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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涐涅洛斯也在精神领域留下了属于自己的“锚”，但并非是在精神海，所以只能对“锚”的搭建提供自己的经验。
　　两人在雪原里逛了几天，才返回第五深度。
　　“我要出发了。”柴安平在家门口拥抱拉克丝。
　　“一路顺风？”拉克丝吻了吻他的脸颊，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也可以跟我说‘老公再爱我一次’。”
　　“贫不死你！”
　　拉克丝撞了下柴安平的额头，四目相对，少女漂亮的眸子里像是会说话一样。
　　“早去早回。”
　　“嗯。”
　　离开了温暖的家，邻居的狗在路边摇着尾巴，看样子是忘记了被硬喂饭菜的苦难。
　　柴安平戳了下狗头，下个瞬间就消失在了第五深度。
　　生灵终响里的欧琛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胡子女士也合上了手上的书。
　　“祝你成功。”
　　祂又召唤出一本书来，这本书还十分不稳定，封面上跳动着毫无意义的符号、扭曲的图形还有错乱的字节。
　　胡子女士摊开书页，原本空无一字的纸张上，飞速编织出了内容：
　　“格雷西·雪莱来到第四深度，关于进入精神海的办法，其实他早已知晓。
　　念波自浅层不断汇聚、凝聚下沉，当初他借助念波合成的集合体进入了第四深度，当时匆匆一瞥，他就窥见了精神海的一角。
　　他用自己体内的愤怒本源作为指引，找到第四深度里即将坠落的念波集合体。
　　那是一艘火红的大船，船身每一寸都遍布着锋利的棱角，它没有仿真的实体，但却足够乘风破浪。
　　帆布上绘制着恶魔的狰狞面孔。
　　桅杆是赤红的尖戟。
　　甲板上横陈着一桶桶点燃的火药。
　　船舱里的大炮在怒吼开炮。
　　格雷西·雪莱飞上甲板，于是整艘战舰开始熊熊燃烧，在火焰中，愤怒的代言人缓缓走出。
　　他步态威严，神情从容，腰间配着举世无二的雷刃，为他向世界传达愤怒的真意。
　　三层船帆扬起，恶魔的脸千疮百孔，被他踩在脚底。
　　桅杆变成尖刀，伟大的传奇即将开启航程。
　　三十六门大炮齐齐轰鸣，恭迎着这艘船的主人。
　　‘向深层进发。’格雷西·雪莱站立在船头，如此说道。”


第723章　精神之海
　　燃烧着怒火之炎的大船破开一切阻碍，将面前的一切焚毁，地面上的六边形地砖一片焦黑，原本和谐统一的平衡被彻底破坏。
　　暴动的念波跟随着大船一起掀起风暴。
　　赤红的风帆鼓荡，火焰腾起百米高。
　　整艘大船的模样变得越来越真实，接着，秉行伟大的愤怒继承者的意志，悍然朝着更深的深度进发。
　　“轰隆！”
　　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裂缝，被命名为“红莲”号的大船缓缓沉没。
　　柴安平将身体里的愤怒本源散发出来，覆盖住整艘大船，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咆哮响彻整道深渊。
　　但并非是他烙下自己的印记，而是将自己与整艘船融为一体！
　　有了他的存在，红莲号的能量等级不断飙升，因此就有能力在深度世界中不断穿梭，前往精神海。
　　而他也能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伪装的过程！
　　“呼……”
　　柴安平昂立在船头，脚下犹如生出无数的根茎，深深扎入红莲号中。
　　越过了第五、第六深度之后，他便如同变成了一尊赤红的结晶雕塑，掌控着整艘船的方向。
　　宽阔的甲板上逐渐热闹起来，首先是一道道红色的虚影在船上繁忙的工作，接着随着深度加深，它们便幻化成一头头的恶魔，扛着火药和炮弹在红莲号上忙碌。
　　这些愤怒本源催生出来的恶魔还朝着柴安平变成的雕像不断叩拜，嘴里歌颂着莫名的低语。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这些恶魔水手形成了习惯，在虚无中破浪前行时也开始高歌悠长的怪异歌谣。
　　深度在不断加深，这条专属于愤怒通行的“隧道”开始从黑暗转变为火红，周围的壁障犹如有生命一般涌动着，朝着红莲号施加各式各样的影响，船上的恶魔不断破碎又催生出新的、更强大的恶魔。
　　船体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被压缩，哪怕有柴安平的本源力量保护，也依然缩小了将近三分之一，被撕裂的船体被强行嵌进了完好的部分中，留下狰狞的伤口。
　　柴安平的身上出现了许多的裂痕，但随着他不断适应这个深度的压力，身上的裂痕又会迅速复原。
　　这个折磨的过程一直重复循环了无数次，久到了他意识都开始恍惚。
　　终于，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刺耳的亮光。
　　船身与空间、壁障摩擦的刺耳声音响彻隧道，恶魔们载歌载舞，狂笑着在甲板上等待着抵达最终目的地。
　　红莲号再度崩溃，但深红色的火焰从柴安平的脚下迅速蔓延到整艘船，让崩毁的碎片在火焰中再度聚合起来，凝实成更为深邃的色彩。
　　整艘船散发出金属的质感，所有恶魔则变成了船身上的阴影，留下最为狷狂的一面，环绕在船身上，看上去极其恐怖，仿佛还能听见它们刺耳的大笑声。
　　柴安平一贯沉默着，看着面前越来越大的光门，他打起精神——最终的考验就要来临了。
　　自己给自己穿的这身“衣服”到底能不能骗过精神之海，就看这一下了！
　　刚开始看见的光点接近时就变得无比巨大，仿佛像是一粒尘埃朝着太阳撞去。
　　“嗡……”
　　整艘战舰颤动着，无形的波动同化着一些有形无形之物。
　　船身上魔鬼的笑声越发狷狂，红莲号上的三十六门大炮隆隆震响，朝着前方的光幕击发出浓缩的能量炮弹。
　　“接触倒计时……”
　　柴安平的注意力空前凝聚，严格意义上，他确实已经将自己跟这艘船合为了一体，因为中途几次的崩溃，反而让他找到了机会。
　　“三！”
　　“二！”
　　“一！”
　　碰撞的刹那，周围嘈杂的声音反而瞬间静谧了下来，整艘船仿佛跌进了真空，在通道中加速到了极致的船身骤然失去了速度，漂浮在无可言喻的朦胧空间里。
　　蜂拥的能量朝着红莲号席卷而来，想要将这艘战舰吞噬，但在柴安平的支撑下，整艘船在风雨中飘摇前进。
　　成功了！
　　柴安平心中升起一阵狂喜。
　　魔鬼失去声息，他小心翼翼发散自己的感知。
　　终于——他探查到了空间的边界。
　　原来，他和红莲号就在一颗小小的气泡……又或者说海水溅起的浮沫中。
　　“砰！”
　　天空中传来一声雷鸣，整个气泡骤然破碎，红莲号朝着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海洋跌落。
　　强烈到令柴安平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红莲号上吱呀作响，很难想象已经如此凝实的船体还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柴安平没有尝试眨眼，他迎着海浪，带着红莲号一头扎入水中！
　　如同冰块落进热油中，周围的海域立刻激荡起来。
　　浪潮、漩涡接踵而至。
　　“咔嚓……咔嚓……”
　　无数的裂缝从柴安平的身体向红莲号扩散。
　　他闷哼一声，怒瞪双眼，将所有压力统统抗下，这个适应的过程是他必须抓住的契机！
　　与红莲号融合一体可以让他避免遭受异变的侵扰，而只有逐渐承受住这份压力，他才能够站稳脚跟找到建立锚的机会！
　　破碎……愈合……
　　破碎……愈合……
　　就连炼金魔力都被激发，在他的体内隐晦的流动起来，柴安平复制了那管九级炼体药剂【奥瑞利安之血】的特性，也只有这管药剂才能在这种处境下发挥些许作用！
　　精神海里，归根结底还是意志的比拼，柴安平既然撑过了一开始的压力，那么就有继续跟这片海洋搏击的资格。
　　支离破碎的红莲号冲出海面，尽管犹如浮萍一样脆弱，但那三十六门大炮仍然顽强朝着天空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船身上的漆黑身影变得越发扭曲，魔鬼的面孔狰狞可怖，它们围绕着船身，舞动着断裂的肢体。
　　断断续续的水手歌声从船身各处传来：
　　“要朝着无边的海底进发！
　　要抵达无人可至、无鬼敢闻的绝地！
　　向世界轰响大炮！
　　愤怒的火焰要烧至了，
　　不要害怕也不要挣扎，
　　除非你也加入我们，
　　否则你必将焚身而亡！”
　　桀骜不驯的歌声回响在海面上，浪潮翻涌，漩涡卷噬，似乎都无法断绝。


第724章　漫长的航行（一）
　　柴安平的感知在不断的抗争中变得无比漫长，他的躯体在破碎和修复的过程中不断溢出痛苦，良久之后这些痛苦反过来成为他的养分。
　　红莲号迎风破浪，狭小破碎的船身逐渐膨胀，海水中的能量开始被吞噬，成为柴安平和这艘战舰的一部分。
　　舞动的恶魔形象越发栩栩如生起来。
　　渐渐地，海浪再无法轻易掠上甲板，柴安平的身体也不再出现裂痕。
　　很难想象这个过程中他究竟吸收了多少愤怒本源的力量，导致原本比浮沫还要微小无数倍的战舰变得能够在大海中乘风破浪！
　　又或者说，在这个精神主宰一切的世界里，两者“大小”的相对概念正在柴安平意志的影响下急速贴近！
　　柴安平在无数的苦痛中站起身来，于是拥有了迎击风暴的能力。
　　“呼——”
　　他缓缓呵出一口气，这样的折磨对身心都是一种考验。
　　对精神领域拥有超高亲和度的约德尔人贝蒂坚持的时间可以算作是“二十七天”，而这还是因为她找到了一个能够长久躲藏的虚幻空间。
　　但柴安平在这片海洋中经历的时间绝对比她还要长的多！
　　而这份咬牙拼死撑下来的成果便是这艘在愤怒之海中航行自如的红莲号！
　　此时的红莲号已经红得近乎发黑，整艘船也彻底面目全非，让人一看便全身发寒如坠冰窟，充斥着狰狞的意味。
　　而经历了这么久的航行，柴安平发现把这片赤红的海洋直接称为“愤怒之海”并不合适，因为“精神海”是一体的！
　　哪怕念波的聚合趋于异性相斥，但这片海洋仍然是一体的。
　　因为它们的本质仍然相同！
　　这座纠合在一起的海洋才能共同缔造出无数的奇迹，才会一眨眼就导致“看见才被定义”这种现象存在。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所承受的这份考验，只是这片海洋掀起的一道微波。
　　“接下来就是……锚定自我。”
　　随着红莲号越发稳定，柴安平现在反而有了两个选择——
　　第一，属于原本预设的方案，他在适应精神海的冲击之后，就要不断开始寻找一个稳定的节点，在节点上展开锚定自我的仪式。
　　第二，则是直接在这艘船上展开仪式！
　　毫无疑问，第一个方案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因为红莲号虽然跟这片海洋的相性极高，但并不具备“节点”的稳定性，还是存在被摧毁的可能性。
　　除非……它变得足够大！
　　柴安平变成的雕塑渐渐地开始有了动作，他缓缓从结晶外壳中走出，活动着全身关节。
　　“选中这艘船也算是运气，各方面的准备集合到一起，才能让我这么快适应精神海的世界。”
　　柴安平从进入这片海洋就没有眨过眼，他飞上桅杆，眺望着海平面。
　　完全水平的海面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任何稳定的节点。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