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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皱眉，他不满意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殿下莫急。”
　　老者不以为意，笑着道：“如果按照七殿下所言，那么此次事件，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从表面上来看，或许是魏涛联合左重明，对付七殿下的一个局。”
　　“但暗地里，应该是魏涛和左重明，对峙武皇的一盘棋，七殿下，您，朝臣都只是一颗棋子。”
　　大皇子脸色阴沉了下来：“本殿……我也是棋子？”
　　老者沉声说道：“您发现飞舟残骸，察觉天狐大妖的残留气息，这应该不是巧合。”
　　大皇子辩道：“可是，本殿一开始是要对付左重明，借以拉拢丞相，本殿没想到会扯到七弟身上。”
　　老者淡然回答：“所以说，咱们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对方的棋子。”
　　大皇子思索着说：“听我那七弟说话的语气，他对父皇的恨意，尤在左重明和魏涛之上，他甚至对本殿落井下石的举动，都不甚在意。”
　　老者笃定道：“七殿下身为此局中颇为重要的棋子，肯定知道的更多，他肯定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比如？”
　　“比如说……这一切都是圣上的谋划。”
　　“嗯？”
　　“比如说，魏文其实是圣上所杀……”
　　大皇子不可置信，豁然起身：“你，你说什么？”
　　老者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凶手是圣上，执行者是内卫的话，那么一切就合理了。”
　　“殿下仔细想想，事发之后京城轰动，各方势力严查搜索，可就愣是找不到凶手半点踪迹。”
　　“如今七皇子刚被拉下马，紧接着就传来消息，称杀死魏文的凶手已经找到，且又招供了。”
　　大皇子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道：“老师说的有理，这确实太巧了些。”
　　“可按照老师所言，父皇所做的这一切，却是对付老七啊？这……这……”
　　老者低头想想，嗤声冷笑：“表面上看是对付七殿下，实际上却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味道。”
　　“结合七殿下道出的内卫之事，老臣猜测……圣上或许是想尽快了结此事，避免内卫暴露。”
　　“殿下应该清楚，有些东西大家可以默许它存在，但它是不能见光的，否则必被群起攻之。”
　　大皇子悟出了他的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左宗河兴许也……”
　　老者颔首：“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圣上处理掉。”
　　“那我们就权当不知吧。”
　　大皇子叹了口气，但脑中禁不住浮现出南宇说的话
　　“你比我们唯一强的地方，就是嫡长子的身份。”
　　“没有了我这个标靶，你就是他们下一个敌人。”
　　“就连真相都可以造，捏造几个把柄又有何难？”
　　“你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竟然还想着坐上那个位置？”
　　“给你一句忠告，小心……父皇。”
　　南宇的这几句话，就像鱼刺般卡在他喉咙处。
　　甚至于，他脑中已经想象出未来的场面……
　　嫡长子又如何？
　　嫡长子的身份也不是无敌的。
　　如果嫡长子犯错太多，能力太差，声名狼藉，照样没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不行！！”
　　大皇子蓦得抬起头：“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个办法，先下手为强。”
　　老者皱眉：“殿下何出此言？”
　　大皇子情绪有些激动：“老师，现在老七已经下来了，本殿身为嫡长子，必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老者安抚道：“只要殿下小心行事，他们便无从攻起。”
　　大皇子沉默几息，低声说道：“话虽如此，但老七不也没杀魏文吗？可他现在却成了凶手。”
　　老者张了张嘴，叹息问他：“……殿下的意思，老臣明白了，您打算怎么做？”
　　“本殿是嫡长子。”
　　大皇子负手而立，铿锵出言：“本殿可以不顾忌父皇个人好恶，但老三，老五他们不行……”
　　“内卫之所以不能曝光，是因为他们干的事见不得光。”
　　“如果将曾经一些涉及朝臣，各势力的悬案，诡案，无头案扣在内卫头上，必将引起朝臣愤慨。”
　　“作为他们的拥簇者，老三他们哪怕再不愿意，也得站出来支持，借以笼络人心。”
　　老者听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您是要借刀杀人？”
　　大皇子点头：“内卫是父皇的一把刀，老三他们支持各自的拥护者，必将得罪父皇。”
　　“父皇自然会对他们不喜，此消彼长之下，本殿嫡长子的优势会无限放大，最终稳如山岳。”
　　老者思索片刻，提醒道：“殿下，此举乃是双刃剑啊。”
　　一旦火苗被点燃，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如大皇子所说的那样，要么武皇与朝堂彻底撕破脸，局势走向无可挽回的极端。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
　　大皇子眼中有杀意浮现：“但老七在朝会上被责难时，老三，老五他们所说的话，却让本殿心里发冷。”


第345章　统领叛逃，无我之道
　　其实朝会这个东西，并不是天天都开的。
　　一般情况下，一个月顶多三五次，讨论的都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但是，明眼人敏锐的发现，自从冠军侯左重明入京后，朝会的次数肉眼可见的提高。
　　尤其是近段时间，朝会频率几乎达到两天一次，甚至是一天一次，跟上班似的。
　　追溯其原因，无外乎最近冒出的一些谣言。
　　坊间传言，武皇手中有一支力量名叫内卫，表面挂在镇抚司内，实则专门给武皇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传言还称，天下间许多悬案，诡事，混乱……都跟内卫有脱不开的干系。
　　正所谓，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如果这确属谣言，倒也无所谓，谁都不会当回事。
　　可关键在于，武皇手里真有这一支力量，内卫确实干过这类事，高层官员也知道它的存在。
　　只不过，魏涛这些老家伙们，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毕竟，此事被曝出来，对他们也没好处。
　　今时不同往日，随着谣言越传越盛，这件事终于被摆在了明面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背后有人故意推动，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一招很有用。
　　大家都在官场混，谁都经历过，谁都干过‘见不得光’的事。
　　而内卫的曝光，再加上它特殊的身份，大家迅速发现——内卫是个很好的，吸引仇恨的对象。
　　换句话说，内卫很符合传说中的，完美反派的一切因素。
　　于是乎，大家很有默契的，把曾经那些见不得光的，不公平的，阴暗莫名的事，全甩到了内卫头上。
　　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内卫就被塑造成了一切‘灾祸根源’的反派。
　　而武皇作为内卫的主人，作为这把刀的把持着，自然也受到了波及。
　　已经选择了阵营，站好队的朝臣，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自己的拥簇者。
　　皇子们不想自己人心寒，哪怕心里在不愿意，也必须站在武皇的对立面。
　　既然内卫已经被塑造成反派，那么作为内卫主人的武皇，自然是大反派。
　　自然而然的，跟反派，大反派作对的人，就是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伟光正！
　　至此，朝中局势走向极端化。
　　——
　　呜～～！！
　　伴随悠长的号角声，又一天的朝会结束。
　　百官群臣依次退朝，三五成团，阵营分明的朝宫外走去。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千余人，唯有一人鹤立鸡群，形影单只，没有小团体。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左重明了。
　　无论是鉴于他的身份，还有他的地位，朝臣都不会选择跟他交好。
　　曾经跟他有交往的十三皇子南川，自从得了丞相派的支持以后，也逐渐减少，甚至切断了与他的往来。
　　因为丞相派之中，不乏有跟左重明有仇的，顾及到他们的想法，南川必须要这么做。
　　所以，左重明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一个局外人。
　　初看很奇怪，实际很正常。
　　毕竟在皇子们的眼里，皇位的吸引力比任何东西都要大。
　　在朝臣们的眼里，他们支持的皇子倘若能登基，自会带着整个家族飞黄腾达。
　　江枫龙瞧着他出宫，连忙拉开车门，低声说道：“侯爷，京城的风气越来越紧张了。”
　　“急什么，这才是刚开始。”左重明坐到车驾上。
　　江枫龙驾车回府，好奇的问：“您早有预料吗？”
　　左重明淡然道：“不是早有预料，而是人性使然，在当前处境下，他们只会这么走下去。”
　　从南宇被拉下马的那一刻起，后续的事态就注定会这么发展了。
　　因为南宇必不甘于失败，以他如今的戴罪之身，唯一翻盘的办法就是搅浑局势。
　　那么自然而然的，内卫就是一颗很适合的棋子，他一定会想办法利用左宗河的身份，将内卫公布于众。
　　只要这一步达成，他就无须再做什么了，因为各方势力会闻风而动，人心各异的情况下，局势绝对会乱起来。
　　江枫龙问道：“侯爷，武皇会不会跟朝臣撕破脸？”
　　“不会。”
　　左重明眯起眼睛：“只要左宗河一日不被抓到，内卫之事就只能是谣言，武皇一口咬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话说，左宗河不愧是老油条。
　　自从七皇子在朝会上被拉下马时，左宗河就察觉不妙，直接撒丫子开溜了。
　　整个京城各方势力忙活到现在，几乎都是掘地三尺了，可愣是没找到这货。
　　也正因如此，局势才形成这种僵持的场面。
　　江枫龙想了想，说道：“左宗河或许已经被灭口了。”
　　“不太可能。”
　　左重明摇摇头：“如果左宗河真的已被武皇灭口，那么武皇就绝不会是现在的态度了。”
　　江枫龙好奇的问：“侯爷，您觉得武皇接下来会怎么做？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儿啊。”
　　左重明沉思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如果我是他，我会立储。”
　　“啊？”
　　江枫龙顿时懵逼了，这他么哪跟哪啊？根本搅不到一块吧？
　　左重明轻笑：“因为内卫之事，众皇子被迫站在武皇的对立面，只要这道坎过不去，局势就会愈演愈烈。”
　　“朝堂乃武朝之命脉，核心，只要朝堂乱了，京城就会乱，一旦京城乱了，江山就不稳了。”
　　“所以武皇的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找到左宗河，并将之灭口。其次便是找一件事，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众皇子，各势力那么急眼的目的是什么？说到底还不是储君之位？不妨抛出这个饵，再竖起一个标靶。”
　　“再？”
　　江枫龙明白，这里指的是七皇子南宇，可问题在于……
　　他问道：“侯爷，七皇子是前车之鉴，就算武皇再竖起一个标靶，其他皇子还会上当吗？”
　　“招不在老，在于实用。”
　　左重明哑然失笑：“纵然众皇子知道是饵，知道武皇此举寓意，但他们还是会上当，而且义无反顾。”
　　“毕竟他们都拿不准，武皇此举到底是真是假，万一武皇真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某人呢？”
　　“倒也是，皇位只有一个，他们可不敢赌。”江枫龙若有所思：“话说，侯爷，您觉得武皇会立谁为储君？”
　　左重明似笑非笑的道：“既然武皇要让他们拿不准真假，必须要选个有份量的人，比如说……大皇子。”
　　“也对。”