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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天医凰-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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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树是哭醒的。

    一直未敢沉睡,在张景身上留只眼睛的严世真,敏锐的听到云树屋里隐隐的哭泣声。从床上跃起,见张景还在榻上睡着,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稍稍放下心,快步走到云树房门外。低声道:“眉儿,怎么了?”

    云树下了床,给他开了门。

    “义父。”

    严世真蹲下身子,“眉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义父,我手疼。”

    云树泪痕斑驳的抬起手。严世真借着月光,看到明明用小小的夹板给她固定好的手指,此时布条、夹板都散乱了。

    “不怕,有义父在呢。”严世真抱她进了屋,点上灯。托起她的手,重新感知骨节的位置,果然是又错了位。

    “眉儿是做噩梦了吗?绑好的夹板,怎么会散开?”

    云树想起她不能说的梦时,严世真飞速的将关节复位。这次云树竟然咬着牙,没叫一声,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一大堆。

    “眉儿,今天究竟遇到什么事了?你还是不愿意跟义父说吗?义父很担心你啊!”

    “义父,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手指。”说了的话,义父一定会自责没有看护好自己。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让义父自责。

    严世真见云树这个样子都不愿意说,也不能逼着她。将她的手指重新用夹板固定住,又回自己屋里,拿了更多的布条与夹板,将她的四根手指与手掌都固定住。云树的右手,看起来像个肥硕的粽子。

    “要义父陪你一会儿吗?”

    “好。”云树愣愣的走神。

    严世真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眉儿,你什么话都可以和义父说的。”

    “我只是做噩梦了。让义父担心了。”云树看着严世真关切的目光,觉得很是愧疚,可是脑袋又很混乱,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抚义父的疑心。“义父给我讲故事吧。”

    严世真微微一笑,“你看了那么多的书,还需要义父给你讲故事啊?”

    “嗯,想听义父讲故事。”

    “那好吧,躺好了,义父给你讲故事。”云树收了混乱的思绪,枕着严世真的腿,乖乖躺好。

    严世真的声音随着灯火轻轻浮动,“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小和尚对老和尚说,师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老和尚说,好啊,给你讲个故事,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小和尚对老和尚说,师父,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云树忍不住咧了咧嘴,“义父的故事是胡乱编的。”

    “哪有?真的是个故事,我还没讲完呢。”严世真说的很认真。

    云树看他说的认真,不再打混,等着严世真讲下去。

    严世真把刚才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云树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笑道:“义父,你还说自己不是胡乱编的故事?一样的话!你都说了三遍了!”

    “我讲的可真的是个好故事!”严世真不承认自己是瞎编的。能把眉儿逗笑,这就是个好故事。

    “还是我来给义父讲故事。”

    “哦?还没听过眉儿讲故事呢,快讲来听听。”

    云树端正跪坐好,“从前有座山。”

    “这不好,这不好,这是我刚才讲的故事。”严世真打断道。

    云树皱眉撅嘴道:“义父!不要打断我的故事!”

    “好吧,好吧,你接着讲。”

    云树郑重道:“从前有座山,山内有河谷,有田园。重要的是后山上有一片陵墓,一个少年送父亲母亲到后山的陵墓入土为安,又在田园内住下,他要陪着父亲母亲。”

    严世真收了笑容,看着云树,她讲的不是她自己吗?

    云树对严世真笑了笑,继续道:“其实陵墓周围的田地都是他家中的,以前他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从来不知道还有很多人,生活的那么贫穷、痛苦。可是在那个小村落中,贫穷所施加的痛苦,一点一滴都让他看到。他忽然觉得歉疚。

    自己每日并没有做什么事,却得以锦衣玉食,而那些辛苦劳作的佃户,却难以养活家人。他决心改变这种现状,于是在高人的指点下,与县官合作,兴修水利;研究粮食种植,提高粮食产量;降低自家佃户的租税。在他的努力下,周围的人生活得以好转。后来这少年长大了,进京参加科考,也做了个父母官。他每到一个地方任职,都努力的改变当地穷困状态,让他们活的越来愈好。”

    “眉儿,这是你的愿望吗?”她是在遗憾自己不是男儿身吗?

    “治大国若烹小鲜,眉儿想做菜了。”云树昂首道。

    严世真不由笑了。

    看到严世真的笑容,她忽然红了眼睛,“这话,我也跟父亲说过,就在父亲被带走的那天。义父,我想父亲了。”

    那是父亲的理想,看了那么多父亲的书信札记,加上这些日子的经历,她懂了些。如果父亲还在,这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她还是一个带着顽皮任性的小女儿,每日在秦师傅的教导下读书,陪父亲、母亲,经常能见到黎哥哥,喔,她还会有一个弟弟。那样的日子,多么好啊。

    辛坦之也觉得余宏与云树今天外出,像是出了什么事,而两人像是约好了,都不说。翻来覆去的想,他也睡得不踏实,云树隐隐的哭泣声,他也听到了。

    起身出了屋子,在窗外听到严世真与云树的对话。听严世真胡乱的编故事逗云树,这些事自己从没对余宏做过,难怪他性子冷淡,笑的那么少。

    待听到云树的理想,他也有些愣住了。那也是他的理想啊!收复失地,还百姓以富足安乐!他失败了,云树的父亲也失败了,而严世真早就看出行不通,索性连仕途都不进了。

    这些年自己也想了很多。这样好的梦,大家心中共同的盼望,为什么一个个都失败了?还有人为之搭上性命!

 一百零九章 断指请罪

    严世真把云树抱到自己腿上,轻轻拍着她,“等天亮了,我们就去看你父亲,好吗?”

    “义父。”

    “嗯?怎么了?”

    “就想叫义父。”

    “义父在。”

    “义父。”

    “义父在。”

    “义父待眉儿太好了。”云树望着义父,眼中全是依赖。

    “眉儿待义父也太好!”严世真把“太”字咬得格外夸张。笑点低的云树,又被逗笑。

    草叶上晶莹露水在晨曦中折射出奇彩的光芒,一只小脚踩上去,又一只小脚踩上去。

    “义父,露水太大了,鞋子都打湿了!”云树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道。

    “那你还净往露水多的地方走?”严世真牵着云树的一只手,看她蹦蹦跳跳,没有草的地方她不走,专往露水晶莹的草地上踩。

    “露水太可爱了,我逗它玩。”

    “我看你倒玩的很开心!”严世真笑道。

    晨光熹微,山谷中晨雾迷蒙,鸟雀婉转,空气清新的让人迷醉,还有植物的青气与芳香。两人去后山清祭回来。摆好果品,云树又摘了许多花摆在墓碑前,自己跪在墓碑前,好一番絮叨,絮叨完,心情也好起来。

    “义父,张景的病,要怎么给他治啊?”快走到村子时,云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他的病是肝火屡动,牵引冲气、胃气相并上冲,更挟痰涎上冲,以滞涩于喉间,并冲激其脑部,是以其神识混乱,而言行失常。他的脉象左脉弦硬,说明肝血虚,而火炽盛的;方书论脉有直上直下,冲脉昭昭的说法,所谓直上直下,说的是脉弦且长的形状。而脉象中的两尺不实,说明下焦之气化不固,因为下焦有虚脱之象,所以冲气很容易挟胃气上冲。”

    严世真详细的给云树讲解张景的发病原理、脉象分析与发病缘由,便停了下来,留云树去思考。

    云树想了想,“若要医治,是不是要解肝火,降胃气,控制好冲气?”

    严世真听了云树的话非常高兴,“正是!降胃、敛冲、镇肝,兼用凉润滋阴之品,以养肝血,清肝热。”

    “义父,药方要怎么开?”

    严世真慢慢道:“药方啊,生赭石(轧细)一两,灵磁石(轧细)五钱,生怀山药八钱,生龙骨(捣碎)八钱,生杭芍六钱,玄参五钱,柏子仁五钱,云苓片三钱,清半夏三钱,石菖蒲三钱,生志远二钱,镜面砂(研细)三分。前面的十一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朱砂细末。药理之书你也看了,且辨一辨其中的药性与君臣佐使,想想这方子好在哪里?”

    云树不再说话,低头开始琢磨。

    “树儿你回来了?”张景一脸欢喜的忽然跳出来,把沉思中的云树吓得一个激灵。

    “你是从哪里跳出来的?要吓死人啊!”云树捂住胸口皱眉道。

    张景尴尬的指了指头上的树叉,道:“早起就不见你,她们都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好一顿找。”

    云树小大人似得对张景展开一番训诫:“这里是我家,我还能逃跑不成?景哥哥你多大的人了,还爬到树上吓人?”

    张景挠挠头,“没想吓你,就是看到你回来了,太高兴了。”

    严世真看着七尺男儿张景被云树一个小孩子责怪,竟然没有生气,想笑,却没能笑出来。这个家伙也这般看重树儿,打定主意要做树儿的爹爹?不行,一定要赶快把他送走。

    张景这般认错的态度,云树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走吧,回去用早饭,然后吃药。”

    “我不喜欢吃药。”张景咕哝道。

    云树头大,“病了就要吃药,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没病。”

    “你。。。”云树想说,没病你把我卖了又带回去?没病你非要说我是你儿子?可是义父在这里,她只好把话咽回去。“我让你住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医病的。你既然坚持自己没病,那用完饭就回去吧。”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这就要赶我走吗?”张景心情一落。

    “昨日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你找我做什么?”

    严世真还从未见过云树与人说话这般针锋相对,毫不退让,类似于争吵。

    “我,我。。。”

    眼见张景的眼神又开始有些不对劲,云树再度软下心,不敢再继续打击他,换了语气哄道:“那留在这里,用完饭,用药,好吗?连我都不怕吃药,你这么胆小,我会笑话你的。”

    听到云树的话,张景的眼神有所好转。“我吃药,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吃药。”

    云树无奈的吸了口气,“走吧,进去吧。”

    “我可以牵着你进去吗?”张景羡慕的看着云树被严世真握着的手。

    云树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吧?”说完不待他回答,牵着严世真进了院子。

    张景愣在原地后悔。为什么昨天要卖了他?开始的时候,他明明对自己很好的。

    严世真有些惊讶云树待张景的复杂态度,更惊讶云树有着昨晚的软弱哭泣,有着方才的天真烂漫,可是她大人的一面成长的如此之快,严世真有些怅然若失。

    走了几步,云树怕他又发病,回头道:“还不进来?”

    意识到云树还是有那么一点关心自己的,张景的心中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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