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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真莫贺在一旁默默地吃着羊肉，猜测着坚昆人接下来的动向，营外那一道黢黑的沟壕始终让他心中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吃喝完毕，同罗哥契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从营房的顶上摘下一根草杆剔着牙，边说道：“传令下去，休息半个时辰之后马上准备木筏，搭桥过河。”

　　　　弥久奇答应一声，起身出帐，此时外面阳光正盛，却发现整个营中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抬头看到远处几个士兵七倒八歪地靠着营房睡着，不禁大怒。

　　　　他快步走过去正要喝骂，忽然眼前景物一阵摇晃，刺目的阳光出现了七彩光晕，还不等他出声，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同罗哥契正和莫真莫贺商议行军之事，半天不见弥久奇回来，命人去传唤，喊了好几人也不见有人回应，莫真莫贺出门一看，不禁目瞪口呆，惊呼一声跑了过去。

　　　　同罗哥契也跟着出来，看到左右满地都是倒地昏睡的士兵，一个个鼾声如雷，有些手里还端着半碗羊肉，倒在了身上兀自不觉。

　　　　兄弟二人惊怒交加正准备叫喊那些士兵，却发现自己也眼前阵阵发黑，没有一丝力气说话，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

　第2275章　生死抉择

　　　　同罗哥契二人浑身无力，昏倒在地，眼前发黑，脑海中却澄明无比，他们明白这必定是坚昆人的做的手脚，但始终想不透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同罗哥契引兵攻打坚昆大营的时候，胡奋和罗宪已经带领两千精兵连夜从南线绕路袭击其后，有苏云百克这些本土人带路，趁着月色连夜就到了丁零大本营附近。

　　　　看到丁零大军天未明就离开大营，二将传令全军准备，等到天明时分从左右杀出，丁零守军根本未曾防备，一千守军抵挡不住，被杀得四散奔逃，所有的辎重车辆全部被缴获。

　　　　这一次出兵之前，刘封就再三重申除了反抗的丁零军之外，以劝降为主，罗宪也约束坚昆军不要滥杀无辜，将营中守军全部收降，押着这两千余人赶着车辆运载所有的辎重往精河前进。

　　　　沿途经过的三座营寨都被罗宪先带一千精兵攻破，又收了许多物资，等赶到精河大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此时先来进攻的丁零军全部被制服，关在南营的广场上席地而坐，由全副武装的坚昆军看押。

　　　　中军账内，重新折返的坚昆众将坐在长条凳上，满足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丁零将领，经历了几十年的战败和逃往之后，他们终于扬眉吐气，大胜丁零军，甚至将部落首领活捉，这在以往的坚昆历史上也不多见。

　　　　此时的国师居中而坐，左右塔热尔和完颜策陪伴，几名骑君站在身后，对这位国师的崇敬无以复加，两万多丁零军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歼灭，而且还俘虏了一半丁零人，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

　　　　帐中跪着的同罗哥契几人则垂头丧气，心中一百个不服，却又无可奈何，这仗打得稀里糊涂，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如今被坚昆人俘虏，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不甘和绝望让他们忐忑不安。

　　　　“整个丁零族中，薛延陀部落的实力如何？”诡异的气氛之中，居中的国师淡淡开口了。

　　　　同罗哥契一怔，抬头茫然看着这个两束头发盖着面容，脸颊上带着三道红线的年轻人，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

　　　　“你们的国师是中原人？”一旁的莫真莫贺大吃一惊，死死盯着刘封。

　　　　“哦？”刘封微微侧头，淡笑着望向莫真莫贺，“军师会说中原话？”

　　　　莫真莫贺心中愈发惊疑，马上想到坚昆忽然的改变肯定是来自这位国师，这个神秘的中原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错，我曾去过幽州，知道中原人的聪明！”莫真莫贺打量着这人，试探问道，“国师是坚昆王的好友吗？”

　　　　“算是吧！”刘封也没想到会碰到直接可以和丁零对话的人，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莫真莫贺心中一黯，才明白坚昆人不惜千辛万苦从中原请来的王果然不同凡响，有了这么强大的帮手，恐怕坚昆真的要重新崛起了。

　　　　想到这里问道：“这么说来，乙失陀所部被炸死是国师的计谋？还有我们为什么会晕倒？明明那些羊汤我们先让伤兵试过了的。”

　　　　刘封早知道他们会为此疑惑，笑道：“坚昆为正义和生存而战，自有天助！至于那些羊汤么，其实并无异常，只是孜然粉中掺了一点银蛇果粉。”

　　　　“银蛇果？”莫真莫贺没有听过这个名称。

　　　　刘封言道：“这是一种带毒的野果，长在天山深处，误食之后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异常，但一晒太阳，马上就会让人昏厥，一个时辰之后会自然苏醒。”

　　　　这银蛇果是制作蒙汗药最好的药引之一，生长在天山之中，在大雪覆盖的松叶底下，如果不是仔细辨认和积雪在一起很难找出来。

　　　　这次翻越天山的时候，一次休息时被皇甫谧发现，也只有他这个医者才认出这种东西来，知道它的妙用，摘了两大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莫真莫贺闻言一声叹息，低下了头，这国师的手段实在太狡诈，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刘封笑问道：“薛延陀部已经全部被俘，你们打算如何抉择？”

　　　　莫真莫贺闻言惨笑道：“我们和坚昆的仇恨由来已久，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没想到刘封居然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选择？”莫真莫贺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刚直起腰来，忽然又黯然叹气，“如果让我们投降坚昆，作他们的奴隶，我们宁愿选择献身给鹿神。”

　　　　“若是投降大汉呢？”

　　　　“什么？”莫真莫贺惊呼一声，猛然瞪大眼睛，看着国师和左右的其他几位坚昆将领，忽然明白了什么，颤声问道，“你们……坚昆，已经归顺大汉了吗？”

　　　　刘封笑道：“坚昆本就属大汉西域都护府统辖，何来归顺一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莫真莫贺念叨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坚昆得到的不只是坚昆王好友的帮助，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大汉。

　　　　这么多年来，丁零逐渐壮大，与匈奴和鲜卑的没落不无关系，强大的匈奴和迅速崛起的鲜卑都超过十万之众，但都被汉军所破，现在整个天山以南的西域地区都被征服。

　　　　如果汉军真的发兵征讨，天山北面的乌孙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包括丁零族也是一样，所以莫真莫贺才打算尽快收服坚昆，让薛延陀部壮大，在汉军征讨天山以北之前尽快统一丁零族，和匈奴、鲜卑那样与大汉抗衡。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坚昆居然已经率先投靠了大汉，他的计划化为泡影，几乎一手将薛延陀部送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族人的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间，莫真莫贺心头狂跳，不敢私自做主，扭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同罗哥契，低声道：“如果归顺大汉，你愿意么？”

　　　　“什么大汉？”同罗哥契如坠雾中，他听二人对话，本以为在谈论投降的事情，怎么一下子扯出大汉？

　　　　莫真莫贺叹了口气，无奈道：“坚昆的背后是大汉，我们这次可是踢到了铁板之上。”

　　　　“啊？”同罗哥契大惊，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刘封等人。

　　　　汉朝的人，来得也太快了吧？

　　　　（

　第2276章　各谋前程

　　　　面对生死和灭族的危险，同罗哥契他们其实并无选择，当胡奋他们押着最后的薛延陀部人马回来的时候，他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而且刘封为他们开出的条件并不差，以精河为界划分地盘给薛延陀部，将来还会专门派人教他们屯田耕种，修建房屋，彻底摆脱原本迁徙游牧的生活。

　　　　这和莫真莫贺原本的设想有异曲同工之妙，听了刘封的条件之后喜出望外，而让同罗哥契动心的，则是如果他能拉来其他的丁零部落一同在这里安家，汉室将来会扶持他当上丁零王。

　　　　兄弟二人顿时有些喜出望外，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一条漫长曲折的道路，在经过一次绝望之后变得豁然开朗，甚至触手可及。

　　　　当夜就在精河边埋葬了那些死去的丁零军，用那条战壕修葺了一道土坟，由两族将士共同祭奠，也算是和过往的恩怨做一个了结。

　　　　同时这里将作为坚昆和丁零的临时分界线，可攻取精河之水，但不许互相攻伐，统一遵从汉廷政令，若有分歧和冲突，当上报即将成立的北庭都护府统一调停。

　　　　至于两族以后的地盘和疆域，等北庭都护府扫平天山以北的疆域之后，将根据各族的功劳和人口重新划分，各自立国自行治理，统辖于北庭都护府之下。

　　　　关于莫真莫贺学习中原文化的思路，得到刘封的大大赞同，想不到此人居然有如此远见识，当夜祭奠完毕之后，带羊祜几人单独与莫真莫贺会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莫真莫贺惊得无以复加，此时才算心服口服，能败在麒麟王大将军的手下，他根本不觉得丢人，这个十余年平定内乱、三年征讨西域的传奇人物，哪里是他能够对付的。

　　　　吃惊之余，莫真莫贺跪拜在地，指天发誓效忠于大汉，并将回到丁零族说服其他各部落一起归顺，有了大汉这个靠山，他相信一定能够说服许多部落一起到精河沿岸生活，让丁零族真正凝聚壮大起来。

　　　　虽说将来都在北庭都护府的统一管辖之下，但莫真莫贺明白自身强大的重要性，现在坚昆没落，乌孙与大汉对抗，北匈奴重新进入大漠之中，一切形势还不明朗，正是丁零稳住根基的最佳时机。

　　　　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丁零将是除汉人外最强大的族群，这样才有更多的话语权，争取更多的利益。

　　　　第二日一早，莫真莫贺便说动兄长同罗哥契诚心归顺，薛延陀部落成为第一个归顺大汉的部落，将来在丁零族中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同时刘封还表示当即上书，表奏同罗哥契为敕封的丁零王。

　　　　这一场战斗以丁零损失近万兵力告终，但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坚昆少了一大威胁，在东面也有了一道屏障；薛延陀部找到新的靠山，成为丁零第一大部落指日可待，同罗哥契也有了和侯娄匐勒一争高下的资本。

　　　　刘封早上为两族摆宴平息干戈，完颜策和塔热尔虽然在席间还不愿和同罗哥契他们交谈，但在国师的调停之下不得不举杯致敬，两族的仇恨短时间内无法化解，但危机总算得到解除。

　　　　双方正商议地盘划分和今后边境事宜之时，忽然完颜亮派人送来急报，乌孙的雪狼部落听说丁零人出现，趁机出兵，人马已经进入塔尔山。

　　　　塔热尔大惊，赶紧起身道：“国师，雪狼部落早就不安好心，我们要尽快回援才是。”

　　　　刘封笑道：“相国勿忧，如今薛延陀部归顺，东路稳定，不必他雪狼部落来攻，也该到我们反击之时了。”

　　　　“反击？”完颜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问道，“国师的意思是，主动向乌孙开战？”

　　　　刘封点头道：“正是！乌孙拥兵自重，不从朝廷调令，自恃强横，欺压边邻，百姓苦不堪言，如此祸患，岂能不除？”

　　　　“可这……”塔热尔皱眉道，“以坚昆的国力，只怕……”

　　　　“相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