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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纪瑾瑜的……？”
　　“是奶奶。”
　　姜离脸上带着笑容，还未回答，旁边的一个男生闷着声音大声道。
　　尽管男生的声音不太清晰，姜离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挑衅之意。
　　她微微皱眉，神情有些不喜，看向声音的发源处，眉梢挑起。
　　发出声音的那个男生脸上眼睛和嘴角处都青肿着，有些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这么皮不绅士的孩子就应该被揍一顿才好，姜离心中这般想，心里还想着谁为民除害了，就看见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的纪瑾瑜。
　　她原本脸上带着的笑意顿时消了下去，转头看着何老师的眼神都有点怒气了。
　　“瑾瑜，过来。”
　　少年默默的地站在角落处，等姜离的眼神转向他，喊了名字后，明显的身体僵硬了片刻。
　　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姜离，缓慢地走了过来。
　　姜离牵着纪瑾瑜的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这个动作她此时做起来已经有点吃力了，她掀开少年额前的碎发，额角处的伤口让她看着心惊。
　　“何老师，我想，您应该给我个说法。”
　　姜离看向原先在电话里还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少年没出事的老师，她第一次对这个学校管理制度产生了怀疑。
　　何老师神色也微微尴尬，“苏小姐，这件事情是我管理失责，还请……。”
　　话音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声惊呼。
　　一名披着草皮外套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名牌包，踩着细高跟，皱着眉头走向姜离刚才吐槽的那个包子脸男生。
　　姜离挑起眉头，神色有点惊讶地看了眼女子，又重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包子脸男生。
　　这下，她神情缓了下来，戳了戳纪瑾瑜的嘴脸，站在一旁看着女子走向男生，喊着乖乖宝贝心疼的不得了的模样。
　　何老师一副尴尬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说，毕竟眼前的这两位与她往日里接触的家长实在是不一样。
　　她用食指摸了摸少年微微青紫的嘴角，心里有点心疼，毕竟是自己养了大半年的少年。
　　她懒得再看那边的一对母子，对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有了数，对着站在桌前的何老师说道，“何老师，我家瑾瑜今天我先带走了。”
　　说完就拉着少年的手，向门口走去。
　　“谁允许你走——”
　　那边的女子听到声音猛的转过头，神情带着怒气，话音却在看见姜离那张精致的脸时，顿住了，“苏非？”
　　姜离面带微笑，“侄媳妇好啊，这进来许久可算看见我了。”
　　这女子也是旁系中的一位，血缘远了，纪老念情，姜离倒是在本家见过一次，那夸张雍容的装扮相信很少有人能忘记。
　　对方神情讪讪，狠狠拍了一下自己刚才喊着乖乖还心疼的不得了的脑袋，对着姜离笑道，“是我家一重太调皮了，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手按着男生的脑袋说道，“给……人家道个歉。”
　　估计是连纪瑾瑜的名字都没打听清楚，或者说是没放在心上。
　　姜离看了一眼就懒得再看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留了句话，“侄媳妇，还是好好看着自家的孩子比较好，要不然变成枪靶子了，都不知道怎么被打穿的。”
　　姜离的车停在教学楼前方不远处，在一片雪地里看着也很明显。
　　走在走廊上，姜离又戳了戳少年有了肉感的脸蛋，笑道，“瑾瑜，你现在是不仅早恋还斗殴啊。”
　　“不是。”
　　少年没点头，半晌后吐出两个字，看着姜离的神色认真，“只斗殴没早恋。”
　　只是这副呆呆的模样与先前踹桌子的狠意完全不同，收起了所有的爪牙，就像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奶狗。
　　姜离看了一笑，也不问为什么少年要去打架，温柔地牵起对方的手。
　　“以后打架的时候可别太实诚了，跟那姓纪的小子多奸诈几下也是可以的。”
　　姜离牵着对方的手，带着笑意教导。
　　她并不反对纪瑾瑜打架，但是不能为了无所谓的理由，一个男人总要有保护自己的手段，而且，自家养了那么久的孩子，姜离不至于连对方的一点性格都没摸透。
　　纪瑾瑜这个人天性冷漠，不会因为无所谓的事情去打架。
　　估计这次也是因为对方太过分了，她眯了眯眼睛，想到对方那个姓纪的父亲，嘴角微勾，事情可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她抬起头，拉着少年正准备下楼时，后方传来了一道声音，糯糯的，带着独属于少女的清甜。
　　“纪瑾瑜。”
　　纪瑾瑜神色不变，脚步径直地往前走。
　　姜离却是转过了身，顺便拉住了脚步不停的少年。
　　“瑾瑜，有人在叫你呢。”
　　纪瑾瑜看了眼女人嘴角带着的笑意和看好戏的神色，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皱眉看向走廊上小跑过来的女生，声音冷淡，“有事？”
　　女生停在两人的面前，绞着手，面色通红，正准备对姜离说话。
　　纪瑾瑜就打断了，“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也不顾身后人家小姑娘要哭的神色，拉着姜离就下了楼梯，往车那边走。
　　姜离看着被少年拉着的手，纪瑾瑜的步伐很大，她落在了后面一步，男孩儿身姿比初见的高大了许多，宽肩窄腰俊脸足以引起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注意，她微微转身抬头看向楼上的走廊上向下望着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瑾瑜，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这下少年才停下步伐，拽着姜离的胳膊的手才放下，黑眼睛垂下看了眼姜离的高跟鞋和露在外面的膝盖，抿了抿嘴唇，唇皮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跟着姜离慢慢走向车边。
　　等上了车，姜离看了眼坐在身边自己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望向窗外的少年。
　　发动了车子，放下手刹后，看着后视镜，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瑾瑜，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喜欢你？”
　　纪瑾瑜转过头来，黑眼睛盯着打着专心致志看着后视镜打方向盘的女人。
　　“她是在跟别人打赌。”
　　说完又觉得回答的不是很满意，心里有一点苦恼，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我不喜欢她。”
　　少年说的不是很清楚，姜离却是懂了，那个女生在跟别人打赌才追的他。
　　不过，姜离想起那个小女生站在走廊上望着自家小崽子的神情和红了的眼睛，她心中叹了口气。
　　转眼她想到纪瑾瑜现在应该十六岁左右了，国内学校在生理这方面的知识因着比较传统的思想，还是不会开一门课，就算在生物课上，老师也不会细讲，而且，以少年过去十多年的生活，也不会知道什么这方面的知识，比较其他的孩子都有家长好朋友可以讨论，自家的这只崽子就不得不让姜离操心起来了。
　　她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包裹着的黑皮。
　　试探着问了一句，“瑾瑜啊，你们学校有没有开有关于生理方面的课程？”
　　纪瑾瑜眨了眨眼睛，摇头，“生理？我们学校有生物课。”
　　“主要讲些什么？”
　　姜离平时并不会去问少年的课程，她给予了少年很大的信任，所以这偶然的一问引起了纪瑾瑜的关注，他的目光停留在姜离摩挲着方向盘上的圆润的指甲上面好一会儿。
　　“基因。”
　　姜离一听，基因，心里一顿，因着时光太过遥远，她也不清楚现在的高中生的生物都讲些什么，只是觉得基因这大抵也算是与生理相关的，讲的时候应是稍微会带一点。
　　她的心情还没有放松下来，少年就接着说道。
　　“动植物间的物种杂交，DNA，RNA的转录，翻译等，还有遗传变异等，有丝分裂，减数分裂，能量的转化和损耗，流向。”
　　姜离眉头一挑，“没了？”
　　少年点了点头。
　　又想到姜离看不到，低低地嗯了一声。
　　只是少年微红的耳尖，因着姜离在开车倒看的不是很清楚。
　　车在回家的路上，走到市中心的一段路上，姜离看着旁边的一家书店，看了眼旁边的少年，“瑾瑜，你要不要买一些书本资料？”
　　纪瑾瑜正准备摇头，就看见了已经开始转动方向盘的姜离，只能低低嗯了声。
　　车停在地下停车库后，两人通过电梯上到了五楼。
　　“瑾瑜，你要买什么书，自己先去找吧，等下在柜台那里等我就行。”
　　纪瑾瑜定身看了姜离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对于姜离的决定一向不会反对，只会遵守。
　　等看着他走向高中的书本资料区，姜离才走向柜台处，问询这里的店员要买一些教育青少年生理教育知识的书本在哪里。
　　等纪瑾瑜拿了几本书走向柜台时，姜离正靠在柜台处低头翻着一本书，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依稀看着是装着什么书。
　　“苏非。”
　　姜离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眼少年手中的书，基本上都是数学资料。
　　两人回到家后，用了晚餐后，姜离洗完澡后，提着黑袋子和一个医疗箱走到纪瑾瑜的房门前，敲了敲。
　　“瑾瑜？”
　　少年很快就开了门，穿着棉质的睡衣，部分头发尖垂着还在滴水，身后的书桌上摆着一排资料书。
　　“在做题？”
　　“嗯。”
　　姜离好笑，伸出胳膊，揉了下对方的脑袋，“你是只会说嗯吗？”
　　不待少年回答，姜离就走了进去，蜷着腿坐在床上，对还愣在门口的人挥手。
　　“过来呀，还愣着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医疗箱，拿出碘酒和创口贴。
　　“我看看你的额头和嘴角。”
　　等少年坐在床脚，姜离挑了挑眉头，向前又上了几步，把纪瑾瑜的头发都掀了起来，拆下自己头上的橡皮筋，扎了一个揪儿才开始清洗伤口。
　　在对方嘶了一声后，姜离放轻了手劲，“还疼？”
　　少年摇头，姜离看着对方晃动的小发揪儿笑了笑，“总算不说嗯了。”
　　“抬下巴。”


第49章　君生我未生（八）
　　纪瑾瑜下巴微抬；　姜离凑近看了看少年嘴角的青紫；　打开盒子拿出新的一根棉签；　沾了些碘酒；　慢慢擦拭。
　　两人都才洗完澡；　头上的发梢都带着水汽。
　　纪瑾瑜眼皮垂敛；　面前的女人随意地蜷着腿；　露出雪白的玉足，眼睛盯着他的嘴角，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下颚处；　头发因为刚刚拆了橡皮筋的关系；　凌乱的披在肩侧；　比起白日里的精致多了份居家的亲和慵懒。
　　他感觉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因为面前这个认真俯身认真帮自己清理伤口的女人。
　　纪瑾瑜自小的生活都可以用悲剧来形容；　大大小小的各种悲剧组成了他漫长的童年；　父亲的家暴，母亲的忽视辱骂；　吃了一餐没下顿的他往常只能默默舔舐着自己满身的伤口；　因为独自一个人；　他连哭泣的权力都没有，因为眼泪只是为了争取同情，而他连这个权力也没有。
　　现在眼前这个一身睡衣；　散着头发；　垂头的女人给予了他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纪瑾瑜盯着姜离精致的侧脸；　对方白皙的皮肤上在光下显得很水润；　他的眼神渐渐幽深。
　　“身上还有伤口吗？”
　　姜离在少年的额头上和嘴角处贴上Q版的可爱创口贴后，抬头问着少年。
　　纪瑾瑜没说话，黑眼睛盯着姜离，呆呆地，看着姜离心里一笑，用食指轻轻弹了下对方光洁的额头，眼睛都泛着笑意，在灯光下闪烁着碎光。
　　“愣什么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