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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大草原上没有参天大树，更没有大片的森林，”莫真莫贺叹了口气，言道：“可汗，前几天斥候的情报你也听说了，连坚昆人都受到汉人的影响，在精河以西建立了都城。

　　　　所以城池和地形将来我们立稳脚跟的重点，如果常年这样四处游荡，居无定所，如同飘荡的蒲公英一样，终究是弱小无助的。

　　　　我们要成为参天大树，就必须要生根发芽。”

　　　　“生根？

　　　　大树？”

　　　　同罗哥契摸着额头沉吟着，“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所以我们的第一步计划就是收服坚昆，”莫真莫贺耐心地谋划着，“有了坚昆的地盘，则会牵动乌孙兵力！乌孙想和坚昆联姻，他们肯定也是想把坚昆吞并了，现在就看这块肥肉会吃到谁的嘴里。”

　　　　同罗哥契皱眉道：“可我们几十年来和坚昆交战，双方都死伤无数，已经结下世仇，如果这样逼迫得太紧了，他们会不会投降乌孙了？”

　　　　“中原有句话叫做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在威慑坚昆的时候，同样要让他们知道好处，”莫真莫贺起身来回走动着，“等压迫到精河一带，坚昆人惶恐的时候我们再去谈判，他们还留在原来的地盘，只要统属我们薛延陀部落即可，坚昆王依然为裨小王，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投降乌孙就意味着灭族，我想他们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同罗哥契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再去和乙失陀说清楚，叫他不要大开杀戒，牛羊还会用触角反抗，激怒了坚昆人，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莫真莫贺答应一声，迈步走出了大帐，同罗哥契坐在帅位上独自发呆，他的目标是丁零王，这辈子能登上王位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什么进入中原、学习汉字、传扬大汉明等等他都不感兴趣，只是目前他和莫真莫贺的目标一致，权且听他的建议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乙失陀便带领五千精兵离营向西杀去，据他所知，丁零和坚昆交战以来，还从未有过两千人的死伤，几乎全军覆没，这不但是深仇大恨，还是奇耻大辱，必须要一雪前耻。

　　　　不到一个时辰，丁零兵马如奔雷一般直冲到坚昆营外，乙失陀亲自上前叫阵，才出马向前，便见对方营中迎出来一千多骑兵，也有一人向前接战。

　　　　乙失陀指着来人大喝道：“昨天是谁杀了我的部下，让他出来受死。”

　　　　坚昆军中出阵的依然是苏云百克，看对方头戴双耳虎皮帽，头顶插着三根野鸡翎，身穿青铜大叶甲，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知道来人是裨小王，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这次国师让他继续迎敌，苏云百克原本还心中高兴，没想到被激怒的丁零人居然派出了小王，恐怕不是敌手。

　　　　“是谁干的，出来！”

　　　　苏云百克心中思索的功夫，对面的乙失陀忍耐不住，再次厉声大喝。

　　　　“哼，就是本将，”苏云百克轻咳一声，偷瞄了一眼左右掠阵的胡奋和罗宪，胆气稍足，冷声笑道，“你们丁零欺人太甚，是该给你们一些教训的时候了。”

　　　　“呸，羊羔也敢在猛虎面前叫唤，你死定了！”

　　　　乙失陀见对方得意，怒火中烧，根本懒得废话，催马舞刀便冲了过来。

　　　　坚昆营中忽然鼓声大作，苏云百克知道这是进攻的号令，只好握紧大刀，沉喝一声杀出去，昨日受到三军称赞，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怯阵。

　第2268章　侮辱极强

　　　　苏云百克催马迎敌，他自忖恐非那裨小王的对手，但两军阵前，号令响起，只能努力向前，只盼望遇险之时，胡奋和罗宪能及时接应。

　　　　乙失陀折了近两千兵力，在阵前大骂坚昆卑鄙，拍马来斩苏云百克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二人在场中厮杀起来，不到五合，苏云百克便有些力怯，抵挡不住。

　　　　罗宪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助阵，二人夹攻乙失陀，那乙失陀却怡然不惧，悍然拼杀，挡住罗宪，一心对准苏云百克猛攻。

　　　　苏云百克被杀得双目酸麻，支撑不住，罗宪大叫道：“你先退下！”

　　　　苏云百克本想逞强放话，正好对面一刀砍来，赶忙遮挡，咔嚓一声，手中的兵刃木杆便被斩断，吓得魂飞魄散，带马往本阵逃走。

　　　　乙失陀大怒，就要追赶，却被罗宪缠住，就在此时阵中鸣金之声响起，罗宪钢枪抖动，一瞬间打出四五招，逼得乙失陀有些手忙脚乱，罗宪趁机退撤。

　　　　乙失陀大怒，爆喝一声招呼部下冲杀过来，坚昆军正退回营中，二将败退，阵型彻底大乱，看到丁零军杀到，全都弃了营寨往两旁的大道上奔逃。

　　　　乙失陀挥兵掩杀，径直冲进了坚昆大营中，大道挑开简陋的栏杆，坐骑踏破营帐，如同狂风扫叶一般横扫营寨。

　　　　每逢作战，乙失陀最享受的就是这种追杀的快感，他喜欢用战马冲破对方的营房，享受用大刀破坏那些房屋的痛快，可以不用有任何顾忌，尽情地破坏。

　　　　转眼间冲过大营，前方坚昆军正狼狈奔逃，什么旗号兵刃都来不及带走，只顾催马飞奔，有些人半边身子还挂在马背上，像驮着的布袋。

　　　　“追，给我杀光……唉呀——”乙失陀抬刀向前，正要催马再追，忽然胯下坐骑一声哀鸣，向前扑倒，他整个人也被甩下马来。

　　　　惊慌之中赶忙用刀向地上戳过去，稳住身形，双脚落地，一只脚忽然踏空，陷进了碗口大小的洞里面。

　　　　由于他身体还在向前冲，此时勉强落地，还未站位，身体还往前冲，右脚陷入一尺来深的土坑之中，虽然是万马奔腾，人喊马嘶，但他依然清晰地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乙失陀疼得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此时后面的骑兵已经冲来，看到战马劈头盖脸冲来，在地上连滚带爬向前逃避。

　　　　此时左右都有人马滚翻在地，挡住了后面的骑兵，瞬间拥挤在一起，人仰马翻，自相踩踏，只有两旁草地上通过的骑兵安然无恙，但看到大军遇阻，全都停了下来，围过来查看情况。

　　　　乙失陀一只手又陷入土坑之中，低头看时，显然是人工挖成的坑洞，这么大的小坑正好让马蹄陷入，飞奔之下的战马必定会折断前腿。

　　　　看着四周人马的惨嚎不绝于耳，乙失陀抱着受伤的脚踝龇牙咧嘴，浑身沙土，忍不住仰天怒吼起来。

　　　　几十匹战马就此报废，士兵也伤了过百，虽说对于五千兵马可以忽略不计，但坚昆人设下的陷阱让乙失陀愤怒不已。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丁零军何时吃过这种闷亏？

　　　　此时追敌已经来不及，只好命人收缴营中物资，向后方报信。

　　　　莫真莫贺听说前军大胜，但又被坚昆人的陷阱所伤，亲自前来营中，乙失陀的右脚踝已经包扎过，肿得有人头大小，应该是腿骨有些开裂，还好没有断裂。

　　　　莫真莫贺来到后营查看那些陷马坑，神色凝重，这种陷阱对步兵影响不大，但对骑兵却是致命的，宽达一丈的平地上挖出密密麻麻的坑洞，至少能挡住一万骑兵，只要前排的坐骑跌倒，后面的骑兵就无法冲杀，只会越挤越多。

　　　　派出斥候继续打探坚昆军的动静，莫真莫贺回到刚刚修好的中军帐中，见里面搭着两排木桩做成的凳子，上面铺着羊皮，帅位上是一张简易的桌案，神色愈发凝重。

　　　　这张桌案看起来十分粗陋，三张木板做成一桌面，四只桌角也是用手臂粗细的树枝做成，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这种桌子中原用得极多，在坚昆是绝不会出现的。

　　　　看着乙失陀疗伤，莫真莫贺神色忧虑道：“坚昆军用的陷阱和这些桌椅都是汉军用过的，听说他们的坚昆王就是从中原请回来的，只怕这个人懂得兵法。”

　　　　“呸——”乙失陀恨恨地吐了口唾沫，怒喝道，“就这些雕虫小技，能挡得住我们的骑兵吗？

　　　　明天我一定会把坚昆的人头带来。”

　　　　莫真莫贺忙道：“大人受了伤，还是让可汗再派人出战吧！”

　　　　“这点伤算什么？”

　　　　乙失陀喝了一口马奶酒，额头上青筋冒起，沉声道，“我骑在马上杀敌，不用走路，这个仇我一定要亲自去报。”

　　　　废了追随多年的坐骑，乙失陀此时心中如有一团火焰在飞腾，坐骑对于经常骑马的人来说，和兄弟一样亲，这比他昨天损失一名得力手下还要难受。

　　　　莫真莫贺知道劝不住乙失陀，而且坚昆军有备而来，似乎有死战的决心，必须要把他们的信心彻底打掉，才能派人去劝降，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明天派出十辆大车出动，前方由一百骑兵探路，后方跟着大车，大人再带领骑兵跟进，这样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能及时防备。”

　　　　乙失陀沉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让部下去给他重新挑选坐骑，稍后还要骑上去磨合一番，只是再也找不到那么得心应手的坐骑了，心中愈发痛惜他那匹天山宝马，两条前腿都折断，想让它继续活下去都不可能了。

　　　　傍晚时分，车辆已经从后方调来，同罗哥契增派三千守军帮助守营，今日一战虽然有所损伤，但得了一座营寨，还有许多兽皮军器和些许粮草，也算是聊做安慰了。

　　　　天色将黑，哨探来报，坚昆军在前方二十里处又设下一座营寨，似乎又从后方调来援军，莫真莫贺也忍不住动了怒火，坚昆军死心不改，屡次挑衅，像夏天的苍蝇一样令人厌烦，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第2269章　连败五阵

　　　　翌日一早，乙失陀催赶兵马再次出发，派出一百骑兵在前方开路，随后大车跟进，车轱辘轰隆隆作响，带起大片烟尘，如雷鸣云翻，气势骇人。

　　　　直到坚昆寨前，见营房比昨日还多，乙失陀让车辆排列两旁，上前叫阵，虽然他伤了一只腿，但这对马上作战的影响并不大，昨天的那两个将领在出战，他相信今天一定能够将其斩于马下。

　　　　苏云百克昨日交战有些心怯，刘封派胡奋上阵迎敌，这座营寨石苞用木头和茅草搭建，只留了马匹的草料和一些生锈废弃的兵刃，就是在等丁零的高车出现。

　　　　二将阵前交战，刘封在营门处观察着那两排车辆，其实这些木车做工并不精细，甚至连车轮都不够圆，车辕也不直，弯弯曲曲，用骡子和牦牛拉载，车身比牛马还要高，与中原的战车大不相同，应该主要用来装载物资。

　　　　据完颜策介绍，丁零族的车轮大多用桦木、柞木等柔韧性极好的材料做成，先将其用火烘烤，再使其弯曲，这一个车轮是用几段弯曲的树干连接在一起，中间用卯榫和麻绳、牛皮等包裹连接起来，不但牢固，还有减震的作用。

　　　　车轮上的车幅也是木头做成，多用以运水、运输辎重，扎营的时候把车辆连接摆放成一圈栅栏，而用牦牛群拉载的车辆可以用来冲击马队，一旦冲突起来，如山洪暴发不可阻挡，所向披靡。

　　　　“将军，该撤了！”

　　　　正观察之际，一旁的羊祜低声提醒刘封。

　　　　刘封抬头看场中的厮杀，胡奋与那丁零将领武艺应该不相上下，此时故意卖出几个破绽，渐渐不敌。

　　　　“撤！”

　　　　刘封微微点头，已经调转马头向营中走去。

　　　　“国师？”

　　　　完颜策还在观战，见刘封忽然退走，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