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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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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敬容不再久坐,任由赵夫人陪着太后,立起来告辞:“三清殿中要办水官节的道场,还有诸多事要打点,晚些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清虚还在为正元帝熬药膏,夏日敷的膏药清凉,冬日里敷衍的膏药却有辣意,说要把创口当年未尽的恶脓都清出来。
  他既要日日侍奉,便不能再住在白鹿观中,正元帝便吩咐把皇城内空关的三清殿又修整出来,给清虚和他的徒弟居住,秦昱就在三清殿后的大福殿里,给杨云翘抄经守孝。
  宫里自有了这个道人,正元帝的病痛确是好了许多,回回用药,身子都更松快,只要他不沉迷丹道,朝臣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从此宫中的道事就多了起来,清虚既在道门,那便不论哪一位仙君都要一祭,下元节是洞阴大帝诞辰,总要念一念《太上三官经》,再做个道场。
  秦昱还特意上表,希望能扎几乘彩船在云梦泽中焚化,却被正元帝给拒了,只许他在云梦泽边烧纸为祭。
  卫敬容寻了这么个由头出了宜春殿,到了丹凤宫又问一问太子妃,云良媛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她还了两个月的胎,该当仔细要紧。
  日子越是久,云良媛的一些事也能传出些来,卫善在仙居殿里备嫁都听见了,更别说是宫中别处,一个有孕的良媛还拿起乔来,太子妃又过于优容她,吃的喝的比着自己的份例来,卫敬容说过一回,正元帝却赞她贤良,正元帝都这么说了,太子妃更是费了心思越发贤良。
  听见姑姑说这些,卫善打了个哈欠,怕太子妃尴尬,她也确是累得很了,自个儿往内室去:“姑姑我累死了,我要睡一会儿。”
  卫敬容冷不丁听她说了这么一句,昨儿是新婚,今儿是喊累,也太不讲究,虽殿中没有外人,那也失礼,又笑又气:“死啊死的,犯不犯忌讳!”
  太子妃却低了头,绞着帕子不说话,等卫敬容安置好了卫善,这才又笑起来:“云妹妹身上好了许多,母亲上回赏赐的酥糕螺罗她倒爱用,多用了两个,也没吐,我看奶糕点她爱得很,这一向便常让光禄寺给她多进些。”
  卫敬容坐着听了,实无话说,看了她几回,忍不住心里要替她叹息,宽慰她道:“前头送了战报来,显儿也有几封家书,等陛下看了,就送到东宫去。”
  无有一封是写给太子妃的,倒有几封写给卫敬容,问了她的身子和太后的病症,东宫姬妾连着这个怀了身子的云良媛,秦显一句都没提到,只说母亲在万事他都不担忧。
  倒有一封信是给姜碧微的,总不能连他写的信都扣下,夹在别物之中赐到东宫去,连带着给太子妃云良媛都赏了东西。
  卫善睡在丹凤宫窗边榻下,才挨着枕头人就睡过去了,结香出来回禀,卫敬容与太子妃婆媳两个才刚说了两句话,知道这是累得很了,卫敬容蹙了眉头,想问一问白姑姑,又心疼卫善:“让光禄寺收拾些精细菜来,等善儿醒了,多少用些。”
  谁知卫善一觉把饭点儿都给睡过了,卫敬容到底叫了白姑姑,白姑姑已经斟酌了半日,却不知道要怎么答好,两人那般情状了,公主还是完璧,只得弯了腰曲着膝道:“晋王珍爱公主。”
  卫敬容听见这一句,暂且放下心来,知道昭儿信守诺言,轻笑一声:“你好生侍候着公主。”说着赏了白姑姑一对玉镯子。
  太子妃留在丹凤宫用了饭,回东宫时天色将晚,一路穿过回廊,就看见晋王从远处过来,走得近了才瞧见他手里拿着两枝红白两色的山茶花。
  这花在民间叫鸳鸯茶花,一半白色一半红色,取个意头好听,宫里此时开遍了,行到面前,秦昭持花施礼,太子妃笑一笑:“妹妹睡了好半日了,等着二弟接她去呢。”
  秦昭施礼时还肃着一张脸,此时听见忽地笑起来,告罪一声,急往丹凤宫去,握了那两枝山茶花,隔着窗子看见善儿一只手托着腮,枕着锦被睡得正香。
  进了内殿,不让宫人唤她,坐在床边拿花枝碰碰她的脸,卫善迷迷糊糊醒转来,眼睛还没睁开,手就被握住了,听见秦昭在她耳边告诉她说:“我告了假,明儿咱们往离宫泡汤去。”
  看她团起来缩在被子里,想起她脚踝上系的小金铃,伸手探进丝被,摸住了脚,轻挠一下,把卫善痒醒了,睁开眼就看见二哥和花,嘟囔一声,伸手推他:“不要嘬了。”


第163章 色难
  卫善软绵绵推了秦昭一把; 含含混混吐出这么一句话,罗汉床边立着的宫人一个个低下头忍住笑意,秦昭昨儿才抱到她; 正不知怎么疼爱才好; 看她面上睡起一团红云,倒不忍心拍她起来了。
  反是卫敬容进来看见卫善还团在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 心里知道昨儿两人虽没事; 闹也是闹过的; 这么好睡也是这些日子忧心赵太后的事,没能休息好的缘故; 对秦昭道:“赶紧把她叫起来; 你舅舅还等着呢。”
  卫善翻了个身坐起来,梳妆梳头穿衣裳; 又吃了一碗甜汤水; 在卫敬容跟前多听两句训导; 这才跟着秦昭出了丹凤宫; 手里还握着那两枝鸳鸯茶花; 问秦昭:“你真告假啦?”
  秦昭握了她的手捏一捏:“告了三天假; 也没什么要紧事,咱们到离宫住上几日,还能带你到山上打猎去。”正元帝既这么说了,那便顺着他的意思,既剖白了心迹; 又顺他的心。
  并州之役十拿九稳,双方兵力悬殊不说,并州城也已经是座孤城,周师良那些旧将应和他举兵的寥寥无几,手上无兵无粮,只有一腔孤勇能成什么大事,有正元帝自己盯着战事,秋闱事又告一段落,既赏了宝马,那就顺势松快上两日。
  卫善握着花枝,偏头问秦昭:“周师良难道不知他绝无胜算吗?”
  大业的天下早已经坐稳了大半,南边虽然胶着着,不能立时就进军南下,但北边这一块却是牢牢握在手里的。周师良到底也曾争霸天下,江山都差点儿就姓周了,怎么会连这点局势都看不明白。
  秦昭摇摇头:“知道是自然知道的,可人最怕的,就是不甘心这三个字。”天下差点就握在他的手里,而他却得跪拜别人称帝,也许帝位上坐着的换成李从仪,他还能咽得这口气,可皇位上坐的偏偏坐着周师良这辈子都没瞧在眼里的秦正业。
  秦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种田的,正元帝出身还是个小混混,卫敬禹还有周师良甘心承认佩服的地方,要承认秦正业,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此时不反,就当真一线机会都没了。”两人一路行到宫门边,秦昭扶着卫善上车,在宫门口又见着了赵家的马车,赵夫人由着儿子扶上车去,秦昭看见赵大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先扶卫善上车,跟着自己也钻进了车里。
  卫善从车窗里瞧见,放下帘子来:“思恩公夫人这些日子往宜春殿里跑得勤快,姑父怕还是瞧在祖母的面子上,就此放过赵家。”
  “陛下心里明白得很,这事本就不是赵家的罪责。”赵家哪有这么大的能为能伸手摸到军需物里,也不过是别个早已经打起了主意,扯进赵家来,就是想竖一块挡箭牌。
  思恩公都这个年纪了,被别人坑了还有处说理,被自己的儿子坑了,还能往哪儿说理去,也只能捏着鼻子求一求赵太后。
  进了车里,秦昭便放下绒帘,十月里天气乍寒,挡了寒风,又挡了路人目光,伸手就搂住她的腰:“善儿要是还困,靠在我身上歇一会儿。”
  卫善走了一路,早已经不困了,要见小叔叔小哥哥两个,心里也很欢喜,卫家没有女眷,昨日也就无人到喜房来陪她,卫敬尧和卫修都在外头帮着招呼客人,三朝回门也是回到卫家去。
  秦昭一只手握了腰,一只手拉开车中抽屉,从里头取出食盒来,里头盛了一碟玫瑰糖,问她道:“善儿吃糖吗?”
  卫善抿了嘴巴,不敢去看秦昭,昨天可不就是哄了她吃糖,跟着又解了衣裳的,头挨在秦昭肩上,悄声说:“我嘴上有胭脂呢。”马车里可没妆镜,要是胭脂颜色褪了,都不能补。
  话是这么说,可人挨得这么近,猫儿眼眼睛湿漉漉的,粉唇上是刚点的玫瑰胭脂,唇舌轻轻一动,就是一团暖热的玫瑰香。
  秦昭本没想着这个,听她说这话就像在撒娇,眉眼一凝,搂在腰肢上的手指紧扣,半晌才呼出口气来,侧脸看向她,且笑且摇头:“善儿真会为难我。”
  昨儿被秦昭手掌遮住了眼睛才吃的糖,今儿一看见他的手伸过来,卫善面上飞红一片,睫毛轻轻一颤,自己阖上了眼儿,秦昭刚刚分明忍住了,不想在马车里唐突她,此刻哪里还能忍耐得住,这分明是“请君入瓮”,伸出拇指食指扣住她,把下巴轻轻抬起来,移唇过去,把她唇上淡红的胭脂吮了个干净。
  车里一声轻响,盛糖的碟子滚落下来,玫瑰糖翻在车内绒毯上,外头跟车的素筝待要轻问,被白姑姑拉了一把,小福子原想讨卫善的欢心,街上这许多东西,打定主意王妃看了哪一个就去买些来,以王爷对王妃的爱重,讨着她的欢心,比讨王爷的欢心更叫他舒畅,谁知这一路帘子都没掀起来。
  卫修早早就在门前等着,马车行到府门前,秦昭先从车里出来,扶住卫善下来,卫修看她气色红润,知道在王府里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笑道:“我爹等了许久了,你们要是再不来,酒坛子都空了。”
  卫敬尧从业州急赶回来参加婚礼,因腿上有伤不能进宫拜见正元帝,正元帝还派医官特意到卫家诊视过,叮嘱他要戒酒,戒去辛辣食物以养腿伤。
  可卫敬尧哪里戒得了酒,府里谁劝都无用,把酒坛子都藏起来,他也依旧能寻得出来,卫修拿他全没办法,每天依旧定量给他,卫修还道:“我爹说了,这辈子无酒无剑,倒不如不活了。”
  卫善迈进屋子,果然看见小叔叔又在吃酒,眉尖一蹙,夺了他的杯子,卫敬尧也不恼,笑了两声,指尖挟了花生扔在口里大嚼。
  他虽伤了一条腿,人却比原来精神得多,招手拉过秦昭,冲他点头:“原来是我外甥,如今是我侄女婿,善儿这样凶,我可帮不了你。”
  秦昭笑看卫善一眼,对卫敬尧道:“二叔放心,善儿要是欺负我,那也没什么。”
  卫善听了,面上红云更盛,咬着唇瞪他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欺负了谁,担了虚名,今儿夜里必要回击他才成。
  卫修眉毛一抖,只觉牙酸,原来叫舅舅,这会儿叫二叔,本来还为难要如何称呼,这下二哥自己都认了,想张开口叫一声妹夫,可看见满眼含笑,怎么也叫不出来,要再这么来两回,他的牙可就都酸掉了。
  说是家宴,桌上依旧还是正事说得更多些,卫家再没别人来告诉卫善为妻之道,卫善便还跟哥哥叔叔们一桌,先说并州的战事,跟着又说起清江练习兵来。
  卫修秋闱科考榜上有名,列出三甲,排定名次之后,秦昭这才取出卫修的卷子,太学府那些老翰林们看过,都说文章有中和之气,这个年纪实属难得,反是袁含之的文章有股意气,单论文章词藻是袁含之更胜一筹,可要选定排名,反是卫修更得青眼。
  卫修既有出身又有才学,他要当官儿都不必经过科举这条路,他肯去考,正元帝是很高兴的,皇后一系都要科举出仕,世家大族把《氏族录》贬得一文不值,说这是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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