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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摇摇头又自语道：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穿越者丢脸了，丢啊丢啊的我也习惯了。”

　　　　屋外响起了“当啷、当啷”的钟声。

　　　　罗杰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是，楼下有人收垃圾。

　　　　随后他自嘲地笑笑，他想，应该是教堂在敲钟。

　　　　他想，这年头教堂的青铜钟可是很贵很贵的，要收多少垃圾才能铸造一个啊。

　　　　他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不是祷告的时候。

　　　　他估计肯定是哪里，又在举行一场教堂婚礼。

　　　　罗杰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自己的母亲，阿德莱德，在四年前的春天，接受了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的求婚，登船前往黎凡特那天的壮观景象。

　　　　。。。。。。

　　　　巴勒莫从西南侧的诺曼王宫，到西北侧的沉香码头，贯穿整座城市的街道上，全都覆盖了各式各样绝妙的地毯。

　　　　街道旁但凡目光所能触及的房屋，一排排都被紫色布料装点，极尽荣耀和隆重。

　　　　包括罗杰在内的，西西里和卡拉布里亚全部权威以及家属，家族的所有侍从，都穿着各种美丽的服饰，乘坐披挂打扮得光彩照人的马匹和骡子，一路随行。

　　　　教堂的钟声，喇叭和各种甜蜜的音乐声响彻整个巴勒莫，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九艘即将远行的船静静地停靠在沉香码头上。

　　　　除此之外，整个码头空空荡荡。

　　　　昔日里，如同贩鱼地摊上排列整齐而又挤得密密麻麻的鱼般，停靠在码头上的各类商船、渔船，一艘都看不见了。

　　　　深深嵌入巴勒莫城的港湾里，原先熙熙攘攘的水道，也被清理一空，只剩下碧波荡漾。

　　　　而这九艘船中，阿德莱德即将搭乘的那艘三列桨帆船上，被纯金包裹的桅杆，向远处闪着光芒，耀眼如同金灿灿的太阳。

　　　　并且这艘船的两端，凭借着工匠的娴熟技艺，包裹着金和银，令所有观者为之惊叹。

　　　　罗杰并不担心，如此骚包显摆的船只，会不会引来东地中海上，多如牛毛的海盗们的窥视。

　　　　因为这些船上，除了装载着大量金银、紫色布料、珠宝和贵重服饰外，还搭载有500名彪悍的战士，以及一队极为强悍的萨拉森弓箭手。

　　　　战士们都是全副武装的，闪着璀璨银光的武器、锁子甲、头盔、盾牌，一应俱全。

　　　　弓箭手们的衣服，则即贵重又光彩夺目。

　　　　但罗杰知道这些萨拉斯弓箭手的箭术，绝对不像他们的穿着打扮一样花哨。

　　　　除了这些以外，船上还有用于防御的其他武器装备，譬如弩炮、投石机、拍杆。。。。。。任何一样都足以让来犯的敌人后悔不已。

　　　　而领导这支武装力量的，是罗杰最信任的贵族，对东方非常熟悉的战士，被罗杰提升为子爵的，罗洛。

　　　　盛装打扮的阿德莱德，即将踏上如同木桥般的登船梯。

　　　　她回转身，同罗杰道别。

　　　　“妈妈，”罗杰抢先说道，“祝你和你爱的人，永远幸福。”

　　　　阿德莱德高傲而又慈祥地看着罗杰：

　　　　“尽管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高大、英俊而又名声显赫，但这些都不足以让我爱上他。

　　　　罗杰，我亲爱的孩子，我爱的人，永远都是你。”

　　　　“妈妈，如果你不爱她，又为何要嫁给他？”

　　　　“因为没有子嗣的鲍德温答应我，等他蒙召后，耶路撒冷的王冠由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罗杰，由你继承。”

　　　　“嗯，妈妈，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他和你的孩子。”

　　　　“首先是他和我的孩子，但如果他和我没有孩子，王冠就由你继承。

　　　　“这是我和鲍德温签订的协议，书面的，写得清清楚楚，他盖了国王印玺的。

　　　　“我可不是乌拉卡那种贱女人，被那个更贱的阿方索口头几句话就给骗了。”

　　　　“妈妈，这样子的继承不符合世俗习惯啊。”

　　　　“得了吧，什么世俗习惯，乌拉卡那个贱人可以做，为什么我不可以做，难道你以为，我还不如一个贱人？”

　　　　罗杰擦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阿德莱德继续说着：“我早就派人买通了鲍德温的宫廷医师。

　　　　“医师说他早些年在战场上受过伤，所以想要子嗣会比较困难。

　　　　“我觉得应该给他吃点药调养一下身体。

　　　　“我记得你说的那个东方故事里，有个叫‘金莲·潘’的女人很擅长给丈夫吃药。”

　　　　“啊！？”罗杰吃了一惊。

　　　　阿德莱德继续道：“你这些东方故事哪儿听来的？”

　　　　罗杰：“加泰罗尼亚，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碰到个去过东方的吟游诗人。”

　　　　罗杰随口胡诌，反正他去过加泰罗尼亚的巴塞罗那，他妈妈没去过，他怎么扯都不会穿帮。

　　　　但罗杰也怕阿德莱德追问，他忙问：

　　　　“妈妈，你不会是想学‘金莲·潘’，给鲍德温下药吧？”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既然嫁过去，我就要做个好妻子。而一个好妻子当然应该照顾受过伤的丈夫。

　　　　“我觉得像他这样，应该多吃点西芹。

　　　　“我还记得你说过，根据东方的传说，西芹有益健康，对吧。”

　　　　“呃。。。。。。”罗杰头上真的出汗了。

　　　　阿德莱德开始了妈妈模式的说教：

　　　　“我已经和厨师长说过了，你以后的菜谱里，不会有西芹这道菜了。

　　　　“罗杰，你也已经18岁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埃尔薇拉真是个不争气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不会生育的，怎么。。。。。。”

　　　　“妈妈，妈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了？”

　　　　“好吧好吧，我是管不了你们啦。”

　　　　“妈妈。。。。。。”

　　　　“别愁眉苦脸的，罗杰，挺起胸来，要像你父亲一样，做个响当当的汉子。

　　　　“好了，我走了，等着，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来接手耶路撒冷王冠的。”

　　　　于是阿德莱德的船队渐渐远去，直到很远很远，那璀璨的金光如同落日，没入海面。

　　　　。。。。。。

　　　　罗杰收回了这段四年前的记忆。

　　　　。

　第二章　婚礼

　　　　罗杰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写作。

　　　　他站起身，来到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前，打开门，走到诺曼王宫宽敞的阳台上。

　　　　阳台上值守的卫兵向罗杰行礼，罗杰点点头，于是那卫兵又继续执勤。

　　　　罗杰放眼看，整个巴勒莫展现在他眼前，所有建筑里最醒目的，就是拥有大型钟楼的教堂。

　　　　这样的教堂不止一座。

　　　　还有更多的小型教堂，数不胜数。

　　　　罗杰知道，在他执政以来，巴勒莫基督徒越来越多，为了满足他们的祈祷需求，这些年小型的天主教堂，像雨后的春笋一样，不停地冒出来。

　　　　但是最辉煌的始终是巴勒莫市中心的主座教堂，圣卡塔尔多教堂。

　　　　罗杰一眼就能找到那座教堂，那教堂屋顶上三个红色的圆包极其醒目。

　　　　这座主座教堂是典型的阿拉伯风格，和靠近诺曼王宫的那座，同样有红色圆包屋顶的清真寺一脉相承。

　　　　罗杰知道，事实上它原先就是清真寺。

　　　　在自己的父亲，已故的伯爵老罗杰占领巴勒莫后，基督徒就把这座位于市中心的清真寺改为教堂。

　　　　他们在结实的方形结构下修修改改，增加了隐蔽的拱廊，精美的窗饰，诺曼风格的拱门，内墙上涂画了基督和其他圣经中人物的画像。

　　　　但这教堂里，一些很明显的阿拉伯元素，一直都保留着，与基督元素和谐共存。

　　　　罗杰想，就像自己统治下的这座城市，甚至是整个西西里，基督徒和伊兰斯教徒，以及犹太教徒，和谐共处。

　　　　不过罗杰也觉得，这样修修补补的主座教堂，不能展示出西西里的富裕，难免让别人小看。

　　　　他想，以后有机会，直接造一座全新的大教堂，反正领地里有个建筑大师在，自己又不缺钱。

　　　　“当啷、当啷”的钟声还在敲个不停，终于把罗杰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罗杰远远地，看到那座教堂门口，聚集了好多人。

　　　　他的眼睛不如他的耳朵灵敏。

　　　　他依稀看到，那是一个美貌的新娘，被漂亮的礼服包裹着，看不清楚长像。

　　　　但罗杰觉得那新娘似乎太瘦了，瘦得像个骷髅。

　　　　他自嘲着，哪有人会娶骷髅做新娘。

　　　　罗杰把注意力专注于新娘的打扮。

　　　　他看到漂亮的礼服里，按照传统，垂下一条金色丝绸的长下摆。

　　　　新娘头上戴着金线编制的丝带，胸前別着闪耀的胸针。

　　　　罗杰看到新娘被她的父亲送给新郎。

　　　　神父插手，将新娘和新郎的双手牵到一起。

　　　　然后，新郎挨个摸过他妻子的三根手指，戴上象征着婚姻美满的祝福戒指。

　　　　罗杰灵敏的耳朵听到神父宣称：

　　　　“这个戒指是赐给爱情的，同时能保护新娘免受魔鬼的攻击。”

　　　　他看到妻子崇敬地在丈夫面前鞠躬。

　　　　他以为接下来新郎和新娘要跪伏在神父脚下行礼，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罗杰看到丈夫又拿出硬币。

　　　　他听到丈夫说：“以这枚戒指的名义我娶你，通过这13个硬币我尊重你，带上这份嫁妆我赐福于你。”

　　　　罗杰看到，丈夫手里的硬币最后并没有交给新娘，而是被丈夫直接分给了神父、助手和周围的穷人。

　　　　罗杰看到周围的人在欢呼，听到他们在祝福新婚的夫妇。

　　　　他也听到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神父的指挥下赞美耶稣，用祈祷作为整个典礼仪式的结束。

　　　　罗杰想，这些年，神父为了把天主教带进人们的日常生活，还真是够拼的。

　　　　他知道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几年前的婚礼，根本就没有神父的位置。

　　　　那时候结婚，都是家族内部的事务。

　　　　年轻女子的手，被她父亲递到未婚夫手里。

　　　　未婚夫送给她婚戒，然后她回赠信物。

　　　　最后是一场盛宴。

　　　　和宗教一点关系都没有。

　　　　罗杰记得，在那场足以配得上阿德莱德身份的，排场巨大的盛典里，巴勒莫主教虽然一直在场，但始终只是旁观者，没有参与任何典礼仪式。

　　　　他想，阿德莱德一直都强调，不要让教会爬到统治者的头上。

　　　　而教会则想尽办法，用宗教干涉世俗的事务，不管是婚礼，还是葬礼，甚至吃顿饭，他们也要插一嘴。

　　　　罗杰知道，这就是世俗和神权之争，它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断了罗杰的思考。

　　　　他回头，看到有着两道剑眉的埃尔薇拉，施施然向他走来。

　　　　她说：“亲爱的，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哦，我的甜心，我在想，要不我们也补办一场教堂婚礼如何？”

　　　　埃尔薇拉伸手摸摸罗杰的额头，又放在自己头上测试。

　　　　她的目光轻柔如水，她的语气温暖而又令人舒心，她说：

　　　　“大郎，该吃药了。”

　　　　罗杰的脑袋如同被一柄万吨巨锤砸中，他眩晕得几乎无法站立。

　　　　他双手扶住埃尔薇拉的肩膀，苦笑着说：

　　　　“埃尔薇拉，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这玩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