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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徐徐，吹来平静的声音，音波过处，那粘稠到风吹不散的白雾，就无声无息的分裂开来。
　　呼—
　　城外的风雪吹将了进来。
　　陆青亭艰难回头，就见得一老者缓步行来，其着一袭浆洗的发白的灰衣，倒提着一口无鞘黑剑。
　　风尘仆仆，面含疲惫，正是一年内辗转两道之地的慕清流。
　　“慕清流！”
　　宁无求心头一跳，下意识的避开几步。
　　朝廷编篡的锦绣榜，他自是不屑的，如姜无恙之流，本也不该与他齐名。
　　可其中自也有让他信服的。
　　比如眼前这灰衣剑客，大明剑神慕清流。
　　在过去的七十年里，江湖之中，关于诸般武圣的议论，从来不曾平息过。
　　而其人，无论在谁人的口中，都足可名列前三之位。
　　在如今，更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明知老身脱困，你不远遁海外，还敢前来，这般胆量，倒是让老身刮目相看……”
　　见得老人，怜生老母方才有些动容，但也仅仅是有些：“可惜，可惜……”
　　慕清流抬眸：“可惜什么？”
　　“可惜，你与张玄霸之间的差距，很大，而他与老身之间的差距，也很大……”
　　法坛上的老妪漫不经心：“若老身是你，就会远避海外，过个一百来年再来，虽然结果相同，但到底能多活百十来年。”
　　“三千年武运汇聚，才有玄霸兄横空出世。慕某不如他，自是应有之意，但……”
　　黑剑轻抬，慕清流垂眸，哂笑：“你这老而不死的贼婆娘，又有什么资格，与玄霸兄相提并论？”
　　轰隆！
　　音落，抬手，剑出。
　　没有任何过多的技巧，只是一剑上扬，刹那之间，定阳城内却似是天惊地动。
　　肉眼可见的，一道剑气似雷龙怒啸，滚滚升空，将长街内外，数百丈之内的白雾分割开来。
　　这甚至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剑招，可一起之下，竟似比鱼白眉持七劫剑斩出的阴阳分晓更为恐怖，更为锋芒毕露。
　　霎时间，云雾尽无，长空上下，几成一片剑之海洋。
　　轰！
　　无尽凶戾的一剑，似将天地都一齐斩开，可怖的剑势弥漫之下，偌大的广场都为之沸腾起来。
　　成千上万的怜生教众都只觉似被剑抵眉心，彻骨冰寒，其中不少高手更是下意识的闪躲。
　　唯有凤无双，在这剑势腾起的刹那，眸光亮起。
　　她不知法坛上那老妖怪在‘八面佛陀’这门道术之上的修持有多高，可在这一刹那，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门道术的震颤。
　　加之慕清流这一剑，八大武圣合力之威，已然无限逼近了这一门道术的极限！
　　天惊地动般的剑势之下，便是宁无求这遥遥旁观的武圣级强人，也不由得严阵以待，后退数步。
　　但法坛上，怜生老母虽笑意稍减，神情却无甚太大的变化。
　　“世人，多愚昧……”
　　她说。
　　“一短命老卒，又如何能与长生者，相提并论呢？！”
　　嗡！
　　似如神佛低语，刹那之间，虚空内外似又有无尽的礼赞膜拜之音响起。
　　吼！
　　似有龙吟虎啸之音响彻高空。
　　被剑势破开的云雾再度翻卷而下，同时，一只似虚似幻，又好似真实存在的巨大佛掌。
　　也自如天幕般垂下，横压向慕清流：“不错的剑法，可想要杀老身，你还……”
　　“差的远！”
　　轰隆！
　　云海翻腾，大地震颤，巨掌未落，整座城池都已似不堪重负。
　　“神通，定身！”
　　就在这一刹那，云雾之中，传来了启道光激昂如龙一般的长啸。
　　霎时间，偌大的八面佛陀，都停顿了一瞬。
　　仅仅一瞬而已，一道割裂虚空的剑光便随着那燃烧如烈火般的方天画戟，斩将出来。
　　“阿弥陀佛！”
　　僧袍猎猎，还丹大禅师发天龙之音，催伏魔神拳，第一个打破云雾，扑向法坛之上。
　　八面佛陀，被破！
　　怜生教传世三千年，自有诸般情报流传，那老妪拿手的道术，几人自然不是一无所知。
　　慕清流那一剑的声势本不必如此浩大，之所以如此，正是要让道术之内的其余几人配合。
　　“孽障，你真敢背叛老身！”
　　怜生老母的神情终于动了，意料到了几人的谋算，但她面色一沉，却是看向了法坛之下。
　　就见得一袭紫衣没入人群之中，只留冷笑回荡：“有何不敢！”
　　图穷匕见！
　　借着慕清流的绝世剑威，凤无双也终于发动，刹那之间，广场轰鸣。
　　她，竟是同样借助那弥漫的香火愿力，催发出了八面佛陀之影，却是拍向了藏身广场之内的怜生教几尊大长老。
　　这，才是真正的法坛，道术之根基。
　　“孽障！”
　　白发张扬，老妪的脸上再无了笑容，她含怒抬手，欲镇杀凤无双。
　　可后者时机把握的太好。
　　这一刹那，正是慕清流、启道光、鱼白眉、还丹大禅师的含怒一击降临之时。
　　纵然强如怜生老母，也不得不抬手招架，而趁此机会，她已然没入了人群之中。
　　轰！
　　也是这一刹，借助广场之中的莫名骚动，他终于捕捉到了那道术的根基所在。
　　“是那些教众！”
　　心念转动之刹那，陆青亭也自动了，借着那冷冽至极的剑势腾空，神行催发。
　　于几大高手碰撞的巨响轰鸣之后，窜入了那万人汇聚的广场之中。
　　“杀！”
　　陆青亭吐气开声，传音大街小巷里潜藏的江湖高手，同时辣手施展，杀向那同样暴起的怜生教众。
　　“杀！”
　　“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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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鱼白眉邀请而来的诸多高手，在得此强援之下，终是不再犹豫，纷纷扑向了广场之中。
　　而宁无求，微微犹豫之后，退至阴影之后，蛰伏气息，静看着广场之上的血腥杀戮。
　　大战，彻底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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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道光入安阳城的一幕，被诸多翎鹰捕捉，继而，传递到了各处。
　　定阳城外八百里处，一座荒山之上，秦厉虎拄刀而立，面色沉凝的听着一众属下的汇报。
　　身为如今西北道行军大总管，他是不愿，也不想攻伐如今名义上由徐文纪统领的龙渊道的。
　　这不仅仅是当年的知遇之恩，更是他数十年效力朝廷，观念的根深蒂固。
　　但……
　　“怜生教！”
　　某一瞬间，他的眸光一凝，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在翎鹰入手的刹那，已然振臂一呼。
　　下一瞬，已然翻身上马，领着八千精兵，扑向了最近的城池。
　　“拿下定安道！”


第751章　纳命来！
　　几乎不分先后。
　　处于数千里之外，定阳城北侧的吴长白，也接到了王牧之的翎鹰传讯，起身纵马，扑向最近的城池。
　　不止是秦厉虎、吴长白。
　　姜五、方阿大等西北道统领，也齐齐发动。
　　而王牧之，也于飞鹰之上，看向了被白雾笼罩的定阳城。
　　嗡！
　　无形的气机在他的眼神之下剧烈碰撞，那是超过八尊武圣的疯狂厮杀。
　　而借着这一刹那的波动，他的心头一震，再一次，于无所不在的光芒之中，窥见了未来一角。
　　光，不止存在于现在，更是贯穿古今未来，甚至是时间存世之凭依。
　　分光化影，不止能化影，其精髓，正在于分光。
　　也就是，从‘光’中分化出种种奥妙的神通。
　　晋升十都之‘值日之神’后，他这门神通，也终于跨入了三重，于这一刹那，他所见更多。
　　慕清流、秦厉虎、鱼白眉、陆青亭、楚天衣、宁无求、姜无恙……
　　定阳城内的诸多人的身影，在他的眼前一掠而过，旋即，他只觉目光飘忽到了极度遥远之处。
　　恍惚之间，他窥见了未来一角。
　　“噗！”
　　刹那也不到，一口逆血已被他喷出体外，眼角七窍更随之流淌出粘稠鲜血。
　　“北斗，北斗……”
　　但他却恍若未觉，眼底涌现出极尽的疑惑与迷茫，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怖：“未来，怎么还是没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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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寒风吹过定格了的街道。
　　某处门缝里，带着惊恐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望过来，看着那犹如梦幻泡影般定格在原地的人与物。
　　“李叔，王伯，林婆婆……你们，你们……”
　　噙着泪水，方寒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寒风中的少年，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夜他从马厩中醒来之后，一切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颐指气使的管家、低眉顺眼的丫鬟、冷漠的护卫，甚至于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
　　连同自己伺候了多年的白云马，全都变成了似虚似幻的影子。
　　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动作与神情，却全都变成了影子，动不能动，摸也摸不着。
　　呼—突然，他低下了身子，听到了脚步声，小心翼翼的看去，就见得几个身穿白衣的道人匆匆走过来。
　　“是他们……”
　　方寒心头一颤。
　　他认得这些人！
　　一年来，这些怜生教的讲经道人于城中各处讲经、施药、施粥，在城内名声颇大。
　　他还曾听过这些人讲经，只是每每听着心头就有些发毛，后来没有再去而已。
　　“这些人……”
　　他心头发寒，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却只听一声冷笑，厚重的大门就被巨力撞开。
　　一只手于漫天木屑之中抓住了他。
　　“发了，发了！”
　　方寒惊骇欲绝，却听得耳畔传来大笑：“能在老母道术下存活的，可都是气运极盛之辈，这小子拿去教中，至少能换三十枚血丹！”
　　“你……”
　　方寒极力挣扎，却觉那手臂沉重的好似一座山，根本无法撼动丝毫。
　　完了……
　　他心中惊怒至极，却又觉冰凉一片，满城人的消失，都和那什么老母有关？！
　　“你们不得好死！”
　　他悲愤至极，回应的却只有一声冷笑：“不得好死？哈哈哈，老母出山，这天下都将是我圣教的，谁能……”
　　大笑旋即变成闷哼一声，滚烫的鲜血瞬间洒了方寒一头一脸，他骇然抬头。
　　却见身前的几个白衣人全都没了脑袋，鲜血狂喷。
　　门外的大街上，一身着黑衣的刀客，正冷然看来：“把尸体收了，找个僻静安全的地窖躲起来……”
　　“大，大侠……”
　　方寒惊魂未定，正欲说话，眼前，却已然没有了那刀客的身影。
　　呼！
　　寒风吹起长发，风中，有着浓郁的香火与血腥的味道，隐隐间，杨狱看到了那尊白雾中若隐若现的八面佛陀。
　　“老妖婆……”
　　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沸腾的杀意，杨狱转身离开。
　　来到定阳城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杀意就几乎不可抑制，但他仍是按耐了下去。
　　呼！
　　他身形如风，跨过小半城池，几个刹那，已是来到了一处宅院。
　　偌大的定阳城已成鬼蜮，不，连鬼魅之气都无，唯有此处，人气鼎盛。
　　“你……”
　　宅院外有怜生教众发现不对，方才转头，眼前就是一黑。
　　脚下一动，杨狱更无丝毫的留情，真罡犹如千百口利刃随身狂舞，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这院子之中不乏高手，可对于他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武圣意志的加持之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