱的那刻,忽然用力朝前伸出手。
乔伊的针正穿到一半,还没来得及撤手,李文森的手指已经飞快地从他身边的器械盘上掠过。
下一秒,一把冷冰冰的手术刀,已经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
……
枝叶散漫,花影摇晃。
灯光像倾覆的潮水,随着风的影子不断向后退却,李文森望着他的灰绿色的淡漠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见那双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消失不见。
但这一瞬间太短了,短得如同幻觉。
……
“对不起,对不起。”
她望着乔伊,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想这样做,但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只能赌一把。”
“看出来了。”
乔伊淡漠地点点头:
“赌什么?”
“抽血或者放血,二选一。”
她把手术刀又朝自己脖子上靠了靠:
“对不起,乔伊……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朋友死在我面前。”
“所以你就再一次用自己威胁我?”
乔伊笑了笑:
“这是第几次?”
“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又是第几次?”
“对不起。”
……
山川那头已经升起了一点鱼肚白,山间小路上的路灯,一盏一盏渐次熄灭,露出青灰色的一角天空来。
真冷啊。
供暖系统没有办法延迟这个来得过早的冬天,书架上一排一排的古籍也没有办法让他暖和起来,他甚至升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烧点什么,随便烧点什么都好,把亚里士多德的手稿和达…芬奇的绘本都投进壁炉,只要能把这个冬天驱散,让他血管里的血液重新流动就好。
……
乔伊垂下眼眸,望着解剖台上毫无知觉的男人。
他想起在剑桥有多少个清晨,他找不到李文森,最后在图书馆里看见他们肩并肩趴在桌上熟睡;他想起在放映厅偶然撞见他们一起看卓别林的喜剧,李文森把头埋在他怀里,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泣……他想起午后他骑单车来他们公寓楼下接她,而他站在窗边看着他们消失在小路尽头,除了弄乱红绿灯系统造成交通堵塞,找不到一个能留下她的办法。
他又想起,曹云山把她带去郊区看电影的那个夜晚,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曲折的山道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忽然抱着手臂,弯下腰,细长的眉毛扬起带着小小的得意,开怀地大笑了起来。
然后——嘭。
他的世界差点坍塌。
……
而现在,这个男人快死了,
不是死于伤口,而是死于伤后过度运动,不是死于攻击,而是死于愚蠢——没有准确估计自己的伤势,大概是想来见李文森最后一面。
他伤口不深,但失血太多,譬如割腕,是一种细水流长的死亡。
而这种细水流长,此刻已经到了尽头。
他甚至不用动手,只要秉持着一位医生的美德,不让另一位病人鲁莽献血,他就会自己消失,永永远远消失在他和李文森中间。
……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往前走。
这个房间里有生物正在死亡。
就在李文森终于忍不住打算再度出声时,乔伊正慢慢地打完最后一个结。
然后他抬起头,望了她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把她绑起来。”
李文森:“什么?”
“我说,把你绑起来。”
乔伊从一边拿起她掉落的输液管,在她面前蹲下:
“因为你的血管太细了,你一挣扎针就会穿出来,我还要提前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他晃了晃手里的针头,忽然话锋一转,轻巧地说:
“不过讲真,文森特,我们认识七年,你有没有听过我说睡前童话故事?”
……
作者有话要说:哦漏!陈势安!陈势安!陈势安!
这是我当年曾经一度钦定的男主!男主!哦都可我居然写着写着把男主写忘了!还换了男主……好累不会再爱……不会再爱……orz
不行,下章剧情君必须奋起!
第122章 hapter 122
李文森醒来的时候,乔伊不在身边。
卧室里静悄悄,不闻一点声响,窗户微开,薄薄的帘纱外山茶花的花瓣凋落了一地,分辨不出泥土和灰烬。
天亮了。
白色的裙摆,白色的墙面,白色的书柜和白色的纸页……她从床上爬下,推开卧室的门时,才发现从手背到手肘布满了大大小小十七八个针孔,青紫一片,分外狰狞。有几处明显是针头断在了里面,已经被人用碘伏妥善处理包扎好。
客厅里也空无一人。乔伊不知去了哪里。
“伽俐雷?”
没有回应。
“乔伊?”
没有回应。
她扶着墙壁,走到昨晚放解剖台的地方:
“曹云山?”
还是没有回应。
乔伊偶尔会关闭伽俐雷的应答系统,但总不可能连曹云山的应答系统一起关闭吧。
李文森心里一下子凉了下去,环视了客厅一圈,没有找到半点人影后,立刻转身想找手机报警。
而就在此时。
“我在这儿。”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一层层的古籍后传来:
“快,快来救我,我已经在这里发了四个小时的呆,再不得拯救就要得永生。”
李文森:“……”
西路公寓五号的书架是活动式的,这也是为什么这座公寓从内部看起来比实际上要小得多——谁也不会想到书架之后还有书架,藏书量不比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少。
李文森用了一点力,把书架挪开、
一具硬邦邦的尸体笔直笔直地躺在解剖台上,从头到尾盖着一块白色裹尸布。
这……
她面无表情地拉开白布,就看见曹云山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被人用几根鞋带轻轻巧巧地捆了起来,一身血迹没人清洗,和她形成了鲜明对比。更重要的事,手脚被人都用一种巧妙的手法固定在了一边的支架脚下,根本无法动弹。
这是乔伊的经典绑法。
极其复杂,也极其精巧。他以前和猫不对盘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个方式把列奥那多捆起来,挂在旋转的电风扇上以“训练它的平衡觉”,或是试图把列奥纳多悬吊在暖气口慢慢风干……也不知道上辈子和猫有什么仇什么怨。
李文森伸手帮他把解开绳索:
“你怎么得罪乔伊了?”
“我完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曹云山眼里含着泪水: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片白,喊伽俐雷也没人回应,要不是外面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我差点以为自己死了……我觉得他就是故意把伽俐雷的应答系统关闭的。”
李文森:“……你什么时候醒的?”
“五点,我听到挂钟的声音。”
他闭上眼,一脸的生无可恋:
“然后我就从五点一直睁着眼睛躺到了九点,你们连镇痛药都没给我打,疼得死去活来,先是回忆波多野结衣,然后回忆泽尻绘里香……最后连这些都没什么能回忆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背毕达哥拉斯定理。”
“……”
“朕一定是精神失常了。”
他泪眼婆娑地睁开眼:
“你这个慢吞吞的蠢货还不快点给朕松绑!”
李文森:“……”
她一言不发地把刚刚解了一半的乔伊结重新绑回去,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
曹云山的眼泪迅速像水蒸气一样从他眼角消失了: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还有事没说呢!”
“你受伤的前因后果?等乔伊回来一起说吧。”
她吹了吹指甲:
“虽然我们都不关心这件事,但总要礼节性地听一遍的。”
“……不是这个。”
他努力从白色裹尸布里钻出一个头来:
“我要说的是正事——乔伊十五分钟前出门了,我听到他用日语打电话,凭借我多年浸染□□届和动漫届的经验,我能肯定他一个小时内回不来。而你的伽俐雷没有我的行为参数,就算我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它也不会立刻怀疑——而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在西路公寓五号不能做的小动作,我都能做。”
李文森不明觉厉:“所以?”
空房间里寂静如谜。
“所以。”
曹云山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眸,很可爱地眨了眨眼,小声说:
“难道你不觉得,这是找乔伊是副所长证据的,最好机会?”
……
在里,到处都是伽俐雷的眼睛和耳朵。
她这样警觉,曹云山的话一说出口,她就立刻伸手抱住他,这样说话小声也不会被怀疑:
“你疯了,这里到处都有伽俐雷的监测器,连我都不敢轻举妄动,你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我可以装作是渴了找水喝。”
曹云山动了动手指,异常坚持:
“这只是个小手术,文森,为了预防肠粘连我本来就应该走来走去,而且我现在精力充沛的不得了,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却连失血的感觉都没有。”
……他当然不会有失血的感觉。
因为失血的都是她。
李文森垂着手,她白色的宽大衣袖也顺势垂落,掩盖住手臂上斑斑驳驳的伤疤……也就把一切都掩盖了过去。
“我不同意。”
她拿起裹尸布的一角,“唰”地把曹云山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半只头又盖了回去: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碧池,别忘了乔伊刚刚救了你的命。”
曹云山:“……”
……
她离开了。
冠冕堂皇,义正言辞,好像自己是个多么有义气的朋友。
他的手脚还是被绑着,眼前还是一片茫然的空白,脑海里,也仍旧是不远处老式挂钟滴滴答答的走针声,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无休无止。
曹云山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再说话,心里却笃定地、慢慢地数着——
……七,五,四……
……三,二……
……一。
如同一个约定。
他“一”字音还没落,书架忽然又“唰”地一声被拉开。
曹云山只觉得眼前光线一亮,下一秒,他眼前的白被单再度被人掀起,李文森苍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因为碧池的朋友只会是碧池。
曹云山灿烂的笑容一如他学生时期的模样:
“我们也好久没组团干过坏事了,趁这个机会,一起为乔伊副所长的身份来一发?我不会嘲笑你打脸的。”
“不,我不关心谁是的副所长。”
李文森握着一边的书架,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灰白。
可她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平静地说:
“但我需要你帮我偷一点,其他东西。”
……
亚热带的七月,已经入了秋。
早已过时的黑莓手机摆在桌面上,偶尔亮一下提示有图片消息,她没有去管。山那头有微风吹来,山茶花的花瓣被吹落,纷纷扬扬落了一棋盘,她也不曾拂去。
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在等待什么。
一阵风把木质的窗框“砰”地吹动,她陡然惊醒,一转头,就在一边废弃的玻璃储物柜门上,看到自己的侧脸隐晦处几抹鲜红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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