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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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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那些刺史都想凭着手上的兵力,抬起王旗来一夺天下,秦昰是他们手中的筹码,无人真心实意替他拼杀,秦晏也是一样,论人望论功绩,都是秦昭排在首位。
  叶凝说着翘起嘴角,露出笑意来,仿佛觉得林文镜十分孩子气,他不肯抬秦昰,也是因为他虽有一半卫家的血脉,可有一半也是秦家血脉,秦昭可不一样,他虽姓秦,却不是秦大牛的儿子。
  林文镜说这些话时,带着十足的意气,他虽不能说大业的江山是秦大牛从卫家手里夺去的,可扶一个不是秦大牛血脉的人来坐帝位,光是想便叫他手中畅快。
  “如此大势所趋,各地虽有烽火,却没有举起别的旗帜来,晋王檄文一出,天下响应,光这一桩便胜过旁人太多。”更不必说秦昭的人望了,袁含之投书称与晋王同心同德,倒堵了文人的嘴。
  叶凝眼看着卫善喝了药,对她道:“先生还让我来劝你,不必狭隘。”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青色人影闯了进来,卫善一看,竟是沉香,沉香扑倒在她床边:“王妃总算平安,婢子日夜祝祷,只要王妃脱困,纵是折我的寿数,我也甘愿。”
  她才接到消息便从晋地赶来,看见卫善哭得满襟是泪,好容易止了泪,将两个孩子的事报给卫善:“公主久侯王妃不至,心中挂念王妃,不肯独自逃脱,王七费了大力气,才将咱们从雍州城带出来。”
  一路奔波不算,如意还几次想要回去救助母亲,沉香说着低下头:“咱们实在顾不过来,王七便有些无礼处,还望王妃在王爷跟前多美言几句。”
  一车都是孩子,如意不肯听话,秦昰难得教训了她,她心里挂念着卫敬容,不住闹腾王七让派人手回去求母亲,最后是徐太妃出面,一面喝斥她一面流泪不止。
  卫敬容过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晋地去,卫善听了心头一揪,想到姑姑躺在自己怀中离世,泪落如珠:“你放心罢,我不会怪罪王七的。”
  沉香松一口气,面上微微泛红,卫善无所觉,叶凝却看出端倪来,往沉香面上扫了一眼,口角含笑。
  卫善喝了药,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问道:“城中可有什么百年寺庙,得道高僧么?”她要替姑姑做
  法事念经超度。
  叶凝知道卫敬容在她心中的份量,细想一回说:“城中有个积香寺,百年古刹,若做法事,提前安排便可。”再寻人给卫敬容写几篇祭文,传扬天下,叫世人皆知太皇太后是被魏宽这个乱臣贼子害死的,讨伐魏宽的人就会更多了,连带拥立魏宽的也是乱党。
  卫善在京城中并没能好好守孝,让沉香取细麻细葛来,裁成衣裙穿在身上,使人从香烛店里买来锡箔,叠作元宝宝塔,在积香寺中念经茹素。
  既然天下皆知卫太皇太后被魏宽乱军所杀,那么秦昰如意也都听到了消息,一行人从晋地赶到濉州,徐太妃一听见消息便哭晕了过去,等到醒转立时整顿行装来见卫善,要亲自在卫敬容的灵前焚香,发愿为她终身茹素。
  如意冲进寺中,抬头先见了母亲的牌位,跟着又看见卫善一身缟素跪在地下,冲过去扑到卫善的身上,张嘴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如意不知卫敬容是为救承佑挡箭而死的,一面咬,一面哭,泪水和血色相融,又腥又咸。
  秦昰一把将她抱起,见她还不肯松,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秦昰哪会用力,可如意却被拍得松开卫善的胳膊,在兄长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徐太妃从袖中抽出帕子,抖着手替卫善裹在伤处,搂住她不能言语,半晌才问:“娘娘去的,可安然么?”
  本来这悲伤已经在危机之中淡去了,此时翻涌心头,卫善身上本就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她强撑着给卫敬容念了七日经,人便倒了下去。
  大夫替她把脉说道:“如今发病到是好事,若是淤积不发,反会酿成大疾。”
  卫善烧得迷迷糊糊,还一把拉住了叶凝的手:“别告诉给二哥,让他安心打仗。”


第355章 铠甲
  卫善大病一场; 身上滚烫; 似火炉烧水; 水烧干了; 火却还没熄,烧得她头昏脑涨; 梦中咬紧了牙关; 嘴里不住呢喃,却无人听清她说了什么。
  卫善高烧三日; 热度方才退下去,沉香几个日夜守在她床前; 一刻都不敢稍离; 生怕她病情反复; 从刺史府冰窖中取出冰来; 凿成小块,浸在水中,绞了帕子搭在她额上。
  如意也跟着病了一场,病中不住哭喊; 徐太姬将她搂在怀里; 不住拍哄,想起卫敬容旧日里唱的歌谣,学着起了个调,她竟慢慢安静下来。
  等到如意好了些; 能坐起来自个儿吃粥了; 徐太姬便抱着她; 教她去卫善那儿道歉:“永安公主自小就在娘娘身边长大,辈份是姑侄,情份却是母女,心中悲痛并不比公主少一分一毫,公主该去看看她。”
  如意一听便又抽抽着哭起来,扯着徐太姬的袖子,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徐太姬叹息一声,抚着如意的背,蹙起了眉头:“如意听话,咱们一路有多么艰难你也瞧见了,娘娘若是知道你们姐妹不和,必然要伤心的。”
  秦昰那日情急之下打了如意一巴掌,打得如意嚎啕大哭,打完了他不住的后悔,如意自小到大,哪里曾受过一星半点委屈,看她病得辛苦,一日要喝三顿药,下巴都尖起来,便满城找她爱的牡丹花儿。
  正是花季,濉州城未曾大乱,除了城墙边那一片区域被隔开,百姓还是一样安居,只是到底是战时,花费了许多功夫才找了两盆金边牡丹,摆在她床前。
  徐太姬指一指花盆里的牡丹给她看:“你瞧瞧,这可是你四哥跑遍了全城替你寻来的,你五哥在院子里给你扎秋千,就是你姐姐,自个儿病得昏昏沉沉,每日有片刻清醒也要问你好些了没有,你可别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卫善胳膊上的伤口咬得见了血,沉香那日替她上药,卷起衣袖一看,气得眼睛都红了,当着人虽不能说什么,背后却忍不住替卫善落泪:“我们公主难道不是九死一生才活命的,一片好心叫人作践。”
  落琼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塞到沉香的手上:“可不能再说这些,公主心里不好受。”
  沉香接过帕子一抹脸:“我也不过跟你埋怨两句。”转回身依旧对南屋里躺着的如意贴心倍至,吃的喝的用的每日都要亲自过问,等卫善问起,才能立时回答。
  太初和保儿晚来几日,保儿到底还小,一路奔波,免不了有些身子不适哭闹的时候,太初自己在马车里还坐不稳,却紧紧看住弟弟,看着保儿吃奶睡觉,学着卫善的样子拍哄他,很有当姐姐的模样。
  等太初带着弟弟赶到母亲身边,听说了这么一桩事,气得眉毛都竖起来,坐在屋里不肯去看如意,等到如意病好了,也不同她说话,反是卫善对她道:“如意的心和你的一样。”
  太初抿着嘴不说话,看母亲病中忧虑,这才拿着点心去见如意:“我不是跟你和好,我是怕母妃担忧。”两差着辈份,年岁却差不了许多,除了在卫善跟前两人还说话之外,出了门一个字都不说。
  卫善岂会不知,她看一眼就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如意太初两个都是自小被当掌中明珠一般养大的,只当日子久了她们总会和好,可没想到太初的气性会这么大。
  直到四月中,卫善的病养好了,她这场气还没生完,半点也没有和如意和好的迹像,如意被徐太姬带着来日日来看卫善,两人都对那件事闭口不谈,如意除了哥哥们和承佑,谁也不肯理会,跟徐太姬学着做袜子,费了许多功夫才做出一双暗八仙纹的袜子,奉到卫敬容的灵前。
  濉州是前最线,魏宽攻势猛烈,城中时时打锣警戒,城中壮丁齐上城楼抵御攻击,吴三便劝卫善她们往晋地去,那里要安全得多。
  卫善一心挂念着秦昭,又记挂着在清江的哥哥嫂嫂侄儿侄女,想自己随大军前行,将儿女们送回晋地去,信报送出,迟迟未有回音。
  等了七八日,等来探子的禀报,林中布满了鱼网,飞鸟渐绝,就算飞过林梢,也有弓箭手把鸟射下来,暗号虽一时辨别不出,从此用飞奴通信也不那么安全了。
  卫善与大军同进,让徐太姬带着孩子们先回晋地,秦昰却不肯走,非得留在她的身边:“我虽不会打仗,可也不能坐视大业江山落在外人手中,自个儿却躲懒,若是……若是用得上我,姐姐只管吩咐。”
  秦昰说了几句话,自己便先涨红了脸,他是知道自己的名头派得上用场,几回喊开城门,用的便是雍王的名头,那些刺史将军听见他的名头,立即开了城门,迎他们进去,又不住游说劝说他举旗。
  秦昰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京城,最远不过去围猎,他连动物都不忍射杀,一路眼看人像野兽那样被刀剑砍杀,心境再似从前。
  王七虽护着他们,一路上也并不太平,还有人欲将秦昰秦晏留在身边,北边有晋王起兵勤王,各州府也欲效仿,后来他们只要不少食少水,便绕过州府,若不是吴三派的人马中途应,能不能安然到晋地还未可知。
  秦昰将要十四岁,身子抽了条,很有些少年模样,立在卫善身边微红着面颊道:“我也想做些事。”战局他不懂,战况他也看不明白,可他依旧想替卫善做些事,而不是缩身在她的羽翼下。
  秦昰在晋地才知道秦昭卫善都做了些什么,采石场中蓄的兵和跑马场里养的马,粮仓之中积得万担米粮,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就的。到得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多么幼稚,心心念念想要保护母亲妹妹,可伸出双掌却无半分力量。
  卫善伸出手去,秦昰已经与她一般高了,在她面前也不再像个孩子,她却依旧伸手摸摸他的头:“好啊,我也正想将你带在身边。”
  这下太初不依了,她揪住卫善的裙子,想要跟她一块儿去:“咱们一起去找爹爹,保儿还没见过爹爹呢!”说着扁了嘴巴就要哭。
  卫善把她抱起来,褪下手上那枚双面戒指给她戴在手上,太初自然戴不住,松松捏着戒指:“太初乖,你替爹娘守住王府照看弟弟可好?”把这戒指翻转给她看,“这枚戒指刻着爹娘的名字,就像咱们陪在你身边。”
  这一仗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江宁王魏宽达成什么协议,趁此时挑起烽火,卫平前后都受敌人压制,吴三要从濉州调兵助他。
  大业的江山分成一块一块,算一算魏宽手中的州府与秦昭手里的不相上下,若是被魏宽吃下南边这一块,胜负便难料了。
  太初这一年里懂事许多,被卫善一哄叹气答应了,伸出小手指头跟卫善拉勾,娘亲一走,她就是主人,既是主人,就得好好待客,倒不能再和如意置气,吩咐白姑姑和几个贴身宫人一道收拾东西,回去重新安排屋子,又把习的字和女红又捡了起来。
  徐太姬和如意秦晏也一同跟着回去,卫善还托徐太姬在卫王庙中替姑姑塑像,卫王庙中有卫家先祖的灵位,姑姑想必也更愿意陪着父母亲人:“再寻个画工画一幅丹青,把如意昰儿都画上去,好长伴姑姑左右。”
  徐太姬连连点头:“这事不必公主提起,我也想这么办的,娘娘实是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偶尔也会跟我讲起业州旧居中的事,与嫂嫂多么相得,与兄长有多亲厚,如今她去了,必是与亲人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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